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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人驯养计划 第2节

作者:妞很勤劳 字数:27933 更新:2021-12-29 23:27:02

    不管他,李默摇摇头,提起一个水桶走出洞外。水打回来时,又见到小孩已经转移阵地,远远地站在洞口,直勾勾地望着他的方向。

    他把水倒进脸盆,小孩依旧站在洞口,一动不动,视线跟着他移动,仿佛要这样生生在他身上看个窟窿出来。

    李默洗完脸,瞥了眼小孩,把毛巾往他面前递去。小孩立即警觉地往后退了半步,瞪着他。

    对于他的一惊一乍,李默已经习以为常,指指桶里的水,把毛巾又往前凑了凑,意思就是让他赶紧把自己拾掇拾掇,就算长得可爱,可这怂样还是看不过去。

    小孩还是站得远远的看着他,不走过来,但也没有再后退。李默见他犹豫不决,索性把毛巾挂到一旁的松树枝上,反正已经做到这地步,到底该怎么选择是那孩子的事。

    回到洞里,李默从行囊中翻出小锄头,这锄头还是在缪府的石匠那里顺来的,来到松树下开始着手挖个土坑。眼下取材有限,他只能搭个最原始的三石灶,用三个高矮一致的石头围成,在灶里挖深,主要是通风要好,这种灶台在山上到处都是石头来说,还是比较容易实现的。

    李默在忙着四处找石头,无意中瞥见小孩趁着自己不在树下时,小心地靠近了,摘下毛巾飞速跑到水桶边,又拎起水桶飞速地远远躲开那棵树,好像那树是怪物似的。

    他跑起来一颠一颠的,很不稳当,李默想起他受伤的左脚踝,又皱了皱眉。

    小孩在距离松树大约五米的地方停下,拿着毛巾,看着水桶,脸上的表情很纠结,犹豫了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突然头朝下,猛地往水桶里插去。

    浸得太深了,水桶里的水激溅出来,水又很凉,没过几秒钟,小孩又猛地把头缩回来,长长的黑发在空中划了个半弧,脏兮兮的水甩的到处都是,他捏着鼻子狂咳嗽,被自己这脏不拉几的洗头水给呛着了。

    咳嗽完,小孩立即看向李默,生怕自己刚刚那傻样被他看了去。李默赶紧别过头,想笑又不能笑,怕伤了这么点大孩子的面子。

    见他还在专心致志地找石头,小孩立即小口地舒了口气,重新看向桶里,水里已经满是污泥了。他呆呆看了一会儿,提起桶来到悬崖边,将脏水倒下去,又提着桶沿着之前李默走过的路线,重新打了桶水回来。

    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这次洗起头发来就熟练多了,不再一股脑就往桶里扎,而是用毛巾沾着水慢慢地洗,李默假装要再次去找石头路过他身边时,悄悄往他身上砸了一个皂角。

    小孩不出意料又吓了一跳,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盯着皂角,这次没怎么犹豫就拾了起来,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李默担心他不会用,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注视着他,结果发现他没自己想的这么无能,知道把皂角掰成四五节,放到水里搓洗,一直搓到等泡沫出来,再用这水洗。

    小孩洗了五六遍才算彻底洗干净,洗完后也不知道擦,就地又重新站在距离李默五米远的地方,一眨不眨看着他来回忙碌。

    三石灶很快搭好,李默开始去捡枯枝回来当柴禾。接云洞附近树木不多,但毕竟是山上,枯枝也不会少,有些还很粗,一小时后在比较远的地方就收获了一大捆。

    李默背起这些柴禾往回走时,突然顿住,他看到那孩子依旧站在自己五米远的地方。这里已经离接云洞有一定的距离了,可小孩却始终保持着五米,说明他一直跟着自己,除此之外,最让李默震惊的是,小孩背上也背着一捆柴,痴呆呆地望着自己。

