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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人驯养计划 第8节

作者:妞很勤劳 字数:23088 更新:2021-12-29 23:27:06

    在冰天雪地里连续跋涉了半个月之久,陡然一脚踏上满是枯草的荒原时,李默愣了好一会儿,才确定眼睛看到的是真实的。

    原本以为走出了冰原就算走出了无人区,毕竟在那种环境之下,没有先进装备,又没有紫玉储存东西,不论是人还是狼人都不可能长途跋涉将近一个月,冻死或者饿死在途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眼前是漫天遍野枯黄的草原,这个季节草还未发绿芽,视线尽头天地连成一线,虽然不再千里冰封,但这种景象与人烟罕至的冰原一样叫人心灰意冷。

    “我们走出来了哥,哈哈,我们走出来了”相比于他,李陶异常激动兴奋。

    李默惊讶,“这里”

    “对”李陶深深吸了口气,拉着李默就往前跑,“我能闻出风里有他们的气味他们应该就在不远处”

    只有找到其他人,才能离开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地方。李陶一口气跑出几里路,想到什么,突然停下脚步,凑到李默脖子旁边嗅了嗅鼻子,眉头一皱。人靠眼睛区别狼人,所以他靠打扮很容易藏匿,可狼人是靠气味辨别同类,这无论如何也掩盖不掉李默与他们不同的事实。他坚决不让李默藏进紫玉里,紫玉再好,空间再大,最多也就是个高级仓库,他想要的是带李默住大房子,而不是遭狼人的追杀而东躲,这种日子他在很久以前过够了。

    他能想到的问题,李默自然也能想到,连朝夕相处的正虎也说变就变,其他陌生狼人的危险更不可预测,但眼下也找不到解决办法,索性暂时不接近其他人,原地停下,先休息。

    当天,李陶在土坡附近找到一个在地上挖出的洞穴,极深,大概能容一人钻进去,他指着这个洞穴说,“这里是他们住的地方,不过这个洞已经很久没人回来了,恐怕是已经死在外面了。”

    “住这里”李默吃惊,虽说这里条件艰苦一眼就能看出来,但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何其多,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像土拨鼠一样打洞为家。

    “这还算好的,”李陶嘿嘿笑道,“大多都是幕天席地的过一辈子,连洞都没有。”

    李默皱了皱眉,关于狼人他知道的还是太少了。以他们的能力说来,实在想象不出究竟何以至此。

    李陶去附近松树林里砍了不少树回来生火取暖,这里白天还算暖和,但一到了晚上,温度骤降,夜里寒冷湿润,附近山谷里弥漫着白色雾气。

    晚上在火里烤了两只兔子,大笨小笨早就迫不及待候在边上了,李陶也眼睛发亮,不过大小笨是盯着兔子,而他是盯着李默翻转兔子的细长手指,三个时不时齐刷刷地咂巴咂巴嘴。

    李默很不解,平时也没饿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一到吃的时候,就各个都变成这副如狼似虎的模样。

    就在这时,风里突然传来来自女人的凄惨呼救声,不止李陶,连李默都听到了,但是只有一声,随后就消失不见。李陶站起来迎着风听了一会儿,随后脸色凝重地坐下。

    “怎么回事”李默问,如果这里只有狼人的话,那刚刚那女人也应该是狼人,这还是他头一遭遇见女的狼人。

    李陶摇头,没有说话。狼人中狼女数量稀少,宝贝得很,狼人之间几乎所有纷争都是由狼女开头,然后引起大规模争夺抢掠,最后互相残杀。刚刚那动静,大概就是一群狼人在抢一个狼女。

    他再争勇好斗,也不想参合到抢女人这种事情中去,他最不屑的就是这个。

    眼下声音越来越靠近,怕是女人察觉这边有人,所以往这里逃来求救。李陶刷得站起来,什么也顾不得,拉起李默就要换个地方。

    大小笨啃兔子肉正津津有味,不愿意动弹,看前面两人走得远了,才跌跌撞撞跟上。

    “有危险”

    李默刚问完,身后就传来一群呼呼喝喝的追喊声,他扭头一看,就见身后四五个衣衫褴褛的壮汉正在追一个中年女人,这女人算不得漂亮,长了一张普通的脸,而且还挺着个大肚子,身上衣服也很粗糙。她跑起来飞快,按速度根本看不出是有孕之人,但身后男人速度更快,他们追上女人,jj着趁机在女人身上东摸一下西摸一下,女人吓得哇哇乱叫。摸过之后立即放掉她,让她继续逃,几个壮汉明显都是故意的,不然依照女人这速度,早就被抓住了。他们跟穷苦的人类没太大差别,但是在这么低的温度下依旧穿的这么少,而且动作敏捷惊人,看得出与常人不同。

    “还是没来得及”李陶恨恨地捏了下拳头。

    那女人一眼看见这边,立即冲李陶叫道,“救命救救我我丈夫一定会重谢你”

    那五人听女人求救,纷纷停下来,一眼瞥见李陶,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五个对视一眼,留下一个看着女人,剩下四个不由分说,一齐朝李陶扑来。

    狼女是个好东西,献给自家首领,是最讨好人心的办法。这里最没用的就是黄金白银,千万吨黄金还不如狼女一条胳膊有价值,他们认为李陶也一定想来分一杯羹,任谁见到狼女都不可能无动于衷。这样的话他们一定要先杀死他。

    李陶一把扛起游龙镗,哪怕他现在解释他并不想要与他们争狼女,他们也绝对不会相信,而且一旦开始示弱,等他们发现李默,处境就更危险。所以他也一定要杀了他们。

    心里杀念一起,他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双方很快斗在一处,四个壮汉并不把李陶放在眼里,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而且只有一个同伴,他们瞥了一眼李默,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还来不及多想,就见皮肉爆裂,鲜血横流,内脏乱飞,李陶居然一镗贯穿了那个率先看向李默的壮汉。

