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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风流人物,还看青楼小倌儿 第11节

作者:则我 字数:8245 更新:2021-12-29 23:06:01

    大兴朝礼法,男子十五而成童,散总角而扎束,盘于顶。施礼人多为家父,或族中德高望重者。若得皇亲贵族相助,自然最好不过。

    束发礼成后,可婚娶,可就大学,学大艺焉,履大节焉。

    告罢天地宗庙,太子为江夜束发。手中发丝柔软纤长,早已抚过千百回,犹记那时总角,如今终可束于顶,成童了。

    大堂内皆是喜贺之人,锣鼓喧天,然碍于太子之威,虽心头兴奋,亦不敢多大言声。只小口吃酒,窃窃私语。

    太子手中摆弄着头发,江夜抬头目视,太子回以一笑。蓦地,不知何故,江夜心头一颤,渴慕伸手紧拥太子,心间嗔意炽盛,只愿辞了这多看客,尽留他与太子便好。

    不多时,有一簪子坠地,太子俯身去拾,滑过江夜耳畔时,他听道:“孤此时最想要江夜……”许是话语未完罢,这般说辞,引得江夜不禁面色更红。

    礼散后,众人各去吃酒,大口痛饮,好不畅快。

    太子正位于座,下方随侍江夜及其父母,因江夜素与太子交好,故而言谈往来间,虽恭谨有节,亦多了些平常人家随意。

    太子虽是干渴难耐,却是想此刻与江夜相亲,非是口渴水。只不知为何自己这杯中茶水,次次满上,似故意为难一般。

    举目看去,倒茶的婢子却是个漂亮女儿,虽身着粗布荆裳,却可见容色鲜艳,勾人心魄,目光伶俐,不时转首,那媚眼儿紧紧勾连太子。

    太子心下一笑,垂目喝茶,望了一眼懵懂江夜,便又与之说话。

    不多时,那女子又来添茶,太子已饮数杯,刚欲拿开杯子,好巧不巧,也不知那女子是有意是无意,便将一壶温热茶水尽倾于太子衣袖,转眼便泅湿大片。

    太子微愠,却不愿在臣工家中惩威,何况那婢子一惊伏地,乞死道:“奴婢该死,太子赎罪。”说罢又啼哭道:“……贱婢自知罪孽当斩,还望太子允贱婢将功赎罪,为太子更衣除服,积些阴德……”,话未说完,江夜便跳将而起,面色铁青,未瞥那女子一眼,便径直抓住太子手腕,心中又疼又怒,旁若无人吹将起来。此举大大取悦了太子,更不欲计较。

    江夫人掌中馈这般多年来,亦从不曾见过这般眼皮浅薄之人,真个愚昧无知贱蹄子,大庭广众之下竟欲勾搭太子!当真该死!若不严处,惹怒太子,怕是一家子都得背了教化不当之污名。当即便令俩小厮,将她捂了嘴拉下去,容后私下处置。

    那婢子犹不死心,一心望太子为她求情,呜呜喊叫,手指抓破地毯,亦未曾闻太子圣音。

    江夜在侧,心疼他腕上微红痕迹,不管不顾又吹又抹,似对待易碎瓷胎一般,太子殿下心中十分受用,哪里管得许多。虽未有大碍,亦纵容他为己担忧。

    江夜引太子去偏厅更衣,太子殿下心有不轨,乐此不疲。众人恭送至门口,转弯时,忽听得一耳朵,江夫人对其江小姐忿忿道:“使得好你哥哥当初拒了她,不曾想这小蹄子竟是这般不安于室的,便是做个通房,将来恐怕也要闹得家宅不宁。”

    太子殿下一愣,又转回了来,江夜亦听见自己娘亲怨语,心中大惊,却不阻拦不住,只得随他回身,听太子嬉笑打趣道:“哦?有此事?江夫人可否与孤说道说道,这婢子先前如何来头?”

    “太子——”

    见江夜又要疾言厉色了,太子连忙拽他手,轻捏了一下,以免他不自觉放肆,待自己回归宫后,又挨说教。江夜省的,气焰消了大半,只得喏喏道:“娘,太子不爱听这般琐事,况且,衣裳还湿着呢——”

    “无碍。便请夫人说来听听罢,孤定不会笑话与他。”言及此处,江夜的纤细手腕复又被紧紧捏了一下,知太子讽意,面皮紫涨,无话可说。

    江夫人心下惶恐,却不敢有隐,徐徐道:“妾身观这婢子她颜色尚可,思想夜郎亦将成童,便想与他做通房。不想他非但不接,还说太子未许亲事,他亦要追随,忧天下事,不近女色……妾身笑个不住,这孩童心性果是顽劣了些,多承太子殿下厚爱如此。”

