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的多了。
什么“宝贝儿”,什么“郑子越”,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她也没敢往那位耀康集团的总裁身上想,她只是以为同名罢了。
不过,看不出来啊,大魔王还挺肉麻的。
苏见看她愣神,冷着声音道:“问你话呢?没听见?”
杨冬狄浑身打了个激灵,心想大魔王就是大魔王,害臊都如此恐怖,忙正了身姿,道:“报告教官!啥也没听见!”
苏见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起文件夹就往外走。
杨冬狄连忙问:“大半夜的,您去哪儿啊?”
苏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去总部找肖靖康!”
杨冬狄心想,对顶头上司称名道姓,苏神这回怕是真急了。
她啧啧两声,心想欲求不满的男人可怕,欲求不满八年的男人更可怕。
到了总部,苏见出示了证件,门口士兵行了个军礼,之后几乎一路畅通无阻。
肖靖康活了一辈子,无儿无女,如果不是极特殊情况绝不回家,每天就睡在办公室里搭的简易小床上。
当年就是他把他和李大峰招进的部队,也是他把苏见又骗回了训练营一待八年。
到了肖司令的办公室,苏见“邦邦邦”开始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肖靖康那张晒得黝黑的脸出现在眼前。
肖靖康诧异道:“苏见?你怎么过来了?”
苏见二话不说,进了门,把退伍申请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肖靖康好像早有准备,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不批!”
苏见这回打定了主意,坚决道:“您爱批不批!反正我是不管了!”
肖靖康一愣,皱了皱眉头,道:“苏见我记得你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啊。”
苏见冷笑道:“您是不是就看着我这一点儿了,所以没完没了给我塞人,死活不让我退?得,我对这帮小崽子负责,谁对我媳妇儿负责?我再不回家,媳妇儿都要跟人跑了!”
肖靖康咳了一声道:“大丈夫何患无妻?”
苏见差点被气笑了,道:“您爱批不批吧,明天我就要走,您要是不批也成,到时候我就翻墙出去,您也知道这地方的防卫系统拦不住我,大不了上军事法庭!”
肖靖康脸色一下子变了,怒道:“胡闹!国家培养你这么个人才容易吗?你还上军事法庭?你是想被枪毙还是被关一辈子?”
他给苏见当了十年的上司,看着他成长,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今天,在他心里早把苏见当成自己儿子一样,让他送他上军事法庭?这不是往他心口上戳刀子吗?
他看着苏见梗着脖子,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样儿,心里也明白了,这是打好了准备来的,今天不给他一个交代怕是不能走了。
他沉吟了会儿,道:“给你批你也得带完这一届啊。当不当正不正的,你总得有始有终吧。”
这话说的十分诚恳,不料苏见却冷笑一声,道:“您这招权宜之计都快用烂了,成天跟我来这个,等我带完这一届下一批小崽子又来了,还得让我带。”
肖靖康看了他一会儿,叹了口气,无奈道:“成成成,我是怕了你了,等到天亮,你让我跟几个老家伙商量商量总行啊?”
苏见沉吟了一下,道:“那我在您门口蹲着,等什么时候有消息了我再走。”
肖靖康真无语了,道:“祖宗啊你真是,得,你在这儿蹲着谁还能睡的下去啊?我马上派人去叫他们成了吧。”
一堆大佬被人大半夜从被窝里扒出来,脑袋都迷迷糊糊地,看见会议室前站着的苏见,又都迅速清醒了。
他们在心底立马有了预感。
得,这回老肖的心头肉怕是留不住了。
会议开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以后,一个兵出来,叫他进去。
他走进去,看见一众大佬都沉默着。
肖靖康点了点桌子的一角,示意他坐他旁边。
苏见走到了他身边坐下。
良久,一位带着眼镜的首长开口了,声音中带着一种明显的威压:“苏见,你知道国家培养你有多不容易吗?”
