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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朱成碧 第12节

作者:款款 字数:20878 更新:2021-12-29 23:08:18

    罗敖生淡然道“是。但是倘若有一朝我真的徇私枉法的话,右丞当会如何”

    右丞脸色剧变,他微微一顿汗水便淌了下来“罗上卿乃是天下刑部之首,所做的必定有其理有其律。”

    罗敖生阖首,道“不错。”

    此时阳光直晒金殿,罗敖生自廊檐阴影处走入阳光下,全身沐浴在初冬的酷冷阳光下,他的脸色刷白。罗敖生抬起双手暗红的宽袖子落于手肘间,露出了他的双手,他的指尖都在微微打颤。只到此时此刻,在右丞面前他的怒气方才表露了出来。

    罗敖生冷冷的道“周维庄和刘玉做事独断嚣张拔横,以为我不会动他么”

    右丞心中胆寒,心道,太子和周维庄多次对罗卿不恭,是该有所教训了。但是为何是现在难道跟这次传说太子留周维庄在东宫里留宿一夜,两人的嬉闹声传过了几重大殿有关吗

    罗敖生外柔内钢心劲极强,素不是委屈求全的主儿。他做事法子曲委柔软,事儿却做的凶狠,独断,决绝。周维庄若是跟太子情海翻波才几次三番前来取悦他,眼下又同刘玉相好了,用他当作了垫底的陪衬调情的把戏,这事做的可是离谱。

    右丞心中连番想着却是不断摇头,这定是他想的错了。一定是罗大卿是为常日里的宿怨清算,而不是后种理由。

    罗敖生身为一方大卿,掌管刑狱威仪盖天,自天子以下莫不敬畏。怎会为了这不当眼的小事失了大方呢。

    右丞领命而去。

    罗敖生眯着丹凤眼,黑黑隆孔若闪动的火炎跳越。他遥看艳阳下的宫墙明空,静想了半晌。他眉目舒展脸上现出了一丝笑容“周维庄,天下一定有很多人想看你的心是偏还是正是热还是冷或者是根本没有心”

    第十章

    庄简缩在自己府第里暂避风头。

    翌日,门口便有人送信过来。庄简一瞧见来人黑衣玄裤腰配佩刀。竟然是大理寺的衙役装扮,他心里立即倒吸了一口冷气。

    来人恭恭敬敬得送上书信,道“周大人,有人要送信给你。”

    庄简接过来看后暗自叫苦。原来这竟是焰楼的四郎给他写的求助书信。四郎即是章台街上跟庄简相好的男娼。前不久庄简带了银子前去章台街宿娼,跟他还未来及做的好事,就被太子使计让罗敖生抓了起来,为此庄简几乎被打死了。

    原来这个四郎后来竟然被抓到大理寺去了。他想必在大理寺重狱里吃了不少的苦头,这封信字迹写得歪七八扭皱皱巴巴,通篇都是哀求哭嚎,叫周二赶快带了银子去把他担保赎买出来。

    庄简心想现在情势与前不同。听朱行言讲满这几日,太子留宿他在东宫,御史们群起弹劾,三巨头睁言扯谎的事件的谣言传得满朝乌烟瘴气沸沸扬扬,还不知罗敖生会怎样呢。若是他不计较传言这人自然好要。倘若是他计较起来,庄简连打了两个寒战。

    他心中臆想那罗敖生贤德堪比三公,岂能跟他计较这些小事。但这话他自己亦不敢全信,自从前次在大理寺刺死严史后得罪了那里一票的人,这大理寺是万万不能再去的了。

    他命人拿了一千两银子送去给焰阁的老鸨,令他们去往大理寺衙门作保。但是过不多时,焰阁老鸨子哭哭啼啼的被抬了回来,说道是这寺衙与其它衙门不同好生厉害。公差们破口大骂老乞婆还未追究她开私窑的罪,竟敢还拿银子贿赂寺差,禀了大理寺右丞后打了二十板子才放了回来。

    四郎又递了口信过来,说道是再不去救他就活不下去了,更是剪了一束头发送给庄简。庄简看着头发眼都直了,这四郎小泼皮什么时候学会“青丝寄情”了这明明不是罗敖生叫他去吗他心中暗骂但是害怕真去,大理寺的人要是耍起歹毒来他可是羊入虎口。

    这罗敖生揣人的心思真是又准又狠。

    庄简想了一回换了衣服。骑着马直奔拥平王府去了。拥平王蔡王孙连连摇头口称不去。庄简陪着笑脸一脸谄媚。拥平王面露疑惑。庄简哭诉着罗敖生对他心怀不满百般挑剔故意难为了他。蔡小王爷说你不是就好他这种调调么

    他心中终究忍不住好事,于是假意推辞后又大大卖了庄简一个人情,便一起去了。

    庄简心中略宽,蔡王孙跟了去,场面倒不至于难堪,不可收拾起来。

    他们两人便带了拥平王府的家人和侍卫,纷纷骑马上轿直奔长安城近郊处的大理寺来。

    进入大理寺后。

    这迎接景象颇出乎两人的意料。

    一听说是周维庄求见,自前门直到最后的偏殿私宅,两旁路边突然跑来了无数的大理寺的衙役和知事。除了寺衙本身的侍卫蜂拥而至外,另外还有闻讯赶来的寺里的各个官员丞司直评事属官百余号人,都纷纷赶来看看那个传言中的厚颜无耻的大奸细大淫贼周维庄。