    余下三人大惊失色,收敛心神,只是他们放在李陶面前不堪一击,大小笨爪子里的兔肉还没凉下来,三人就全部死无全尸了。女人身边那一人吓得面如土色,再不管什么狼女,掉头就逃。

    女人都看的呆了,她丈夫也是一方首领,底下有不少好手,但她还没亲眼见过哪个家伙能面不红气不喘独挑四人。她看向李陶,要是这种人带回去,必定会成为她丈夫手里又一名得力的厉害人物。

    、32

    女人在李陶对面坐下,道谢的话说了一箩筐,可是他并不大愿意搭理她。

    “这么晚了,你一人在荒郊野外,家里人放心”李默看她饥肠辘辘,切了一条兔腿给她。

    “白天跟首领吵了一架,负气出门,不巧遇上宿敌的卒子们,越跑越偏,已经离家很远了。”女人大口吃着东西,突然发觉气味有一丝不对,除了兔肉香味、棕熊皮味还有点其他什么,她脸色一变,用力皱了皱鼻子。

    “你”她惊讶地看向李默。

    李陶霎时捏紧了游龙镗,杀气逼人。

    察觉到危险,女人脸色一白,尴尬地从李默身上收回视线,向李陶连连摆手,紧张道,“别,我没有恶意,只是吃惊而已”

    李陶根本不信她,冷冷道,“吃好没有吃完赶紧走”

    “可是”女人乞求道,“这么晚到处都有危险,小兄弟能不能送我一程我丈夫是统领一百人的首领,见了他一定让他重赏你,你想要什么都给你。”

    “我们没办法把你完全送回去,”李默说,“这样吧,我们送你一半的路,剩下一半你自己走,如果这当中还会遭遇危险你就大声向你丈夫求救,我们无能为力了。”

    他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女人点头,一瞬间热泪盈眶,高兴地不知说什么好。

    她熟悉回去的路,只是有些远,眼下又出了她丈夫的辖区才会遭遇到被人调戏,只要李陶他们可以送她到他丈夫的统领范围,她就暂时安全了。

    但是她一路缄默其口,走进她丈夫的辖区也没停下,还是李陶突然发现四周狼人活动迹象增多才不肯继续往前走。

    “怎么了”女人一副什么都发现的样子问。

    “少给我耍花样”李陶沉着脸,“不要以为我不会杀你”

    听到他这么说,明白他是发现了什么,女人只好实话实说,抓住他的手,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兄弟,你一身本领,又何必独自一人飘零在外,加入我们,首领一定会重用你,你救我一次,我也是为你好,不会骗你的。”

    李陶用力一甩,把手抽回来,掀得她一个趔趄。她看怎么都说不动李陶,看向李默,眼睛一转,突然明白了什么,轻声问李陶,“是因为他你放心,你加入我们后,首领绝对不会过问你怎么处置他。”

    此话一出,简直触翻了李陶逆鳞,他大发雷霆,猛地将游龙镗刺向女人门面,在堪堪之时避开,饶是如此也吓得女人面如土色,大笨小笨最怕他发怒,立时躲到李默身后。

    “好,好,我这就走,我什么都不说了”女人转身就走。

    李陶看她确实消失在视线尽头,这才和李默一齐往另一头走去。

    女人快步回到自己家。所谓家也就是方圆几十里唯一一顶破旧的毡房,这还是首领的待遇,除了首领,部落其他狼人成员,都是在外面随意刨个洞睡下。他们有时候连吃饱一顿都算奢侈,大多时候都衣不蔽体,对住就更不讲究了。

    此时首领正在毡房外面跟手下人分赃,这是白天他们从邻族部落里抢来的,食物少得可怜,有一只绵羊,和几只野鸡,当中最贵重的要数抢来的布匹衣物,布匹和大半只羊自然都分给首领,再加上一只最肥的野鸡;剩下那些又有一大部分进了首领几个得力干将手里,能分给最下面的狼人的,连口吃的都没有,晚上要抗寒也不能饿肚子,他们又只好自己出去猎食。

    “首领首领”女人远远地就呼喊开了,这个部落只有她一个女人,光听声音就知道是她。

    “什么事”首领是个非常强壮,但个头不高的狼人,有乌黑浓密的头发和胡须,上面沾满了沙子,从出生就在荒原,风沙将他脸上刻画出一道道深深沟壑,如鹰眼睛充满阴狠和暴戾,但看到女人却流露出与面相不相符的温柔。

    “大家晚上不用出去了那边”女人喘了一口气,眼睛像发现宝藏一样发亮,“那边有个人类”

    所有围聚在毡房外的狼人都愣了一下,继而哄堂大笑,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人类插着翅膀飞来的吗

    “我说真的”女人跺了下脚,冲首领嗔道,“你信不信我”

    “这”首领挠了挠头发,看女人要生气,赶紧笑道,“信来人跟我去捉回来今晚加餐”

    在没有东西吃的情况下,他们一点都不介意吃人,甚至有些狼人试过人肉的味道后,天天在交界处抓人类士兵回来吃。

    “等等,听我说,”女人抓住首领的手臂,“还有个很厉害的狼人,非常厉害,你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把他收入麾下。”

    首领眯起眼,“比我还厉害”

    “那当然没有,”女人咯咯笑道,“您可是首领”

    李陶和李默走没多久,突然听耳畔四面八方传来喊杀声,声音很远,但是各个方向都有。

    “卑鄙小人”李陶暗骂了一句,把李默护到身后,想想还不是不够,冲他道,“哥,要是一会儿不对劲,你赶紧走。”