苏见没有任何反应,很平静地答道:“我带了四届学员,出过无数次任务,他们每一个人都很优秀,并且他们其中的大多数都愿意留在部队,我相信他们的价值要比我更大。”
场上又沉默了。
良久,肖靖康开口了:“苏见,多余的话我不想说了,其实我们也都商量出来了,你自己的前途究竟怎么着的事儿我也不想提了,毕竟你自己也清楚,但是你也知道自己身份特殊,我要向上反映,最起码要一个月。”
苏见知道,这是要他带完这届学员的意思。
其实本来他也知道,立马就走不可能,如今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于是应道:“明白了。”
待把其他人送走后,肖靖康把苏见叫到了办公室里。
“苏见,复员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苏见知道,这是要给他找工作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刑警大队之类的。
但是他想了想,郑子越如今也28了,郑叔叔肯定让他接手家族企业了,于是很认真地答道:“想去耀康集团,给总裁当秘书。”
肖靖康:“???!”
看着肖靖康一脸你是疯了吗的表情,苏见不动声色。
心想,其实我还想让人包养呢,怕说出来你一时冲动崩了我。
肖靖康无语道:“你可真会给国家浪费人才。”
他顿了顿,道:“你也别说这不着边的话了,你不是京市人吗?正好,京市警察局刑警大队的总队长如今政绩也差不多了,过两年就该升走了,到时候,你去顶一下他的位子。”
这话说的轻松,可是苏见却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军警分离,警局里的事他一个军部的怎么会那么清楚,无非是知道他迟早要走,于是提前好久就让人盯着打点好了,就等着在最合适的时候把他塞进去。
苏见有些感动,但还是拒绝了:“抱歉。”
肖靖康叹了口气,道:“你现在还没出去,不知道重要性,光想着无官一身轻,等你知道的时候就晚了。行了,反正还有两年的时间,你考虑考虑吧。”
正说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到了后面保险柜里翻腾出来一个证书,扔给苏见。
看着上边金色的“毕业证”三个大字,苏见诧异道:“这是……”
肖靖康点着了一只烟,叹了口气,说:“出去混不能没学历,你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不能就这么废了。军部替你打了招呼,帮你提前拿下了毕业证,一直在我这儿存着。你这些年奖金也不少,好好休息两年吧,出去玩玩。”
苏见怔住了,看向肖靖康,眼里有一丝感动,又有一丝愧疚。
“首长……”
肖靖康摆摆手:“得了,还跟以前一样叫我老肖吧,你这样叫我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用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哪天等我出去的时候,给我看看你媳妇。”
他调侃似的看了苏见一眼:“我倒要看看,是怎么样的大美人儿让我们战神要美人不要江山,甘愿自毁前途。”
苏见笑了:“那您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肖靖康诧异道:“哦?是吗?那我就等着了。”
第49章 郑子越:
当苏见再次踏上京市这片土地的时候, 他竟然有一些恍惚。
只觉得这个城市又熟悉又陌生。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手指在郑子越的手机号上停留了好久, 却最终没敢拨出去。
当年说最多三个月,他却一走就是八年。
他……还在等着我吗?
他有些不敢去想如果答案是否定的又该怎么办。
苏见给苏红打了电话。
那边几乎是立刻就接了电话。
双方却都是沉默着。
过了好久,那边才传来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见见?是你吗?是不是你?”
听着已经显出苍老的声音, 苏见的眼眶突然红了,哽咽道:“妈,是我,苏见,我回来了。”
苏红说:“你……你在哪儿?”
苏见道:“在高铁站,还没出来呢, 您在哪儿?”
苏红的哭腔越来越重, 道:“在家呢。”
苏见也应道:“哎,知道了,妈,一会儿我就去海棠城。”
苏红突然顿住了,良久,回道:“见见, 是在咱们自己家。”
苏见一愣,却什么也没有问,应道:“知道了, 妈,我马上过去。”
他拦了辆出租,出租车行驶了足足一个小时, 才七拐八拐地进了一个小胡同。
小胡同黑黝黝的,和光鲜亮丽的都市宛如两个世界。
知道这地方几乎拉不到人,司机多半要赔钱,苏见便多给了些钱。
苏见刚走到家门口,苏红就跑了出来,看见他,仿佛不敢置信,问道:“是见见吗?”
