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勉抿着唇,怔怔地看着雷震,那场中惟一的光芒所在,“如果能ng重来的话,我一定不会救他。大秦皇子——我怎么可能会救个皇子呢?”
萧远莫名其妙地听着,“你救了他?这是好事。之前我也曾听过,大秦皇子入北月之时,曾在路上遭了山贼,与使臣走散。前几天才找到他。没想到你这么幸运,居然救了他!
幸运?
容勉偏头瞪一眼萧远,“什么叫我幸运?是他幸运。”
场内秦皇子献上友谊之书,亲自请求皇帝赐婚。
“原来他是来娶媳妇的?”容勉喃喃,依稀曾记得雷震好像说过这么一句话。可是容勉没上心,毕竟雷震应该还没十四岁吧,他娶什么媳妇。他知道媳妇身上的构造是啥样么。不过现在却是错了,古人都是早熟,十四岁,是时候娶妻了。
睿帝将轩辕蝉赐予雷震。
这时场内起了一串电流,敬王首先反对,皇上震怒,随后几位大臣出来说情,俱是偏向于让其他女子前去和亲。而不是敬王惟一的女儿。
睿帝吃了秤砣铁了心,旨意要轩辕蝉嫁,并封为公主,远入大秦和亲。
雷震非常高兴,笑得眼睛都眯缝起来,随即谢恩。
容勉看着雷震这副笑脸,摇头叹息,“他不是真的在笑。”
“你似乎并不高兴。”萧远见一桩好事成了,他是非常高兴,简直要拍手称快了,但是身边的容勉在叹气。
容勉又叹息一声,“我以为轩辕蝉是要嫁给苏御的,可是雷震却在这时候冒出来,他好像是冲着轩辕蝉来的。”轩辕蝉跟苏御是一块来的呢。
可是像雷震这么一个人,在自己的身边那么久,竟一心致力于轩辕蝉?
容勉只要一想想,就觉得后脊冒冷汗,他的身边呆的不是雷震,而是一个人精。
“你认为秦皇子抢了御尘王的妻子?”萧远不由轻笑,笑容勉的傻与笨,“若御尘王真的想娶,还会缺席于此么。何况我得到消息,轩辕蝉早对御尘王表示过心意。如今御尘王不来,他的心意也很清楚。容勉,你果真只是外表精明而已,弄不懂人心呢你。也便是——利用本公子得心应手罢!”
想到自己去看容勉时,出了容府后一堆商贾挤破头地往容府去……萧远总觉得那次自己被容勉利用了个彻底,可偏偏却找不出责备他的由头来。
一桩婚事成了,择日大婚,之后回大秦。
睿帝很满意,敬王很不满意。
场内气氛有点僵,皇后看向融雪,“你不是尚有一曲未曾献上么?”
融雪娘娘会意,盈盈起身冲能修一记叮咛。
能修立即朝容勉这儿而来,“容三公子,你那幅画……皇上和娘娘等着看呢。”
“哈哈,你的画!”萧远正中下怀,满眼鼓励,“容勉,把你的画给本公子画好些。本公子对你十分期待,去吧!”
事到如今,对于手中的那副画,容勉已经有点拿不出手了。
一共三幅画,全部毫无违合感地粘在一起。
每一幅都出自秦皇子之手,容勉手有点僵硬,暗暗吸口气,旋即跟着能修朝前堂走去。
取出空白的画,展开轴放自在两旁竖立着的屏风上,展开之后长度有两米左右,高半米,构图是一幅桃花源图,在于画出桃源盛景。
“臣等听闻容勉作诗不错,却从未见他作画。”今日京兆尹也来了,见容勉铺开架式,不由地开口说道。
“容勉这画一定能完美画成的。”礼部尚书宋大人接口道。
皇上召见容勉,以及容勉为娘娘做衣裙一事,列中文武臣子自有耳闻。原以为今日娘娘没穿他所做的衣裙,容勉不会再有机会。可是居然礼部尚书会为他抬脸,再看上位者,亦露出一抹欣赏之色。
各人心中不禁暗暗思量,莫非皇上果真想提拔容勉。可这庶子还没有功名……
“本郡也认为容勉可行。容勉,你仅画这一幅么?如何画,有没有新意。若是站在这宣纸上画,也未免太乏味。”夏侯绝笑容鲜艳活泛,笑吟吟地望着容勉,眼神很有些肆无忌惮。
“不如你打一套拳再画!”夜王南宫烈,有些日子没见容勉,他还真想看看容勉打拳。上次敬王妃宴上那次比试,精彩啊!