    “我能走去哪里”李默拿了把匕首护在身前,这匕首与平时防身的匕首不同,来历不凡,花了不少钱从一个猎户手里买的,专门用来刺狼人。

    狼人的速度都奇快,尤其在这种荒原里,之前还相差几公里,一炷香后,就已经团团把两人围住。

    李陶环顾四周,几十个狼人凶恶地盯着他们,这里都是荒原上土生土长的狼人,跟缪家圈养的奴隶自然不能相提并论,这里随便一个狼人能瞬间杀死十来个士兵。

    首领拨开众人走出来,正好一阵风从李默方向吹向他,他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良久,睁开眼,倏然仰天爆发出大笑,笑够了之后大声道,“果然有猎”

    只是话还未说完,笑着的嘴还咧着,突然一道利刃疾风破浪射来,他脸色猛变,下意识要躲,但那利刃速度实在太快,快到他连躲都来不及,刀刃哐地敲在他大门牙上,两颗门牙带着血立即掉了出来,首领捂着嘴往后退了半步。

    “闭上你的狗嘴”李陶阴鹜地瞪着他,手上只剩下一柄刀鞘。

    周围其他狼人都震惊地张大了眼睛,一方首领是一方领地中最厉害的,如果他们的首领都能轻易被敲中嘴巴,那么眼前这个少年又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啐”首领吐出一口血沫,阴狠地耸了耸鼻子,“你就是那个据说很厉害的人嘿嘿,看样子确实不错,来练练”

    大庭广众之下叫一个毛头小子给自己找晦气,首领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但他也不能亲自上场跟这小子动手,假如自己不敌,在手下面前失了颜面,以后再立威严就难了。思量再三,他狞笑着喊道,“黄赈”

    “在”一个虎背熊腰的狼人出列,他强壮的双手大力拍腰,腾起一阵灰尘,眼睛恶狠狠地望向李陶。

    “小子”首领阴森森笑道,“只要你能打败我手下第一战将,这位置就是你的以后跟我吃香喝辣享受不尽但要是你败了,给老子我磕头后,乖乖领死,怎么样”

    此话一出,周围喝彩不断,在这个部落,黄赈被封为第一战将必然是最厉害的,是所有人都信服的。

    李陶没理他们,他赤手空拳的水平与正虎旗鼓相当,现在又有游龙镗在手更是如虎添翼,眼前这个所谓第一战将黄赈,虽看着壮硕无边,其实步伐凌乱下盘不稳,不过外强中干,就是两个他都打不过正虎。

    “啊”黄赈摆足了姿式,但无奈不能吸引李陶注意力,愤怒地大吼一声,双臂抡圆了舞动起来,寒冷气流发出嗡嗡的声音,脚步飞快,枯草纷飞,气势威武霸道。

    李默不禁捏了把汗。人数太多,而且这里的人各个都强壮无比,正值盛年,相较之下,李陶年纪不足,以前还觉得这孩子一旦发育起来,长得又高又大,可放到这些人面前,他又显得过于精瘦了。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多余。李陶灵活地闪到黄赈身后,悄悄使个绊子,黄赈就摔了个狗啃泥,他也不急于杀死他,抱臂看他狼狈爬起来,再陪他玩会儿又如何。

    于是,原本百来号人呼天喊地地热烈喝彩,渐渐趋于安静,直到看李陶像猫耍老鼠一样耍黄赈又不知不觉哈哈大笑起来,各个开始为李陶喝彩,到最后的最后,李陶用游龙镗将黄赈钉进土壤里,他们居然还大叫“好”。

    狼人们就是如此,眼里只看得到强者。

    李默抹了下冷汗,一时无法适应他们的转变。

    李陶收回游龙镗,在黄赈尸首上将血迹擦去。

    首领早已面如死灰,好半晌才尴尬地笑了两声,道,“好小子看不出你这么厉害,我一向说话算话,现在封你为第一战”

    “呸哥,我们走。”李陶不屑一顾,走到李默身边,给他拢了拢被风吹乱的衣服,理也不理那首领的自说自话,护住他径自转身离开。

    这下所有人都惊了,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明白眼前状况,而首领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气得一口血险些吐出来。但他再气也不敢追上来,因为没有自信能打过李陶,眼下李陶刚刚发威杀了黄赈,在他手下面前可谓展露锋芒,他若是强行下令拿下李陶,这些手下愿意最好,要是不愿意又逼得急了,说不定当场就反了。他不敢冒这个险,只能目送他们离开。

    对于李默两人来说,遇到这群人虽然麻烦不断,但也落得个好处,那就是当夜找到一条河流。两人顺着河一直朝上走,避开被各个部落侵占的领地辖区,最后在一处松树林的土坡下方落脚。选择这个地方最大的好处是这里不属于任何部落,暂时不会有危险。

    当天晚上,两人在树林里用树枝和针叶搭了个棚子。棚子地方小,大笨小笨也挤在里面,突然来到这样的地方,李默怎么也睡不着。

    李陶太累了,刚一躺下就睡了,他睡着的时候手臂也总是紧紧搂着李默,不论睡得多熟,只要李默轻轻动一下,他立即就能醒来。这是李默在这些日子以来发现的,所以即便被搂得多不自然多不舒服,他也不敢乱动。现在他就是睁着眼睛为未来做盘算,一直忙着赶路,期间什么都来不及想,现在好不容易得空想了,头绪又纷乱,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理。

    生活不外乎衣食住行,衣食还好,紫玉里应有尽有暂时还不缺,住的话他不能跟狼人一样在地上挖洞解决问题。这里有松树,不远处有河流也可以取泥,搭建个木头泥房应该可以,接下来就是行,这个也不操心,这里是草原,马匹总归不会少。

    那么剩下的呢李默不知不觉间想到甘凛,这人到底是谁战争书籍中从未提到过这么一号人,也就是说在人类那边一点都不出名,但正虎却说他是大英雄,而且陶陶从来不提父母的事,问他也是一副怨气冲天的样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李默有些苦恼,想了许久想不出结果,也缓缓睡了。

    草原上天黑的晚,亮的早,李陶醒来看他还在睡,偷偷亲了亲他唇角,一只手撑着脑袋就这么看着他。

    李默睁开眼时,就看到李陶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尴尬地咳了声,“醒了怎么不起来”

