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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朱成碧 第51节

作者:款款 字数:10704 更新:2021-12-29 23:08:50

    那时间,也是窗外明月照了天下九渠,云云蔼蔼透出了的一点点光高,映照的树影花影窗纸上乱颤。罗敖生低下头一遍一遍地看着折子,彷佛要把奏折看得空了。他的心中百感交集,一颗雾雾腾腾的悬在半空中。落不得落升不得升,心中凄苦,太辛苦了。

    奏折上一字字都映在了他的心上,庄简与御林军校辱严史两人合谋、策动叛兵,杀皇妃之罪名查清,证据确凿。因主使严史已死,念及御史庄近世代官宦,皇上念及旧恩。轻办其谋逆犯上的大罪,立即赐死。

    他看着奏折,心中一丝丝的苦涩涌上心来,手指用力的握着奏折,直到了指尖一阵阵疼痛。有生之来,罗敖生第一次感觉到了世间广大,人命之脆弱无辜。他治狱多年,身为大理寺卿见历太多光怪陆离、无可奈何的事了,深知天下没有完美无缺的公平二字,也深知大狱中多有冤死屈死的鬼魂,误杀污杀的好人。

    但是,但是,那些是他不能给付的权限、职责之外;在他的能力涵盖之下,他又怎能明知他委屈,被诬陷致死还能让他去死呢?!

    这就是他所苦苦追求的正义公平?这就是他钟爱,尽职的廷尉之职?

    这就是大理寺卿该忠于职守的职责吗?!

    他究竟有没有尽力了呢?!

    罗敖生真的觉得心绞痛了。

    他们私下关系放置一旁,他对他的眷恋、怜悯、体恤、默契都放在了一旁,单是这椿要他大理寺卿亲手处死,罪不及死的嫌犯,他又怎能对得起这廷尉的直、平二字啊?若是不遵旨而行,却又将天威严,为臣道义放置何处呢?

    自大理寺的通审正殿到旁边寺重狱,十里长路,罗敖生一步一步的步行走至。他手握圣旨,提着锦绣官袍走在了青石板路上,满身披着春夜的点点繁星,一步一步踏在针尖火炭上走着,踏着他的心走着。

    走了一路,想了一路,痛了一路。

    十里长路,春风如渡。

    罗敖生咬紧牙关,手拎长袍。他无有悲怆愤怒,却一路上洒都是心中的悲怆和愤怒,身上也没有创痛楚,却双足都踏着刀锋而走,满身痛楚。这一个多时辰,众人跟随着他,见他如柳絮轻盈的身子却是脊背挺得笔直,单薄身影随风若逝却又翩若惊鸿,眼垂于地,面色坚如顽铁,如临大敌却又没有敌人,只与自己进行一场博弈。

    一行人看了他的样子,都心生百感不敢再望。

    进重狱之后罗敖生宣了圣旨,令人去宗正寺取鸩酒来赐死嫌犯。大理寺右丞始终看着罗敖生的脸,对方却不抬眼看他。右丞心中恍然若失,不言不语又该怎么处置?

    右丞不依不饶的看着罗敖生的眼睛。他伸手接旨却不接过来。

    罗敖生伸手递给他圣旨,那只右手紧紧抓住圣旨,却不放出去。

    两人的眼光都落到了金黄色的锦绣圣旨卷轴上,顿了一顿。两人同时又都握住了卷轴,却僵持在半空中,既不接过去也不放开了去,又是微微一顿。

    罗敖生瞬息间就放开手去。转头看地。

    禁狱之中明厅之中灯火辉煌,人人都瞩目望着一方大卿,目不转睛。右丞抬手接过了圣旨,他出狱门带着属官们飞奔向宗正寺而去。直到右丞出了狱门,罗敖生方才抬眼望了一眼他的背影。他的目光温润如水,不眺山不涤水的显不出山水风景来。他目光沉沉的送了右丞出了门去,漆黑的眼睛比夜色更暗更沉,更芳华流转、深邃如水。

