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淡淡撇了眼宝义,“把容勉风风光光地送回去!”
“可是——”宝义不忿,人都不干净了,爷还这样宠!
苏御抬步朝门外走,毫无留恋之色,最后道,“以后容勉找本王,就说不见。间隔三日之后,再放他入府!记住!”
宝义望着王爷离开,重重叹息一记。
“苏王世子!苏王世子!”
“何事?”
“上将军迷恋上一名乡野村妇,两军对峙之机,扔下十万大军夜会村妇。我军溃败,大军死伤惨重!”
“乡野村妇?!混账!区区一个村妇——”
……
“民妇至爱上将军,山盟海誓,永不分离。苏王世子……求您,不要斩上将军,他是无辜的啊……等苏王世子您真正爱上一个人,就能体会到,想见他的时候要他出现,在需要他时他会呵护在身边,那是怎样的幸福甜蜜。家国天下,与民妇何干,民妇只想与上将军双宿双栖。”
“此妇恶性昭彰,拖出去斩。”
“苏王世子,民妇有一样东西想交给您……这个。民妇不恨,能在黄泉与上将军作一对鬼夫妻,民妇愿意。但是民妇诅咒您,这一生得不到爱人,就算遇上喜爱的,也要依靠这个、才能将爱人拴在身边。这个,苏王世子收好,民妇知道,您总有一日要用上它!”
一阵恶梦环缭,苏御猛然惊醒,额头一层冷汗,怔怔地望着头顶上的屋脊,眼前似乎还在浮现着当初处死那妇人时的情形。
上将军在两军对峙之时逃离战场,斩立决。那妇人蛊惑人心,罪加一等。
当初自已还是苏王世子时,因此遇挫,多时不振。
但那妇人留下的东西,却依然在身边。
苏御穿着中衣慢慢起身,将桌上那摆着的一个小小的方形锦盒拿起来,静静端详。打开盒盖,里面空空如也。
容府之内门庭若市,桃花宴临近,宫内之人以及商贾往来繁密。
容勉被送回荷院两日了,依然觉得有些恍惚,容益道不再刁难他,容开霁也状似很沉默,荷院里面也很安静。只是容勉总觉得身子不太好。
反复查了下,大夫说没事。
他自已也感觉了一番,没感冒,也没有拉肚子啥的,甚至伤口处也痊愈了,可为什么会总觉得恍惚呢,脑袋里面晃晃悠悠的,看人时,虽然看得清楚,但总会不经意浮现出苏御那棱角分明的俊脸。
苏御跟个鬼魂一样,时不时往脑子里面钻,也在眼前出现。
容勉让大夫开了一点治疗睡眠的药,起初以为自已睡眠不好,神经出问题了。但是沉沉睡了两觉后,也应该痊愈了,却不想,还是不行。
听说精神病人眼前会出现幻觉,耳朵里面会时不时地感到有人在跟自已说话,心里面也时常莫名其妙地想起无干的事情,这是疯子的最初表现。
莫非自已疯了?
苏御让人送来了玄曜与万琼国的皇室女子服装以及样式,容勉却诡异地发现,自已几乎记不清,那天跟着苏御究竟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一切好像梦一般,很不真实。
“少爷,您怎么了?伤也好了,也该出来走走了。您之前不是要练武的吗,吴师父又给你准备了一套拳法,也不见你来练。”盼香走进来,那张娇俏的小脸,小嘴吧啦吧啦的。
容勉歪头望着这个丫头,仿佛看到苏御刀削般的蜜色脸颊,苏御张开嘴在说些好听的话哄自已,苏御伸手落在自已的额头,他的手真热啊,真想融化在他的手掌心里。
“少爷,您这是在做什么……”
盼香小脸羞红地望着少爷在舔自已的手心,虽然她是少爷的贴身丫头,也可以在今后被提为通房丫头,但是少爷突然这样,只是好羞哦。
容勉听到这话,猛地回神,蓦地看到自已的舌头,还有盼香的手,连她火红的小脸。
“我……我这不会得狂犬病了吧?”精神病加狂犬病!