    “不想起来,”李陶从棚子里爬出来,舒服地伸了个大懒腰,冲正从紫玉里拿洗漱用品的李默说,“哥,我也要划出一片自己的领地,谁敢私自进来我就杀了谁,这样你就可以随便在我的领地里活动了。”

    李默瞥了眼大笨和小笨,这块土地就他们四个成员,呵呵一笑,“有理想有抱负。”

    李陶问,“你说行不行”

    “你认为行就行。”

    “我认为行。”

    “那就行。”

    、33

    在草原上搭木头房子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像做基木的木材和墙壁的木材并不一样,这些李陶分辨不来,李默把需要的木材画到纸上,他再根据所画到树林里找合适的树木砍回来。

    基木砍回来后,李默在每一根木头的末端砍出凹槽,木头与木头之间就靠这些凹槽接合,紫玉里有钉子,但数量不多,在什么都没有的草原上看来更珍贵,能不用的时候就省着不用。

    搭建木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紫玉里的食物也有限,填饱肚子才是首要大事,这天李陶把砍回来木材放下,就打算出去猎几只猎物回来。

    “哥,你跟我一起去吧。”李陶坐在草地上歇息,李默把破开的木材竖着钉入土里,这样密密匝匝钉满后,可以在划出范围的土地上围成一道矮墙。

    草原白天日头很烈,李默脸颊两侧出了一层细细薄汗,他把外套解开,只穿了一件月白色棉布长衫。李陶看着在这种环境里仍纤尘不染的李默,吸了下鼻子,风里传来他身上淡淡的皂角与草药混合的特殊香味。

    狼人可不会有这种味道,狼人大多都是臭烘烘的。

    “总不能你到哪我就跟到哪,还有那么多事要做,”李默擦了把汗,知道李陶是担心他,可他总不能变成一无是处的累赘,笑了笑说,“大笨和小笨鼻子也灵,要是真有人来了,我就躲进玉里,他们也不能奈我何,你放心去吧。”

    “但是哥”

    “去吧,我知道分寸,”李默笑道,“你别去太远的地方,不会有事的。”

    “你不去我也不去。”

    “你要是想挨饿,就不要去。”

    李默说完不再理他,低下头继续破木材。他平时好说话,可脾气要是上来也犟,李陶跟他朝夕相处这么久比谁都了解他,看上去他妥协的时候比较多,其实李陶知道,自己不听话闯祸惹他生气,他不在意那是他其实没真往心里去,要是真跟他原则相悖,他绝不会退让半步。

    不然怎么可能只敢在他睡着的时候偷亲他

    李陶跟在他身后,咬了咬下唇,让步道,“那你小心点,一察觉不对劲就进玉里,我马上回来。”

    “嗯,你也小心点。”

    李默跟李陶都不是木匠,做不到把木材修整得无比光滑,李陶离开后,他从木头上锯下许多木料,挑出其中还算平整的用来装一个小矮桌。当他满头大汗把桌面拼接起来后,一抬头就看到大笨和小笨四仰八叉倒在一根粗大的松木上睡着了。

    这些日子有的吃有的喝,两只身体俨然又圆了一圈,毛色也越来越光滑柔亮,李默摇头笑了笑,继续给桌子安上四条桌腿。

    忙活了一上午,一个四方的桌子装好,李默对自己的劳动成果很满意,看了看日头,开始着手准备午饭。

    他刚把火堆点起来,大笨突然噌地一下爬起来,小笨靠在它身上,被它一吓也醒了,两只直立地站着,警戒地竖起耳朵,一动不动地往远处看去。

    看它们这样,李默心里一惊,心想不是这么巧吧,前几日一直什么事都没有,李陶一离开,麻烦就来了

    不过大笨仔细嗅了嗅鼻子,就放松了下来,见小笨还充满戒备,一爪子往它脖子上按去,小笨回过神来回了一爪,两只又乐呵呵地打闹到一起去了。

    李默暗自松一口气,棕熊的嗅觉很灵敏,尤其对充满危险味道的狼人,看它们安心玩闹,就知道没有危险了。

    没一会儿,李陶扛了只山羊回来。

    接下来大半个月里,两人每天都在忙着干活,木屋初具规模,比毡房大许多,木门还没来得及做,也不能在木屋里生火做饭,而且现在大笨小笨还小,能挤在一起,大了以后肯定挤不下的。

    尽管环境艰苦,但这片树林里,李默还是整理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家出来。

    木屋里没有床,睡觉的地方铺着白色的毡子,直接在毡子上睡,这是李默用李陶打回来的猎物皮毛擀制的,毡子制作比布帛简单易行,屋顶的骨架上盖着的也是灰色毡子,防风保暖;墙壁上挂着用羊角雕刻的装饰品;木桌上也铺着杂色毡子,上面放了一盏油灯;木屋后面靠近树林,用石头和木板隔出一个院子,里面养着来不及吃的猎物,有三只山羊、十几只兔子,还有几只养在笼子里的野鸡。

    完工前期,李陶一直没注意过成品是什么样,对他而言,从不思考这个,他是狼人,天生只知道破坏毁灭,李默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所以等搬进木屋的那天晚上,看见屋里摆设,愣了好一会儿。

    在这个地方,能拥有一个毡房住,就是厉害之极的事,眼前这个木屋,放到这块土地上,简直是金碧辉煌,不亚于一座宫殿。他压根搞不明白李默是什么时候弄出这些东西的。

    他赤着脚飞扑着躺到毡子上,舒服地滚来滚去。

    李默来到桌前点上油灯,油灯的油并没有太多,以后要照明还得另想办法。

    “哥,你怎么这么厉害”李陶不敢置信,“你怎么变出这地方的”

