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老崔保命的底牌。
老子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文湛,“那死的三十几个刺客又不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从观止楼买的那个人呢,他到哪里去了短短的几天,背着我发生了这么多事,你总得给我一个交代吧。”
我不能说这些,所以只能耷拉着脑袋。
文湛却不让我躲,他让我抬头看着他,他的手指扣住我的下巴,轻轻扭了一下,让我看着他,他则侧着脸颊,眼神如刀子一般把我上上下下,前后左右仔细看了一遍,然后冷笑说,“这脸又是什么回事”
我茫然抬手摸了摸脸颊,心中一凛,这才想起来,原来老崔给我的狗皮膏药一直贴在我的半拉脸皮上。
这个这个
我不会一直戴着狗皮膏药从老崔的留园逛了大半个雍京城,这才回到我的王府吧。
这下可热闹了,明天满雍京又开始嚷嚷开了,那个不学无术的祈王爷肯定和人抢小倌让人揍了,脸蛋子和屁股一样,都贴着狗皮膏药
我真惨,真的。
我看文湛的憋着的火好像要爆,我连忙说,“这个,这个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文湛,“是吗撞的可真准。是在哪里撞的,被什么撞的”
我,“呃,就是我低头走路,没看见前面一棵竹,所以撞了一下”
“你给我闭嘴*”
他忽然在我耳朵边上吼了一嗓子,我被他吓的一哆嗦,诶呦了一声音,不小心咬了舌头,双手捂住嘴巴,真是欲哭无泪。
文湛运了半天的丹田气,这才单膝跪了下来,小心的用手指探入我的嘴巴里面,按了按,又心有不甘的撤出了手指。
“舌头没事,你还能说话。我等了你两个时辰,本来没想对你发火,你回来晚了我不生气,你又不是第一次撇下我,自己一个人出去撒欢,我忍的下。可是你一回来就对我撞傻充愣,说着漫不经心的谎话,你还想我放过你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
他慢慢凑了过来,嘴唇压在我的耳朵边上,炽热的感觉像一把野火。
“为你忍那么久根本就是错的,我应该就在这里,狠狠的收拾你,即使你哭晕过去,我都不会放过你1
我被他吓的舌头又开始打结,“你你不会这么禽兽吧”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却伸手把我脸颊上的狗屁膏药揭下,嫌恶的扔到一旁,状似不经意的说,“你说呢”
我向后躲了躲,他一把揽过我,半晌,却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
“走吧。”
他拖着我起来,拖着我的手,绕着湖边走。
“啊去哪里呀文湛,你也太混蛋了吧,我前天刚刚受到了惊吓,差点连命都没了,今天又被打了,我现在这个凄惨的样子,你居然还想着拉着我上床,一逞兽欲,你,你,你,你不是人1
文湛斜睨了我一眼,然后无比平静的说,“拉你去上药。你本来长的已经很难看了,现在脸上又有一个巴掌印,很像一个猪头。刚才说的话是吓唬你,我不会对一个猪头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我,“”
文湛,“小人之心。”
我一扭头,“哼嫌弃我长的难看,就不要整天抱着我啃嘛”
文湛扭回头,看着我。
他看我的模样好像在看自家养的一条不听话的狗狗。
那只小狗自己跑出去撒欢,可是人世太险诈了,小狗碰了一鼻子灰,惹了一堆恩怨,被人打,被人扯掉了尾巴,最后弄的一身伤痕,灰头土脸的跑了回来,最后可能还得需要他抱在怀中哄,他似乎很无奈。
我却很炸毛。
我不需要他哄。
