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说会?”李陶陡然加大双臂力气,勒得李默险些窒息。
“你不懂我的意思,”李默把他的手臂从脖子上移开,“你成年了,就没点对自己以后的想法?”
“有。”
“什么?”李默问。
“你得永远在我身边。”
“……”他显然还是有些搞不明白情况,李默叹气,他没搞清楚自己始终不是这边的人,等成年后要不要去军队就是个艰难的选择,以及是选择留在这边还是回去狼人界。
焦老在永安镇是个有威望的老头,知道他以前丰功伟绩的都给足他面子,他的徒弟自然也不会怠慢。他第二天跟武院的院长提了李陶的事,院长很快办理妥当。镇上对李陶和李默都很熟悉,也各个早就知道李陶是焦老的徒弟,甚至于到后来,谁都不记得要问一问这孩子从哪里来,提起他就是焦老他徒弟。
缪品奉命调查李陶,也就调查出这么点东西,早就入了武院,又是焦老亲传弟子。没别的东西可查,只好调查焦老,发现焦老很久以前还是他大哥某个心腹部下的亲兵,这种赤胆忠心的士兵收的徒弟更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缪太爷得到这个结果,高兴地合不拢嘴,要是能把李陶吸收进来,就是缪家第二个不下于缪召南的能手。培养好了,能对缪家忠心耿耿,以后再送进军营,就是一把利剑。
有了这层意思,缪太爷就经常找李默喝茶聊天,这在往常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事情,谈话内容大多离不开李陶,李默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没有明确答应下来,也没有一口回绝。他不想在这方面给李陶把路定死了,想着李陶还有两年成年,而自己正好再有两年就到了当初缪太爷所说的三年期限,要是李陶不想去军营,自己到时就领着他离开缪家,要是他愿意出去闯一闯,那也有条路子安排他进军营。反正在哪都能活。
缪太爷的心思很快被缪家上下揣测地通透,又在极短的时间内,灵泽州所有人都知道有李陶这样一位少年英雄,解救了缪家燃眉之急,被缪太爷倚重。这位少年在某种程度上代替了缪召南,而且谁都猜得出来,以后他是要送到缪召南身边当心腹的。于是,几乎是一夜之间,李陶就从一个名不经传的毛头小子被捧上了云端,走在路上,但凡是想进入仕途的人,都认得他。
这些给李陶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他再也不用偷偷摸摸躲在玉里潜进缪家,而是正大光明从正门走,还有无数人低头敛眉地讨好他。李陶从不在意别人的刻意奉承,更没搭理缪太爷的示好,但他喜欢上位者的感觉,非常喜欢,如果这些人全部换成狼人就更好了。
他除了在李默面前神色丰富一些,依旧对所有人都横眉冷对的样子,而且警惕性极高。这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极桀骜不驯的,不好相处,却没人敢指出来。缪太爷都没说什么,谁敢开口?
也因为他,李默在缪家的地位水涨船高。以前深得宠爱的缪召南也护着他,可缪召南有些死板,对缪太爷惟命是从,再护着缪召成,若是缪太爷发怒,他一样不敢开口顶撞。李陶不一样,只要有他在,谁稍稍不对,上去先一拳撂倒,哪怕对方是缪太爷,他也毫不客气地当场发飙。
所有这些,缪太爷看在眼里,不仅不以为忤,心里还很高兴,只要有大孙子在,这把利剑就可以轻易套住。
新一年开春很快到来,这天缪太爷又一次单独把李默叫到身边。
李默已经习以为常,以为他又是唠叨李陶的事,但这次没有,反而是领着他走进书房。
书桌上放着一封家书,信件已经展开,李默扫了一眼,是章玥从军营里发出的加急件。
他心头一紧,看向缪太爷,发现后者脸色如常,甚至还有些红润和喜气,就知道应该不是糟糕的事情,悄悄放下心来。
“你父母给你定了一门亲事,是他们一个偏将的女儿,与我缪家也算有点渊源,”缪太爷微笑着说,“最重要的是,清白人家,姑娘也愿意嫁过来。”
李默皱眉,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
“你年纪也不小了,”缪太爷看他似乎不太愿意的样子,笑容微微收敛,“难得有姑娘家愿意嫁,难不成你还要挑三拣四?”