    李默莞尔。眼下这种条件实在称不上多好,只要想做一定能做得出来。这么久以来,他也发现了狼人为什么这么穷苦。因为他们从来没想过要怎样靠自己双手过的更好,在这么大的草原上,居然没见过圈养的牛羊群,他们上一顿吃饱就不会思考下一顿在哪里,宁愿随便挖个洞睡觉或者直接躺在草地上,也不肯动手做个帐篷遮风挡雨。根本不是笨,在猎杀这方面看来,比人类狡猾的多,但他们就是不会动手创造,似乎只懂得掠夺,从这个部落掠夺来又被那个部落掠夺走,最初的东西可能都是从人类那边抢来的。

    其实从李陶身上也能看出这点,一直以来,他所学会的就是攻击、守护,从来不会创造。

    也有可能因为狼人天生过于强悍,这种身外的生存条件对他们可有可无,像人类夜晚暴露草原上十之jj会被冻伤,但狼人不会;再比如,马匹对人类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交通工具,他们压根不需要,论速度不比马匹慢,论耐力甚至比马匹更彪悍

    睡觉盖的被子,也是李默用羊皮熊皮等等各种皮具缝在一起做成的,很保暖,但是皮具有臭味,很呛人,如果有条件,他还是希望能有一床棉被。

    李陶把被子展开盖到自己身上,他对这种臭味并不敏感,虽然不好闻,但没到刺鼻的程度,抱着被子又滚了一圈,滚到李默脚边,仰头再一次赞叹,“哥,你真是太太太厉害了”

    大笨和小笨则在李默另一只脚边滚来滚去。

    “行了,”李默在大笨毛茸茸的脑袋上摸了摸,笑着瞥了他一眼,“明天我们去河边捡石头回来,再搭个壁炉生火。”

    “好”李陶欣然点头。

    等壁炉搭好,又给木屋做了个木门,这样看来木屋虽然朴素,但总算完整了。

    弄完了这些后,正好迎来了月中。

    月中这天晚上,整片草原简直是狼的天下,高昂阴森的狼嚎声不绝于耳,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夜,李默还是在发着抖中度过的。出乎意料的是,这种大片的野兽叫声激起了大笨和小笨的好斗心,它们没有躲到他身后,反倒天不怕地不怕,充满警惕地守在木门前。

    李陶则守在屋后,发育后,变成狼的他,身高快接近一丈,肌肉坚硬如钢铁,一口尖利獠牙寒光闪烁,双爪利若尖刀,柔韧得展都斩不断的黑色毛发,两肢间利刃般黑色狼尾,往常看上去巨大无比的游龙镗此时被他握在手里像个玩具,双眸猩红,愈显阴沉,眸光充满凶暴残忍,但在暴戾中又隐隐透出一丝理智与精明。

    他遥望着远方,双耳缓缓耸动,突然之间,瞥见树梢一只狼人高高跃起,凌空飞驰而来,眨眼又落入树林不见踪影,只听到树叶沙沙抖动,不消片刻,再一次从林里蹿出,圆月下只瞧见这一只飞速掠过的身影。

    李陶握紧游龙镗,任何狼人都不得接近这片区域。

    狂化之后的狼人没有任何理智可言,而且更为凶狠嗜杀,为了避免彼此间无辜的争斗,草原上的狼人在月中前一天会远远离开自己的部落,找一个空旷没有其他狼人的地方,等到月中过去之后再回到部落。

    这片松树林所在位置,一直不属于任何一个部落的辖区,并不是它多么偏僻遥远,而是因为它处在好几个部落辖区的中心位置,每个首领都在争夺这片领域,但死伤无数之后每个都不能赢,久而久之就搁置了下来。也不知是哪个部落不长眼的狼人,运气不好偏偏选了这个地方,撞上李陶在这里安家定居。

    他几乎都没意识到这里还守着另外一只狼人,李陶比任何一只狂化后的狼人都能更好的隐藏自己的声息,直到他最后一次跃起时,李陶便如夜里一道雷电,快而凶狠地迎头痛击。

    一夜彻底过去,早晨时,李陶冲进树林里,把那个狼人的尸首拖走埋了。倒不是什么怜悯心,而是狂化之后他手法比往常更残暴,这个狼人几乎五脏六腑都被他掏了出来,他心底不太希望李默看到这种样子。

    处理完尸首之后,回到木屋。李默和大笨小笨挤在一起睡着了,三个都是天快亮周遭嚎叫声渐渐消下去时才睡着,这会儿正香甜。

    李陶把身上爆裂的已经看不出形状的衣服换下来,然后挤到李默身边,一把把他搂进怀里,打算睡个回笼觉。刚眯上眼,就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是谁住在这里”

    、34

    来人是个相貌颇为俊朗身材高大的年青人,衣服虽旧,但在狼人中算为数不多穿戴整齐的,只身一人,站在木屋前面矮墙的外面。

    李陶出来时,他正在打量这所木屋,一边看一边惊叹,突然发现李陶,愣了一下,随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问,“你一个人”

    他正打算跨进矮墙,察觉李陶握紧了武器,眼中充满杀意,身子一顿,往后退了半步,笑道,“小兄弟别紧张,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啊,我叫天玠,你叫什么”

    这个人绝对不弱,举动间一丝多余动作皆无,李陶冷眼瞧着他,他可不相信他没察觉屋子里有什么。

    “陶陶,”李默从这人开口说话时就醒了,来到李陶身边,看似劝说李陶,实则眼睛却看向天玠,笑道,“来者是客。”

    既然狼人也是部落存在,那说明他们同样属群居生物,李默可不觉得只有他跟李陶就能在这里生存下来,如果遇到不是太剑拔弩张的狼人,能友好沟通最好不过。

    天玠看向李默,眼里闪过一丝明显讶异,但很快消逝不见,冲他微笑着点点头,“你好。”

    “免了,”李陶把李默推到自己身后,理直气壮道,“你来干什么”

    “我听说前不久有个小兄弟不费吹灰之力杀了黄赈”