如果今天晚上他不过来,我一个人喝点酒,蒙住被子睡上一晚上,明天就能忘了那些令我吐血的事。我不想记得的事情,绝对不会记得的,我有这个天赋。可偏偏今天晚上他来了,趁我不备,直接闯到我眼前,看到了我的一身狼狈,本来这些东西,我打算埋葬,不给任何人看,包括我自己可是,文湛却看到了。
“承怡,你遇刺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我”
“啊”我一愣,“为什么会想到你又不是你派的刺客。”
“我应该感激你开始相信我了,不过我还是很难过。承怡,你有没有想过,你离开雍京的那天早上,我亲着你说路上要小心可能是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这几天我一直心神不定,经常会吓的自己一身冷汗。
我在皇陵祭祖,斋戒沐浴敬天,我不能离开,可我一直害怕,我怕你真的出事了,柳丛容他们却瞒着我,我怕等我回雍京了,才知道再也见不到你了,那天早上我亲着你说路上要小心就是诀别,我们之间才刚刚开始的温存终究会成为泡影。”
我有些不太自在,我低着头,“说这些做什么,那不过是虚惊一场,没什么的我说,你应该学学我,上次我听说你遇刺,我都没有你这么大惊小怪,患得患失的,看我多坚强1
“那是因为,你不爱我,,而我爱你”
文湛的声音像是叹息,像是自语,像是山谷中漂泊的晨曦,很轻,太轻了,轻到让我无法承受。
可奇怪的是,心口却不再疼了。
就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文湛在那里撒了一颗很小的种子,酸酸涩涩的泡了这么久,它没有腐烂,居然还开出了一朵小小的苦菜花。
我低头,在小石子路上,蹭了蹭鞋子,周围暖风习习,忽然有个感觉,春天来了。
呜呜
我收回前言。
春天还没来,雨季先来了。
我曾经求诸天神佛保佑,文湛不是个禽兽,神佛听到了我的临时抱佛脚的念叨,他们倒是没有让文湛成为禽兽,而是让他禽兽不如
他在我身上干的热火朝天,身下那玩意儿像铁打的,都折腾了大半夜了,没有一丁点服软的迹象。我就凄惨了,全身颤抖的像筛糠,一个劲儿的打颤。
他非说什么今晚一定要补足之前欠他的,他为我忍了那么就,睡了那么久的书房,而我却瞒着他出城遇刺,真是太不厚道了。我心说,我有病呀,是个人有自己跑出去送死的吗遇刺又不是我的错,凭什么我遇刺连累他担心的过错都要算在我的脑袋上
温泉周围繁花似锦,雾水潆绕,在我迷迷糊糊当中,看着这里胜似仙境。
而他则用单手扣着我的后背,我这发现,其实他的手掌很大,仅仅是一只手,就能托住我的身体,而他的手指尖还在摩挲着我后背突起的椎骨,那种酥麻的感觉,仿若游丝的线,从我的后背窜到全身,我的手一抖,抱住了他肩膀,而他则慢慢压下头,俯在我的脖颈间,和我交颈相拥,亲吻我脖子上的黑丝线。
他的舌头尖甚至在我因为颤抖而紧起的肩骨上,微微的打着圈。
文湛在水中托住我,向前稍微俯身,让我在他的怀中轻轻后仰,身体向他完全打开,他这才撕掉温润的画皮,显出狰狞的原貌,腰间的动作强硬而残酷,自下而上的贯穿,猛烈到像是要撕碎了我
他把疯狂都撞进我的身体里面去了,就像利剑插入剑鞘,回归安宁平和,但过程却野蛮无比。
我疼到受不了,开始用力的捶打他的后背,甚至开始抓、挠、咬,各种花招都用了出来,而我得到的却是一下更胜一下的凶狠贯刺,还有攫住我所有呼吸,无法逃避的亲吻热的像火一样的亲吻,嘴唇都被咬肿了,舌尖发麻
番外一老崔与苹果
崔言是冉庄的一个读书人,他爹在雍京卖猪肉,他妹妹在猪肉摊子旁边卖酒,他在家里读书,现在他在梅城县衙做一个小书吏,每年有八十斤小米的俸禄。
他一直想生个孩子,再求了多少年的送子观音之后,他媳妇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他高兴傻了,真是顶在脑瓜顶上怕歪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给儿子起了个难养活的富贵名字崔碧城。
