☆、晋江独家发表
自从上朝回来之后,胤祉的浑身上下便散发着一股冷气,那阴霾的脸色,见谁都是带着一股子杀气,沉溺于浩瀚书中的他,一向给人的印象便是温润的,却是都忘记了他骨子里也是有着满人嗜血的狠绝,那股书生意气当真发作之时,身上所散发 的气势,丝毫不输于太子。
一旁候着的小太监,也是被他那副样子吓得不轻,莫名的被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慌乱的唤了句“爷……”
胤祉那一直低垂着的头,突然便抬了起来,气势凌人的盯着他,那小太监似乎在他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血色,更是吓得不轻,赶忙便跪了下来 ,慌忙的磕着头。
那磕在青石砖上,一下比一下响的声音,混着窗外淅淅沥沥下着的雨,甚是可怕。他却全然是
无动于衷,只是嘴角露出了一丝骇人的笑容。直到那小太监都磕出了血,脸上苍白的抬起头,颇有些晕头转向的向他求饶着。一道惊雷瞬间闪过,那道映入进来的白光,同小太监那沿着额间散落下来的血渍,加上他那苍白的脸色,像极了一个活鬼。
良久的无声,胤祉只是一直盯着小太监看,他那深邃的目光中,让人看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却是忽然大笑了起来,直把那小太监最后一根神经也给压倒了,惊恐的看了一眼他,大叫了一声,便倒在了地上,睁着的眼眸,是满满的惧怕,不知是被吓得,还是磕头磕的。
胤祉嘴角的笑意却是更甚,他就像个 疯子一般看着这场闹剧。门外的人,在听到内里的向东便是冲了进来,恰逢一道白光闪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合上他嘴角那一丝骇人的笑容。加上看见地上躺着一个满脸是血的人,愣是把那些拿着刀进来护驾的侍卫,都给吓到了,只觉背后阴风阵阵。良久,才反应过来,为首的侍卫,咽了咽口水 ,强装镇定的向他请示着“爷,这 ……”
胤祉却只是冷冰冰的道了句“拖出去……”
那群侍卫也只是相视看了一眼,便依照他的意思。一瞬间,这吵闹便安静了下来,只有窗外那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然便成了倾盆大雨,不似刚才的温柔,如今的雨更好像是发泄着自己的怒气,是一滴一滴的砸下来,同眼前的胤祉如出一辙。
青石砖上亦只是留下了那小太监长长的一道的血迹,却像是刺到了他的眼。刚刚还是一脸笑着的胤祉,却是忽然像头怒吼的豹子,到处乱踢乱翻着,一把掀翻了眼前的桌案。直到最后卷缩在了椅子上,双手抱膝,那无声留下的泪水,可见他那刻的痛苦。
他亦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因为康熙的偏心难过,还是因为自己的举动,让太子做出了如此抉择的开心。
他是矛盾的,他羡慕康熙对太子的疼宠,越是羡慕,他便越是痛恨。康熙居然可以如此对待他,哪怕他将一切的“证据”指向了太子,更有他移花接木,苦心制作的太子笔迹,呈现在他的眼见,他却依然是无动于衷。宫中没有康熙盛怒的消息传出,一度让他以为 那信并没有送达康熙手中,他也曾焦虑过,直到传出康熙去了毓庆宫,他才露出了淡然的一笑,却是在那之后,在无任何消息传去,只是康熙病了,待他病愈之后,有关十八阿哥的事,突然便成为了宫中的禁忌,如有议论着,一律格杀勿论。