    “你想怎么样给他报仇”

    “不不不,”天玠听他这么说就知道那位不知名的小兄弟就是眼前这位了,他面上笑意更盛,“黄赈也算一位厉害人物,我本以为阁下最起码年纪也该与我相仿,实在没想到如此年轻”

    “你什么意思”李陶听他话里有轻视自己年纪不大的意思,立即被激起了斗志,冷着脸道,“比比”

    “阁下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英雄出少年,”天玠连忙摆手解释,颇有些低头示好的意思,“不瞒阁下,那黄赈是我等头号大敌,常年领兵带将骚扰我所处部落,既然阁下与他为敌,那便是我们的朋友,不知阁下可有意向归顺我首领”

    “我凭什么信你”

    “这个”天玠低下头略一沉思,突然咧嘴一笑,看向李默道,“我是诚心诚意来请两位,两位应该能看得出来。两位可能不知,此处周围有五个部落,乃每年争相抢夺之地,你们只有两人,即便本领再高强,护得此处周全一时,护不了一世,若愿意加入我们,我们愿意出兵为二位保护此处。”

    “不去”还不等李默说什么,李陶直接一口回绝。

    他都回绝了,李默不会在外人面前直接反驳他,冲天玠礼貌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退回屋里。

    李陶冲他握了握拳,意思是他快点离开,但是天玠不仅没会意,反而跨过木头矮墙,走向木屋。

    “既然阁下不答应,那我可不客气了,”天玠越走越快,脸上依旧带着笑,“如果不能成为伙伴,终有一日沦为强敌,不如此刻来个了断。”

    他确实算得上是个强劲的对手,李陶好斗的血液都沸腾起来,跃向他,当头就是一棒。

    李默听到外面动静,大声道,“陶陶,去远点的地方。”这木屋刚造好,别被两人毁了。

    “好”李陶笑着回应,再转头看向天玠时又是满脸冷色。

    天玠愣了愣,首先是惊讶于屋里那人的态度,居然一点儿都不担心眼前这位的安危,其次是惊讶于这位的反应。屋里那人怎么看都不像多厉害,自己两根手指头说不定都能捏死的家伙,为什么能让眼前这人这么顺从听话

    两人近距离交上手时,天玠就知道为什么屋里那人半点不担心这家伙了,年纪轻轻,却凶狠霸道,确实是个极棘手的家伙

    实在不需要担心,不过这未免也太瞧不起自己了,天玠轻轻笑了一下,不顾镗头在他肋下刺破一个血窟窿,一把握住镗头。

    李陶无法动弹,惊讶地看向他,这种自损一千伤敌八百,何苦眼下顾不得许多,索性松开游龙镗,又是一扫堂腿踢向他。

    但尚未触及天玠,只见他竟不顾自身伤势,猛地拔出游龙镗,迅雷之势扔向木屋。

    李陶脸色猛变,身体跟着飞了出去,在游龙镗落下之时,堪堪抓住镗柄,心中勃然大怒,天玠太不是个东西,居然使这种手段,这要是落下去还得了,这么重的武器肯定得压伤屋里的人。

    他还未定住,天玠紧跟其上,趁机一拳打在他下巴上,不过因为身有伤势,这一拳力道大显不足。

    “你看,”天玠单膝跪在地上,肋下鲜血往外涌,脸上却笑道,“这是因为只有我一人,要是人数稍微多一些,你还能护住他”

    李陶手指微微松动,抵在他胸口的镗头离了些许。他说的确实在理,比他厉害的能手多如牛毛,假如哪天遇到,自己单凭一人之力还能护住李默

    李陶低下头,皱眉略一思索,再抬起头来,盯着天玠道,“我加入你们,不过有个条件。”

    “不用说,”天玠哈哈大笑,吐掉血沫,“只要有我在,部落里没人能动他。”

    “好。”李陶点头,收起游龙镗,朝他伸出手。

    天玠一把握住,借力站起,捂住肋下,豆大的冷汗往下滴,“你这武器厉害,寻常兵器哪能伤我至此”

    李默正在屋里给李陶缝制一双鹿皮靴子,这个难度有些大,他是真不会,比着自己脚上的鞋,一针一线研究,眼下正逢到一半,身后门被打开,看到李陶居然把天玠带了进来,愣了一愣。

    “哥,你看他这伤”李陶把他的衣服揭开,露出一个巨大伤口,游龙镗是从召唤玉拿出的特殊武器,对狼人有致命的杀伤力,寻常武器攻击狼人,即便能刺出伤口,以他们的愈合力,不消片刻就能自动止血,但被游龙镗伤过就不行,那伤口血流如注,相当恐怖。

    天玠脸色苍白,看向李默。

    李默拍拍他的手臂,说,“放松,陶陶,把油灯点上。”

    他直接把缝制靴子的线咬断,针在火上烤了一下,就往天玠伤口上刺去。

    天玠看他动作,不知他目的,吓得脸色愈发苍白,眼下逃又逃不掉,索性眼一闭,什么都不看了。

    他就这样稀里糊涂地睡着了,等醒来时天色已晚,他先掀开衣服看了眼伤口,已经被仔细包扎过,没别的问题,抬起头来,这时才闻到屋里食物香气四溢,勾得他涎液横流。

    李陶背对着他盘腿坐在桌前,李默则坐在对面,一眼就看到他醒了,指了指桌上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说,“喝了吧,对你的伤有好处。”

    李陶转过身,嘴里正嚼一块兔肉,瞥了他一眼,有些嘲讽地说,“你还真能睡,一睡就是一天。”

    天玠面有愧色,肚子又突然不合时宜地咕噜咕噜响起,李陶又转过来看了他一眼,这一看愣是把他臊了个大红脸。

    “过来一块吃吧。”李默用刀割了一块羊肉下来。

    “多谢。”天玠确实饿了,简单道过谢后就不顾许多,抓住肉就开始狼吞虎咽。快速解决后,这时才发现李默吃饭是用筷子的,李陶则是吃肉时跟他一样,直接用手,但是吃鱼的时候却是用筷子仔细地把鱼刺挑出来再吃。