    九重楼宇殿落长路慢慢。侍卫们分列两旁,长戟佩刀明悬,人人铠甲披挂,怒目瞪着这个奸臣。后面的驻派重狱的御林军也层层密布,司隶校尉也亲自带了行差跟随着少卿张林身后紧随着众人。

    周维庄从枪林戟雨之中穿行过去,一步三摇腿脚都软了,脸色刷白嘴唇紧抿。

    蔡小王爷也吓了一跳,不知道大理寺干么这么全狱戒严,难道跑了死囚重犯

    大理寺右丞恶狠狠的说“拥平王,大理寺跑不了重犯却是可以进入内奸。守卫森严点,一举抓住了内奸先把他施遍酷刑再处以剐刑。哦不,一定要处以宫刑为罗卿出气”

    庄简听了心里惧怕,面白唇青。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罗敖生把两人让进了客厅。他自然明白这两人的来意。蔡王孙厚着脸皮说明了周大人的来历。

    罗敖生微微点头,道“这也是人之常情。既然周大人一力作保,想必也是抓错了良民。那么先放出来也未必不可。”

    庄简看他和颜悦色,心中惊惧放松了点。他也能厚颜的立马自我开解,罗敖生到底是一方大卿,这点肚量气概还是有的。说不定前次刺死严史之事,他当真以为案犯伤重而死。说不定罗敖生根本就不理会什么他留宿东宫之事。更况且他与太子之间根本就清白如小葱豆腐。更况且即使有了什么也不关罗卿之事啊。罗敖生即使是顾及着面子和体面也不能对他如何。他心中存了无赖念头,脸上如释重负。

    罗敖生眼光犀利,瞧见他脸上惊惧之后露出了一丝轻佻的笑容。罗敖生面容冷淡淡的说“案犯已压入监牢,周大人要现在带来么”

    庄简是七窍玲珑的心,知他不悦,连忙去讨好说“我跟着人自己去带人吧。”

    罗敖生也给足他面子,道“我也一同前去。”

    蔡王孙本来顾虑着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瞧见庄简笑嘻嘻的跟罗敖生去了,他心又不甘,也跟着去了。

    大理寺的重狱位于府衙侧面。重狱是由孤零零的一座原有寺庙改做的。重狱占地数百亩,全部由数米高的连块青石切成。大狱周围寸草不生,灌木青草全部斩尽。巨石平平青石地铺满方圆两里之内,狱墙及地面石与石的阶缝处砌的严密连一柄薄刀都插不进去。

    大狱守卫森严,十步一人,百步一亭。坚守的严密之处真若是固若金汤,一盆水陡泼不进去。除了狱卒举目之处周遭开阔地之后,是守卫城门之职的光禄寺禁军与大司马曹德的征西将军的兵马,目视挥手可见。

    此地乃是汉之天下最重要的国家监狱。

    全国之死刑重犯重要的军,政要犯全部监压于此。汉之刑法虽未有酷秦的暴虐。但是治乱世用重典的律法却一脉传自战国或秦。由此,对于刑律和狱监都极为苛刻重视。

    罗敖生带着庄简,蔡王孙举步走进大狱。前后有左右丞,狱监司,行事,以及狱正二三十人护卫。大狱深、森、宽、暗、阴气都扑面而来。甬道静回音在青石上极响。两侧一间间小格石室前有手臂粗的铁棍阻挡。里面暗处囚徒全副重笳。此狱分为地面地下两层。大狱中隐隐本来寂静被众人脚步声打破。

    顿时,犹如人声进了阴冥鬼蜮一番。众多鬼魂般形状的囚犯一下子惊醒了。顿时满大狱都想起了众多惨呼声,喊冤声,撞击狱门之声陡然间响彻耳寰,全狱中一片阴曹地狱的鬼哭狼嚎声。

    守卫的各个狱卒忙大声喝止。有不听警戒的便直接开了狱门几人一拥而上,将案犯按倒在地堵住口唇。顿时各种铁链锁铐嚎叫呵斥声响成一片。此起彼伏彷佛好似人间地狱。

    庄简走着走着腿脚都软了,他猛然停住脚步,面孔煞白全身都颤了。

    罗敖生也立时站住停下了脚步。

    庄简脸色如银纸,站在寺狱甬道中段却是不往前走了。他前后是侍从禁军,左右是张手惨叫的囚犯。庄简战战兢兢的站于其中。他惊骇得极了脸上强做着镇定“我,我不要去了。”

    罗敖生立刻不悦沉下了脸。眼如利锥眼光森然凛凛若刀,他一语不出不置可否。这人当大理寺重狱是什么地方街市儿戏么

    庄简双腿发抖眼露出求情的目光,罗敖生闭嘴不语。其余众人都站在其地看着大理寺卿的脸色,庄简不得不开口求饶“罗卿,我,我不想去了。这里面,好生可怕。”

    蔡小王爷气得翻了翻白眼,这个花花公子真丢人估计吓得走不动路了吧。

    罗敖生慢慢回身走到他面前,漆黑的眼睛瞩目在庄简的脸上。他眼光太毒太厉,庄简脸色陡变,今日太失策这里绝不该来他眼睛微一眨动眼泪便在眼圈里打转,大狱无窗墙壁上牛油大蜡烛呲呲做响亮如白昼。