那刻,他便已然明白,康熙还是选择了为太子保驾护航,他亦知道自己终其一生,在康熙的心中都是达不到太子的地位,却始终还是不甘,最初是因为 他的额娘,那个如迷般的女人,为何在康熙初期一度荣宠胜过当时的皇后,几乎年年都有所出,却在后来,同康熙形同陌路。这其中的苦涩,所有人都只是把它看成了习以为常,后宫佳丽三千,帝王无情,向来如此。
唯有,他自己清楚,这一切的源头,只是因为当初的太子,点燃了康熙的怒火。他是应该恨他的,恨他让自己不仅没有了父亲,更是没有了母亲,一个人在那冷冰冰的阿哥所长大,受尽白眼。也是从那天起,他在他的额娘脸上在也没有看到过半点笑容。只是年少时,在某个深夜,抵不过想念额娘的心,一个人偷溜出了阿哥所,磕磕巴巴的走到了他额娘的寝殿,却是看到她一个人在默默的哭泣着。从那刻开始,他的心里便埋下了仇恨的种子,纲常伦理,让他无法把仇恨的目标对向康熙,便只能把那一切的源头归向于太子 。
可他无论如何努力,终究换不来康熙的半点的怜意,反倒是他恨着的那个人,对他却是格外的好,他有着那么多的兄弟,却唯独对他是另眼相看。这让他是起了小小的犹豫之心。
康熙最后的不追究,他虽然失落,却终究是习以为常,若是康熙发作了,或许他才会觉得不正常,自己疼宠了几十载的人,一朝让他放弃,任谁也是无法接受的,皇帝在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平凡人而已。他只知道芥蒂已经埋下,他也不曾在在意过了,更没有推波助澜的兴致了,物极必反的亏,他已经吃过一次了。
却是没想到,久未见面的太子,最后会是以如此的姿态出现在群臣面前。很显然,他并不愿意接受康熙的好意,他想要用自己的能力证明那一切。在朝中,这已然是不可能之事了,上有康熙,下有他的兄弟,他就像在夹缝中求生,但求自保都来不及,又怎会想要踏入,哪怕康熙给过他无数次的机会,他都选择了放弃。
朝中不行,他便只能在外面寻求机会,无疑军功是最能让人 服众的东西。哪怕,他明知,太子这一走,没有了康熙的庇佑,两人又相隔甚远,无疑是他下手最好的机会。可是不知为何,在听到他想要走的消息之时,他还是震惊了,一面是机会,一面却是他心中的犹豫。
恨的久了,他便也在意了,刀剑无眼,他无法想象,他若在前线出了什么事,自己又该怎么办。似乎恨他已经成为了他活下去奋斗的理由,若是没有了这个理由,他的人生就好像泄了气般的无力。
矛盾痛苦的夹杂,却是无人倾述,压抑的久了,他只是想要宣泄,却是无从宣泄。因他想恨的,想得到的都是身系一人身上。
终究只是卷缩在椅上,默默的哭泣了起来,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
☆、晋江独家发表
“爷,前线那么危险,您是怎么想的?”何柱儿听闻太子要去前线,也是一脸的愁容,碎碎念着,手里的动作却是不停,整理着东西。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顶替了康熙的地位,处处唠叨着他。然而,却是不见他有半点的不耐神情,这对于一向性急的太子来说,完全是不可多得的。
太子只是拿着书,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渴吗?”
