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爹悠闲的躺在床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翘起,一只手臂横枕于脑后,一手扇着扇手。"好热!难道你们这里没有冰么?"英俊的眉毛微蹙。
正在抱怨的人是我爹爹。我在叠翠倌当了好几年的小倌,终于混成红牌,昨夜经历了最惊心动魄的一晚,先是黑衣刺客进入了我的房间,接着有人闯入倌里搜查,胁迫之下我只得帮助刺客演了半场床戏,骗过侍卫,结果包扎伤口时竟解开身世之谜刺客是我爹爹!
我斜坐在床边,挽起纱袖,仔细的剥好一颗葡萄,阳光下葡萄完好无缺,晶莹剔透,"来,张嘴。"
爹爹舌头一挑,葡萄顺势滑落唇中,眉宇之间满是顽皮之色,"玉儿的手指真漂亮,仿佛精雕玉琢一般。"他技巧一拽,我就被拉到了他的怀中。他一根一根的玩着我的手指,从指甲摸到骨节,又印着手掌的纹路比划着手掌的大小,"玉儿的手好小,只有我的一半,哈哈,不过好白,咦,这里怎么会有伤痕?这里还有茧?"
"以前是倌里的小厮,当然免不了做一些劈柴挑水之类的粗活啦,"我轻轻抽出手,"有次不小心得罪了最红的头牌,他就把开水倒在了我手上,"我轻描淡写的说道,笑眯眯的伸出双手,"不过药很效哦,爹爹看,不仔细看得话是看不出烫伤的吧!"
"笨蛋!"爹爹骂道,"这有什么好炫耀的!回去我让第一神医跟你看看,一定要去掉烫伤的痕迹!"
"啊!第一神医?"我迷惑。
"哈哈!"爹爹爽朗的笑着,"第一神医可是只帮我们火神教的人看病哦!爹爹一句话,他不把你治好试试!"
"火神教?"我诧异,"那个,不是魔教么?"我额头冒出冷汗。虽然在叠翠倌不沾江湖事,但是平时客人们也会跟我们聊些江湖趣事,常常提起的就有火神教江湖第一大邪教。天呀!我遇上了一个什么样的爹爹!头疼。
"啊?难道我没跟玉儿说过吗?"爹爹迷人的眼睛望着我,一片得意之色,"我可是大名鼎鼎玉树临风火神教副教主烈如风!"
"呵呵,爹爹真厉害!"我扯出一抹笑容,"可是,为什么,我所知道的火神教副教主是大名鼎鼎的花花公子呢?"
"谁说的?"爹爹玉扇潇洒一挥,"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呵呵,是呀,"我给了他一记白眼,"难道我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玉儿,玉儿!"他一滞,然后环住我,低低的叫着我的名字,"爹爹对不起你。"
接连五六天,我都称病无法接客。到了第七日,老鸨亲自找上门来。
"哎呀!你这个死小子!"嬷嬷金丝绣花手绢一挥,一片浓郁的香气袭来,食指重重的点在我的额头上,"给了你三分颜色,你就开起染行来!居然跟我装病,白白耽误我赚大把大把的银子!"
"嬷嬷,我拿敢呀!"我毕恭毕敬的陪着笑,"上次不是刚刚接待过王大人,伤还没好么?"
嬷嬷脸色犹豫了几分,似乎在掂量我话里的真实性。
王大人是最难伺候的客人,府里弄死几个男宠之后,就经常跑到倌里来玩,小倌们最怕接他的客,每次性事完全是场酷刑,要花好几天才能复原。
"那也没办法!"嬷嬷细细的嗓音几分尖锐,厚厚的粉底之下眼神冷酷,"今晚他来了,点名要你!"
我全身一寒,扯着嬷嬷的衣袖,都快哭出来了,"嬷嬷,求你帮我推了吧!求你了!"王大人手法之残酷,我是再也不想尝试。
"你还讨价还价!越活越转去,规矩都不懂了么?"嬷嬷用力一推,金灿灿的头饰泛出冰冷的光芒,一个巴掌就要下来。
"啪!"的一声重响。
咦?我偷偷睁开眼,不疼,再定睛一看,不由得张大嘴爹爹狠狠的甩了嬷嬷一耳光!