    他不说不看,不表达任何意愿。

    若说了,一人的决定或许就会出错,那就看看所有的人的自我决定吧。

    宗正寺派了太监和执事与大理寺的右丞共同护送了鸩酒,旋风般的回返到了重狱。这一路上,深夜的长安人声寂渺,街道两旁风声如注,众人的心事也像风一样撒了出去。

    重狱周围十里严禁车马,宗正寺大管事太监亲自捧了毒酒锦盒,跟着大理寺的众官大跨步的回返重狱。重狱的四周空旷无人,都是明柱高悬,丝毫必现。

    狱门处大理寺的少卿张林亲自等候着大门口,他看见了大太监等人过来,忙高声与他招呼着。大太监看见了少卿亲自迎接,受宠若惊忙殷勤的回答着,脚步也加快步伐急促走着。他却没有留神看见重狱门口处,不知什么时候竖了一道脚面高的防车马的铁坎子。大太监走得太急,他猝不及防右脚被绊住,啊呀发出了一声惊呼就一头扑到了前面。

    众人大惊失色,周围几个人手疾眼快,一起伸手去接大太监手里飞出去的锦盒。

    大太监摔死了也不要紧,但是赐死犯人的鸩酒瓶子可不能摔碎酒壶洒了。于是众人,包括少卿张林、右丞等人都抢着去接锦盒,却没有一人抢救大太监。这去接锦盒的人中有一个手疾眼快,抬步一个急跃,在空中一把就把锦盒给稳稳当当抄了过去。

    那人轻轻巧巧的跳到了一旁气定心闲的笑了,却是大理寺的总捕头。总捕头微微一笑,直接便将鸩酒盒子递给了少卿张林。两人目光相汇,眼神撘了一下,旁边众人都连声夸赞喝彩,总捕头连连抱拳多谢大家的喝彩。

    这时候,大理寺右丞和狱监才把摔得鼻青脸肿的大太监从地上扶了起来。把锦盒交回到了他的手上。大太监连道惭愧,竟然马失前蹄,绊了一脚。

    罗敖生亲自从锦盒中取出金丝缠绕,翠玉镶雕的酒壶,倒出了鸩酒。他双手举杯,翠绿色的酒杯,映照着他白皙的手指都变成了琥珀色了。他心事起伏眼光不抬,睫毛却微微眨动,彷佛手中酒有千斤重,心中事也有乱麻缠,他已经不胜重负了。

    右丞相便替他把酒杯送到了庄简面前,向着他微微一笑这一杯酒,自此重新为人吧。庄简!

    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可称天地,公理,良心。

    坐镇狱职,求取的也是公平二字吧。欠人命的是法网恢恢必要偿命。不够死罪的却也需要法外容情,再跟阎王索回一条活命啊。

    喝下了这杯酒,就可以重新做人了吧?

    庄简回到了廷芳小榭。他坐在了自己的小屋里,半晌才把一颗心放缓了。

    天大地大,色心虽大,盖不过性命最大。

    虽然生死并不是他选择的,但是,被人救了性命那就得知恩图报,多带感激。

    这罗敖生也真是秉性强亮,心思缜密。自从庄简被大理寺的人偷梁换柱,换了毒酒弄回一条小命后。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世。罗敖生令他前往九峻山守灵,也是算准了刘育碧不肯再上亡母陵前,一方面隐藏了庄简,一方面也替他还了赎罪的心愿。

    若不是罗敖生爱屋及乌,体恤了庄简的旧情,高高手,指引了刘育碧前去探望,先不说这世间,两个人阴差阳错再见的可能性有多少?单是这前情后续,恩怨情仇又能解了几分?也还是在模棱两可之间吧。

    后来,罗敖生放出了风声,娶了新夫人。这位新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内院之人都进了心腹,所以庄简能活下来的现状,出得了丞相府恐怕天无第二人得知,罗丞相的爱妾廷芳会是昔日已死的嫌犯。即使有人得知,也恐怕不会相信前大理寺卿偷藏了不死的案犯,传这种谣言的人肯定是头脑坏掉,犯了痴呆呓语的傻病了。

    罗敖生性淡不喜奢侈,对于庄间还是关心有加的。美食,锖,锦衣无一不是精致精细,不委屈他。他庄简做了罗丞相养的小白脸,每日吃饱得无所事事。自然人穷气短,哪敢挑食挑嘴,处处谄媚着主人过着小日子。

    罗敖生事事都顺着他,唯有一点拿捏着他。就是不准他随意招惹男人和男人招惹他。刘育碧也就罢了,他们二人认识在他之前渊源极深,他就睁一眼闭一眼算了,其它的猫狗,狂蜂浪蝶严禁入宅。

