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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朱成碧 第7节

作者:款款 字数:20438 更新:2021-12-29 23:08:14

    刘育碧和蔡王孙两人前后走了回来。

    太子走到床边,坐下,脱下了鞋子,光着脚踩到了紫檀木踏板上。

    庄简附在床下,正正看着刘育碧的脚踝上戴着一串碧玉的翡翠链子。脚踝浑圆脚掌修长,肤色白皙细腻。翡翠小坠随着他的脚微微点地不住的在庄简面前晃动,只晃得庄简眼珠子跟着他的脚来回晃着,弄得他心烦意乱,呼吸出气都不均了。

    蔡王孙则在寝室内不住来回走着,口中大骂着周维庄,好色的淫贼,看见美男人眼睛也直了,心也慌了,腿也软了,身子也瘫成泥了,整个一花痴。

    太子道“小蔡,你镇定一下。周维庄虽然调皮但本性不差。好色是他的嗜好不假,只要不挡住本性却是无伤大雅。”

    蔡王孙恨恨道“他每日里去跟大理寺卿跟前跑后献殷勤,败坏民俗官风。恶心死人了”

    太子冷冷道“大理寺卿尚且不恶心,你恶心甚么”

    蔡小王爷气结。

    太子阴恻恻说“周维庄的事,我自有处置。他去纠缠罗敖生也是好的,若是惹得罗敖生动了心作出什么事来更好正好拿捏住罗敖生的把柄狠狠治罪与他我把周维庄捏在手里面寻隙用力打上几回,瞧瞧那崇尚严刑苛律的大理寺卿有什么漂亮脸色给我看周维庄么,我看他好色不假,但却更怕死吧。这好色和怕死之间他总要图一头吧。牡丹花下死作鬼更风流,死都打死了那就作鬼去风流吧”

    蔡小王爷大喜“对对对太子真是良计啊。那我以后每日就寻隙狠狠打他板子”

    庄简听完,俯地淌汗不止。这刘育碧的眼光真毒、心思真是够用阿

    不多一会,蔡王孙告辞。

    太子躺在床上慢慢入睡。

    庄简附在床下,额上汗如雨下。他抬手擦汗,才觉得手里硬硬的。他才发现自己竟握了太子枕下的短刀藏在了床下。他这般付在床下手持短刀的情势很是不妙。

    他心中越发焦急,盼了太子赶快入睡,他好趁机脱身。

    刘育碧心思甚重,睡眠自然轻。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半晌才呼吸渐缓睡着了。

    庄简活动一下手腕,向外面爬了爬。突然他仰头看见,殿门无声无息的开了,外面走进来一人。他附在床下,看不到那人上半身,却看见下半身绿袍黑裤,腰带械刀挂着木腰牌,薄底黑官靴。原来是个宫里的带刀侍卫。

    带刀侍卫走得甚快,他无声无息的一阵风般的直奔太子锦榻而来。庄简一惊心中叫苦。来人正冲着他自己过来的。带刀侍卫几步跨至床榻前,两脚便踏在了紫檀木的踏板之上。

    庄简伸左手捂住嘴巴,叫不得叫退无处退。正在焦急无招之际。他的眼睛被汗水侵透,眨了一眨。那双脚赫然不见了

    庄简懵了。

    他的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念头都不见了。

    突然,他张大了嘴巴恍然大悟。

    原来,那个带刀侍卫跨上了太子的床

    啊

    庄简脑子里一瞬间哄然大动,轰隆隆的爆炸出来了满山的通天怒火。

    这股子无名妄火从他脚底一瞬间窜到了心里,又窜到了眼睛眉睫,烧到了天灵盖

    “这混帐刘育碧,日日夜夜时时刻刻瞪着他不准他越轨找男人责怪他好色不学好这个假正经的王八蛋自己竟然找了个男人上他的床”

    庄简气得全身打颤。

    “这个假正经的太子王八蛋竟然勾搭了个御林军侍卫”

    庄简怒火烧到了眼睛里,只觉得肺都要气得爆了。

    他现在的情景就像是在伏在自家床底下听到老婆偷情一般,火烧眼睛。哪有功夫停下来细细思量。其实,就算是真的刘育碧偷情,也关他何事

    这就叫,眼里识得破心里忍不过。

    他听到床上面发出一阵淅淅嗦嗦衣物摩挲肌肤的声音。这一声声的声响越来越大都直直刺进他的脑袋里去了,就像小锯子一样不断得拉着他的心,真真是心里疼痛不已了。

    庄简再也忍受不了了,他四肢并用就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锦榻四周,乃是云纹帷幔遮光帘子坠地。庄简手脚并用直接爬出帷幔。他不愿意去看床上两人的丑态,也不管那两人是否看得见他,就直接爬出去。

    但是他猛然听着身后的床上呜呜喘息声音连着响,好生奇怪。庄简应声回头看去。

    这一看,庄简立时傻了。他愣愣地吓呆了。

    这情势当真骇人。

    床上却有两人。却不是如他想的在翻云覆雨。

    太子刘育碧双手按住自己脖颈,面孔铁青,整个人被按在床头,头抵在雕云扶手之上,黑色长发散着,脸上满是狰狞恐惧之色。他双手间脖颈处不住向下淌血。赫然身受重伤了。他全身颤抖张大口想呼救却发不出声音来,从嘴角处脖颈处泊泊淌下的鲜血染红了半张明黄色锦榻。