    狼人吃鱼的较少,他们食量大,鱼则刺多不方便而且不耐饿。

    但是李陶居然这么耐心地对付一条鱼,这鱼是多好吃天玠疑惑地盯着他碗里的鱼看。

    “你想吃”李陶被他看的浑身发毛。

    天玠只是好奇,并不是真的很想吃,但依旧点了点头。

    李陶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居然点头,这鱼是李默晚上特地煮给他的,哪舍得给人,可天玠都开口了,他也不好那么小气,老大不愿意地分下一块鱼肉给他。

    天玠怀着好奇的心吃下去,眼睛陡然一亮,惊喜道,“甜的”

    李默讶异,难道狼人都喜欢吃甜食

    李陶则赶紧护住碗,“这是我的,你别想了,吃你的肉去。”

    天玠像没听到,扭头看向李默,满眼放光,“你们有糖有多少我愿意用布帛和你们交换”

    李默顿时了然,这里有盐湖不缺盐,但是其他调味品可就稀缺了,尤其是糖,放在人类那里也不算便宜,更别提这个地方,绝对金贵地不得了。

    “我们也只有一点而已。”李默婉言拒绝,既然金贵,自然不能轻易交换出去。

    天玠失望地叹了口气。

    吃过东西,天玠看见那双还未完工的鹿皮短靴,又惊又喜地捏在手里,道,“你还会这个”

    “不太会,”李默微笑,“正在研究。”

    “厉害,”天玠放下靴子,在屋里踱来踱去,一会儿看看墙上的羊角发出啧啧声,一会儿又跑去摸摸毡子满眼艳羡,最后在屋子中央站定,笑道,“这屋子也一定是你们自己造的”

    “废话。”李陶翻了个白眼。

    天玠高兴地一拍掌,大声道,“明天你们就随我去见首领吧,他老人家一定很喜欢你们”

    、35

    大笨和小笨不喜欢天玠,和他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晚上到了睡觉的时间,因为他在屋里,两只不肯进屋,一边一只,守在门口,时不时还赌气地往门里瞅瞅,看天玠有没有被赶走。

    它俩这反应,正好给了李陶借口,用一连串冠冕堂皇的理由把天玠“请”出了门。天玠前脚刚踏出木屋,他后脚就“啪”地一下重重关上门,一点都不客气。

    才不会留他过夜呢。

    天玠走在回去的路上,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身上还有伤,居然就被赶出来了,这个家伙戒心还真重,就不想想加入部落后说不定两人会共事。又想到那个心细手巧的人,他停下脚步,下意识按了按肋下伤口,突然仰头看向天空圆月,长叹一口气。

    生平受伤无数次,这还是第一次被包扎,这种感觉真是说不出来。恐怕不止自己,但凡这片草原上的狼人,也从没有哪个在受伤后有这种待遇。想想当时的伤口,如果没有及时止血,即便不会要他的命,也必然失血过多大伤元气。

    这种地方要是一时半会养不好身体,再厉害又有什么用能支持多久多少人就是仗着恢复力强才不把小病小伤放在心上,从此一去不返的

    天玠又叹了口气,凛凛心神,快步离开。

    第二天天刚亮,李陶还在呼呼大睡,天玠就敲响了门。

    他是个比较聪明的人,从种种表现看出李陶疑心重,不相信自己,于是第二次到访依旧只身一人,而且在天大亮的时候请两人过去,足见其诚意。

    李默和李陶整理得当,让大笨和小笨留下看家,走出门。李陶上身穿了灰色无袖短打上衣,外面罩件羊皮马甲,着长裤,腰系绦带,脚穿黑革靴,一身整洁又清爽。他相貌出众,身材伟岸,往那一站说不出的有气势。

    天玠在部落中地位仅次于首领,每次同别的部落战争后,所得物资较之其他狼人富盛,所以他不仅不像别人打赤足衣不蔽体,还能一身整齐,可眼下一看李陶打扮,富足程度堪比首领,远远超过自己,不由得又瞥了眼李默。

    “看什么看”李陶怒喝,“别打鬼主意”

    天玠淡淡一笑,收回视线,走在前面带路。

    一路上什么人都没看到,将近晌午时分,爬上一个草坡,陡然看见草坡下方不远处十来个并成一排的狼人,身强体壮,面容严肃庄重,双手负后,目不斜视,同样穿着破破烂烂,发丝凌乱,但一丁点不影响他们形成的威武气概。站在最前方的是一位壮硕的中年狼人,衣袖捋至手肘,露出小臂上浓密汗毛,腰间佩剑,双手叉腰,挺胸遥望向前方,看见三人自草坡出现,哈哈大笑,“客人让我好等啊”

    天玠飞速跑上前,恭敬地弯腰行过礼后道,“首领,您怎么还亲自迎出来了”

    “我想尽快看到这个能伤我最得力部下的家伙”肃戎看向李陶,朗声说,“小子快过来让我看看”

    看样子昨天夜里天玠回来,已经给他仔细介绍过自己了。李陶站在草坡上,皱眉死死盯住肃戎,不愿往前多走一步。

    肃戎见他一直不动,眯起眼,好像这时才发现他身旁的李默,“嗯”

    李陶一把攥紧了李默的手。

    肃戎眼睛盯着李默,一只手突然握住腰间佩剑,“客人初次见面,带此大礼,我受之有愧啊”

    说着便像猎豹一样一跃而起,手持利剑,穿过枯草猛地急射而来。

    李陶心下一惊,匆忙间持镗接住,肃戎长剑击在镗柄上,火花四射铮铮作响,只听“啪”地一声,长剑折成两截,他脚下不稳,往后连退四五步,脸上闪过一丝苍白。而肃戎虽剑断,但落地稳如磐石,面不改色。