崔碧城生出来之后,他又添了很多苦恼,他看着在一旁偷偷哭泣的媳妇,也叹了口气,他的儿子是个哑巴。
邻居的孩子满村子跑,子哇乱叫的时候,他儿子就安静的坐在井台上,歪头看着院子对面的苹果树,眼睛也不眨,一直看,一直看,就是不说话。刚开始,邻居的大妈还宽慰他,说什么贵人语话迟,等娃再大一些就好了,结果一晃儿都过了五年了,邻居大妈也开始用吝惜的眼光看着崔碧城,诶,这个娃生的好,就可惜是个哑巴。
崔家的儿子还是不说话,急的他媳妇儿每天照着三顿哭,弄的崔言也挺烦的。
132
我模模糊糊睁开眼,外面是灰色的,亮的不那么清朗。我揉了揉眼睛,“什么时辰了天怎么还不亮”
文湛睡在外面,他翻过身来,用肩膀挡住我的视线,把我卷到他的怀中,轻声说,“时候还早,再睡一会儿,嗯”
我打着哈欠闭上眼睛,感觉被他抱着有些热,就把胳膊伸了出去,结果却被文湛抓住,又塞进了被子。
“下雨,外面凉,别冻着了。”
他的手掌撑开,摩挲着我的后脑和后脖子,让我感觉麻酥酥的,居然很舒服。我迷迷糊糊的听他说话,没有反驳,把自己摆成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就找周公抵死缠绵去了。昨天我被他累傻了,现在还半死不活的,不过我长了个心眼,下次文湛再说什么他爱我,他不生气,他会很温柔的和我缠绵,我也绝对不再相信他
绝不
我这个大头觉一下子睡到黄昏,等我甩甩脑袋清醒的时候,外面差不多要到掌灯时分了,小雨一直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文湛还在睡。
我凑过去看看他,他好像又瘦了一些,更显得鼻梁挺挺的,下巴也尖了一些。还有他的眼睛底下居然有一圈青色,即使睡着了也显得有些疲惫,就是不知道他是在太庙祭祖念经清修累到了,还是昨夜折腾的太猛了。
我刚要起身,却被他揪住胳膊又拽了过去。
我叫喊了一声,“喂,你做什么,疼。”
文湛平躺了身体,只手攥着我的胳膊,脸转向锦帐外面,微微睁开眼睛看天色,淡淡的说,“都这个时候了,这一觉睡的真踏实。”
我戳了戳他的手臂,“起来啦,起来啦”
然后就听见我的肚子咕噜咕噜直叫,好饿。
文湛嘴角居然轻笑了一下,扣住我的后脖子把我的脑袋按在我胸前,他的手指在我的脸颊摩挲了两下,状似不经意的问,“你这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你还没把这茬儿忘了呀。”
“我能忘吗”文湛的手指敲了一下我的脑门,“要是别人伤了我,你怎么想”
我斩钉截铁的说,“那这个倒霉蛋死定了。”
文湛一挑眉。
我,“你的影卫一定把他大卸八块,塞回他妈的肚子里面,重新转世投胎。”
“哼我可没你这么没心没肺,要是有人伤了你,我会让他生不如死。说,你这脸上一耳光是谁打的,老三,还是崔碧城”
我一愣,“啊”
“你先去的老三府邸,后来又去了崔老板的留园,我不在你身边,你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别的事情,你不说,我也不问,现在就说这个耳光,是谁打的”
我,“”
文湛,“你什么话都不说,那一定是崔碧城。”
我连忙说,“你可别为难他,他不是故意的。”
文湛一瞪眼,他的眼珠子光华四溢,“不是故意的都能打的这么狠,要是故意的还了得”
我,“不管怎么说,你可不能伤了他。你别疑心他,其实他这个人不坏。”
文湛看了看我,慢慢的说,“不想我疑心他,以后不许和他走的那么近。”
我泄气了,戳着他赤裸的胸膛说,“我都不知道你怎么那么忌讳老崔,他可是我的亲表哥,至亲骨肉,我们之间不可能有什么暧昧的。”