何柱儿只是楞了片刻,疑惑的看着太子“不渴啊,爷,您渴了吗,我去给您倒杯茶。”说着,何柱儿便要往外跑。
太子却是拦住了他,调侃道“我不渴,只是见你念叨了那么久,还以为你渴了,敢情你不渴啊。”太子爷这是拐着弯的嫌弃他唠叨了。
何柱儿自然也是听懂了,只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奴才,这不是担心爷吗。”
而他亦只是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
他的笑容是如此真诚,让何柱儿也是楞了片刻。说不感动那也是假的,这吃人的皇宫,难得遇见一个好主子,太子就是那么一个外冷内热的人,他关心人,是从来不会说出口的。对于,太子从来不嫌弃他的唠叨,哪怕每次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却都是照单全收,对比他对于某些人还没说两句,便不耐烦的状态来说,这让他是十分的感动的。
似乎也是感受到了何柱儿的不正常,太子只是无奈的回头看了眼他,他知道他这又是想多了,颇有些打趣的道“你说你怎么个关心人的法子,都不怕爷那天受不了你,直接踹了你。”
还在感慨的何柱儿,瞬间便反应了过来,抱怨着道“爷,才不是这种人呢。再说了,我娘说了,关心别人,若是都不让他知道,他怎么会知道你是在关心他啊,反正都是关心,当然让那个人知道的好啊,这样他能更好的感受对方的真心啊。”
太子只是站在窗前,发愣着,眼中却是闪过了片刻的动容,康熙同何柱儿,还有隆禧,包括纳兰容若,对他的关心,从来都是源于表面,能让他真心实意的感受到,而反观他自己,似乎总是畏首畏脚的。何柱儿那一番话,似乎是有意无意在提醒着他,根本不会关心人。
下过雨的天气,似乎弥漫着一股伤感的气息,来去匆匆的太监宫女们,人人都在忙碌着,终究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却是不知是因为何柱儿的话,还是因为他即将离开这里。
似乎感受到了太子的变化,何柱儿颇有些担忧的走到他身后“爷,是不是奴才说错话了?”
太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只是转过头,笑嘻嘻的看着他“行了,不关你的事了,东西收拾好了吗。”
何柱儿赶忙点了点头,太子这才走到了他整理好的东西面前,那刚刚笑着的脸瞬间便僵硬了起来,那整整五大箱的东西,让他十分的无奈,郁闷的回过看着正一脸得意的何柱儿“你当爷是去游山玩水呢,还是搬家呢。”
说着,便去翻看那些东西,越看是越想哭,何柱儿这是从春到冬,就连扇子也给备上了。太子是一边翻看,一边无奈的摇着头,往外扔东西,何柱儿是一脸心痛的看着他往外丢的东西,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在那里直跺脚。
他刚想说什么,太子就是抬头瞪了他一眼,最后被他那么一扔,完全是剩下没多少东西,太子这才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这才对吗。”
何柱儿本想着,反正自己也要跟他去,所以也就痛心疾首看着他丢了,到时候,自己在想办法就是了。却是没想到,太子下秒的话,让他彻底泄了气。
太子根本没有意思要带他去,反而是一脸郑重的看着他“我这一走,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一定要好好替爷看着这毓庆宫。”却是带着七分调侃,三分心酸的意味。很显然他也不知道这一去到底能不能回来,他那洒脱下,却是明显带着不舍的意味。他本想嘱咐他替他好好照顾康熙,却是发现到头来,自己怎样也说不出口,或许何柱儿说对了,他根本不会关心人。
何柱儿却是跪了下来,眼角明显有了泪意。太子却是一脸的郑重,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何柱儿还想说些什么,他却已然离开了。本就是个危险的地方,他连自己都不曾想过是否能安全归来,他又怎么会忍心让最后一个关心自己的人,同自己去冒险。他本就是因为想要放纵一番,又怎么会带上他。
他不懂关心人,也是不懂拒绝人,才会选择逃离出何柱儿的视线,世上难得有一人是如此真心待他,他始终不忍对他说出那番冰冷的拒绝。
却终究是漫无目的的走到了乾清宫外,他似乎只认得这一条路,却是久久未曾上前,他已经多日未曾见过康熙了,那日康熙失望的目光在他的脑海里是一直不曾消散过。
他还在对着那乾清宫发呆,梁九功却已经是老远的便赶了过来,一头汗的看着他,他还不曾说些什么。
太子却是已然开口询问道“他还好吗?”目光却一直不曾停留在梁九功的身上。
梁九功也只是犹豫了片刻,终究只是咬了咬牙,点了点头,示意康熙还好。他很清楚 ,康熙的状态到底有多差,却是遵从了康熙的旨意,不让他告诉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