    他身上正有一人屈膝压制住他,令他动弹不得。那人双手持着一条细细铁条拧制的细若乌发的乌黑铁绳,紧紧勒在太子脖颈处用尽浑身力气勒着。竟然正在欲图勒死太子那人面色生疏穿着绿袍黑衣貌似个宫中带刀的侍卫,咬着牙不出半点声息。他们身旁还有一柄刀插在雕云扶手之上,刀柄犹自突突乱颤。

    庄简恍然大悟,原来这人竟是个刺客。

    太子刘育碧竟然在东宫遇刺。

    庄简立刻想到,方才一定是那行凶的刺客一跃跳上太子的床,抬手持刀杀插向太子,太子惊觉躲开刀,刀便插入床上。行凶之人立时趁着太子起身顺势用铁绳绕住他脖颈缠死。太子呼救不出又呼吸不得,立时便如案上鱼肉任人宰割。幸好太子伸右手抓住铁索挡了一挡,才被刺客一条细绳连右手都缠绕进去,幸免立时就死。

    这个刺客出手准狠快如闪电招招进逼一环套一环的杀人做法,真是一气呵成,决不是寻常武人。

    庄简抬头正正看到,刘育碧被来人一击而中了。此刻被铁索系住喉咙,极是辛苦。他上口气吐出便接不上下口气了,要不是他危机中见机甚快,用右手在脖颈处挡了一下,才没被一下子被勒断了气。这铁索上带有倒刺,挂着他的脖颈,热热的颈血批撒下来。刘育碧奋力挣扎着,左手在床褥间枕下到处摸索着,他在找他的刀

    那凶手立知他想干什么刺客猛然间全身用力竟用双手扯紧提起铁绳,竟把刘育碧整个人带着提起来,一下子甩落床边。刘育碧全身都被甩到床沿上,半个身子都栽落床外,乌黑的长发带着鲜血披散了一地。

    原来原来,庄简伏在地上肚里惨叫连声,这刺客正在行刺太子

    寝宫室内无声无息的却陡然间风起云涌,卷起滔天的无声巨浪,直打得房倒屋塌,木裂柱碎,天塌地陷,满地陷墟。

    两人正在无声息的生死博命。

    庄简从床下爬出,这情景同时骇住了那生死挣扎的两人。

    刺客大惊,双手一松太子微喘一下,他镇定过来又忙扑上去抓紧狠狠刹紧凶链,他竟然只看了庄简一眼浑然不理会他,一心便想快快勒死刘育碧。这人是为死士,行刺时存抱了同归于尽的心思。

    太子半身悬于床外,只被铁绳勒紧。刺客手中的力道加上他本身体重,早已支撑不住了。他全身嗦嗦而动手腕都要被勒得断了,眼看一口气上不来了命在旦夕。突见庄简出现,竟如同溺水之人得见稻草。他抓紧铁索斜瞪着庄简苦苦犹自挣扎。

    庄简看着他这垂死景象,一瞬间骇得全身僵直动弹不得。

    这景象好生眼熟

    一时间,他的脑子里如同策马疾驰过万山重岭,迎面闪过了一道道的风景画面。

    第一次看到刘育碧,五岁时,他幼小玲珑欺梅赛雪。

    在咸阳城外出城逃亡。刘育碧哭着立誓,今日杀我母后之人,我定让他满门抄斩挫骨扬灰。

    在荒山野岭,刘育碧深夜间逃逸,他跪地求饶我娘与你金兰之谊,你可不能杀我。

    御苑牡丹丛里,太子手持花朵花瓣簌簌而落。笑说心中若无物自然长轻松。心中若有放不下事情呢

    庄简心道,你心中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呢不就是处处找寻我,将我一刀杀掉得报大仇以解心头大恨么

    他再也按捺不住转身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外面跑去。此心中不做他想只图快点离开这个人间炼狱,恶魔修罗场

    第二章

    太子刘育碧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庄简跑出帷幔。他睁大了眼睛,牙齿咯咯作响说不出来话来,一瞬间全身方才积蓄的气力全部急速失散。他失去了心头求生支撑力,全身都瘫软了下来。他本来就悬在床沿,靠着一股子的血勇之气苦苦挣扎着。这时,力气勇气全部散了,身子失去了平衡,他砰然一声一下子都从床上栽倒下来,倒在了御床锦榻之下了。

    刺客不提防太子倒下,他全身都往前扑去随着太子一起倒在了床前的锦缎织毯上。那刺客抬头张望竟见吓跑了来人。太子双目紧闭倒于身前。他心头大喜,从床上扯下锦被,扑面按在刘育碧脸上,狠狠捂着他欲图将他窒息闷死。