    庄简苦不堪言。他做了小白脸之后,干啥爱啥很是尽职敬业,一颗为了罗丞相着想,时刻预备着为了丞相大人奉戏出性命、身体。他不想令他白花钱。

    但是罗敖生人机警睿智,圆润通达,远非刘育碧可比。不惹是非自然性命不需担忧。他性子冷淡,每日里跟他面对面谈天说地也就罢了,对于巫山云雨、鱼水欢好的事从来不上心的。最多情热处让他摸摸他的手,仅此而已。他自己对女色(男色)无甚兴趣,也便用了这个标准要求庄简。可把庄简憋死了。庄简绝望的想与其这样活下去,还不如一把刀杀了他哪。

    罗敖生与他的恩情极大,由不得他不记挂在心,更况且他本身就是一个重旧情心地良善的人。所以他曾与他许下重誓,对于罗敖生终生不能有违。即使两人未有什么肌肤之亲,庄简还是君子一诺千金,遵守着诺言永不离开他的身边。

    庄简在屋里踱来踱去,暗压着心底欲火,痛骂了一回却也无法。

    此刻夜深月明。他终于累了躺回了床上,突然他哎呀一声就坐了起来,原来他竟然躺在了个热呼呼的身体上。黑暗里,有人紧紧抱着他的腰,轻声笑道原来,你就是罗丞相的爱妾啊?!真有趣。

    庄简魂魄都没了,那人的声音附在他的身边,轻声笑着,一口热气喷到了他的耳边,庄简顿时觉得半边身体都软了。他是调情圣手,深知使人动情的法门和诀窍。这个人手法老练,声音清脆,紧贴在他面颊上的面孔光滑细腻,香气袭人。

    竟然、竟然丞相府里潜进了一个采花大盗!一个淫贼!

    庄简顿时觉得全身一阵舒坦(对,没错。他心中一阵狂喜),全身都软绵绵的不能再起来了。他借着室外的月光撇了一眼那人,无辜的道我却是没有办法,被迫如此,请大爷放了我吧!

    那个年轻男相貌英俊,面白似玉,正是今天送来的十位皇家禁卫营的美男子之一。那个人笑道我早就觉得罗敖生有古怪,没想到他喜欢这种事。远远瞧见他刚才还训斥你的样子,想必你也是被他强迫的、

    庄简被他抱住,浑身都如卧锦玉,他心中爽极却肚里暗骂,哪个不长眼的小淫贼,调戏你家大爷?知道你家大爷已是干柴,仅缺着一把小火点燃了。他平日里都盼着野花扑嗦嗦地从天上掉下来,终于这种不怕死的野花来盗他了。他欣喜若狂坦诚以待,这人唧唧歪歪的还啰嗦什么?要做就早些做,被人发现了就来不及了。

    他咽了一口口水,脸上反倒幽怨,叹了一口气说了些违心的场面话你,你不能非礼我!我,可是宁死不从!罗丞相很厉害的,他若知道了会杀了你的!

    那人微微一笑,道我却不怕他,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野花用手摸摸庄简的面颊,笑道能亲近一下罗丞相的爱妾,死也值了。

    庄简心中恼怒,看来他本身并不起眼,倒是罗敖生的爱妾这个名头更响,更有价值。这种皇家侍卫都是重臣武将之子,个个孔武有力,胆大妄为,也都是眠花睡柳的浪荡公子,平日里沾花惹草欺男霸女,仗了父兄祖辈的功名业绩,横行长安城里名声极坏。估计这个不长眼的小衙内活得腻味了,竟然调戏到了罗丞相的女人,只可惜遇到了他这个色狼的祖先,淫贼中的大王身上了。

    他虽然很想小小的教训一下衙内,但是突然想起了罗敖生的秉性和行事,于是硬生生的吞掉了满口的口水,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思。强自伸手去推开那株野花,遗憾的哭道我不能做这种事,罗丞相会打死我的。这倒是句实话,罗敖生连他与他们游戏玩球都不淮许,更甭说偷汉子、偷嘴吃了。