    江夜面色羞愧,郁郁不乐,太子只是兀自笑笑不言。江夫人胆儿大了些,暗忖太子是不厌烦的,便又把妇人家长短里说与他听:“这傻孩子,却不知太子不取妃,或有侍妾——”

    “呵,孤已有属意之人,并不曾有侍妾,免生他气闷于孤王。”太子悠悠道,目光从堂中略过,却似在望那一美人儿一般。暗于袖中,却悄然与江夜紧扣了十指,笃笃不言。

    江夜心中欢喜,假意抬头嗔了太子一眼。俩人这般眉目传情,却未有人察觉,皆将心神放于太子口中惊天话语也。

    太子竟有象意之女子!

    江夫人心中连打紧锣鼓,咚咚咚紧敲。此事从未曾传出过,只不知是哪家女子这般好运,今日夺得这太子妃,明日便是母仪天下,一国之后也!噫!可怜她自家蕙娘还在身畔,亲耳听到这诛心话语。

    不多时,太子在他掌心轻搔,江夜眼角微红,又嗔又喜,未免被察出殊异,只得深深吐息,在袖中回捻太子手心,令他又痒又疼,却还不愿放手。

    太子转头对江夜嬉笑道:“只不知,江夜不要这美婢,可是心中也有象意之人了?”

    江夫人与江蕙娘立时看向江夜,眼中切切,竟丝毫不掩惊讶好奇。

    江夜狠狠拧了拧那罪魁祸首手心,疼得他一颤。这才脸庞微红,面朝父母,喁喁点头。

    “谁家女子?”江夫人大喜,没曾想儿子竟早已心有所属,还害她挑来拣去,不知哪一个合他心意哩。

    “这……他家中不易高攀,伴之如伴虎。”为防娘上门提亲,江夜便诹了一句。太子笑得不能言,衔笑茹苦维持形象。

    江夫人大喜,拍手道:“竟是公主!我儿果然有志气,敢尚公主。娘便说过我儿非比常人,幼年进宫伴读,多有机会得见公主,正该如是。你爹竟还不许,偏生要将你拘在家中,怕——”忽的没了声气,不敢说之与口。

    江夫人窥了一眼太子,暗道:太子这般温厚敦敏,与夜郎尚好,躬身束发,当不会如老爷所言招太子厌恶罢。

    江夜不知江夫人心中作何念想,却忍不住笑,若然娘知晓他所说那人,并非公主,而是面前这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该当吃惊呆愣若何耶?实不敢思量。

    不多时,便辞了父母去往偏厅,甫一关门,太子便将江夜抱过来狠狠亲于唇上,江夜心中亦欢喜,也回抱太子,与之交唇,微张檀口,允他进来。

    太子笑道:“既然江夜有意嫁入皇宫,那孤明日便来提亲罢。”

    江夜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嘻道:“可矣,江夜欣然恭候兴公主大驾光临。”

    太子一笑,“兴公主不曾有,惟有兴太子,可要?”

    “要。”

    江夜为太子更衣,却无衣可更。太子摇头笑道:“那孤便不回宫罢。”轻环他腰身,十分不安分,忽见江夜细小指头在自己胸前来回绕,不禁心念一动,抓住了那指头儿,衔于自己唇边亲触,灿然笑道:“江夜小娘子。孤的小娘子。”

    江夜本不经意,却忽得脸一红,想到一处,便令太子传话回宫,要留他住下。

    皇帝无法,太子年已十八,若不是他偏爱之,早已出宫建府,自筹去处。是以,也无异议,只遣人另送了一新制蟒袍出宫。

    是夜,太子与江夜同宿。

    夜半无人私语,热血男儿不堪爱人在侧,难妆君子相。俩人不知何时缠抱到一处去,太子殿下衣衫尽褪,立于身畔,身下壮物长垂,清晰可见。江夜此前虽与太子亲爱,却未曾如此见过,只暗中使手为他纾解则个,这般无遮无掩却是第一回。少不得羞涩转首,不堪再看。

    太子跪下,为江夜宽衣,打开那颀长双腿,渐伏于他身上,吻缄亲肤,百般缠弄,江夜不禁喘息连连,面有春意。俩人弄一个不住,太子殿下正欲扶江夜手儿为他纾解,江夜却从枕下拿出一物,递于太子,一话不言。

    太子稍愣,揭盖后只见是一无色膏物,麝香味浓。江夜面色愈红,太子却犹自迟道:“可会有害?”