    此时,殿内长风浩荡帷幔轻扬。一阵风卷起来了漫天帷幔。庄简踉跄的跑着回首去看,刘育碧倒在大殿中央生死不明。刺客正用大红锦被按住太子的头,将他活活闷死。

    庄简心中激荡,这是老天开眼,老天杀他,与他庄简无甚干系。没人教他必须要救仇人性命的道理。这次他死可不是他庄简亲手所杀。他到阎罗殿里都可以说得理直气壮坦坦荡荡。

    而且这太子刘育碧一向命硬,这小小不成器的刺客根本杀他不死,说不定明日一觉醒来,太子又神气活现地命人把他叫去指槐骂桑打顿板子。

    庄简的眼眶突然红了。

    这混蛋天生死命总也不死背了天意,早死了省却多少难堪麻烦。

    他跑的迅速却忘了开门,一头就撞在了门框上。咣当连响他全身都给撞了回来,翻到在地。庄简从地上爬起来坐在地上,举头望着头顶上雕梁画栋,铭木天井。

    一瞬间天旋地转。他眼前的明柱高梁慢慢模糊弯曲了起来,变成了一道道网,直直向他罩了下来。他坐在地上,犹如被一道人间之墙阻挡了归途,隔断了生路。

    庄简悚然独坐,他心痛如绞。

    他猛然放声痛哭了起来。

    这朝廷、这太子、这刺客、这事情都太混帐了。

    他换过衣裳为甚么不走

    他干吗要看到这不能看得场面

    为什么别人杀人,却审度他庄简的仁义良心,逼他抉择

    为什么是他进退俱难,生死两难

    老天并不知晓救了刘育碧,他庄简就会死么

    庄简抬起右手拿出那炳刀。刀光寒寒果然就是庄近交于庄简杀刘氏三人的传家短刀。

    这刘育碧夜夜枕着它入眠。他庄简为甚么看见他被杀还会良心不安,内心煎熬

    这十年间,他反倒不如幼时长进,越活越迂腐。

    这世上有些事明知不能为,为甚么有人还要偏偏去为之呢

    这世上还有人眷顾着“良心”二字么

    庄简拿了刀跑回到了大殿中,危机间他奔近带刀侍卫的身旁。那人瞠目看着他好像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他双手都紧紧按着锦被犹自不放手。他还未反应过来,庄简手起刀落一刀就插进了他的背心。

    不明刺客全副精神气力都放在勒死太子这事了,竟然未来得及抵挡,被庄简一刀从后心捅到前心。刺客强忍着疼痛,抬手抽出靴中匕首掷向庄简,庄简躲闪不及立时肩膀上中刀热血喷了出来,全身都向后仰倒乐。那人也不追击,豁出命十根手指仍然紧紧按住刘育碧的面部不撒手,刘育碧全身都被他的双手按得颤颤不已,拖向一旁。

    庄简扑倒在旁边金镇兽香炉的近前,他用双臂抱起了金香炉。金兽香炉纯铜铸成重达百钧。庄简使劲浑身力气抱起它,连人带着香炉都砸在带刀侍卫的身上。

    寝宫内金铁倒地砸在了金砖的重响,震的余震不止余音绕梁。香炉正好砸到假扮侍卫的不明刺客身上,那人连这香炉在地上连滚了数下,胸口刀柄插的越深,倒在地上呻吟滚动,眼看不得活命了。

    这屋内震响惨叫之声,惊动了外面的太监女官们。众人纷纷朝着这个方向奔跑过来,响起来了一阵脚步声。

    庄简伏在地上,颤着双手伸手揭开了锦被。只见刘育碧面色铁青口鼻流血,已经不再喘气。

    他忙伸手用力去解刘育碧脖子上的铁绳,他五指淌血也解不开死结扣,庄简用力将太子的右手抽出绳套才抽出了一丝缝隙。他抽出插进已死刺客身上的庄府家传短刀,将刀插进太子脖颈中的铁绳,用力一别,铁绳和短刀同时而断。

    太子满面是血胸口尚有温热。片刻后他猛然一动一口血就咳了出来。慢慢地胸口微微起伏,眼睛略动,竟是缓过这口气来了。

    庄简身躯微微颤抖,浑然不知心中是何感觉了。

    他心中尽是又痛又悔又悲又哀,百味都俱全了。

    此人不死始终是个祸害,此人若死他眼前他又不得不救活他。

    他心中影影绰绰的发觉了一个可怖的事实。彷佛他已经跨入了一个怪圈。无论他怎样奔跑逃走都会回复到,重新面对着最先的一幕。又似乎是晴空放飞的风筝,无论他飞得多高多远,都会被一根丝线连系着,始终牵一丝动全身。那牵引着他的线索来自什么地方呢会不会带他走向漫漫不归途呢

    他想的头痛欲裂也始终也想不透彻。

    庄简扶起刘育碧,刘育碧缓缓睁开了眼睛,瞩目看着他。他想张口说话,却咳了几口鲜血,脖颈处流淌出了鲜血。庄简抱着他的身子,像抱着冰块火炭全身都软了。

    刘育碧硬撑着一点点说话,字字淌血“你,不是,逃掉了么”

    庄简无语,他心中悔恨交加,他死时他惧怕他活过来他更是惊吓。不是他不想逃是他的淫威所至他没办法逃。

    刘育碧盯着他,喘息着道“怎么,又,回来了”