    那野花不知晓其中的厉害,口中不住哄他,调笑着紧紧抱着他,亲亲他的面颊,开始动手动脚起来,庄简心中暗暗叫苦。虽然他也喜欢这个从天而降的英俊色狼,真是万分不舍得推开他,他也不得不假戏真做的挣扎起来。两个人略微一挣扎,他还是真的没有那个皇家带刀侍卫力大身健,那人的手指按着他的口唇,他的手指就探到了他的口中。

    庄简心中怒火上升,他忙觉得不妥闭口转脸,那人卡住了他的喉咙笑着道既然罗丞相这么喜欢你,想必你也有些手段,你莫要慌乱,都使出来叫我瞧瞧吧。

    庄简心中恼怒。他突然觉得口中多了奇怪的味道。他的脸色已然大变了。他一把将那人推开,弯腰去吐却是吐不出来。一般清凉的凉意带着一股甜香直入了喉咙胸腹,他吃惊道你好大的胆子……

    那人微微一愣不明白这是是怎么一回事,于是探手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展颜笑道我的胆子的确大,不然不会主动要来会会你。声小些莫要惊动了别人,如此良宵美景,我劝你还是乖乖的跟我相好吧。

    庄简心中叫苦,不知道那人放在手指间是什么事物?该不是盗花贼用的催情之药吧。这种药物一经人服用,便即迷情失性。他心中存了胆怯,也不知怎么的,便觉得全身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涌上心头,如同一股温水洋溢着全身。他就感觉到了心跳加快,全身都火热起来,慢慢地身体如同万蚁蹿心一般的难受。额上的汗水也一点点的滴下来。

    他全身都涌起了一股情欲之火,身体不由自主软瘫了下,抱着他的那个人大喜过望,立刻探身过来凑跟他亲吻。

    月光下,那人看得分明,月光洒落在床褥间,庄简慵懒的一笑,顿时眉尖微挑目如秋水横溢,黑瞳溢出了对面的人影来了。对面猎艳的风流侍卫看了,一瞬间呼吸屏住了心神一荡。这人看起来容貌平平波澜不惊,怎么笑起来这么治艳,迫人心神?

    庄简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脖颈,两人口唇相依宛转缠绵起来。与此同时,他的手指微微一用力,握住对方的后颈,一把就把那个侍卫卡得晕了过去,踢了下床去。

    这时候,门豁然一开,罗敖生已经一步就跨了进来。他是习惯性的深夜过来探望一下庄简,然后再回到自己的卧房安歇。今日白天,府上来了些陌生人,他心中也机警放不下庄简,由此又过来看看。

    他只瞧了地上那个侍卫一眼立刻脸色大变。抬眼就看见了庄简靠在床沿上,用手捂着脸,身上蜷成一团。罗敖生心中惊疑不定。庄简此刻苦不堪言,就觉得全身一股热气把他胀的都要爆破了。他这会既不能解释也不能开口,咬住嘴唇只觉得身上一股热气在体内横溢,身子都微微颤抖,浑然直觉得全身都难受,忍耐的异常辛苦。

    罗敖生心思快捷,他一步就跨到了庄简的面前,抬起手就扳起了庄简的面孔,庄简憋了半晌,瞧见了他过来手足都软了,他紧紧抱住了罗敖生的身躯。

    罗敖生的身躯一下子僵住了。他脑中转的念头甚快,颤声道你怎么了?我去叫大夫。

    庄简全身微微颤抖,依靠着他的身体语无伦次的道不,只有,你,能救我一救!

    他说完了再也不能忍耐,紧紧的抱着他在他的口唇上狂吻了起来。罗敖生又惊又惧,他转身用力一下子推开了庄简,简被他推得跌倒在地。

    突然间,庄简身形暴起,罗敖生眼前一晃,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他的身体就被他狠狠地扑到在地了。罗敖生大骇,慌忙伸出双手挡隔,怎奈他人单力薄,如何抵得过庄简积蓄已久的蛮力。

    原来,原来,庄简竟想对他施暴?!还是服用了迷药失了本性?罗敖生又惊又怒。

    一瞬间清风明月转瞬成了电闪雷鸣。罗敖生是自小贵生富养的名门士子,几曾经历这等狂风暴雨。从来都是他举手之间就要了别人性命,何时让别人威胁到了他的人身去。罗敖生一面怪着自己不该为了这夜的反常举动软了心肠,一面奋力挣扎。慌乱间,他进退失措,只能任由庄简死死地按在了地上,张口点点滴滴的唇印都锁住了他的呼吸。