文湛,“那我呢我可还是你亲弟弟”
“你”
我忽然觉得心底一震,舌头开始打结,脑子也变成了糨糊。
“文湛你你不一样”
“哦”
他轻柔却不容我拒绝的按着我的脑袋凑向他,我的鼻尖顶着他的鼻尖,他和我大眼对小眼,王八对绿豆。
“我有什么不一样”
长指滑下,挑起我脖子上挂着的黑丝线,他的生辰玉佩。
诱哄的声音就在我耳边。
“承怡,告诉我,我有什么不一样嗯”
我,“”
忽然,一个甜美响亮的声音从门外蹦了进来“怡哥哥,怡哥哥我给你带了御膳房的红豆酥饼”
一个光鲜可爱的小肥鸭横空出世
他后面跟着狼狈不堪的柳芽和黄瓜。
他们异口同声的哀求,“小祖宗,求你了,别去打扰殿下,求你了”
小肥鸭还没有跑到门口,就被柳芽一把抱住,扛了起来,黄瓜和柳芽一起,把这个小祖宗拖走了,他的小手小脚还在挥舞着,“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怡哥哥,怡哥哥你都一个多月没有进宫看我了怡哥哥”
我惊的连忙起身,文湛扯了一下我的头发,我赶紧推他,“快起来呀,要是让越筝看到了怎么办”
文湛却不以为然,“看到了又怎么样,早晚要告诉他的。”
我急了,“你胡说什么呀,这事怎么能让他知道他还那么小”
文湛也不动弹,我推他,他还是不动。
我只能爬在他的身上,伸手去钩放在床边的干净衣衫,怎么也钩不到,文湛一拍我的手臂,他伸手把衣服全拿了过来,起身穿衣,我看着他原本光洁的后背上有一些挠痕和牙印,有些痕迹已经破了,没有上药,我想着是自己昨天弄出来,忽然有些心虚。
他披好了长衫,把头发翻出来,隔在衣服外面,稍微对着我侧了一下头,“你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吗”
还没等我表示自己的震惊,他又抛过来一句话,砸到我的脑瓜顶上,“这个雍京,除了你这个笨蛋之外,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哦,我说错了一句,你也不是省油的灯,只不过比别人傻一些而已。呜”
我一口咬到他的肩膀上,却差点把自己的牙给硌了。文湛现在真是皮糙肉厚,一点也没有当年小笼包一般的可爱柔软了,我忽然很渴望抱抱越筝,他现在正是好年纪,可以随意揉捏,搂在怀中恣意怜爱。
我抱着小肥鸭,就好像当年抱着文湛一般,那种天真柔软让我一下子回到十几年前,所有的恩怨纠葛发生之前的单纯岁月。
文湛没有再说话,他已经穿好衣物下床了,我全身酸疼,披上袍子后,就开始一点一点的向床边挪动,我刚把腿从床上放下来,弯腰穿鞋子的时候,文湛走了过来,他单膝跪在床前,抬起我的一只脚放在他腿上,他的手指是烫的,我有些不自在的想把脚丫缩回来,他却单手握住了我的脚踝,不让我动,然后这才拿起来柔软的布鞋,为我穿好。
我只是觉得,被他握过的地方,烫烫的
作者有话要说13210ng
哈哈,觉得这个图很有感觉的说,有些蚊子橙子缠绵时候的样子,呵呵
因为大家投票的结果很分散,所以我还是都写一写吧,就写一系列小番外,作为开坑一年的小礼物,不过会很慢,汗
开坑一年系列番外点我,我是hjj
我是cj的分割线
番外一 老崔与苹果
崔言是冉庄的一个读书人,他爹在雍京卖猪肉,他妹妹在猪肉摊子旁边卖酒,他在家里读书,现在他在梅城县衙做一个小书吏,每年有八十斤小米的俸禄。
他一直想生个孩子,再求了多少年的送子观音之后,他媳妇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他高兴傻了,真是顶在脑瓜顶上怕歪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给儿子起了个难养活的富贵名字崔碧城。
崔碧城生出来之后,他又添了很多苦恼,他看着在一旁偷偷哭泣的媳妇,也叹了口气,他的儿子是个哑巴。