    庄简沉默。心想他腿脚不听他的话硬是要犯贱回来,他更无法。

    刘育碧道“ 是不是,我死在,这里,你说不清楚,你怕死” 庄简紧闭着嘴。此人一旦不死又开始整治折腾人了。

    太子道“你在,床底下,作甚么”

    庄简更不能说。

    刘育碧看着他,他全身衰弱以及却是眼睛里透出了光彩了。他垂下了眼帘不再问了,伸手搭在庄简肩上,庄简抱起了他放在了床上。

    这时候,大太监和女官们跑进来了,顿时一阵慌乱惨呼声响了起来。

    刘育碧睁开了眼睛,黑漆漆的看着庄简。静默了半晌,他轻声说“周维庄,你好好听话。这里。”刘育碧伸手拍了拍锦榻床褥“有朝一日,你可以,光明正大的躺在这里。”

    庄简呆呆的站在床边,傻掉了。

    身旁锦榻可以有你容身的一席之地。

    一句话,重如泰山,轻若鸿羽。重得压着庄简心成粉末无力抬首。轻得带着他的魂魄云云腾腾的直上九霄。

    喜或者悲

    都无力承担。

    庄简不敢想、不能想、不容想。

    这厚爱给的是两次临危救主的“周维庄”,可不是杀母大仇不共戴天的“庄简”。

    庄简想的明白看得通透。

    他与他命中注定交缠汇聚,却终将擦身而过一别永别。

    他已经经受不住太过沉重的负担。

    各人自我珍重。

    这就足矣。

    此所谓命。

    庄简心中暗叹,但是心中放下了一颗心。太子对着舍生救主的周维庄定会好好善待。只要他一天不露出痕迹破绽,想必得以苟延残喘多一天吧。

    但凡有那么一天,终将生死面对,那么技高者逃脱得生,绿水青山后会无期吧。

    以太子对周维庄之宠信来试图解脱他庄简的重罪,太过污辱太子也太也污辱他庄简了。

    他虽未有骥骜之气,心却已飞得太旷。

    只是,只是,

    这种闻言不喜反而隐伤的心情,自何处而来

    东宫太子刘育碧最近因生重病不见外客。

    每日里派人向皇上皇后请安,在东宫静养。

    罗敖生也随了群臣前往东宫探望储君。

    罗敖生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东宫。

    八月暑天,东宫重帘高挂,太子斜靠御床锦榻之上,薄被盖着全身,脖颈处围了锦绵,同群臣说话。据太医说,出了凉疹捂一下过得半个月就好了。他床前坐了太子太傅周维庄,太子握着他的手,周维庄一脸苦相,拉不得拉甩不得甩甚是无奈。

    瞧见了罗敖生,庄简眼睛放光,蹭蹭着溜溜达达着想跟他一同出去。

    太子盯他一眼,他立马垂下头乖乖的回到太子床边。

    瞧这样子,罗敖生眼睛瞟了他,无声的取笑周维庄,太子对你可不是一般的宠信啊。

    庄简无奈的看房顶木梁,最难消受美人恩。

    他对罗敖生一笑,换是你就好了。

    罗敖生立知他龌龊念头,马上沉下脸转身走了。

    庄简心旷神怡,果然有心有灵犀一说。

    太子对周维庄是人尽皆知的宠信。

    太子令他每天陪在床前,不再责骂取笑。款款柔和地看着他,看得不够了还伸手拉着庄简的手握着,弄得庄简脸色泛青不敢甩不敢放汗出如浆。蔡王孙竟然恶心的学着太子某日,也用绣花帕子帮他擦额上的汗,口中恶狠狠的说“周太傅,你心里想些什么不良勾当怎么出这么多汗”

    更不用说的均有重赏厚赐。太子将皇上赐的大红金孔雀羚羽长袍赐给周维庄。蔡王孙又妒又慕,他看上这件异域进贡的深金红色长袍好长日子里,太子不喜重色,他盼得哪日太子心情好时讨过来穿。哪知太子给了周维庄,看他样貌猥琐穿了也不会俊俏。谁知过了不多日,竟然看见听大太监说周维庄捧了袍子去送给大理寺卿罗敖生了。只把蔡小王爷气得翻眼欲晕了。但是最近太子身体不妥,这种坏消息慢点再告诉他知道吧。

    庄简却是心情不错。

    太子刘育碧共过生死之后,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明摆着感情越加浓厚。可惜庄简心里存了鬼,不敢去亲近他罢了。

    罗敖生的府邸他出入自由,登堂入室。罗卿和右丞听他胡说八道成了每日例行公事。关系都是说闲话拉近的。庄简杂学甚多,引顾博今上拉右绕气节饮食民俗掌故之类的闲话。每日来滔滔万言也无理屈词穷之态。罗敖生不置可否,不迎不拒。