    庄简双眼泛红,目眦欲裂,随罗敖生怎样挣动踢打,只把他摁在地上死不放手,竟是如同失了本性一样,只觉得想把身下的人一口吞噬了进去。

    罗敖生清丽的面皮已经涨成了紫红色,双手紧按着庄简的胸口,挣扎越来越软弱无力,呼吸也越来喘不过气了。

    他的脑袋里嗡嗡声响成一片,罗敖生的意识已经越发得不清明了,只恨自己当初怎么就存了那么一点怜惜而救了这个淫贼的性命,如今倒是咎由自取了。自己自与他相识以来,种种难堪、祸事,又哪个不是咎由自取?人果然是不能心软的,松了那么一丝半点,下一步就是万劫不复。只是,被轻薄强暴的这种死法……未免难看了些……

    在他被迷了本性之后,强暴的这种做法……对他这个掌管天下的昔日廷尉。今日丞相来说……未免太难堪了些……

    他的喉头疼得要死,肺里已经炸了,罗敖生的身体再也吃不住何力道,慢慢地软倒瘫倒了。庄简的面孔和手也顺势向下滑去。庄简揽过罗敖生的肩,在地上滚了两圈,起落之间已把他牢牢压在身下。在这罗敖生即将喘不过气的当口,庄简却慢慢一点点地放了他的嘴唇,罗敖生的脸也渐渐由紫变红,缓缓喘过气息来了。

    罗敖生外貌虽秀却心性极刚,现下这纯然的惊恐和荏弱的意态庄简从不曾见过。那双凤眼里一片水光潋艳,蒙蒙地晕开,半开的口唇徐徐地喘着,气息微喘着贴紧了庄简的脸上,根本就不需催情迷心之药,就勾得他心神摇曳,一阵心旌摇荡。色字迷途,命都甘愿不要,也要搂抱着他与他魂游仙境,同赴巫山。

    庄简此时此刻,虽身体痛极心却是更为饥渴。他与他认识多年,却没有一次能随了心愿,了却情愫。此时天降了理由合适的机缘,他终究涨了色,摩挲着从那两片嘴唇直到了脖颈处处吻遍了过去。

    罗敖生被他按得晕晕乎乎不知南北,迷蒙中只觉得两片温软的东西在嘴唇上,面颊,脖颈处厮磨。他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庄简这是借着秘药趁机再行那逼奸之实。他一怒之下伸手就要打,却是怎样也没有力气再抬起手了。想要偏头躲过,却又不过庄简唇舌的力气。罗敖生又羞又怒,一口气上不来,险险又昏死过去。

    这厢庄简狂乱地吻着罗敖生,手下倒是未停,他全身都要爆裂了一样的难受,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他的身体解了自己的饥渴。眼下罗敖生倾泻于地。这个满天下莫不为之倾身折腰的一国丞相,面似朝霞在他的身下微微喘息着,退让着辗转着。一时间庄简都不知道是真的药力,还是酒劲,还是胸中对他的始终的一丝眷恋,一丝倾慕占了上风,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跟他合而为一。

    他全身如火,不愿等待。腾出手捉了他的腰带,敞了他的衣襟,又褪了他的裤子,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连贯至极,非偷香窃玉的老手所不能为之。那细腻光裸的肢体虽然在暗中不甚清晰,可映着昏黄不明的室外微光便如月夜下的湖波,自有一股朦胧幽微的魅惑。庄简深吸了下罗敖生颈的幽幽暖香,一阵迷醉,湿濡的唇舌顺着红红的勒痕渐渐向下滑去。

    庄简此人虽好色,可是行事也颇为真小人。他对于罗敖生眷恋已久,罗敖生君子方正,与这般情事实绝不眷恋,更莫说耽误其中。在为他所救,三年来两人终能报手以对,满天下都知道二人有情。却始终与他以礼相待,没有任何非分之处。

    虽然庄简数次与他谈笑调情至情酣之处,最多处也只是拉拉手亲吻他的面颊,始终也未有踏过了那道门坎。庄简心中日日都再想要做一回,但是罗敖生始终面嫩。庄简被他打得怕了,更不敢用强。所以两人的关系,反倒没有任何的进展。