邻居的孩子满村子跑,子哇乱叫的时候,他儿子就安静的坐在井台上,歪头看着院子对面的苹果树,眼睛也不眨,一直看,一直看,就是不说话。刚开始,邻居的大妈还宽慰他,说什么贵人语话迟,等娃再大一些就好了,结果一晃儿都过了五年了,邻居大妈也开始用吝惜的眼光看着崔碧城,诶,这个娃生的好,就可惜是个哑巴。
崔家的儿子还是不说话,急的他媳妇儿每天照着三顿哭,弄的崔言也挺烦的。
这几年崔家可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崔言的妹妹进了宫,居然被英明神武的天子宠幸,还给皇上生了头生子,据说,这仅仅是据说,要不是崔氏出身市井,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崔言这个外甥就是太子了。用邻居的话说,这可是老崔家祖坟冒青烟。因为裙带关系,崔言从一个不入流的微末小吏,一跃成为七品知县,当然,他也是堂堂正正的国舅爷。
这一年,崔碧城六岁。
这天,崔言亲自送儿子上学堂,刚开始先生一听说是崔家的儿子,根本不想收,后来县太爷亲自写了封信,先生才勉为其难的收了这个学生。
先生一看到崔碧城,也觉得很怜惜。
冉庄的孩子都长的土头土脑的,很少有这么清秀的孩子,他像南方人,一点也不像直隶人。他摸摸崔碧城的头发,叹口气说,“坐那边吧,今天讲百家姓,一会儿有不懂的东西可以问我。”
崔碧城点了点头。
先生讲完一章,让大家温书的时候,崔碧城的眼睛往外看,先生的小院有两棵树,一棵是苹果树,另外一棵也是苹果树。
他一直看外面。
先生走过来,亲切又小心的问他,“有没有什么不懂的”
崔碧城这才扭头看先生,忽然说,“先生,苹果为什么会落到草地上,而不是飞到天空中呢是草地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在吸引它吗”
先生受到了惊吓。
原来崔儿子不是哑巴,而是牛顿呀。
番外二 初见
崔夫人觉得自己上辈子烧了高香,这辈子才能有这样安逸的日子。
她嫁给崔言的时候,他们两家还是门当户对。
她爹是东庄卖香油的,家里有几亩薄田,崔家他们家人口少,婆母去世的早,公爹带着小姑子在雍京外城卖猪肉,丈夫又是十里八乡唯一的读书人,虽然没有功名。
可功名这东西哪里是普通人能得到的考的中举人的老爷们都是天上星宿下凡,至于那些进士状元之类的人物,崔夫人只当他们就是赤脚大仙现世了。
她还生了个俊小子,虽然是个哑巴,可是还是做娘的心头肉。她想着,他们夫妻两个熬几年,多攒点钱给儿子买房置地,以后给儿子买个媳妇回来。虽然他儿子是个哑巴,可是模样那么好,为人又厚道老崔厚道望天沉默,一定有姑娘愿意嫁的。
这些事情,她丈夫也是同意的。她的丈夫崔言是个凡人,能举家过日子就好,她不图别的,可是日子就这么突然之间翻天覆地。她的小姑子成了娘娘,还给皇上生了个大胖小子,他们老崔家一家子都鸡犬升天了。
再后来,她儿子忽然在学堂说话了,外面的千年老榆树也开了花,崔夫人心里跟养了只鸟一样,抖起来了。他们家现在也是正经皇亲国戚了,崔碧城书读的好,先生都夸,说他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崔夫人顿时觉得她的儿子是天下最好的儿子,十里八乡的漂亮姑娘都配不上她儿子。
“相公,给碧子物色一门好亲吧。”
崔言对着如山的公文头昏脑胀,他听着自家婆娘的说话,一瞪眼,“成亲碧今年才九岁,过了年才十岁,毛还没长全的小娃娃,他成个什么亲”
“可是,可是”崔夫人绞着小手绢,“我听说,雍京的贵人都是十岁成亲的,过了那个岁数,都是别人挑剩的。”
崔言一拍桌子,“胡闹”
他指示自家的婆娘做饭去,别在这边胡乱嚼舌头。