    李默忽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孩子。

    他往前走了一步,小孩立即后退一大步,严格地控制着五米,这是他认为地最安全的距离。

    李默不介意他这种严重缺乏安全感的行为,大步回到接云洞。

    昨晚给小孩熬的中药他没喝,李默也猜到他这样警觉性高的人不会随便喝药,于是进洞里将药端出来,结果就看到自己那一大捆的柴禾旁边放着另外一捆柴禾,小孩默默站在五米开外的地方。

    李默无奈地摇头,在锅里放上水,把药连同碗放进去,点火加热,同时也给自己准备了一份。

    把两碗药都端到石桌上,李默自己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吸着,发出巨大的声响,显得多好喝一样。

    小孩果然被吸引住了,他已经两天滴食未进,此时即便闻出那男人手里端着的东西不太好吃,但也禁不住贪婪地舔着嘴唇。

    李默见他蠢蠢欲动,把药往他的方向推了推,然后自己捧着碗上到二层。

    计算着小孩差不多该喝完了,他又从二层下来,果然就见到石桌上的碗空空如也,而小孩

    不见踪影。

    李默愣了一下,忙不迭追出洞外,才一踏出来,就发现小孩蹲在悬崖边上,不知在干什么。

    “喂”情急之下,他喊了一声,用的是普通话。

    小孩立即转过头来,李默看到他的样子登时愣住了。

    他满脸糊着鼻涕水和眼泪水,嘴角还有褐黄色的药汁,显然正在呕吐,见到李默张了张嘴吧,想说什么,但大概也明白李默听不懂,话最终没出口,就是望着他,眼神里不再是戒备,而变成了委屈到极点的责备。

    李默有点不明白状况,怔了好久之后突然意识到,这孩子该不是怕苦吧

    他立即回到洞里,翻箱倒柜的找出一罐蜂蜜,再回到外面,冲那孩子喊道,“喂”

    小孩转过头,李默朝他递去蜂蜜。

    小孩摇头,喝那玩意儿可把自己骗苦了,这次说啥也不接。

    李默再三递过去,他都执拗地摇头。最后没办法,李默索性把蜂蜜放到石桌上,他吃不吃是他自己的事。

    眼看太阳快要下山,李默只在早晨吃了一个面饼,此时饥肠辘辘,正好灶台搭成,他洗了把手开始做晚饭。原本打算炒两个蔬菜就行了,但想到小孩身上的伤,他又多熬了骨头汤,这些食材都是从院子里带出来的,分量不多,最多能吃一个星期,后面要怎么办还得想办法。

    饭菜端上桌,即便早就被饭菜香味勾得五迷三道儿,但小孩依旧梗着脖子站得五米远,李默无奈地叹了口气,盛了碗饭,饭头上堆满了菜,然后放在灶台上,自己则坐在石桌前吃饭。

    小孩看着那碗放在灶台上的饭,明知道是给自己的,但就是不好意思上前,想到李默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强烈的自尊心令他做不出在李默眼皮底下飞速捧起碗的举动。

    直到吃完,李默发现那孩子还是没动,不由得开始佩服起他来,自己好歹还吃了面饼,那孩子可是从到自己这里来就从没吃过一口饭,才这么小,就这么能忍,可见隐忍力非比寻常。

    防止他真的一直就这么犟着不吃饭,李默只好再一次躲开他,上到二层。闲着也是闲着,他取出纸笔,将被子堆到一旁,纸铺到石床上,开始练字。现在这里没人开口说话,他没办法再学发音,就先将字的写法学会。

    写了十页纸,天色已经很晚,回到一层,就见到石桌上所有碗都空了,吃饱喝足的小孩伏在桌上呼呼大睡。毕竟是小孩子,白天多能折腾,一到了晚上,就睡得像死猪。

    李默摇了摇头,轻手轻脚将碗筷收拾干净,又给小孩身上披了件衣服,大概也只有睡着的时候他才显得不那么警戒。

    洗漱完毕,跟小孩诡异非常的一天终于接近了尾声,李默吹熄灯,躺上床时心想这孩子明天该离开了吧枕头下仍旧放着那枚碎玉,他还没搞清楚小孩是怎么从这块玉里爬出来的,想到之前缪召南往这块玉里滴了一滴血,他决定明天再试一次,说不定能从中发现点什么。