容勉拾起盼香的手,在自已的衣裳上擦了擦,一边起身一边微凄摇头,走到院子里面,见吴师父在打拳,他抛下纷乱的心思,全身心投入,打了一套拳,吴师父又喂了几招,总算将完整而标准的拳路练下来,“吴师父,我这两天开始锻炼身体,到时候还希望您不吝赐教。”
“少爷说得哪里话,老夫还有几套拳,以及我镖局内自创的守镖剑法,到时候一并传予你吧。”吴驰感慨地说道,显然是有了离开之意。
“吴师父……”容勉抬头看他,想说什么,再度看到吴师父的脸变了,好像是一张幻灯片落在吴驰的脸上,而那幻灯片的轮廓恰恰是苏御的脸。模模糊糊,不太清晰,但仔细一看,又消失了。
容勉甩了甩头,没说话,皱着眉头转身进了房间,盼香准备好了饭菜,把那一千两金保管得极好,并增添了伙食。
玄曜国的花样与万琼国差异极大,突出典雅恬淡之美。而万琼国,则是十分开放,女子的衣衫可以露颈露手以及脚踝,容勉翻了两张纸,甚至看到女子雪白的颈与胸。
望着这些花样,上面却没有再出现苏御的脸,容勉略松了口气,不假辞色地冲盼香吩咐,“你去再取一些炭块来,不要宣纸了,拿打磨好木板送来,多弄几块来。”
宣纸实在太软,炭块有时会划坏纸面,导至那描画上去的图像被撕裂,从而阻止创作的继续。
容勉着意标了几处万琼国盛丽女装的腰处,胯处以及腿处。而上身则是取样了玄曜国女子典雅的胸脯等处的设计,两相略略组合了一番,在盼香将木板取来时,容勉对着木板上慢慢地描摹。
☆、第93章
“盼香,把石头叫来,让他替我去萧大将军府跑一趟,送个信给萧远公子。”
容勉画出了美女的身段,开始往上面加衣,朝盼香吩咐道。
石头前来领了命之后,就退下来了。
这时候外面一阵脚步声,容勉扭头,却见容绍祺带着人而来。
“三弟,这么用心在画甚!”
把桌上的东西收拾起来,容勉看向容绍祺,毫不欢迎地淡淡回道,“没画什么,在玩儿罢了。”
“还有十日便是桃花宴了,爹说让你去。你的病也该好了吧!”
容绍祺走进来,打量着这间房,容勉这才发现在他的身后有一道撒花烟罗裙露出,往上看去,周凝儿的脸展现眼前。见此情形,容勉皱皱眉头,她怎么来了。
“容勉,你没事吧?听说你病了,病得很厉害?”
周凝儿紧随着容绍祺走进了屋,身后的丫鬟也露出了形。
容勉看着这三个人大摇大摆的进来,拧眉往院外扫去,院子是干什么吃的,放些闲杂人等入内……转眼发现有道目光盯来,他扭头看去,发现周凝儿红着脸打量自已,而她身边的丫鬟的眼视直往自已的腰处来。
见此情形,容勉心下一沉,那丫鬟也是曾经跟容勉打过交道的,见对方的神色不好,当场把怀中抱着的腰扔过来摊在桌上,略带解释亦施舍的嚷道,“呶,这是我家小姐特意给你买的,让你那处不再疼了!还不快点收下!”
被包在灰色的纸里面,扔在桌上后纸被撕开,里面的东西冲出来,却是一件件小盒,以及一包中草药。
中草药不知是治什么的,但那小盒上面却标记着迎香楼。
迎香楼是处小倌馆。
容勉把盒盖打开,薄荷的清凉味道入鼻。他若有所思地放下小盒,转头朝容绍祺看去,“什么意思?”
“三弟不是伤了?这是凝儿一片好意,你莫要推辞。”容绍祺露出暖昧轻嘲的笑,模糊地解释道。旁边的周凝儿露出可怜而同情的样子,并偷偷觑了眼容勉的屁股……
被男人上了之后,会不会留有心理阴影?
容勉没被人强上过,但是任何对身体的残害,都会相对或多或少地对心理留下阴影。
但是这事,显然没在容绍祺心上留下半丝阴影!
对方居然跑来嘲讽自已受伤,呵呵,自已是被竹子给捅了,可容绍祺却被好几个男人给实打实地捅了。心理阴影面积,怎么说也是容绍祺的大吧。
容勉把小盒一件件收起来,放进那纸包里面,扭头望向容绍祺,灿然一笑,“二哥,这种东西我留着——留着等你再次被男人捅伤后,派丫头给你送去。”
……
微风吹拂着荷院的绿叶,那几株君子兰洁白清雅的花瓣在风中摇曳,展现着无尚洁雅的身姿,仿佛是在风中漫舞,使人欣向往之。
“他,他是什么意思?”周凝儿身子一扭往容绍祺处赶来,微风拂起她的裙摆,露出她那精致的绣鞋,却是步履疾快,神色惊疑,“绍祺,刚才容勉是什么意思?你,你被——”
“听他胡说!”