崔夫人觉得委屈,在自己丈夫这里碰了钉子,又转到儿子的书房,这个时候,崔碧城正在看书做功课。崔碧城过了年就要到雍京去读书了,这可是求不来的恩典,所以崔碧城格外刻苦,那个夏天他看书看的都吐了血,刚开始大家以为他有肺痨,后来请了大夫才知道,他胃上有毛病了。崔夫人给儿子端了一碗红枣莲子汤,让他润润喉咙。
她也不认识字,就在儿子书桌前看呀看呀,怎么看儿子都看不够。
崔碧城觉得全身有些寒。
末了,崔夫人才说念叨,“诶,你说娘娘为什么不生个女娃呢咱们和娘娘可是姑表亲,辈辈亲,砸碎骨头连着筋。娘娘要是给你生个表妹,你们就能结亲了,我儿子就能娶公主了诶,怎么承子就是个男娃娃呢诶”
八岁的崔碧城对自己那个在雍京出生,名字登入玉碟,载入大郑史册的表亲不感兴趣,对于他是男是女也不感兴趣。崔碧城总觉得那样的孩子骄纵的很,是男是女他都不想要,要是当年他姑妈给他生的是个表妹,就算她是什么长公主,倾国倾城的美貌,他也不要
只是
那年的腊月,崔娘娘抱着皇长子回家省亲,他才第一次看到承怡。
承怡,承怡。
那是大郑皇帝御赐的名字,隐含着承继祖业,怡乐安康之意。因为他的降生,年轻的凤化帝几近飘摇的皇位瞬息之间稳如泰山,他是为大郑江山带来福瑞的孩子,也是崔家鸡犬升天的最真实的原因。
可是,他还那么小,也许是坐车走山路累了,他被裹着小披风,躲在崔娘娘怀中睡觉,嘟嘟的小脸蛋像个大白土豆,只是眼角的一颗泪痣,让这个土豆带了那么一点婉约的味道。
姑妈崔娘娘是个和善的人,一进崔家大院的正堂,就把怀中的孩子递给了崔碧城,“想不想抱抱弟弟”
崔碧城挺好奇的,他小心翼翼的接过了这个金贵的小表弟,把他抱在怀中,承怡小小的身子软软的,闭着小眼睛,正睡的呼哧呼哧的,不知道人间今夕是何夕。
崔碧城的手指按了按承怡的腮帮子,逗弄的承怡好像醒了,崔碧城的手指又使坏似的的去戳他的小嘴巴,却被承怡的小嘴含住了,他那么小,还没有长牙,小舌团软,吮的他的手指苏苏麻麻的。
崔碧城低头在承怡的腮边亲了一口,小承怡呵呵的笑了。
没有牙。
崔碧城忽然想,要是怀中的孩子是个女娃,他一定拼上倾国财富把她娶回家,让她穿着天下最华贵的丝袍,带着对夺目的明珠,吃着最美味的饭菜,喝着天下最醇美的好酒。
真可惜,承怡不是女娃。
他不能娶他。
诶。
番外三 皇太子和牛奶
有种人和他天生八字不合,这样人,小太子统称之为,天敌。
比如那个叫做崔碧城的家伙。
八岁的文湛一边想,一边咬牙切齿,然后又无比优雅的端起名贵的小瓷碗,喝着让他反胃的牛奶。
牛奶。牛奶牛奶牛奶
他已经喝了三个月的牛奶了,可为什么,身高一点没有变化呢
还是个小豆丁。
昨天,崔美人的外甥,崔碧城进宫问安,承怡又没有到东宫吃点心,文湛表面上说不在意,其实他自己偷偷的摸到御花园,看着承怡和那个崔表哥笑语盈盈的,心中暗自鄙视他们。
崔碧城,国舅崔言的儿子,承怡的亲表哥,内阁首辅杜皬的高足。
听听,这个世上还有比他的身份更令人厌恶的吗
承怡的表哥,这就意味着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和承怡必然走的很近,杜皬的高足,以后崔碧城肯定是杜家的党羽,自己的政敌
当然,如果说世上还有比他的身份更令人讨厌的,就是崔碧城本人。
看看他长的那个样子,眼含桃花,举止轻浮,见了承怡就一把把他抱起来,他凭什么他凭什么不就凭他长的个子高吗
文湛躲在花丛中,远远看着十八岁的崔碧城修长的身材,暗自握拳。
有什么了不起
我现在还小才八岁,早晚有一天我也要长高,比你还高
于是,愤愤不平的小皇太子回到东宫,咬着牙,捏着鼻子,喝掉了一罐子牛奶。
可是,文湛让他的大伴仔细测了测身高,怎么还是一点没有长高呀
大郑的皇子都习武,当然,懒惰的承怡除外。他天生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跑到毓正宫养金鱼,养胖兔,把时间都花在不务正业上了,在别的皇子读书习武,扩充党羽的时候,他一个人在那里吃吃喝喝玩玩睡睡,懒惰到连强身健体的习武也不练习,鄙视他