    今日一场意外,却是有了一亲芳泽,身心交融的机会。借了这个因头,反正也没人追究他到底有没有吞下了催情药物,那也只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了。现在事到临头怕也无用,他也是无所顾忌,不借此机会狠捞一笔,风流餍足,恐怕死也不甘心吧。

    罗敖生所历情事是与女子,他为人方正,在房事上也是遵礼循规,几曾受过人这般高超情色地挑逗?他本就因刚刚的磨折手足无力,加上这番情挑,更是西肢瘫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庄简在自己身上肆虐。救他性命的人是自己,深夜不放心前来探望的人也是自己,这下子被他按在地上强要了,羞愤之下连自尽的心都有了,可是为了这么一个畜牲,值得么!

    真真生不能死不得,推不开拒不过。他怒叱一声庄简!声音却是软软的没有一丝力道,更似哀怨、嗔怪、暗哑,缠绵形态。

    庄简用嘴唇堵住了罗敖生的嘴,颤抖着手半解了自己的衣衫,覆上身下那具温凉的身子。他已是被欲望催逼得高热惊人了,却是紧贴在罗敖生耳边不住的喘息着我跟你相识到今天,所得的只是两顿大板,而今换了你一度春风,还算公道吧。

    罗敖生脸上涨红,听到他提及了那两顿大板,心下不由得软了一软,又情知今次自己躲了三年,必是躲不过这番动作,他面嫩羞怯,索性闭了眼断了抗拒的念头,只当自己死了。

    庄简用舌头顶开罗敖生的牙关,在他口中细致地吻着。手向下探到那紧闭温热的密穴,强忍着勃发的情欲,缓缓按摩揉搓。直到那个生涩的入口放松软化,方才探了一个手指进去,按揉扩张。

    腰胯间横着庄简的手的异常冰凉,身体却在庄简的手过之处寸寸热了起来。体内的手指慢慢加到了三根,罗敖生虽然被欲念和怒火搅得混乱不堪,却还辨得出,庄简虽然摆的是强暴的架势,可用的却是求欢的姿态。双手唇舌在这柔美的躯体上小心细致地游走,这哪里是折辱,分明已经是膜拜了。心中的恼恨莫名地就化去了三分。耳边传来庄简低沉的喘息对不住了……

    进入的过程缓慢而坚决,比预想中疼痛少得多,古怪又多得多。罗敖生本是端方君子,哪里抵得住庄简久经风月历练出的手段。灵台一点清明,心头三分羞愤,皆淹没在涌动的情欲之中。

    一片海水柔柔地漫上,柔波化在周遭昏的烛光窗外摇曳的月影中,渐次没顶。罗敖生冰冷玉似的一颗心被浸得融融化开,只由得自己身子迷离沉醉,随着一波波浪潮起伏翻腾。身下冰冷石板、地上的气息混着庄简的体味从鼻端直钻入心尖上,轻轻地刮搔着,像是直通到了下体的古怪,酥痒难耐。

    恍惚间他的头被微微抬起,身体下传来了温热。原来庄简的手本支在他身体两侧,却怕地上的寒气冰了他,便把手环抱了他的身体下面的空隙中。

    欲潮翻涌,款款柔情熏得罗敖生半梦半醒,不防却被一阵凶猛的撞击撼动,便睁开迷蒙水润的眸子。只见庄简的黑发散乱地垂下,随着身子抽送的动作款摆,容颜轮廓被烛光柔化,像一幅氤氲的山水画,眉是山色黛,眼是水波横,眼角眉梢之间俱是嫣然媚色。罗敖生一时竟痴了。庄简见状,抬起一只手轻轻盖住罗敖生的双眼,遮了自己的狼狈的魅惑。鬼使神差地,罗敖生竭力抬起双臂,环在了庄简的颈上,任那垂下的青丝瘙痒了自己汗湿的肌肤,把心底深埋的情意生生勾了十分出来。

    一个温柔进犯,绵绵劲力似海潮强盛又细密;一个婉转相就,全然打开身子由着对方倾力采撷……四下静谧,只剩衣物悉索的轻响,湿润淫靡的摩擦,低哑潮湿的喘息。

    一场性事下来,却似走过了千山万水,历尽碧落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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