    、多出来的空间

    早晨第一缕晨光照射在悬崖上时,生物钟一向准时的李默睁开眼,揉了揉眉眼,穿衣起床。来到楼下,小孩还在睡,姿势与昨晚一模一样,披在他身上的衣服滑到地上。像他这样大小的孩子喜欢睡懒觉,不论在哪个世界都一样。

    李默轻轻走过去,将衣服拾起来,正打算重新给他披上,小孩突然睁开眼,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瞪着他,眼神犀利,一点都不似刚醒来的模样。

    李默还保持着拿衣服要披上去的姿势,淡定地收回来,叠好放到桌上,转身出门。

    他洗漱,小孩站在一旁观望;做早饭,小孩有样学样地在洗漱;吃早饭,小孩站在洞口观望。

    一早上都是如此,李默颇有些无奈,任谁都无法对一直如影随形的视线无动于衷,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离开或者还离不离开,他叹一口气,把特地多做的早饭留在桌上,自己回到二层。

    他从枕头底下拿出那块碎玉,很普通的一块玉,因为被摔碎,边缘有些锋利。他找出剪刀,犹豫了一下,小心地在左手小拇指上割出口子,挤一滴血到玉上。

    依旧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不过上次也是这样,快半个时辰后小孩才从这里面爬出来,李默很有耐性地一边练字一边时不时抬起眼观察碎玉。

    他才写完三张纸,抬眼间,突然看到小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石梯口,满脸惊慌,全身都在颤抖,眼睛直直看向自己。

    李默愣了一下,从昨天到现在,小孩一直对自己很戒备,可从来没出现这样惊惶模样,仔细一看,又发现他根本不在看自己,而是看向手边放着的玉。

    李默心中好奇,不知这玉为什么让他露出这种表情,下意识地就想拿起来,结果手刚一动,就听到小孩咆哮道,“吼”

    他忙把手缩回来,震惊地看向小孩,只见小孩四肢着地,竟摆出动物的姿态,满目狰狞,凶恶地露出牙齿,像一匹发怒的豺狼,喉咙里不住发出深沉嘶吼,威慑着什么。

    李默相信不是在威慑自己,那么是这块玉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选择相信小孩,立即往旁边跨了一步,离这玉远一些。

    他前脚刚离开,玉再一次毫无征兆地从石床上滚到地上,“啪”地一声,几乎同时,神经紧绷的小孩如离弦之箭飞快射向李默,完全没给他准备时间,就将他狠狠扑倒在地,瘦小的身体稳稳护在他上方。

    李默被撞得头晕眼花,缓过神来就发现小孩双手按在自己锁骨上,力量奇大无比,像铁钳一样将自己牢牢固定在地上,他用力挣了挣不仅没能挣开,反倒让这孩子用了更大的力气。如果不是小孩扭着头,充满警惕地望向那块玉,李默甚至觉得用这么大力气的小孩根本是在针对自己。

    “呼呼”小孩喘着粗气,胸膛激烈起伏,李默知道这不是累,而是紧张的。

    他也往那块玉看去,果然见到以玉为中心,再次凭空出现了直径半米黑乎乎的洞口。

    这次比第一次提前了许多,而且也没有任何人或者其他什么东西从洞口出现。

    静静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小孩依旧保持着高度紧张与警惕,身体曲成像野兽攻击猎物时的夸张姿势,仿佛随时都会扑出去将目标撕个粉碎。

    但四周什么都没发生,平和无比。

    又过去一炷香的功夫,小孩呼吸渐渐平稳。

    再一炷香,小孩扭过头来,俯身看着李默的脸,眼睛里全是茫然。

    最后一炷香,小孩垂下头,确定没有任何危险后,默默放开了李默。

    李默爬起来,被小孩按过的地方,骨头像要碎掉一般疼痛,心中不由得再一次感叹,这个世界的人类,力量真是无法想象,连这么小的孩子也这样彪悍。

    他来到洞口,从外面看完全看不出什么,除了黑还是黑,丢个火折子下去,立即被黑暗吞没,他又去捡了个石子丢下去,半晌没听到声音。

    要想搞清楚,只好自己亲自下去,但这样贸贸然下去也不行。他找来绳子,一点一点放到洞里去,另一头想找个可以固定的地方,但房间除了石床就是他搬来的箱子,根本没有地方,正犹豫时,余光瞥见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小孩。