苏见眼角微红,笑着应道:“嗯,是我。”
苏红顿住了,好像忽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哭着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苏见上前搂住了自己的母亲。
回到家里后,苏见才发现这小小的院子里竟然彻底变了模样。
虽然外边看上去朴实,但竟然都是些不显山不露水的奢侈品。
他有些惊讶,问道:“这是郑叔叔做的?”
苏红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我和你郑叔叔已经分手了,哪能要人家东西?这些都是子越送的。”
她一开始怎么肯收?可是那孩子就是一根筋似的非要给她,要是她不要,那孩子的眼泪就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她后来想,他们苏家当真是对不起他。
苏见怔住了,良久才说了句:“……嗯。”
苏红看着他,欲言又止,到底是没忍住,说道:“见见,你最对不起的就是他,你知道你走的第一年,那孩子都成什么样儿了吗?”
酗酒,抽烟,自残,绝食,那孩子当时瘦骨嶙峋地跪在她面前求她时候的表情她现在还记得。
他满脸都是泪水,他爸爸拉都拉不住他,跪在她面前一脸绝望地求她:“阿姨我求求你告诉我他去哪儿了好不好?”
她……她又怎么会知道?
可是她还是忍下心中的酸楚,冷着脸对他说:“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可我知道,他常说,活着就是最不容易的事,他最讨厌的就是糟蹋自己的人。”
这话自然是她编的,但却让那孩子仿佛一下子有了支柱。
想想就让人觉得心疼。
苏见猛地愣住了,声音有些焦急:“妈,他……他怎么样了?”
苏红不愿再回忆那些事,也不知道郑子越到底愿不愿意让苏见知道那些事,只得回他:“问我做什么?你要真想知道,那就去问他吧。”
苏见愣了愣,只得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妈。”
过了一会儿,他对苏红说:“妈,我这儿有不少钱,我在市区给你买套房吧,我去看你也方便,再说了,这儿也不安全,我不放心。”
苏红却摇摇头,说:“不用,自从还完你爸的高利贷,我这儿也就开始有剩钱了,不用买房,我自己租个房子,房租还是拿得起的。”
其实她早就想走了,这个家里有太多她不好的回忆。但是她不肯走,因为她怕哪天儿子回来了,没人去给他开门。
晚上陪妈吃了饭之后,苏见回了房间,给顾易打了电话:“帮我看看,市中心有没有适合老年人住的房子,要环境好的,你安排人想办法让我妈知道,房价低一点,差价我会补。”
他顿了顿,道:“还有……”
“帮我查一查……郑子越在我走之后,做了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顾易就把消息传到了他手机上。
“你走后第三年,郑子越就去了耀康,你知道的,那之后的消息我没办法再查了。”
顾易发过来了郑子越在他走后头两年的事情。
两年,就两年,他就进了三次重症监护室。
苏见看着看着,眼眶陡然红了,觉得一种难以言表的心疼正席卷着他。
他没忍住,直接去了海棠城。
到了海棠城郑家,苏见在门口踌躇着,没敢进去。
郑家门房里年轻的保安看到他,有点警惕,问道:“您是……?”
苏见愣了愣,道:“……苏见。”
稍微年纪大点的那个听到这话,朝他仔细看了看,方才连忙道:“是苏少爷啊。”
苏见顿了顿,问道:“你们家……少,嗯,老爷在吗?”
年长的保安愣了愣,然后才回道:“老爷在家呢,但是少爷不在。”
苏见一愣,然后道:“嗯。”
保安看了一眼他,然后恭恭敬敬地回了一句:“少爷白天一般不在家,基本上都在公司里,晚上也回来的很晚,有时候根本不回来,就住公司里了。”
苏见又是一愣,继而说了句:“谢谢。”
在他走后,年轻的保安有点疑惑地看向年长的保安,问道:“王哥?这是谁啊?您怎么能跟他说这么多少爷的事儿呢?”
年长的保安叹了口气,摇摇头,没说话。
年轻的保安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
出了海棠城,到了闹市,路过一家蛋糕店,偶然一撇,从橱窗里,苏见看到了自己如今的造型。
嗯,有点像艺术家。
他拿出手机,把手机在手上转了几圈,然后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那边立刻接起来:“苏神!”
苏见顿了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