"你!你是什么人!"嬷嬷恼怒成羞,气得跳脚,肥胖的身体跟着一抖一抖。
爹爹一袭红衣,衣诀飘飘,英俊高大,玉树临风。他噙着笑,海鸟般的眉线高高翘起,桀骜不逊,潇洒不羁,银白的夜色氤氲在他周身,犹如黑夜中最耀眼的星辰,那么明亮,那么耀眼,他朝着我一步一步走来,每走一步,我的心就跟着剧烈的跳动一下。
"爹说过,爹爹会保护你的!"低沉迷人的嗓音仿佛在夜色里回响,空气中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过来,玉儿!"爹爹伸出手,手掌大而有力。
我缓缓的将手放进爹爹的手心,温暖而厚实。我的心咚咚跳个不停。我紧紧的靠着爹爹的身后,高大的身躯仿佛是这世上最坚不可摧的事物,可以遮挡任何风雨。
"怎么,一家小小的叠翠楼也想跟火神教为敌么?"爹爹挑眉。气势强悍,声音冰冷。
我忍不住打了个颤。爹爹仿佛感受到了,用力握紧我的手,源源不断的热流传入我的体内。
"你,你是谁?"嬷嬷惧怕的开口。
"烈如风!"r
这三个字犹如一场巨大的龙卷风,只是一会功夫,十几年的叠翠倌变成了一片废墟,客人们四处逃窜,嬷嬷哭丧着老脸赖在地上呼天抢地。
"发什么呆?"爹爹回过头来,笑着问我,狂肆的笑容如火光一般灿烂。
"想起那时追捕你的人说过的一句话,"我呆呆的回答。"‘要是黑衣人还在,你这不仅是走光,恐怕是要死光了!'现在不是死光,不过基本上是全部毁光了吧?"
我直视着他深邃的眼睛,满脸兴奋的跳入他的怀中,"爹爹好帅哦!"
满目疮痍,踏着碎瓦残砖,我拉着爹爹的手来到后院的老槐树下。
"嘘!"我做出噤声的手势,四周谨慎的打量了一番后,递给爹爹一个小铲子,"快挖!"
"嗯?"爹爹疑惑的看着我。
我一边迅速的挖土,一边解释,"爹爹的伤还没痊愈吧?似乎身上也没多少银两?"在爹爹来的第二天,我就偷偷的搜了搜爹爹的衣服,除了几两碎银外,一锭金子也没发现。"现在叠翠倌没了,以后吃喝住行当然要花银子了,这里面就埋了我的百宝箱!"
爹爹一面挖,一面继续问,"百宝箱?你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不是真正的百宝箱啦?只是当初听了杜十娘的故事,也就自己偷偷攒了些金银珠宝,很早就想离开叠翠倌了,不,是根本就不想进来过,"我顿了顿,笑盈盈的望着爹爹,轻轻的说"幸好是爹爹"
"笨蛋!"爹爹敲了一下我的脑袋。
"啊?"我诧异的望着爹爹。
"笨蛋,哪里有爹爹让儿子操心的!玉儿只要依靠我就好了!我可是火神教副教主了!"爹爹丢下铲子,扶起我,拍拍我衣服上的灰尘,"说起来, 似乎也到了回教的时候!这次是我最高兴的一次居然捡了一个这么棒的儿子回来!"爹爹高兴的摸摸我的头,邪邪一笑。
夜风轻轻扬起,树丛中飞起大片大片的萤火虫,微微的光芒,如梦如幻。
行路
晴空万里。
两匹健壮的马儿在清爽的风中肆意奔腾,清脆的马蹄声倾泻在绿树碧野之中。漆黑如墨的长发伴随红色披风在风中洒脱飞扬,阳光的照射下一抹矫捷狂放的剪影。
不愧是火神教副教主烈如风!我心底惊叹,如此利落,充满魄力,这么厉害的人居然是我爹爹。
"下马休息一会吧!"爹爹回过头,潇洒一笑,性感至极。
"啊!"我眼前一晃,居然从马上滑落下来,眼见满地的碎石。
"玉儿"爹爹惊呼,语至人到,一眨眼,我就落在一个强壮有力的怀抱中。
我张开眼,爹爹俊美的脸满是担心。
"笨蛋!"爹爹捏捏我的鼻子,"让我担心死了。"
我吐了舌头,"对不起啦!"从爹爹的挣扎着怀抱下来,脚刚着地,腿就一软。爹爹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抓住,着急的问,"怎么呢?"