容勉看看没有半点画痕的宣纸,暗暗点头,他回头冲皇上抱拳行礼。
“皇上恕罪,我三弟并没什么画技!从前他是傻子,诗也是抄来的,现在这画中也必定藏了猫腻。请皇上派人检查一番,免得他犯了欺君之罪!”
说话的人不是容勉,而是从极后面冲上前的容绍祺。
容勉张了张嘴,想说的话都被容绍祺给扇进了肚子里。
他心头忿怒地望着凛凛而来的容绍祺,这个二哥,不捣乱就活不了吧。
容勉微咬唇瓣,心头也有点慌,不过给容绍祺说到点子上了。这画是确实是有猫腻。现在容绍祺说出来了,容勉也才在这时候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欺君之罪呀!
“来人,检查那画幅!”皇帝听后深以为然,命人去检查那画纸。
容勉心提起,画是三幅完美无缺粘起来的,外表看不出状况,但是如果撕开,哪怕仅仅小小地撕开一角,都能露出几不可察的破绽来!
“三弟,既然没事,你紧张什么,看你的脸都白了。”容绍祺兴灾乐祸地勾唇轻笑,眼神阴鸷非常。
既然亵裤一计失策,现在这一招也不错。
容绍祺乐了,为自己临时而起的机智赞赏不已。容勉的样子有点慌,还在竭力镇定……没错,这画纸上一定有问题!
☆、第109章
身为读书人,容绍祺知道,随便背几首诗,那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但是现场作画,这就需要实打实的功夫!当然,如果做点猫腻的话,就不需要用功夫,只要随手画几笔……毕竟这种骗术,江湖不胜枚举。容绍祺就见过几档,他敢打包票,容勉这画一定有问题!
容勉垂眸,抿唇不语。
那检查的公公走上前,伸手去摸画幅,“本皇子也算见过几幅画,可否代劳?”
突在这时,冷不丁传来一记脆声。
众人朝声音处齐看,黑沉沉的细长丹凤眼透着玩味之意,雷震轻掸衣袍,言笑俨俨走过来,看起来新得了媳妇很是春风拂火,被他望着的人,都能被他那妖美的容颜所感化。
场内男子间论容貌,也只有夏侯绝能与他稍稍比上一比。
可惜夏侯绝的美太过鲜活,而且年岁上亦成熟了。而雷震则不过,他才十四岁,完全是朵有待开放的绝世繁花,如今已这般美貌,不知他真正长大如夏侯绝这般年纪时,会是怎样的盛景。
秦皇子要亲自检查,那公公便不敢再伸手,而是恭敬地等侯着皇上之令。
“皇子自然可检查,就由你检查吧!”睿帝展颜道。
大秦皇子怎是仅仅“见过几幅画”?大秦皇子亲自检查,谁又会觉得不够格呢?
“皇上不成!”容绍祺大吼,指着雷震秀目充满凌斥,“他不行,他一定会包庇容勉,他……”
“哦?本皇子包庇容勉,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雷震笑了,歪头反问,那双深眸明净如玉,深极黑极,那通体寒玉般的沉郁,越发冷冽阴沉。他笑了,可他的眼睛却在释放杀意。
容绍祺很想大吼,秦皇子雷震是被容勉在街头捡来的,是捡来的,有救命之恩。雷震当然会偏向容勉,并且一定会的!
但是气到,容绍祺看到下首百官之后出现父亲与哥哥的脸,两张脸带着一模一样的责难与凌厉,俱是朝他而来。
一刹那间容绍祺被气怒冲昏的头脑,凉了下,垂下头去,双手紧攥成拳,不再接话。
雷震没等到容绍祺回答,也不屑于再等待。
他走到画纸前,扭头朝容勉看去,“这是你的画纸?”