    罗敖生烛光下看见他要哭了起来,立时垂下了眼光,放柔和了口气道“周大人,多走几步马上就到。你若是单独一个人走回去,恐怕更是惊吓。不如,我扶了你慢慢走过去”

    他抬起手臂,庄简无法只得伸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他即便是耍赖不想走,罗敖生也不会容他单独一个人在大狱中回去。庄简脸色煞白垂着头,眼泪一滴滴的滴在罗敖生的手上。

    大理寺右丞心中爽快,口中恶狠狠的说道“周大人,我若是抓住了刺死要犯的嫌疑犯,我也会把他押进狱中,每天用不重样的大刑好好伺候他”

    他本待还想说。罗敖生看他一眼。他只好闭住了嘴巴。

    蔡小王爷倒是兴致勃勃的追问着刺死什么要犯右丞这么生气

    庄简又惊又怕,听着两边死囚犯们呼赫撞门声响轰然做响。

    他精神恍惚心中只觉得自己都如已死了一般,在地狱中过堂一般胆颤心惊,庄简紧紧抓住罗敖生的手脚步拖沓。罗敖生只好一手扶着他直直往重狱尽头走去。众人随从刀鞘撞击声响彻了甬道。

    他二人不觉落到了众人的后面。这大狱成双排马蹄形拐弯,罗敖生与庄简拐弯时,前面死刑要犯得喊叫声便小了许多。

    庄简心情稍安,他心中那以前弑襄之案始终是个死结。他心想说不定我终究要有一日马上被拆穿了会押在大狱里等死。这念头一浮上心头,他心中立刻似被搅碎一般的难受,他始终觉得委屈但又无可辩解。

    庄简放慢脚步,垂头又痛哭了起来。

    罗敖生也放慢脚步陪着他走,一句话不说转头看着他哭。庄简握着罗敖生的手哭得痛快,蔡小王爷回头看见他手拉着罗敖生哭的卖弄撒娇。心中大恶。罗敖生也不说话待他哭了够了,抬起手牵着他往前走。庄简抽噎着跟着他身旁随他走了。

    两人落下了众人。便走到了拐弯处的甬道旁边。甬道一侧的囚室中压得都是经年的久犯。这些犯人压的久了目光呆滞,衣衫褴褛。看着众人有跪地磕头有嚎啕大哭的,既有拍着狱门喊冤的也有目光呆滞一语不发的,竟然还有个一脸傻笑嬉戏哈哈的囚犯。罗敖生眼光转了过去,旁边寺狱狱监忙道“这些都是陈年久案的案犯,押得时间太久所以神志不清。”

    庄简紧握着罗敖生的手心里稍安,罗卿的手细腻修长却是稳定有力。在他自己的狱衙里,罗敖生明显的沉稳成熟很多了。庄简伸手拿出了帕子擦了擦脸。他们都看见了囚房里嬉戏傻笑的囚犯。罗敖生看了看道“找个先生大夫与他看看。”

    狱监忙躬身称是。

    庄简也看了一眼。巨大的牛油蜡烛照的重狱中灯火通明丝毫必现。他刚看了一眼,那个囚犯仰脸哈哈的嬉笑大笑起来。他声音洪亮在狱中回音荡荡,庄简的心都被他洪亮声音震得恐慌了。他与这囚犯相视了一眼便急忙走了过去。

    狱监忙道“不准喊叫。”

    突然那个囚犯突然张口大喊了一声。

    他直直对着眼前之人大喊了起来

    “庄简庄简”

    这一声喊声震了整个大狱

    庄简应声回首。

    人的姓名跟随人一生。

    在他幼时叫唤过他千万遍。每次叫了他必回应。所以即使十年不叫,一旦有人乍然大喊他习惯反应也会应一声回头去看

    庄简“嗯”了一声应声回头。

    那狱中囚犯一脸傻笑,眼睛却直勾勾得看着他,口中一跌声的大叫着他的名字“庄简庄简庄简庄简”

    这声呼唤真如同临阵地轰轰火炮声。

    只把庄简全身的力道读猛然提到了极点,浑身都警惕了起来。他全身都戒备,一瞬间浑身气力绷得很紧。他瞪大了眼珠,惊骇的张大了口

    霎那时他顿觉失口,张口结舌面孔变得惨白。

    他面对案犯却时背对着罗敖生

    他始终提防了罗敖生,不面对着他。但却忘了他双手紧抓罗敖生的左手他不知觉得一下子下了重力。罗敖生手腕上被他抓的剧痛,罗敖生抬左手就甩开他,他顺势抬起右手就一把把狱卒推到了一旁,那狱卒挡住了他的视线

    一个囚犯突然在囚室里大叫逃犯的名字

    庄简都傻了,他愣愣得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囚犯。那个囚犯犹自不住的嘶吼大叫着,他趴在铁栏上伸手出来,对庄简呼动着手臂“庄简庄简二哥庄简”