    这孩子力气很大。李默走向他,小孩立即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但只退了两步就挨着墙壁,无处可退,不安地瞪着他。

    李默晃了晃手里的绳子,又指指洞口。

    小孩立即明白了,睁大了双眼看着他,非常不可思议。

    在他看来,那里面是充满危险的地方。这个世界没有人敢启动两次召唤玉,除了因为召唤玉会封闭根本无法再打开之外,就算真的再次启动,从里面出来的究竟是什么谁都无法预料,反正以前所有第二次打开召唤玉的人类全部都死了,都是被狼人以及其凶悍的手法杀死。现在这个人是自己的主人,他不像传说中的人类那么暴虐,不仅没有把自己关进笼子,反而让自己睡在床上,帮自己包扎伤口,给自己食物,怎么看都是个不错的主人,小孩不希望他被别的狼人杀了。

    他看着李默缓缓摇了摇头,没给他反应的时间,自己一个跟头直接跳进去了,他要先去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危险。

    李默看着小孩消失的洞口,呆住了。

    下一刻,小孩又从洞口冒出头,一脸坦荡地朝李默招了招手。

    李默的心刚提起,见到他白净的脸安然无恙地出现,又落回肚子里,同时又有点恼怒,这孩子怎么做事这么冲动不计较后果呢

    将心中的火气压下去,李默来到洞口,先将两条腿放下去,正打算慢慢爬下去,身体陡然一轻,就发觉小孩一把扛起自己直接跳到了底部。

    被放下时,李默有些哭笑不得,想教训教训这小子的胡作非为,抬头一看,立即被洞中的景象吸引住了。

    原本以为这里也就是个深井,怎么也没料到居然是又大又空旷的石房,洞口离底部大约三米高,之前被扔下来的火折子还在地上静静地燃着,墙壁跟玉石的材料一模一样,入手有些温润,淡淡的紫色,任何人工开凿的痕迹都没有。李默抚着石壁仔细观察,这样的房间,小孩是从哪里钻出来的难不成他一直住在这里不对,他身上的伤口明明就是不久才添上去的。

    很快,李默就在正对着洞口的地上发现有类似两扇齿轮合上只余下齿缝的痕迹,他摸上去,痕迹稍稍有一点凸起,难道这孩子就是从这里钻出来,之后这里闭合了

    “喂”李默朝小孩喊了一句。

    小孩也在沿着石壁摸索,这块召唤玉太奇怪了,能打开,但当中随时随地能连接人类和狼人类世界的道路却封闭了。听到李默的声音,他扭过头来,满脸迷惘。

    李默指指齿缝痕迹,又指向小孩自己,比完手势就等着他回答,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

    小孩望向他指过的地方,站在原处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

    这痕迹无论怎么看都不像能再开启的样子,这样说来,要想小孩原路回去基本没可能了。李默又看了一遍这个石房,发现这里温度湿度适中,而且洞口合上后就算绝对封闭,当个储物仓库倒是非常理想的存在。

    本来想再多观察一会,突然听到小孩喊了一声,“喂”

    一样的语气一样的语言,因为不熟练,有一丝丝变调。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听人说普通话,突然的熟悉感让李默怔了一下。

    小孩指了指头顶的洞口,李默顺着看过去,发现洞口有闭合的趋势,也不等他思考怎么出去,小孩又冲了过来,拦腰扛起他,右臂箍在他腰上,然后往后退去,一直退到墙角,微微曲起膝盖,眼睛盯着对面的墙壁,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想了想又开口提醒,“”

    李默心想他不是要直接爬上去吧还要扛着自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如果真是要扛着自己往上爬,那从铿锵有力的语气里猜测是让自己稳住了。