八岁的皇太子看着满目的兵器,想了想,要练习哪个比较好,比较容易长个呢
流星锤
双节棍
金箍棒
方天画戟
还是
“殿下,练习长剑吧。”
他的习武师傅说,“三十六路太极剑可以让人平心静气,动作如行云流水,身材也好,修长挺拔而柔韧。”
文湛看了看供在方桌上的那把细长剑,想了想,点头,“好的。”
于是,无论刮风下雨,三伏三九,文湛都会喝牛奶,练长剑,务求自己一定要长高,至少比那个崔碧城高,到了他十八岁的时候,他看着比自己矮将近一个头的承怡,和自己差不多高,并且隐约比自己矮的崔碧城,暗自松了口气。
终于不用喝牛奶啦
下一章,应大家要求,写裴裴和小楚的强制h,有撕衣服,但不是薄纱,嘿嘿
番外楚裴
楚蔷生坐在翰林院抄写经书,表面上看上去风平浪静,其实心中跟开了锅一样。老师严琨被抄家之后,整个雍京城没有一个人敢见他,这么下去,他在翰林院这个清苦的地方要么做一辈子的编纂,要么,从户部借银子,一直做候补官,一直熬着,熬到熬不住了,熬到死为止。
“蔷生,大清早在这里练字哪你的字写的越发苍劲了。”
同在翰林院的裴澜挑开竹帘,走了进来。
裴澜是富贵闲散人,出身权门,他的叔叔是已故内阁首辅大臣裴东岳,而他的堂弟,就是现在正得势的兵部尚书,裴檀。
他这样的人和楚蔷生不一样,楚澜愿意做官,做什么官,是清闲还是肥厚,是位高权重列土封疆,还是读书立传青史留名,全看他自己。他愿意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别造反,别奢望过多,大郑朝廷的官位就和他们簸箩里面的萝卜一样,挑挑拣拣,悉听尊便。
楚蔷生一看他来了,马上放下笔,站了起来,浅浅施了一礼,“这是圣上祭天要用的经文,下晌午就抄好了。”
“知道你最用功,字写的也好,我要是有你的一半儿,就不在这里熬着了。”
裴澜在他身边转了一圈,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像是有话要说,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样子。
楚蔷生听他说话,十句当中有半句是靠谱的,就算不错了。
所以,他听裴澜说话,也只是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
裴澜却说,“蔷生,晚上的时候在周大人家有堂会,请了名角唱戏,有好酒好菜,一起去吧。”
最后,他说了一句,“我堂弟裴檀也在,他想”
其实,有些话不用说下去,楚蔷生都懂。
雍京权贵的喜好多种多样,有喜欢马的,喜欢玉器的,喜欢瓷器的,喜欢占星的,喜欢画画的,还有喜欢分桃断袖的。裴檀曾经提过,想和他结交。他当时的眼神放肆无礼,任谁都能看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裴檀喜欢美丽的女人多于男人,不过跟过他的男人来历都不简单,裴檀从来不屈就戏班南馆那些货色,要找,他找的就是难驯的角色,上一次跟过他的男人是国子监的一个小官,据说那个人皮肤很好,裴檀喜欢白皙细滑的皮肤。
眼前这事是明摆着,跟了裴檀,他就有机会在雍京官场出头,如果错过了这个时机,他可能一辈子只能在这里苦熬着。楚蔷生也没多想,答应裴澜说,“好,我去。”
傍晚,一辆精致的马车停在翰林院角门外,楚蔷生一出来就看到了,垂下的竹帘旁是华贵的垂丝和珠链,一只保养精细的手露了出来,挑起竹帘。
他看到了裴檀。
大郑悍将,兵部尚书,雍京贵胄
眼前这个尊贵的男人,笑起来,竟然显得有些清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