    只是一日偶尔他未来,大理寺右丞笑问周太傅病了么怎么没见周太傅昨天来请安

    脚踏两只船,谁有他驾驭得这么稳妥,恰当

    两边都取悦,谁有他巴结得这么高超,巧妙

    庄简大乐。

    就是有一件事,他着实难过。

    庄简心里便像被猫抓得一般心痒难耐。

    那就是他都近半年都没有找个男人,不得做男男之事了。

    这种事也同那穿衣吃饭一样,是例常必要人性所需。更别提庄简这种天生滚惯花丛,好那一口的猫儿了。

    这凉风渐吹不冷不热干燥惬意的初秋,庄简苦苦干熬不得一点快乐,都快熬成猫干了。

    幸好这时节刘育碧被刺重伤了,每日在东宫装作养病实则调理伤势。蔡王孙每日里去服侍他再传递些朝廷近况,哪有闲心来盯着他。罗敖生太过肃穆人也阴毒,一不留神看错了意表错了情,可不是只碰鼻子灰的简单结局。有次他吹嘘的高兴忍不住又去摸大理寺卿的袖子。罗敖生盯了他一下,整个一下午他的书房外面,都派了人严刑拷打疑犯,外面传过来一声声上刑拷问声凄厉嚎叫声,吓得庄简抖落一地汗水。

    他心有余胆不够,吓得怕了。

    好在,周维庄有的是银子。

    这世上也有的是好钞的姐儿、哥儿。章台街上他的相好有好多个呢。

    庄简心痒痒的,便蠢蠢欲动在秋日里出去寻觅寻觅了。

    这日午后,他在周府书房里教周复写字。屋里静静地,太监总管坐在门外椅子上,打瞌睡。

    写着写着,庄简突然投笔垂泪了起来。

    周复吓了一跳,忙问“爹,你怎么了”

    庄简伸手抹抹脸孔,哭道“我想起来以前未当官前的一个好朋友,很长时间没有去探望他了。他原来在我们落魄时给钱给物。我现在有了钱却不能去报答,所以很难过。”

    周复淳朴“那爹把叔叔接到家里来么。好好报答他。”

    庄简急忙摇头“他脾气古怪,是万万不会来得。”

    周复热心的道“受人之恩要做涌泉报。爹爹多还他些钱,多谢谢他吧。”

    庄简大喜复又忧怨“我倒是想去,但是这些总管”

    周复心地淳厚却不是傻,他说“那爹就偷偷地去瞒着总管们就是了。你快去快回,我不开门就说你在书房里面睡觉就行了。”

    庄简大喜“爹去章台街送钱,一个时辰就能来回。小复你乖乖的写字喔。”

    周复点头称是。

    庄简换过衣服,从书房后窗跳出书房,一溜烟的躲着仆役们从花园边小门溜出了周府。

    这一出周府,日头明媚秋高气爽。

    庄简犹如笼中的鸟放飞投入了树林一样,脸上欢跃神轻气爽。

    平日里他病猫一般眼晃耳鸣身软脚慢。如今出了周府直奔烟花巷,顿觉眼捷手快身子如虎一般健,走跳如飞奔跑蹦跳着去了。

    有句话叫做“无巧不成书”的,还有就话叫做“怕啥来啥”。

    庄简前脚刚走,后脚就跟来个客人。

    东宫的管事太监王子昌奉了太子之令,特意给周府小公子周复送来夏季时令的桑蜜豌豆糕。太子喜爱周复,隔三岔五的便送些来周复爱吃的甜品,以示恩宠。

    王子昌想太子大概是看周复老实不比周维庄刁滑。小复有这样一个不成体统古怪阴阳的爹爹,太子不额外多看待些小孩子未免也太可怜了。

    周复太监总管们忙引王子昌到门前,周太傅和周小少爷都在书房内读书念字。

    王子昌伸手拍门“小复公子,太子殿下赏赐了桑蜜豌豆糕给你。”

    周复听了他的声音立时慌了手脚。他丢下笔在屋内团团转了一圈也不得解脱之法。他又爱吃这甜点豌豆糕,不要不甘心。他只得硬了头皮,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探出脸来,伸手便从王子昌手里接过糕点,急急说道“我爹说他正在睡觉呢。”说完砰的一声抵上了门。

    王子昌立知有变,吩咐太监总管们先走了。笑说“小复公子,总管们都走了,周太傅不在吗”

    周复被他说破只好又探头出来。他不善作伪脸上一红“我爹爹要去章台街还债,一个时辰就回来。王总管你不要告诉别人。”

    王子昌点头称是“放心吧,我决计不会告诉别人。”

    王子昌吃了一块糕点后,就急急告辞回到东宫。

    他一回到东宫,自然就详详细细的回禀了太子。他心道,我自然不会告诉别人,但是太子不是别人而是主子,这也不算打诳语吧。

    太子经过近一月的疗伤,身子多半痊愈,只是脖颈处青紫淤血犹在伤口结着红疤。刘育碧生性爱美极奢,看了破瑕自然闷闷不乐。他用帕子包裹住脖颈,听着王子昌讲述周维庄去章台街还债云云。

    太子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怒极反笑了“还债是还他的男人债吧”

    他还未再说话,突然听到旁边有种咯咯嗦嗦的声音。他回头一看,蔡王孙抽抽噎噎的站在一旁。

    太子怒道“小蔡,你哭什么”

    蔡王孙哽咽的说“周维庄这混蛋终于现了本色,臣衷心耿耿终于可鉴日月了臣为他不能再欺瞒太子而庆幸所以才哭泣”