    江夜更是羞愧,闭口不言他请师傅制药时困窘,环住太子背催道:“……太子快些来便是。”亦不管自己此时是何媚态,竟如此不顾廉耻求欢,他笃定,只要那人是太子,终是不会笑话与他也。

    太子一笑,便沾了膏物与他身下,俯身贴近,弄了许久,才尽数沉入深处。江夜咬牙不唤,纵是疼入骨髓,愣是一声不叫。太子初入桃花源,极狭,不可通,亦不好过,未有快意可言。

    仰头低吼,垂头却见江夜眼眶微红,紧咬下唇,鲜红已若血,不禁心痛,急道:“何不唤我?方才不是说过不适便唤停么?”

    江夜眼角泪滴落下去,松开唇,挠挠太子掌心。太子知意,倾耳于他唇边,听他哽言:“江夜,渴与太子一体,顾不得那许多。”

    “傻江夜。”太子笑骂,抱着他慢慢钻将起来,江夜娇喘不息,时而紧身,弄得太子殿下更是难耐。忽而得了趣,将江夜压了个透彻,一整夜皆不曾睡下。

    ☆、第十八章 陌上谁家年少

    俩个你贪我爱,年少轻狂,兼是初知人事,食髓知味,少不得贪欢作爱,情情爱爱。三更便将将睡下,然太子犹龙精虎猛,一见江夜便忍个不住,又掇他起来弄。江夜不堪太子精猛,无力踹太子下床,好不羞涩,又随他弄了起来。直弄到鸡鸣一遍,哈欠连天,俩人方才缠抱睡去。

    不多时,鸡鸣三遍,太子整夜伏枕不能眠。见江夜酣眠于怀中,面目懵懂若松下童子,雪肤中却暗凝鲜红紫艳,长叹一气:

    若是朝朝有今日该多好!

    太子起身更衣,见床帷间有落红,稍一思索,便取来江夜簪子,于左腕上深重一划,不多时鲜血朝递将下来,尽数沾染床帷锦被。

    江夜不知,犹自困眠。

    太子整衣出户,闭了房门才唤人来,用锦帛裹住伤处。不一时,江大人匆匆跑来,一见太子鲜血,便吓得三魂七魄不归位,战战兢兢叨叨。

    太子面色如常,道:“孤适才不甚刮破手腕,有些许滴于床头,江夜犹不知,便莫说与他听了。待他转醒,便将那褥子一道焚了罢。”

    “是是是!”江大人一叠声应道,脚步虚浮送太子归宫。

    心头不甚惶恐,这般多年来,皇上爱太子如心头肉,连根头发丝儿都未曾损过,何况这真龙鲜血,他是不敢稍作保留耶,以免招奸人无端弹劾!罪过乖张也!

    江夜身下犹酸痛,被父亲着人换了个地方,好不快活。却又见丫鬟要拆褥子,不由惊问:“这是为何?住手!住手!”说着便要挣扎起身。

    江夫人亦闻了此事,吓个半死,急忙忙跑进来,窃问江夜道:“太子如何手腕受伤了?昨夜如何的?莫不是夜郎作怪,又使唤太子做事耶?”

    江夜一怔,太子受伤了?心头一痛,忽的又朗润起来,明了太子用意,不再挣扎。依依不舍见人将那床褥拆去,恹兮兮似霜打的茄子,口中闷闷道:“未如何。只与太子游戏来的。”

    江夫人又跟着一顿数落,言太子如何尊贵,此番下榻真个蓬荜生辉,君臣有别,臣工当知分寸,不可如此轻慢待与。

    江夜左耳进,右耳出,目光恍惚,呜呜……心头甚念太子,太子,你归来可好?爹娘又说我耶。

    四月,江夜不知那山寺桃花可还盛开,又忆起从前太子允诺要与他出宫同游,便时时催唤他,要去西郊踏青。

    一国太子出行,仪仗非同小可,前呼后拥,担惊受怕,如何得趣?架不住江夜夜间娇缠,太子殿下没奈何,弃了满桌政事论策,只带了几许随从,悠悠然便衣出行。

    四月风景正当好,蓝汪汪的空中飘缀着几许流云,似舞女衣纱似的,遮住那欲语还羞的日盘。普天之下,吐息之间,尽是清透气息,风声花香,鸟语水鸣,树摇虫叫……真个美似天堂。