缪召成上个未婚妻就是因为看不上他而跟人私奔的,因为这件事,但凡是女人提到缪大少爷,都带着耻笑。按照缪家这种家族,多少女人望眼欲穿想要嫁进来,缪无尘据说在外游戏人间一日就曾不止五个女人主动倒贴,缪召南更不用提了,只有缪召成,生在这里,但若谁说是给他说亲的,女方家家长立马掀桌走人。
一般男子在参军前就会给自家延续香火,免得自己战死沙场又后继无人。他年纪不小,现在有个身世不错的姑娘愿意嫁他,在缪太爷看来,不仅可以一雪前耻,更重要的是,他这个老大赶紧完婚,缪召南就可以紧随其后。
“信什么时候到的?”李默问。
“今天早晨,”缪太爷直接做了决定,“那边应该也收到信了,两家离得也不算远,没什么问题,明天就启程去看亲,先把这场亲事定下来。”
李默没有说话。这个地方一直由父母包办婚姻,他没想着一定要冲破世俗枷锁来个自由恋爱,
不说他根本没有恋的对象,就算他想恋还不见得有人愿意跟他恋,成亲左右是迟早的事,又是姑娘先同意,那他也没什么话好说。两人见都没见过,肯定谈不上爱,自己臭名在外,这姑娘愿意嫁来,恐怕另有打算,要么就是有隐疾譬如丑的实在没人要,要么就是为了攀缪家这根梧桐枝,如果是后者,缪家都没人在意,他更不需要多说什么了。
缪太爷看他默认,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你娘的眼光不会错,定是个好姑娘。”
☆、25
在将近一年之后,李陶终于第一次赤手空拳把正虎打趴下了,让他欣喜若狂,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告诉李默。正虎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很不服气,嘟囔道,“我手脚都被锁着,你当然打得过我。”
“别不服气!你怎么不说你有游龙镗,我什么都没有!”李陶洋洋得意,跑去找焦老,申请提前离开。
他一步连跳五级台阶,飞奔进门,一不小心撞上桌子,桌上杯盏叮当乱响。焦老正在躺椅上打瞌睡,闻声缓缓睁开眼,看他一脸急切,皱了皱眉道,“李陶,你何时改改你这莽撞性子?再这么下去,迟早要闯大祸!”
“是,师父。”李陶赶紧装着缩手缩脚,一脸知错能改的样子,要是不装着点,师父就会跟他一直唠叨,不放他离开。
焦老审视他,良久,叹了口气,问,“怎么了?”
“我想去接我哥。”
焦老重新躺下去,闭上眼,这孩子主动来找自己大多都是跟李默相关,他早就清楚了,抬起手臂挥了挥手说,“去吧。”
“谢师父!”
“等等,”焦老突然又睁开眼,想了想说,“把老虎也带上。”自知已年老,究竟还有多少日子不可预测,还是让李陶跟老虎多打交道,多培养感情和默契,以后转手时自己也更放心些。
“嗯?”李陶愣了愣,看焦老重新闭上眼睛,只好恹恹哦了声。
在通往缪家的路上,正虎兴奋地走在前面,东望望西摸摸,缪家对于他来说早已不算陌生,期间跟着李陶来过好几次,但每次都很激动,这里充满虐杀和血腥的味道,不论是狼人的,还是人类的。
“李陶,你真不想回去?”只要逮着两人独处的机会,正虎就抓紧时间做思想工作,“啧啧,看看这里,你不觉得我们应该作为主人出现在这里,而不是俘虏吗?”在他看来,不论以何种途径,被强行留在人类世界的狼人,都是俘虏。
李陶没理他。他想住大屋子,但绝对不是缪家这种大屋子,这里的人类气味令人作呕。
两人路过一个熟悉的院子,这个院子是缪无思的,李陶对这姑娘印象不深,其实他对所有人印象都不太深,除非跟李默关系深一些,譬如混蛋缪无尘混蛋缪成了老混蛋缪太爷。
他匆匆往前走,突然被正虎抓住手臂。
“你干什么?”李陶怒,他想早点见到李默,正虎一路都在拖拉碍事。
“嘘。”正虎神秘兮兮地挤了挤眼,耳朵耸动,翘起大拇指指向院子。
李陶莫名其妙,也静下心竖起耳朵认真地听了听。
听到一阵非常奇怪的喘息声音,还有人小声的交谈声,像痛苦又不止痛苦。
正虎淫丨笑着扯起他的胳膊,往院子后面走,“虎哥带你看好东西。”
李陶皱眉,耐不住正虎力气大,而且这家伙铁了心一定要给他看好东西,怎么也不肯放开他。
两人先是跃上墙头,然后从墙头悄悄潜上房间屋顶,这个时候,声音已经很清楚地传出来,正虎当先在屋顶上趴下,掀开一小块瓦片,往里面看去。
李陶站在屋顶急躁得不得了,他什么都不想看,恨不得上去踹正虎一脚,让他赶紧走。正虎津津有味地看着,舔着唇,发出啧啧的声音,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拽李陶蹲下,把他的头强制按向洞口。
正虎挑的是个好位置,一眼就能把房间发生的全貌看的清清楚楚。房间里的床上能清晰看见两个花白躯体交丨缠的人影,女孩就是印象不深的缪无思,男的实在没印象,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衣服,从衣服上面倒是能看出这男的是缪家侍卫中的一份子。
第一次看到这种无比淫丨靡的场面,李陶如遭电击,脑海里无法控制的跳出一个人,让他心跳加速,瞬间所有血都冲向了脑袋,满脸涨红。太刺激了,他赶紧收回视线,只看这么一会儿工夫就觉得口干舌燥,心脏砰砰乱跳,他冲天空大口呼吸,良久,才觉得稍稍平复下来。
“怎么样?”正虎也是满脸通红,身下已经鼓起了帐篷,嘿嘿笑道,“爽不爽?”