    刘育碧勃然大怒,他身边怎么都一群这样的混帐东西啊

    太子刘育碧怒火烧到了头顶。前些日子恶事频频刚刚消停些,他方才对着周维庄示了好意,哪知这周维庄竟然半分都不领情,都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竟然趁了他重伤未愈撒欢出去采花盗草,还他的男人债真真江山易改狗性难移。

    刘育碧心情像湍水落下九天悬崖,怒从心头起来恶向胆边生去。这次管他周维庄是否真精明真傻,凡是弯心眼的他一并给他平了是直心眼的就给他扳弯了

    他即便不信这世上之人不爱脑袋爱色情。

    他脸上阴晴不定,心中瞬息间拿定了主意。道“小蔡,跟我一同到上书房走一趟。”

    大理寺卿罗敖生正在公堂上听审。大理寺少卿张林升公堂会审的是西川太守杀良民取首级冒充外夷边寇,虚报战功领勋赏的重案。

    张林为主审,罗敖生坐于右首首位旁听。

    突见宫中太监皇门官手持圣旨进来,口称颁旨。

    罗敖生与张林彻去公堂,暂压犯官进重狱。跪地听旨。

    大太监念道“皇上手谕,近日多有贵戚大臣流连烟花柳巷,娼妓营生之地。败坏朝纲官风甚为不妥。责令大理寺卿立时前往缉拿予以严办。不得有误。一个时辰内须回禀。”

    罗敖生微一皱眉暗自不悦。皇上糊涂,这种些许小事竟然交于他办好生唐突。

    大理寺卿见事态紧急立刻领旨。命右丞选了大理寺数百衙役。同时知会大司马曹德,与长安本地太守府尹等人。大司马派了征西将军听候他调遣,长安府尹亲自带了府衙的差官直接去了章台街附近,娼妓汇聚之地。大理寺外面征西将军亲率千余军士和数百寺差衙役纷纷持械上马,一阵风的冲向烟花柳巷了。

    罗敖生骑在马上依旧不悦。这事素来交于地方太守县卫去交办即可,怎能出动他大理寺国家重法之精干狱卒,重狱之兵马去抓几个淫官浪虫。太小看他罗敖生了。

    他策马路过街头,被一顶车辇当街挡住。

    那人正是蔡王孙。

    蔡小王爷上前跟他搭话“罗上卿,你去何处”

    罗敖生在马上拱手给车辇上太子刘育碧施礼“要务在身不能下马施礼,太子恕罪。奉了皇上手谕前去办差。”

    太子道“我闲来无事,和小蔡一起去瞧瞧吧。”

    大理寺卿不能阻拦,于是他陪了太子一同前往章台街。

    太子和蔡王孙相视一眼。

    太子驱使大理寺卿去缉拿周维庄真是以刀杀刀无上妙招,十拿九稳大材小用哪。

    蔡小王爷心中激动,又忍不住落泪。

    太子心中有气,骂道“小蔡,再哭你就不必去了。”

    蔡王孙立刻逝去眼泪,强颜欢笑起来。只要让他亲自去抓奸周维庄,叫他半张脸哭半张脸笑都成。

    大理寺卿罗敖生做事素来有计量。

    他令张沧伶派驻兵截住了章台街两端,分门把守了各个房舍大院明娼妓院暗娼窑子。不准人任意来往走动通信。大理寺府衙的捕头教习们和长安府衙们冲进各间宅子。逐渐房屋清查。将院落中所有男女全部赶至院中。男女分开,嫖客娼家分开,嫖客逛窑子的不容分辨大理寺通通带走。娼妓们全部交给长安府太守。后按名单核查处置。妓院老鸨杂工丫头通通锁入房内,当场挨个训问。

    一声令下顿时这条长街就像开了锅的沸水一般沸了起来,但却是安静无声。罗敖生令道谁敢哭叫吵闹的一律当场杖责,只打得闭嘴不叫为止。顿时,便见男男女女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捂着自家的嘴巴,在庭院里长街旁战战兢兢跑来跑去。

    这大理寺的衙役司事们,平日里人人都为国家正统的严官苛吏,俱是专门捕获重官要犯、江洋大盗的资深干练捕快差官。今日竟在这烟花柳巷里追击着私娼暗妓们,还真如牛刀小试一碟小菜。人人忍俊不禁面带诡笑嬉笑怒骂着,在一群衣衫大开玉体裸露的莺莺燕燕粉嫩娇娥们当中穿来穿去,只觉得今日这趟公差出的真是惬意畅快阿。

    罗敖生望之薄怒心中不喜。

    太子暗暗点头,这大理寺卿果然做事稳妥可靠。

    他心怀怒气,抬步抢先就向长街尽头的男伶馆“遇仙阁”走去。罗敖生心生疑窦,他沉住气一语不发带着寺右丞,张沧伶等人跟着。

    太子刘育碧等人跨进门去,在院落中惊惶失措的娼门老鸨看见了,竟然大喜口不择言的说“阿呦,太子爷和蔡小王爷,你们又来玩啦”

    蔡王孙忙走上去,啪啪啪连打了她几个耳括子“你的狗眼瞎了,胡乱说话”

    太子阴着脸“四郎呢”