    庄简全身的力气都一瞬间浮出了身体,腾然都浮到了头顶。全身委顿变得虚弱无力了。

    他面如土色,冷汗淋漓,身体颤抖抖的都站不住了。只比那泥雕木塑的多一份抖。眼前景象一切越来越晃,铁柱,镣铐,疯囚徒,都恍个不停了。

    这人浓眉大眼,貌似疯子一样的囚徒赫然就是庄昌啊

    庄昌在十年前的弑襄之案时与他分手,他去奉旨杀人庄昌护家。后来听说那时满庄府人死绝死尽,府第被烧,火场上只有庄昌一人残存却是疯了,后来不知下落。

    原来庄昌竟然落在了大理寺狱中。

    庄简全身气力尽失了。他方才提心吊胆的在这狱中穿过,此刻终于被这冷不防的当头一锤击得跨了。他失魂落魄的这一倒下来竟如同大浪推沙,长风卷云,天都塌了地也陷了海都逆转了。

    只剩个呆傻的躯壳愣愣地瞧着庄昌在牢中不住对他张手大叫。庄简直觉得不能再看,再看下去他会死在此处。他要离开这里,罗敖生呢

    他豁然回头就看向了一旁的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也在看着他。

    罗敖生的眼珠黑漆漆的,不透光亮看不见一丝波动的瞳孔正在静静审视着他。他站在他身后的阴暗处。他长袍坠地双袖垂地,整个人隐在他背后阴影处,容成静戚形若山峭。他眼睛中却跃然如火焰,仿佛一团火焰在他得眼里跳动。瞳孔都缩至了针锥刃锋的一点。

    罗敖生的眼睛摇曳着石壁上的烛光,他看到了什么

    庄简豁然清醒。

    罗敖生知道了吗

    他早就在怀疑他就是庄简

    那时候,罗敖生也瞧见了庄周维庄豁然回首,他脸上满是痛楚上挂满了泪水,这泪光映着烛光在明昼殿内闪光晃动,一滴滴一颗颗的沾满了他的眼睫,略微一眨动眼泪顺着脸颊涔涔而落。

    他脸上似倔强、似惊恐、似伤神、似彷徨。

    他们对面而看。一点点一滴滴的俱已收入眼中。

    能看得,不能看得,想被看见的,不想被看见的,都一一看入眼中。

    记起的,忘记的,过去的,现在的,都一一收到心底。

    这人此情此景终生难忘吧。

    走在前面地狱卒侍卫等众人听的后面呼喝大乱,纷纷反身跑了回来。

    庄昌依然在囚室里锤门大声呼喝“庄简”

    自前面的众人跑回大卿处,短短路途只需须臾间功夫。庄简心跳的极快。他的心一上一下跳得都气都不均了。他都要窒息了。

    此生此世或许是十年前都应该死去的人,为什么还要多活这懵懵十年呢。

    既然多了十年光阴岁月,又为何会死于今日呢。

    庄简心中太不甘心。假如神明令他今日束手被擒,何必给他十年前绝境求生

    神明怎能这样取笑戏弄他的苦苦挣扎求生之愿

    眼看得众人都奔跑了过来,庄简鼓起勇气,他全身重汗如雨下抖落了满地的汗水。他握紧双手满把的汗水。他不敢再看罗敖生的眼睛,垂面与地,慢慢的挨到了罗敖生的身旁。

    罗敖生死死盯着他,目也不瞬,彷佛取出了庄简的心。

    庄简走到他的近前。他垂眼看地,面孔惨白紧抿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却伸起双手重又握住了罗敖生的左手。他一语不发的从袖子里拿出帕子。

    罗敖生触手冰冷,庄简的手却全部都汗水淋漓侵湿得透了。

    罗敖生冷冷的看着他却不言语。他的手腕适才已经被庄简抓得血凛凛。庄简低头用白色帕子把他的手腕紧紧系住,然后将他的暗红色长袖盖住他的手腕。

    庄简不能抬头,他假若抬头看到了罗敖生得眼光说不定会放声大哭吧。

    那双丹凤眼目光洮洮得如寒风过林,一遍一遍洗涤着他的心。

    他庄简得那颗心,还能叫做心吗

    早已千疮百孔,物是人非了。

    罗敖生细长的丹凤眼直锥锥的看了他半晌,终于蹙眉缓缓阖上了。他微闭了一下复又睁开。

    众人已跑到了他的面前,大理寺右丞指着监狱中的庄昌情绪古怪。众位狱卒狱官都慌乱不已。蔡王孙惊奇的问“庄简庄简是谁”

    罗敖生抬起右手,众人都同时静默。

    罗敖生指着庄昌道“先禁声。”忙忙有几个人冲进牢狱,按住庄昌往他口中塞满了衣服,庄昌在地上在地上撕滚着用力挣扎,却被众人按着闭口不得开口大喊庄简了。

    罗敖生冷冷的问道“这犯人叫什么”

    狱监正,与狱监行事两人跪倒在地满头大汗“回大卿,此人叫庄昌,在寺牢里已住了十年了。”

    这两人深知大卿问话的意图,不待罗敖生再问便一气说了下来“他是十年前咸阳兵乱弑襄阳王之案的幸存之人。但是人已经疯了什么都问不出来。这其中经过堂审也经过大夫诊治,却是因兵乱时惊吓过度,脑子完全坏掉了。他因为身牵重案,也因为家人都死并无亲友收留,所以只好收到牢里十年不得处置。请罗上卿明查。”

    罗敖生侧眼看了一眼庄简,道“犯人口称庄简,乃是为何”

    狱监正回禀道“这犯人口称庄简乃是疯话。他十年来只要受了惊吓意外,都会口中叫喊二哥庄简等话。可能是他不疯时与其二哥庄简交好得缘故吧。”