“爽个屁!”李陶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跃下屋顶,离开这个地方。
正虎紧跟上,发现他埋头赶路,看上去有些恼羞成怒,心思一转,大惊道,“你看上的该不是那个小妞吧?”
“放屁!”李陶大怒。
“真是的?”正虎一拍脑袋,糟糕,这下弄巧成拙了,他赶忙补救一般地追上李陶,揽住肩膀,“兄弟,听虎哥说,这小妞虽然现在不爱你,可你比那男的厉害,能力强,又相貌堂堂,只要使出三分手段,这小妞一定跟着你跑!”
李陶甩开他的手,只一个劲往前冲。
正虎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不对,提醒道,“兄弟,你跑错方向了!你哥应该在那边!”
李陶像没听见,脚步越来越快,到后来几乎就是以狼人的速度在缪家长廊里横冲直撞,从一个墙头直接跳跃到另外一个墙头,直奔后山。
正虎脸色大变,紧紧跟着他,李陶这样子要是被缪家人看到还得了?他就是想借李陶能隐藏住狼人身份这个优点,好跟他一起回去,要是被发现的话,那自己白忙活一场!
好在狂奔了几里之后,李陶终于冷静下来,从墙头跳下时,正好有一群巡逻的侍卫赶过来,大吼大叫着说这边有情况,他立即解释说是自己没管好老虎,让老虎爬到墙头上去了。
那群侍卫频频往正虎这边看,正虎一猜就知道李陶又拿他当挡箭牌了,等侍卫都离开之后,正虎沉默地走到他身边,两人对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匆匆离开缪家,来到后山。
刚走进后山树林,脱离缪家视线,正虎黑着脸,一勾拳打到李陶下巴,力道迅猛,直接把他揍得撞到了三丈远的杉树干上,树干啪地应声而断。
“你干什么?一个女人?嗯?”正虎破口大骂,“你要是找死,我现在就揍死你!”
李陶从地上站起来,噗地一声,把一颗带血的断牙吐出来,脚下发力,拼了命冲向正虎,一把掐住他脖子,发狠道,“揍死我?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两人很快就打到一起,这是第一次在野外干架,很快,一片野树林就被两人彻底扫荡干净。
最后正虎仗着在野外战斗的经验多一点,把李陶死死压制在地上,凶恶地蔑视道,“真丢脸,为个女人发疯!”
“呸!”李陶同样不屑。
“不是?”正虎眯了眯眼,两人好歹也干架无数,多少对他有点理解,除了他哥,还真不觉得他像是为女人这么不冷静的人,“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清楚,反正迟早都是找死,不如让虎哥现在就掐死你。”说完一眨不眨盯着他。
李陶一句话都不说,咬紧牙关,憋红脸。他无法说出口,缪召成与缪无思属堂兄妹,容貌上有一分相似,刚刚他看到缪无思一瞬间想到了他哥,然后就再也没办法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剔除出去。
那是他哥!他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看他死猪不怕开水烫,正虎缓缓松开他,大叹一口气,在他身边四仰八叉躺下,“还去不去接你哥?”
“不,不去!”李陶立即回答,一想到他哥,他的脸就忍不住涨红。
他的反应太奇怪了,从来都是最积极的事情居然这么快就否决,正虎一个鲤鱼打挺,盯着他问,“你哥?”
“什么?”李陶如惊弓之鸟,听不得哥这个字,一提到心跳就要漏半拍,无比紧张。
“因为你哥?”正虎眼神愈发凌厉。
“你在胡说什么!”李陶扭过脸去,不敢看正虎,心虚地觉得要被他洞穿心事。
“真的是你哥?”正虎大叫,“你个小鬼!你在想什么?”
“你能不能别瞎猜了!”李陶也急了,想撕烂正虎那张嘴。
“行,”正虎摆摆手,做出让步的样子,“你老实交代,刚刚看到那小妞,”眼睛瞥向他下面,“有没有反应?”
李陶握紧拳头,往他眼睛上砸去,正虎偏头躲开,李陶讷讷说,“有。”
正虎嘿嘿一笑,“心里想的是谁?”
“要你管!”李陶大吼。
“别害羞,”正虎一步步引导他,“是个男人看到那场景,都把持不住。跟虎哥说,想的是谁?反正我想的是咱狼人公主。”
李陶嫌弃地瞥了眼他,挣扎半晌,终于垂下头,低声道,“我哥。”
“娘的!”正虎禁不住仰天狂嚎,“真是你哥!”
“……”李陶已经不想阻止他的大吼大叫,他现在只对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无比恼怒惊诧。
“好兄弟,你胆子不小,虎哥佩服,”正虎震惊了好一会儿之后,渐渐冷静下来,淫丨笑着调侃了一通之后,终于换上正经表情,问,“因为感情,还是因为欲丨望?”
李陶不解地望向他。
“得,”正虎叹气,“啥都不懂的蠢货,虎哥教你。”
说着,正虎站起来,走到他前面不远的地方,弯下腰,风骚地扭了扭屁股。
李陶一头雾水。
见他半晌没反应,正虎扭过头来,问,“下面有没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