    老鸨捂着脸不敢不说“他在里面,接客呢。阿呦你们那不能进去啊。”

    刘育碧勃然大怒,更是抢先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内外两室由花厅连着的小房间。众人一走进里面果然听到里间寝室有两个男人嬉笑打闹的声音。

    其中一人明明是男人的声音,却故作叫嗔越发的柔媚婉转,不住的连声骂着“死鬼,你今天怎么才想起来找我啊”

    另一个人哈哈哈的爽朗大笑着,欢快的说“哈哈,我每天都想着你呢”

    那声调欢快,语气豪放爽朗,赫然正是周维庄。

    房间外面太子刘育碧、罗敖生、大理寺右丞、张沧伶、蔡王孙、长安太守等人霎时间像是被一道闪电劈过了一样,个个毫无表情头脸焦黑,身子枯萎骨断筋折,被这道惊雷闪电劈得身子裂成几半了乃至粉渣状态了。

    这太子太傅、禁国公周维庄竟然在妓院里嫖伎。

    而且是嫖男人。

    第三章

    众人面无表情的站在外间,鸦雀无声。只觉得人生凄凉悲惨之事不举胜数,却都比不上这事惊世骇俗、天怨人怒。

    里间人们哪知道外间天云变换生了变故,一声声打情骂俏声接连传了出来。外面人们听了如闻鬼叫,身心麻木。

    那叫四郎的男人,看了庄简带了大锭的银子,越发的扑上前献媚巴结,连声道“周二,你发了财可不能忘了我。”

    庄简心中畅快,连声大笑“不会不会,我忘了我的名字都不会忘了你”他可能是动手动脚伸手掐了四郎一下,四郎啊呦一声回手也拧了他一把。

    两人同声大笑了起来。

    太子刘育碧听了直觉得满身打颤,伸手扶了外间圆桌。心中感概太多以至于都不知是什么滋味了。心想,这周维庄笑得这么爽快,除了在与他雍不容面前对诗时,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这种豪迈放肆的形状,混不似平常里沮丧晒蔫行状。原来他在我面前假装成另一种样子,他最近的老实肃穆更是假的。这厮真是刁滑竟然,竟然骗了我。

    蔡王孙睁大了眼睛,急活活的伸手拉扯太子手臂,颤抖着指着房间内让太子去听。刘育碧心中厌烦甩开他的手。蔡小王爷不依不饶的拉着他,非要他亲眼看看周维庄的德性。刘育碧明白他的心思拍拍他的手臂以示明白。小王爷心中宽慰,眼圈都红了。

    大理寺卿罗敖生站在太子身后,他心思何等灵动此刻已知被设计利用了。他听着竟然面不改色,只是脸色稍微白了一些眼珠子却更黑了一些,细长的眉毛挑着,脸上不嗔反笑了。

    这一笑却把大理寺右丞吓得险些跌倒了。上次罗卿笑时,好像乃是提审匈奴俘将。那死犯一口唾沫吐在罗敖生脸上。罗卿也是不怒反笑的。后来凌迟处死之时,只不过把原本该行的寸磔三百刀,改成了剐三千刀。这次,大理寺右丞听着周维庄豪放的大笑声,心想着回去先把凌迟刀凌迟针都细细磨好,用菜油浸了,罗卿要剐他三万刀时,估计没个趁手的家什还干不利索活呢。

    庄简笑声朗朗,心里琢磨着一个时辰可紧了点。此刻瞒了太子出来春宵一刻真是值千金啊。他便伸手去急忙拉扯四郎的衣服。

    四郎却是见他发了财心急眼热,于是少动手多谈情与他说话套近乎“周二,你怎么最近都不来”

    庄简急色攻心哪有闲情跟他胡扯,手中不停口中胡乱应付“啊,啊最近,我娶了老婆,所以不得空常来。”

    四郎奇道“你竟然娶了老婆”

    庄简扯下了他的外衣,忙忙解了自己袍子,他心里恨不得早早扑到床上胡天黑地一番,口中信口开河起来“啊,是娶了两个夜叉做老婆了”

    外间,刘育碧和罗敖生众人一愣,众人都知他是从未娶妻,哪来得两个老婆

    庄简脱下衣服,突然一股子怒火涌上心头,愤愤然说了起来“这,大老婆么,日日夜夜都睁大眼睛瞪着我,派人监视我不准我找男人,时时刻刻寻隙生事打板子。小老婆吗,整日里阴阳怪气的要人去哄。每天送诗送信送吃送穿,都不敢怠慢。一日不去立马翻脸找事。我,我都快活不下去了”

    他嘴巴素来刻薄毒辣,又兼日日夜夜被那二人压制折磨,这报怨牢骚都积在心眼里数日了。此刻温柔乡里身心愉悦自然少了警戒失了口德,信口胡诌了起来。他骂得解气表情也跟上了。适时的再滴出几滴眼泪,真如控诉一般声泪俱下。