    “哈哈,好厉害的家伙,客人这份大礼我甚是喜欢”肃戎依旧看着李默说。

    李默愣了愣,这话一遍是为了激怒陶陶,想试他身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已经做到了,再来第二遍是什么意思

    肃戎笑容退去,危险地眯起眼。

    李默顿时恍然大悟,快步走上前。

    “哥”李陶慌忙去拽他,但被肃戎一击后,双臂发软,竟没拉住。

    李默走到肃戎跟前,同样行礼,微笑道,“首领喜欢最好。”

    “喜欢,非常喜欢,”肃戎拍拍李默的肩,脸上恢复灿烂笑容,“不过像客人这样的聪明人,我就更喜欢了。”

    “首领过奖。”

    李陶顿时傻眼了。合着搞半天他一口一个客人说的是他哥,自己才是那个大礼这样就没有危险了。他暗自松口气,抬起头看见肃戎携着李默有说有笑地往前走去,心里另一种警钟又大响,抓起游龙镗匆匆跟上,因为太急促,还跟天玠撞了个满怀。

    “我就说首领会喜欢你们的。”天玠抚着被撞疼的伤口,吸了口凉气,“看他多满意李默。”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李陶就更慌了。

    没过多久,就听前方一片人声鼎沸,靠近后发现有三个不大的毡房,外面围坐着几十个人,有正肩抵着肩比试的,有有说有笑地烤火吃肉的,还有躺地上睡觉的察觉到这边来人,所有人神色一变,说笑声戛然而止,睡觉的陡然睁眼,不论在干什么都快速站起,排成数列,恭顺地等着肃戎和一干人等靠近。

    肃戎一摆手,“不要这么严肃,吓坏新来的客人,大家该干嘛干嘛”

    此令一出,所有人又欢呼着横七竖八散开。

    李默暗自咋舌,这个首领在这群人当中的威望不小。

    来到三个毡房中最大的一顶里,是肃戎的住所。里面陈设简朴到可以说寒碜,当中是一块顶端平滑的巨大石头,充当桌子,角落里凌乱地摆放着一堆杂物,里面用破布隔开了空间,大概是他睡觉的地方,稍令李默吃惊的,就是那堆杂物里有两个坛子,看上去里面装的是酒。

    不等他证实,就听肃戎爽快道,“我请你喝酒这可是好东西,我花了大力气才抢来的”

    他把两大坛酒放到石头上,提起其中一坛仰头先喝了一大口,另外一坛推向李陶,“你试试”

    李陶犹豫。

    天玠咽了咽口水说,“我们想喝没得喝,你还犹豫你不喝我替你喝”说完见肃戎没有表示,大着胆子抓起酒坛就往口里灌。

    这边李默和李陶什么反应都没有,那边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先痛痛快快地喝了起来。估计早就馋坏了,只等出现一个契机,就把酒解决掉。

    一坛酒眨眼见底,肃戎一把砸了酒坛,咂巴嘴道,“不够。”

    等回味够了,他才盘腿坐下,凝视着李陶,许久后开门见山道,“小子是有点能耐,废话不多说,我赏识你,但我这个地方也不是非你不可,你要是想留下来,就得给我看看你的用处。”

    李陶张口想说话,李默抓住他的手在他手心里悄悄捏了下,接过话,“不知首领有何吩咐,我们定当竭尽全力。”

    肃戎来回踱步,思索片刻,突然顿住,眯起眼道,“暂时不需要你做什么,外面都是我部下,你挑十个人走,在你们栖身之所待命,我总有用到你们的一天。”

    李陶不明所以,李默则在思考他是不是想让十个人看住自己和陶陶,只有天玠听闻此言,惊得一下跳起来,拉住李陶手臂,兴奋道,“还不快谢首领初次见面就给你十个人,我五年时间才得到支配十个人的权利”

    肃戎大笑道,“不要趁机表达不满,你那十个人可是部落中最厉害的小伙子”

    “是吗”李陶震惊地看向肃戎,这么说来是真看中自己

    李默拧眉,问,“首领的意思是,这十人以后完全听从李陶的命令”

    “当然不过你从我手里挑人,首先要能打败他们,让他们心悦诚服,不然可不一定愿意跟你们走。”

    “这还不容易”李陶噌地站起来,跑到外面,只听叮当乱响,片刻功夫,他就抗了个人进来,往肃戎面前一扔,“这个。”

    肃戎一愣,随即抚掌大笑,“真有你的好小子,就这样挑吧。”

    李默心里有些不安,只担心肃戎给这十人另有目的,但是转念想自己与陶陶有什么值得他大费周章地设下圈套刚刚两人交手他看得出来,肃戎不比陶陶弱,加之这边有这么多帮手,如果要置自己与陶陶死地,何必如此

    难道真这么倚重陶陶

    想不出目的,就试试安排这些人是否出自真心实意。

    “十人是否太少”李默斟酌着问,“不知首领能否多给几人”要是他一口答应,就有鬼胎嫌疑。

    “你还想要多少”天玠相当不满。

    “人心不足。”肃戎也笑道。

    “我用这个再换十人。”李默从衣袖里拿出一罐糖,放到石头上。说是换,其实已经有贿赂的意思。

    天玠眼睛一亮,“首领”

    肃戎快步走过去,正想拿起来看,但手伸出来又缩了回去,沉声道,“十人太多,五个。”

    “那算了。”李默作势要收起糖罐。

    “等等”肃戎急忙阻止,伸手想拿糖罐,在快要触及时又收回来,极为纠结,挣扎许久,咬牙道,“八个”

    “十个”他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李默眼睛,确实能看出他心疼这些给出去的人。

    “好,”肃戎叹息,谁让他有个正在孕期的夫人,最想吃糖,可这东西不是说抢就能抢来,整片草原也不见得有一个部落有,“十个就十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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