    庄简猛然抬头,脸色陡然变得铁青。瞬息间他垂下脸来看着地面。

    罗敖生脸上露出了一抹冷冷刹刹的微笑来。

    这罗敖生当真歹毒,竟然,竟然设了圈套诈他开口大理寺卿设计了用庄昌临场一喝吓得他魂飞魄散,现了原型。

    他用计胆大,下手极狠,韦疑所思,环环相扣,步步紧逼,一刀致命

    庄简险些现了原型,真真只差张口一个字啊

    庄简心窝子都剧痛了起来。满口的血都又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他的本事竟敢这么大

    竟令他十年后须臾间大乱阵脚,失了方寸

    罗敖生抬起手捏了一下衣领,他的左边衣袖褪下,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腕,阖首道“那即是如此,此人也不必留在狱中,把他交还到原族人手里令人照看着也就罢了。”

    “是。”

    罗敖生道“我们不必再走了,便将周大人的人直接带到辕门处等着就行了。”

    此时,寺狱中的狱卒们齐声答应着,跑去传令。亦或者说是四郎早就送到辕门处了。就单等着庄简转来转去走冤枉路途够了,为难的他够了才带出来交还给他。

    庄简全身的衣服湿漉漉的,他站在狱中全身都恍然然失了支撑,御内阴冷他抖衣而颤全身都不住的哆嗦。他勉强抖着打着幌子走过。

    大理寺卿束手看着他,淡淡说道“周大人,可要我扶着你吗”

    庄简垂着头咬牙不语,自他面前走过。

    罗敖生脸上又现出了一丝笑容,他笑容极妩媚柔柔弱弱,口气却刚硬“庄简”

    庄简脸色苍白,一下子站定抬头瞪着他。

    罗敖生微微一笑,凤眼成了一线媚态四溢,接着说着“那个庄简,不是和周大人早就认识的么”

    庄简心中恼怒交加,脸孔煞白颜色俱栗,他色厉内茬大怒道“你你可是要审问我么”

    罗敖生神色自若,道“不敢。”

    他不敢他还有什么不敢的事方才他举手一计就险些抓住了庄简

    庄简愣愣地,他脸上的眼泪不知觉的又滴着下来了,他垂下头就哭了起来。

    果然罗敖生也就不再问了。庄简哭着走过去伸手拉了他的手,同他一起走出去了大理寺重狱。罗敖生由他握着手,竟然面不改色气不喘。

    两人手指不自觉得互插合着,心中是什么滋味都无可知晓。

    蔡小王爷走到了前面回头一看,周维庄竟然又拉着大理寺卿的手在撒娇卖弄的哭,这妖怪真是恶心死人了。

    出了重狱,外面艳阳高照,阳光直射在庄简身上,令他有种从见天日的感觉。这牢狱一入人间地狱两重天。

    实在是太可怖了。

    重狱之内,严禁车行马匹。

    众人便依旧步行着一起走到前面大理寺衙门。

    罗敖生亲自送了众人到辕门处。他一身黑衣在风中如流絮一般清扬直上。翩翩款款。

    只到分手时,庄简尚且忘了松开他的手,他突然眼里噙着泪用力捏捏罗敖生的手心。

    罗敖生眼看着众人,脸上一红说“周维庄,你的旧时同窗庄简,可也是有你这般癖好”

    庄简心中怦怦乱跳说着谎“我跟他不熟所以不知。我却没有什么不良癖好。”

    罗敖生闭了闭眼好似在忍耐,说“听说太子刘玉对太傅很好”

    庄简知了他的厉害,不敢惹他“除了教课读书,其余的概与他无关,何谈好坏。”

    罗敖生拂袖甩开庄简的手,淡淡道“周维庄,自我保重吧,长安地好来日方长呢。”

    款款 看朱成碧下

    庄简和罗敖生暧昧不清,

    太子刘育碧妒火中烧

    对庄简百般示好不成,

    甚至来个深夜逼奸未遂

    手段使尽,庄简却逃得越来越远

    一场扫墓之行,

    成了反贼行刺太子的大好时机,

    庄简再度救了太子,明知不该,

    却再也无法压抑心底的情感

    当他随着太子回到京城;

    正当奸臣阴谋败露,皇帝病危,

    罗敖生却当众指出了庄简的身份,

    正是当年弑襄之案的主谋,太子的杀母仇人

    刘育碧、罗敖生、庄简;

    这难解的棋局走到终点,

    谁能不心碎谁又能全身而退

    第一章

    连日来,寒入隆冬霜重风冽。

    当今皇上奉帝进入冬季时身体欠安,病体沉重。他多年来炼火丹服用意图成仙成道,早就淘空了身体。自从夏末清源宫那场惊风爆破的惊吓来,竟然是身子渐沉陈轭极重,重病了起来。

    这段时日来皇上已多日不临朝,长安街头民间处处都流传着流言蜚语,连带着朝廷政局变换莫测,越来越不稳当。

    太子刘育碧是个心存大事志在庙堂的人,自然在此非常时刻收敛行为,小心谨慎的在皇帝寝宫与朝堂间走动。现在他虽是坐在太子之位,但是一日不登基为圣,这变数劫数还多多尚存,自然眼下时候他是多请安,少生事。