我虚弱一笑,"好像,腿伤到了。"
还好附近有城镇,爹爹一路抱着我来到客栈。
一颗金豆扔了过去。店小二抹布往肩上一甩,一脸谗笑得跑了过来,"客官几位?吃饭还是打尖?"
"二间,不,一间好了!"爹爹补充到,"最好的房间,顺便把马喂好。"
店小二眼光往我和爹爹身上一转,立刻明白什么似的,暧昧一笑,"好,好,客官这边请!"
"爹爹怎么有这么多钱?"我小声的在爹爹耳边问,以防店小二听到。
爹爹眉宇一挑,满脸自豪,"火神教的分部遍地都是。"
看那自豪的样子!我冲着爹爹做了个鬼脸。
房间还算宽敞,面阳朝南,有着简单的家具。
爹爹温柔的将我放在床上。
"只有一张床。"我不好意思的盯着衣角。
"怎么了?"爹爹不以为然,"在叠翠倌里我们也是睡一张床啊,来,先擦脸!"爹爹在铜盆里湿了湿毛巾,轻轻擦着我的脸。"我的玉儿长得真漂亮!秀气的眉毛,大大的眼睛,皮肤白白的,嘴唇"爹爹直勾勾的看着我的嘴唇,越靠越近,"嘴唇挺红的。"爹爹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爹爹的大手在我脸上滑动,我翻翻白眼,"爹爹的嘴唇也挺红啊!"我的气息喷在爹爹的手背上。
爹爹手一僵,快速的转身,毛巾往铜盆一扔,"玉儿先好好休息,爹下楼点些菜!"
轻轻退下亵裤,"嘶"我要紧牙关。果然,大腿根已经磨掉一层皮,红肿不堪。这两天天天骑马,可能爹爹已经习以为常,可是一向待在叠翠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却是苦不堪言。
我颤颤微微的向铜盆走去,"真是,把毛巾留给我就好了,干嘛丢那么远呀?"我不由得抱怨道。
"玉儿"爹爹"砰"的一声推开门。
我俩目瞪口呆。
"啊!"我尖叫一身,捂住光溜溜的下半身。
"怎么呢?客官?"爹身后的店小二奇怪道,钻出头想看个究竟。
不能让店小二也看到!我心一急,走得一快,结果摩擦到伤口,疼得脚一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看什么看!"爹爹迅速用身体挡住门缝,转过头怒气冲冲,"还不跟我滚下去!"
"是,是!"店小二唯唯诺诺,"可是这饭?"
"放在门口!"爹爹怒火雷霆,恼那店小二不识趣。
"是!是!"店小二一溜烟的跑下楼。
"没事吧!玉儿!"爹爹利索关上门,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
我疼得龇牙咧嘴,怎么爬都爬不起来,一想到自己现在丢脸的模样,眼睛就不由的一酸,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转。
"不哭不哭哦!"爹爹着急的检查着我的四肢,"是不是哪里摔疼了?爹看看,天啊!"爹爹倒抽一口气,"这里怎么成这样呢?"爹爹动作轻缓的将我抱回床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的大腿根。
我那里一会疼得发烫,一会挨着地上凉飕飕的,再一会被爹爹的目光凝视着,一团灼热。
"是骑马弄的吗?"爹爹一边问,一边小心翼翼的翻出随身带的简单药草,轻轻的抹在伤口处。
"嗯。"我点点头。
疼!药草碰到伤口,火辣辣的一片,我浑身一抖,草药就滑了下来。
爹爹皱起了眉。
"对不起,对不起!"我急了,爹爹肯定觉得我太娇弱太麻烦了!我急急忙忙的抓着草药就往伤口按。
"啊好疼!"我努力想要紧牙关,却还是忍不住叫出声来。
"小心点,小心点,"爹爹面露急迫,却也毫无办法,只能往我那里吹气,"吹吹就好了,吹吹就好了!"
一阵阵气流吹了过来,腿上的灼热感真的减退不少。
"笨蛋!怎么这么粗鲁的就往腿上上药?你跟我包扎伤口的时候不是那么轻柔吗?我还怕是我动作粗鲁呢?结果你比我更粗鲁!"爹爹一面不停的吹气,一面埋怨道。
啊!原来他是为这件事皱眉头。
我不由得转悲为喜,轻轻笑出声来。
"笨蛋!"爹爹看怪物般的看了我一眼,"疼成这样还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