    外间,太子刘育碧和罗敖生心中一跳立马转弯儿,谁监视他不准他找男人

    谁要他日日送诗送吃哄着

    他没提名姓,自然没人会主动对事认人儿。

    两人都不敢再想下去却憋不住劲相互看了一眼。

    瞧见对方面上红黑烧燎的,两人心中霍然大悟,原来是他。

    呜呼哀哉

    两个人就觉得全身的血都瞬息间烧成疾风怒火喷到了眼睫毛外面了。

    这天下第一的泼货赖痞莫过于周维庄了

    两人心中暗暗咬牙,周维庄周维庄啊,你既然这等报怨想必是要换个活法了,我定会叫你饱偿夙愿的。

    四郎听他说的凄苦,安慰他说“周二,你有钱了还怕他作甚,回头我帮你好好调教你不听话的老婆,教她们知道怎样服侍男人”

    庄简一下子扑到他的身上,笑道“你先教教我,你怎样服侍男人吧”

    两人立时在内间撒泼打闹起来了,手脚并用满口的心肝儿的一派淫词浪语便响了起来。

    征西将军张沧伶越听越不像话。他抬手跟右丞打了手势,右丞抬脚踹开了挡着内厅门口的小屏风。众人趁势一拥而入冲进房里,顿时房中两人吓得失声大叫。

    这房间内果然乱的犹如妖精打架一般凌乱。

    当间有一人正是周维庄。他敞开着衣襟坐在床上正在扯住另一个男人衣衫,那叫四郎的男人脱的更光只剩下裤子,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两人脱了衣服正打算行那苟合之事。屋子里满地丢弃的都是衣物,衫袍,靴子。

    一副春色将近,情热不须掩藏,风月无边的热情荡漾景象。

    这一大群人不由分说的硬闯进来。

    吓得庄简,坐在床上猛然然的全身一激灵。

    怕啥来啥,怎么好似他周维庄认识的熟人都出现在了面前。

    他呆呆的看着众人,张大了口半晌都合不住。突然他看到了满屋的重心。硬生生的倒吸了口冷气。他看见了太子刘育碧,再瞧瞧太子身后的罗敖生。嘴巴张口有合闭住几下。他奋力摇摇头一副浑然不敢相信的模样。

    他素日里一向是言词粥粥夸夸万言,水来土挡兵来将挡没有过不去的坎,没理还能绕三分。此刻一瞬间却觉得脑袋里词句刷的飞去无踪空空如也,一个个理由在空中盘旋着,就是不能解释这现实现景,这致命的一招。

    他为甚么在男人床上。

    他眼珠来回转着,嘴巴张着又闭上,反复张开闭上,欲图说话却是无话可说无词可辨。真乃是被结结实实、实实在在的捉奸在床。

    捉奸在床这词真是好生贴切绝妙啊

    庄简两眼一翻,便又欲将晕倒过去了。

    四郎却是个小泼皮,跳下床来叉腰大骂“你们怎么不敲门就进来想做白日闯吗我可和衙门的王三哥是老相识,通通把你们抓”

    庄简伸手扯他胳膊想让他闭嘴。张沧伶挥手上来了两人,将四郎一把抓住反捆着嘴里堵上。

    右丞笑道“对不住了周大人。我等奉了皇上手谕特来章台街搜检私逛妓院的不法官员。周太傅,你不会是跟这故友,因为是天热才脱光了衣服,暂借了妓院房间,在这促膝谈心、纯盖被聊天吧”

    庄简心道你把我想说的都说完了,还叫我说什么啊他第一次被人吃憋,只得闭紧嘴巴面带苦笑不得说话。

    刘育碧瞪着他,恨不得恨气不得气,直觉得全身身子都软了,气也都散了。他如果眼中能放飞刀,庄简全身都已经被刀戳过去千孔万洞了。

    罗敖生面上不透痕迹,他认真的打量庄简脸上露出了笑容。庄简还是第一次瞧见他笑,真是冷冷刹刹凉气四溢。他笑起来五官端正尽失,尽现出妖娆妩媚之色来。

    庄简恍悟,怪不得大理寺卿从来不笑,他笑起来太过阴柔失了刑官体统。看了他此刻难得一笑,庄简又如全身上下的血都被放尽了,只剩下空壳子在那里摇晃着。

    他们刚才都几时来得都听到些什么

    蔡王孙眼中噙泪却猜透了他的心思“来了好久了,都听到了。”

    庄简心中感激“小王爷,你哭什么呢”

    蔡王孙道“我高兴,不成么”

    庄简叹口气“成,成,怎么不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为我伤心呢。”

    蔡小王爷一愣。他被太子骂了一路怎么都止不住。这庄简一句话立刻止住悲声再也不哭了。

    此次,大理寺搜查不法官员,除了周维庄外,又抓住一名外地进京的参将,和外地放官的两名刺史从事。共计四人。大理寺差官早在外面庭院里拉开阵势,当即讯问判罚。

    大太监宣完圣旨后,罗敖生阴刹刹的道“每人杖责两百,再送上朝廷裁决处罚。”

    周维庄等人还未惨叫呼救,就被嘴巴里才塞入麻核,被拖下去。

    若照罗敖生本身意愿便想判他个腐刑,周维庄不是日日偷情好男色么干脆给他个宫刑算了省心省力。但是,周维庄为一品禁国公又为太子太傅,看样子不能只因这嫖娼小罪就阉了他啊。腰斩,流放,刺配都不合适。只有这笞刑、杖别最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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