容绍祺凛然而起,一拍桌子恼怒瞪向容勉,眼白血红,像只在十五月圆夜返归原形的狼人,厉城震吼,“庶子,你再给我说一遍!”
没想到容勉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说!竟然敢在周凝儿面前说!这个庶子,他果真活得不耐烦了!
容绍祺握紧了拳头,心底已涌出杀意。
本来他并不想来看到这个庶子,但是凝儿说要见她的姨母。
近来容绍祺身体受伤,心里也遭到沉重打击,更是在此期间连番拒绝周凝儿来访,直到痊愈之后,见周凝儿前来,他对其要求,自然无不应允。
凝儿是他所喜爱的女子,是他容绍祺的人!
带周凝儿前来,却发现容勉能起榻了,甚至还精神地画画,容绍祺心里面旺盛着一团火为什么会是自已!为什么不是这个庶子!真想看到这个庶子被一群男人给……可恨!上天不公!
“我需要说几遍?”
容勉不想再给彼此留余地了,十日之后是桃花宴,等那之后,他更不会再迁就这府里的任何一个人。
容绍祺向周凝儿散布那种事,本身对这个容府没有半分利处,哪怕败坏的是他容勉,也是一损俱损之事。为了各自的利益,还是把丑事捂住的好。这一点,容开霁就十分识大体。
但容绍祺现在要对付他,要他身败名裂。容勉也不想再做那个苦苦支撑、力挽狂澜的人……既然容绍祺不要脸了,那么就由自已再撕他一层皮。
赤果果地暴露出彼此的真面目,丑恶的真面目呵。
“二哥,你虽然遭遇了那种事情。但是大哥也为你报了仇,私底下把你的那几个康家人,全部解决。康家的人无缘无故地死了,可却不敢吭半声,为了什么呢?因为他们觉得对不起二哥你吧。他们理亏。”
“二哥,你不要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了。自已受伤就乱按到我的身上,要知道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你捏扁搓圆的傻子,我是容勉,不可能再让你欺负的容勉。”
容勉每说一句,容绍祺的脸就白一分,直到说完,容绍祺的手已经硬生生抠破了旁边的桌面!
周凝儿大惊失色,靠近容绍祺的娇躯也在隐约颤抖,她不停后退,以一种绝对异然的目光看着容绍祺铅灰抑怒的脸,颤声道,“你说得是真的……康家的人干的……”
康家死了人,身为周世族不会不知道,更是最先得到消息。尤其康家是对容府最大的竞争对手。
这一次桃花宴上虽然是容家各种食材用物,但是康家在宫中亦是有相识之人,皇上召见了容益道。但是在随后却也见了康家家主。
周世族在密切盯着这些,康家死人,自然也不会逃脱眼线。
以周世族与容府的亲近关系,却全然不知,这次死人事件,居然是容开霁干的!容绍祺越差的脸色,就越能说明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一瞬间周凝儿心头数念来回转换,转脸看向容勉,不由深疑,如果绍祺故意要栽脏到他身上,那为什么这几日容勉也病了?这里面究竟有怎样的曲折?
容绍祺甩袖要去找帮手时,周凝儿心念数变,紧跟着拦住容绍祺的去路,劝说道,“绍祺,容勉是你的弟弟,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我们来……不是要见姨母的么?”
周凝儿心里面清楚,她此来根本不是要看容绍祺与容勉吵架的,她要见连氏,她那个并非亲生的姨母!
他们要来见娘亲?
容勉疑惑望向周凝儿,连自已都不被允许见到娘亲,为什么周凝儿来府上,就敢说出这句话。而容绍祺前来,并非仅仅是为了栽脏自已,更为了自已的娘亲?
他们是真的仅仅是为了来看看?
周凝儿拦住容绍祺,扭头冲容勉瞪来,娇美的小脸全是埋怨之色,“这么多年不见姨母,你难道一点都不相念她么!连我都想念了,你却还在这里气绍祺,快跟绍祺道歉,我们好去见见姨母!”
容勉自然比谁都想见连氏。
这不是在准备么,桃花宴之后是时机。
他不需要忍耐太久。
周凝儿见容勉仵着一动不动,不禁恨恨跺脚,“你真是浑了。姨母一个在那副院生活了那么多年,没人理会,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难道你就这样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