    太子终日拘囿于深宫中,久在樊笼里,忽而至此,真觉心旷神怡,不由仰躺于一处草地,闭目幽游。也不知江夜这泥猴儿又跑到何处去也。

    忽有花香盈鼻,睁眼只见江夜手捧一束五色花于前,笑嘻嘻对他道:“太子殿下,送你的!”说罢便嬉笑望着他。

    太子一笑,忽觉春光虽美,却因人而更美。便把江夜拉住,与他一同仰卧,将花儿放在鼻尖轻嗅,不由面带微微笑,似十分喜欢的模样。

    好容易太子喜欢除了他江夜以外的东西,虽是这仅绽一季的野花野草,江夜亦是十分欢喜,握着太子手,笑晏晏道:“太子,我给你做个香囊罢,便用这手中花儿。”

    太子蹙眉轻笑:“你会?”这般巧手事儿,便是他忙中偷闲学会了,江夜恐怕还与针线大眼瞪小眼,干着急罢?这般一个香囊,何时才能现?

    江夜知太子意,连哼道:“你若不信便算了,我将它送与……——”

    这般沉重之心意,与这般简陋之针线,缝制出的香囊,江夜实不知还有谁人可送,正是故作犹豫思索间,便被太子殿下饿狼扑食般扑倒在地。

    转瞬之间,风景调了个儿,睁眼便见蓝盈盈天空,如汁液般透彻,似要滴将下来一般。几只漂亮翠鸟儿衔着鱼儿飞快划过,江夜还未来得及细看,满天恼眼满心之间,便又只余那一人了。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菱花般的热唇沾染了江夜的呼吸,轻微微吁气,那人顺势而进,挑动舌尖描摹他上颚,一阵缱绻亲热,江夜不禁嘤咛躲避,侧目便见满屏春草,清香又来。不知这般亲热了多久,江夜羞愧,光天化日之下,太子竟然旁若无人这般猛浪,脸儿通红将他推开。

    陌上谁家年少,这般风流,家人可知也?

    太子殿下却是一笑而过,一推便让,顺势躺在草地上,将欲逃跑的江夜捞将过来,揽在怀中,对他道:“孤第一次与你亲嘴儿,你便是这般推开,头也不回离去。如今故伎重演,你却再莫想逃开。”

    江夜哼哼一声,却不接话。他如何不知?那日自个儿心头亦是狂跳,不能自己,被太子那般亲触,只觉心儿都要蹦将出来。若再不推开,心旌神摇,神魂飞越,被太子察觉可怎生是好?

    所谓踏青,太子殿下自抱着江夜,便未曾再多踏过一两步。太子殿下之春季,不在月,不在踏春;只在每夜三更怀中犹卧那人,只在闹春。只在那人眼眸深处,执手便看,春江,花月夜……

    光阴撚指弹,有情饮水饱。和那人在一块儿,便不知道这冬夏如何界定的,只知每日心情都随那人晴雨变换,道是无晴却有晴。

    江夜从来就不听父兄劝告,将太子当“太子殿下”,只当个称谓罢了。如今,俩人互通心意后,更是娇纵缠粘,无法无天。

    天凉了手儿通红,越发地惫懒,一字不写,成天抱着暖婆子。夜里渴了唤太子端茶递水;天儿热了也只唤太子打扇。

    六月里,烈日当头,御花园花儿焉败败,昏昏欲睡,江夜所言香囊忧犹未见踪影,自个儿卧于太子床中,却似花儿一般恹恹欲睡。

    迷迷糊糊又对太子唉唉怨叹:“太子,爹爹说我越发没个规矩,命我抄《大兴律法》,这可如何是好?”。

    太子殿下一笑而过,不曾搭话,手中却动笔了。近些日子来,他越发觉着自己捡了个宝,这宝贝与别个还不同,含在口里,捧在手里皆不可,只因这宝贝偏爱咬人。一旦咬住了,便不松口,对着你嘻嘻笑,要吸你精血。

    最难过的,莫过于,他亦甘之如饴。

    此番不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埃么?

    “太子……如何是好啊?”江夜又再唤,今日又不愿出宫回府了,免生爹娘又要训诫,只得一声声唤太子,似唤观音菩萨般,快发发慈悲,来救苦救难罢。

    “好了。”太子放下笔,转首唤江夜,笑道:“过来罢,孤写好了。”

    江夜醒了神,连忙奔将过来,双眼闪亮如电,口中却疑道:“这般迅速?”太子莫不是又在戏弄他。

    走近一看,果不是么,那宣纸上只四个龙飞凤舞大字,“大兴律法”。

    “太子!你——”江夜气闷不已,竟又是作弄于他。气咻咻地,便又要卧床去睡。

    太子哈哈一笑,起身从背后将他环住,俩个一同倒在床上,在他耳畔得意笑道:“没有孤,你可怎生过活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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