    太子太傅周维庄自从上次发生“抗旨不遵、拒宠临幸”的大逆不道的事后,天天躲着他告病不来东宫了。

    刘育碧暗自琢磨,现在这种混乱时刻暂且放了周维庄的事去。待得他身登九五至尊之位时,还怕周维庄造反飞到天上去另栖高枝不成更何况这天下哪里还有比皇上这更高的枝头可供他攀龙附凤啊

    只是,有一件事需得早早办了,以防节外生枝。

    深冬大寒之日,就是他的亡母张贵妃的十一年忌日了。每年到了忌日,曹后都亲自与他打点祭品令他往咸阳去拜祭亡母。今年,皇后曹婕却是久久不提此事不给示下。

    刘育碧这日午后,便即前往了皇上御书房的勤务殿。

    皇上皇后,正位于禁城之内的勤务殿闲坐叙话。皇后曹婕娴熟温雅,宽宏大度。在朝中声誉极厚。众大臣都对于她很是敬惟恭敬,纷纷跟她跪地见礼。

    这几位大臣,就是右丞相秦森,大司马曹德,与九卿之首的大理寺卿罗敖生,长安府尹、还有两个贵戚王族与封疆大吏等一圈子人。众人恭恭敬敬的侍立在皇上周围。旁边还有皇后曹婕特意招来的禁国公周维庄,这些人都是大汉天下之典范忠臣,出类拔萃的朝堂栋梁,人精中的人精儿。

    人人胆色壮实精细过人。

    此刻大家都多月不曾这么细细看过皇上。人们纷纷打量奉帝的面容精神,暗自揣摩着龙颜圣意。

    奉帝脸色虚白,他唇乌青印堂发黑,吐气不均双手微颤,已经病了数月了。

    今日日光照着香炉生出阵阵暖烟。皇上靠在榻上招会着大臣。皇后曹婕在旁边侍侯。

    太子刘育碧走进勤务殿给皇上请安。他在人群中盯了一眼周维庄。周维庄立马缩在了大理寺卿和长安府尹的后面。

    这个见风使舵的混帐奴才刘育碧心中恼怒,一定要寻机把他抓回来,痛打得他再不敢躲藏才好

    他请安过后,顺便向坐于一侧的皇后讨圣意。是否可以动身前往咸阳。周维庄听到“咸阳祭母”四个字,脸色煞时变得灰白。他垂头又往曹婕身后躲避了去。

    皇后曹婕踌躇道“玉儿,此时天寒地冻气候恶劣,要不然待到了来春,再去也不迟吧。”

    刘育碧微微一愣,皇后曹婕娴熟大量,常自告诫他做人不可忘本。他每年冬日前往咸阳离宫祭母,这曹婕从未阻挡过的,难道,太子的眼光慢慢地瞄了一眼奉帝,皇上体衰连这十数日都熬不过去了么这京城可有什么异动

    这话只能揣摩,切切不能说出来。

    刘育碧微一沉吟。他心中苦思亡母幼弟的心思终于占了上风,他笑道“不碍事。我这次去咸阳拜祭过后便不在咸阳停留,百余里的路途,四五日尽量快些回转过来就是了。”

    曹德在一旁微微点头“太子不忘本,真是仁心宅厚的仁德之君阿。”

    奉帝是个没主意的人,听了大司马夸赞也点头称是。皇后曹婕也就不再多话了。

    众位大臣事不关己都不添言,纷纷符合着说些吹捧的话语。

    奉帝问道“路途遥远,玉儿可与哪位大臣一同前往吧。”

    刘育碧道“儿臣想要同太傅周维庄一同前往。”

    太子话音还未落地,殿内就如投石入水打破了一汪静水洞天,掀起了层层涟漪。庄简脸色灰白嘴唇失去了血色,犹如一颗重击击落他的头顶天灵盖,头都炸的碎了。

    他惶恐地一瞬间目瞪口呆了。

    突有一人起身说道“不妥,周维庄周大人不宜与太子前往咸阳。”众人一阵愕然,抬首看去,竟然是大理寺卿罗敖生。

    太子脸色顿变,心头大怒。这罗敖生竟然还敢与他打别听说他这些日子跟周维庄走得很近,调唆得周维庄都不与他照面。现在竟敢明摆着多管闲事,抢他的人坏他的事,他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阿

    刘育碧顿时脸色极为难看。

    还未等他发飙,另一个人已经跳脚起来,一叠声的发作起来“罗大人,太傅是辅佐太子的重臣,跟太子前往咸阳乃是理所应当的事。”那人正是右丞相秦森,众人纳闷不解,什么时候太子和右丞相结为一势同个立场了

    罗敖生面不改色道“太子已然不在京城。周大人为太傅更应留在长安,替太子处置东宫事务事宜。”

    秦森心想你不让周维庄跟在太子身边,我何时才能寻机杀了太子刘玉远行咸阳真是天赐良机。他怒目瞪着大理寺卿“周大人久居在太子身边,对太子忠心耿耿,实为太子的左膀右臂,殿下一日不见了太傅一定会觉得万事不便。”

    罗敖生想着刘育碧性子苛刻命不祥,沾着他一点边的都损命伤亡,周维庄怎能跟他同去他抚袖不悦“日常侍侯的小事都有仆从们处置,太傅为未来帝师,岂有大材小用之理”

    两人心里各怀心事各藏私心,针尖麦芒,针锋相对各不退让。

    秦森满头大汗,瞟着太子搬请救兵“太子殿下,既然已指明要太傅前去,想必必有其理。”