容勉点头。
“容勉,你过来,本皇子有画纸之疑要请教于你。”秦皇子抚着画纸,噙着抹笑,邪邪朝容勉撩了一眼。
容勉动作滞了下,僵硬地走上前,再次听到雷震叫自己的名字,容勉悲哀地感到,自己居然觉得习惯,也有一种理所当然的认同感。
是啊,对方是皇子,直呼自己的姓名,有什么不妥么?
现在容勉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当初把雷震救回来,为什么他不称呼自己为少爷,而是执意以姓名相称。原来道理是在这里。
秦皇子等容勉到跟前,伸手一抚手下的宣纸,轻轻一点,“你看看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太粗糙了?”
“嗯?”
容勉没料到雷震会提这个问题,心下防备渐起,猜测着对方莫非是想要揭穿自己?
他伸手朝雷震点指的那地方抚摸而去。
旁边的萧远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只有他知道,容勉这画上有问题。可怕的是,如果被秦皇子给找出来,可要出大事了。
秦皇子不是被容勉救的吗,不是救命恩人吗,怎么会这么严厉,放过一马好不好?
百官之后容益道乃至容开霁也跟着捏了把汗。
虽然不喜欢容勉,但一荣俱荣。两人都不想让容勉出事,哪怕非常厌恶他。
现在这个雷震,不是在他们容府生活了一阵子么,做人要知道感恩啊,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存心找茬么!
容勉伸手去抚了抚,众目睽睽,无数双眼睛望着他尖细的指食所落之处的宣纸上。他没有紧张,只有点怪异,这一点怎么了,宣纸不粗糙,也没其他问题,这是桃花的高处,是最美丽的所在,是枝头的云起时。
为什么雷震要说这里呢?
秦皇子歪头调皮一笑,深邃的眸扬起一抹玩味,“原来你不知道问题出来在哪里,是这里哦!”
容勉的手未收回来时,秦皇子已经先而伸出手,朝容勉所落的那一点落去。
两只尖细的指食落于一处,指腹覆着指甲盖。
容勉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甲盖上落着雷震带着温度的指腹,“容勉,本皇子在说这里哟。若是你不完美地做好此画,本皇子便躺地上睡,不沐浴了。你认为呢?”
闻言,容勉指尖一颤,差点把珍贵的宣纸给戳个窟窿。
雷震在说什么,他说的是当初在书房时的事情?!
他画完了三幅画,躺在地上不起来,要自己背他去沐浴,还要亲自服侍他……
容勉额上泌出了汗,强自撑着笑,敷衍道,“皇子说得是,容勉必定遵命。”
秦皇子侧头看过来,触到他额上的汗水,不由促狭一笑,“看起来本皇子的要求很过分呀,容勉你出了如此多的汗,本皇子还要向你赔罪么。”
“不敢不敢。”
如果这里不是有那么多人,容勉真想一巴掌拍过去小子!在你家少爷跟前装什么装!你家少爷不吃这套!
这些心里想想便好,现实却是要低头,容勉恭敬地把秦皇子送回去,在秦皇子说画纸无恙后,皇帝准许作画。
“皇上,容勉还有一个请求。”
“哦,你也有?”睿帝开始露出兴味之色,看容勉的眼神都带了欣赏之意。
连容勉的亲二哥,都不相信他能画出好画来。并一波三折地阻挠。
睿帝真想听听容勉想要说什么,莫非是给他自己出难题,“你且说来听听。”
容勉拱手施礼,随即看了眼容绍祺,“二哥绍祺诗书才华鼎盛。先人有辈数步内自成妙诗,皇上出题,允我二哥七步成诗,而我在赋诗之后起画,一盏茶后画成,可好?”
他说罢后,四下贵族百官一个个没了声儿。
睿帝容光焕发的望着容氏这两个兄弟,顿时哈哈而笑,“好,有新意!朕认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