    太子果然道“读千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要周维庄同去是要他指点增进学问的。”他两人从未帮衬着说话,如今为了同一目的所趋,这话抬着摞着互相吹捧竟然是非常的妥当受用,浑然天成。

    罗敖生眼看着大司马曹德“周维庄体虚不得远行。微臣料想太子也不会令周太傅劳顿,命丧路途吧。”

    曹德微微一笑忙来圆场“太子深意极好,但是罗大人所言也极是。我也素闻周维庄自小重病,治都治不好,这出门之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这局势,正好二对二,不偏不倚半斤八两。

    太子说“周维庄虽病弱。但是从小酷爱游历山水,眼界胸襟都广阔,罗大人不必多虑。”

    罗敖生回道“那就是多行路途才伤了身体根本,弄得眼下动辄受伤重疾。”

    刘育碧恶狠狠的道“他病多却不是辗转路途之伤吧,恐怕是有人狭私报复重杖责打的重伤吧”

    罗敖生冷冷道“太子素来管教下臣极严,堂前门风严肃,怎会有臣子被责打”

    刘育碧被揭了疮疤,心头大怒“那倒要问问是谁,故意使手段令我的门风不紧了”

    罗敖生脸上腾然一红,勃然大怒“太子自重。做人需要多未雨绸缪,不必怨天尤人”

    他两人舌锋毒辣,挟酸带棒的全失了镇静,当场就开打顶撞起来。

    二人本就有隔阂,这下子又为一人一事上来做了计较,更加不睦心怀怨隙。这话越说越离谱越发的不像话了。

    群臣素知罗敖生和太子刘育碧都是大度容船的人物,外貌不露声色。一身功夫、心思都做在了唇舌之外了。眼下却看见这两人毒舌争锋如稚童儿戏般的枪来戟去,都纷纷皱着眉,一个个面面相觑。

    皇后曹婕见势不妙,忙出来解围。

    太子与重臣大卿闹的不可开交翻脸,极为不美。倘若真是硬碰硬起来,太子势弱倒是与他更不利吧。

    皇后曹婕伸手招呼周维庄,道“我看还是听周维庄的意思吧。周太傅,你说你想要怎样做为”

    周维庄脸色惨白,跪地张口结舌却是说不出话语来。

    罗敖生正在蹙眉瞧着他。

    右丞相也怒目瞪着他。

    太子眼里灼灼之火险些烧死了他。

    曹德捋须盯着他。

    奉帝靠在榻上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他与场中众人都不明白这怎么回事

    周维庄脸上汗水涔涔而下,他眼睛瞧着地面静了半晌,喏诺的说“微臣愿意与太子一同前往咸阳。”

    这一句话直落众人心底。

    皇后曹婕道“既是如此,就请周太傅陪伴了太子前往咸阳祭母。”

    刘育碧大喜过望。他脸上一副欣喜若狂不容相信的神色。他喜气洋洋尽释前嫌,连声追问着“周维庄,你说的可是愿意随行么”

    右丞相尽皆大悦。他道“周太傅聪颖多才,定能够一路上好好侍侯教导太子,是不是”

    曹德哈哈大笑道“皇上皇后也不必为路途担忧。我正巧要下甘边青海,我就护送太子与周太傅共去咸阳吧。”

    罗敖生却脸色骤变,他全身微晃了一下彷佛站不稳当。但是须臾间他稳住了身形,换了一种神色,转口道“既是如此,那就按周太傅说的去做吧。”

    他瞧了一眼周维庄,目光中透着淡淡光辉,若月华般晖晖撒地灼着庄简的心。庄简身子承受在那神色目光之下,他垂下头不能再看。罗敖生淡淡的说“周太傅,咸阳地亦好,你好好保重吧。”

    一句话完,罗敖生施礼而去。

    冬日气候回暖的一日,太子择日出了长安,其中祭母一节不欲为闲人苟知,便选了北巡秦都旧都咸阳、洛阳一带为事由北上,由禁国公周维庄,大司马曹德仪仗随行。

    长安城据称是关中左崤、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苑之利,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既是富饶之地又是兵家必争之地。倘若诸侯安定,河、渭漕挽天下西给京师;若是诸侯起兵生变,那么顺流而下足以委输,此所谓金城千进而,天府之国也。

    而咸阳位在九山南、渭水北,山水俱阳故名咸阳。再洛阳位居天下之中八方辐凑。它北临邙山南系洛水,东压江淮西挟关陇。另外有群山环绕,东西掌控虎牢、函谷二关,北南是幽燕和伊阙。

    咸阳、洛阳两地都是中原汉地之中山河拱戴,形势甲于天下的一方重镇。

    此三地相距不过四、五日的距离,成三足鼎立、挟制之势,各仰仗一方。

    礼官自长安城宣太子将出巡,整个京师沸腾。万人空巷齐集街头,皆盼着瞻仰太子出巡之排场。这日不委久候,太子出巡。顿时辉光浴道乐器齐鸣,侍中禁军开道,礼官仪仗均持钺挚殳而进

    清晨,太子刘育碧即刻拜别了皇上皇后,随即出行。太子出行需摆开全副执事、銮驾,两侧是职衔牌,共二十面,诸位太监官员军士随行,前面有呜锣开道的,有手举肃静回避招牌的,有持刀枪禁军护卫的,兵马众多,人声鼎沸。

    烈烈风中旌旗招展、号带飘扬,遮天闭日绵延数里。人马奔腾气势极浩大。

    真若是旗帜飞扬遍插戟枪,禁军将领坚甲利,天暗无光日色薄。滚滚人流车马簇拥着数辆华盖玉辂车、金根车、步辇,一路北行。在阳光之下烁烁光亮威武堂堂。

    长安城诸百姓、士民皆自由东向西,沿街各户设香案放鞭炮迎送。太子御驾途经之处人们顶礼谟拜争向相看。

    太子刘育碧着黑色朝服坐在銮舆内,眼望车辇外,眼前景象甚是威严庄重。

    太子这次出巡,不仅有宗正寺、卫尉寺、光禄寺三寺的官员护送,禁军、大司马本身的司事,将军等人携带了铳手与箭手保镖数百人,另有太监侍从等人在左右侍侯,一路上为之侍侯焚香。如此豪华排场的奢侈之行,当然非太子本意,也早已超出了他前十次往咸阳出巡的规格,朝中官员更是闻所未闻。

    大司马曹德还尤喜禁军威武排场,竟然自己一身上下甲胄齐全,光闪鲜亮,骑名马佩战袍昂首随行,真是车马仪仗威风凛凛。

    这一路上穿州过县,早早事先派前行的人员入城通报了,当地官员再竞相巴结迎来送往,可是大大耽搁了时间。

    临出长安之际,众多官员至城外长亭处鉴别送行。

    众人见礼完毕。庄简登上车辇,后丞相秦森紧走几步,与他亲自挽了朝服,眼不笑却脸上皮肉却笑“周大人一去千里,老臣盼着周太傅凯歌还奏。”

    庄简道“右丞相请放心,周维庄定会遵守诚信,否则就无颜再见丞相了。”

    秦森道“我有一侍卫已隐身侍卫中,以在危机中护卫周大人,请你放心行事。”

    庄简心想是欲图事成之后杀我灭口吧。他两人窃窃私语几句即点头应承。

    庄简爬上了车辇,他突见人群中有一人也在百姓中跪地送行。他在车上站的高看得远,突然心念一动,伸手招呼了那人走近。那人踌躇了一下战战兢兢的蹭了过来。几个近侍引来了那个人。

    他外貌英俊就是脸色灰白,看着旁边官兵禁军们不免慌乱失措。那人正是四郎。

    庄简伏在车上问他“大理寺不再找你麻烦了”

    四郎此刻再也不敢耍刁“那个右丞说了,再看见我在长安冒头做生意,就抓我去宫刑。”

    庄简抬眼瞧了一眼不远处的廷尉罗上卿。罗敖生与太子饯别。这二人神色自若脸色平和,那日失态翻脸过后,再次见面却还是神清气爽。两人正说话时都突然瞟见了庄简在车辇上跟四郎叙话,他二人不约而同的都停住了话顿了一下,随即又转了视线,面不改色继续寒暄了下去。

    庄简伤了脑筋,说“既然这样,那你就近去洛阳吧,我介绍你去投奔一人。”

    四郎脸色顿时吓得惨白“不行,他们说再看见我跟男人上床,就直接砍了脑袋不教我活了”

    庄简道“那人严厉些却不好此道。他以前曾托我为升官走门路,欠了我大笔的人情,你自管说周维庄叫你投奔他,他一定会爱屋及乌酬谢你银两的。你得了钱后,好好的做回正经营生吧。”

    四郎道“反正我也无路可去,那就听你的。”

    蔡小王爷跟太子分手心情郁郁,突见他跟这个四郎藕断丝连腻腻歪歪,红着眼圈怒道“现在什么时候了你倒是连相好的去处都安排好了,你是不是还嫌板子挨得不够啊”

    庄简脸一红,不敢说了。

    曹德大司马在旁边看了,微微一笑“周大人,君子不忘旧恩,这样有仁有义的男人很少见了啊。”

    四郎瞧见了这些人凶神恶煞个个非王即相,他都惹不起。又听庄简说,两三日之内那求官的任命就下了,他忙着赶着去要钱,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旁边众人有认识听说过这四郎的都暗自皱眉,看周维庄挨了大理寺的板子还跟这个相好的男人纠缠不清,真是屡教不改毫无反省悔过之心。

    庄简坐于车辇之中,看向罗敖生。大理寺卿罗敖生神色镇定的与太子话别。他性子沉稳话本不多。几句场面话与太子说过便缄口不语。旁边曹产、朱行言笑靥靥的与太子说笑取悦他。

    罗敖生却是侧耳倾听,不再插言。

    深冬气寒,罗敖生面孔玉白,乌瞳黑晶,身形消峭,唇艳春菱。穿着铢红色官袍。那官袍上绣着九雉团龙的图案,他手扶长袖侧耳听了半晌,略感无聊。便抬起脸来冷冷扫了过来。

    庄简一直都在看着他,见他回头再想回转眼神避开已是往来不及。

    两人便正正的看到了一处。

    两人相互看着目光怡怡淡淡,心中滔滔的水却仿若一泄千里淌过了长滩。两岸的鹰鸣鸟啼犹还在,一颗心已湍湍沸沸冲过了千山万壑。

    罗敖生微扬着面,乌沉沉的眸子审视着他,眼光凉凉润润湿润着庄简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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