    小孩话一说完,双足突然发力,助跑后一跃而起,双脚在对面墙壁上狠狠一蹬,像猛兽一样借力猛往洞口蹿去,左手伸出洞外像铁爪紧紧攀住洞沿,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待停下时,前后不超过五秒。

    李默再一次被震惊了,平常人徒手跳这么高尚且有难度,更别提还扛着一个人。小孩这一手着实漂亮,厉害的人中,他只见过缪召南的身手,但缪召南也不一定比得过小孩刚刚的干净利落。

    两人先后刚爬出洞外,洞口立即合上,小孩眼疾手快抢先捡起玉,放在手心里仔细打量,发现这块是不完整的碎玉,顿时明白为什么它跟别的召唤玉不同了纯粹就是被摔坏了。

    他咧起嘴笑起来,这可真是个很好的意外,自己误打误撞遇到这样一块玉,只要再晚一会儿,损坏的玉道路封闭,自己就出不来,只能困在那边被追兵杀了。要不是那群混蛋,自己怎么可能慌不择路下选择成为人类的宠物小孩摸摸自己身上的伤口部位,笑脸突然沉下去,变成恨恨地咬牙切齿。

    李默看着他的表情变化,皱了皱眉。

    、小孩的名字

    当李默把已经见底的米缸拿给小孩看,而小孩表现得很震惊,用眼神询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时,李默终于确定,这孩子是不打算走了,是要跟这住下来了。

    真要狠心板着脸赶他走,若这孩子跟缪家那群熊孩子一样,这事李默绝对干得出来,可他不是,他长了一张受苦受难的白净脸庞,而且又瘦又小,给人感觉是从生下来开始就被生活虐待,而且过分懂事,住在这里的五天,每天都跟在李默屁股后头默默干活,清理石洞、砍树、搭凉棚等等。李默有点于心不忍,况且多养他一阵也不算什么,大不了自己喝西北风的时候,也顺带他喝一口。

    现在,两人刚吃过最后一点米煮的早饭,面对面,中间隔着一张石桌,李默指着自己,一字一顿地自我介绍道,“李默”

    重复了五遍后,小孩终于跟着他的语调,用僵硬的普通话说,“李默”

    李默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指向他。

    小孩犹豫半晌,垂下头看看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又抬头看向他的眼睛,如此三四次之后,终于深吸一口气说,“塂婨塂荄瑦以下省略五十个古怪发音”

    李默“”

    小孩说完,小心谨慎地打量李默的表情。

    李默除了听到中间有个发音与“逃”相近,什么都没记住,索性又指着他,缓缓道,“李陶”

    小孩茫然地看着李默,直到把李默这个名字重复了十遍,他才指着自己疑惑道,“李陶”

    李默再次微笑点点头。

    真正的李陶是李默在现代的亲弟,李家是个大家族,从他小时候开始,长辈都在为了家产忙着勾心斗角,根本没有亲情可言,而他作为只用于将医术继承下去的长子,连九年义务教育都没参加过,直接请的家教在家教的,对家族里面的人来说他只是工具,他甚至记不清父母的相貌,只有他的那个弟弟,知道李家还有他李默这个人,小时候曾偷偷往他摆满医书的桌上塞过大白兔奶糖,长大后会把追来的女朋友照片寄给他看征求他意见,再后来,李陶成功在李家上位,成为当家人,虽然忙了起来,但每个周末还会以各种骨头痛的理由来找他按摩。

    所以李默到了这个世界,原本无牵无挂的心有时会想念那个弟弟。既然小孩要留下来,正好需要一个身份,那就让他当自己的弟弟。

    小孩在默念了李陶三遍之后,突然笑起来,用力点了点头。他很喜欢这个名字,读起来简单多了,而且,他讨厌自己以前的名字。

    目前来说,没米还是次要的,要命的是水也不够了。这五天来都是天气晴朗,山顶积攒的水已经快用光了,就算没有用光,这水毕竟是死水,里面的矿物质含量超标,偿起来是涩的,李默每次用的时候都是过滤后的,就算这样多吃也对身体不好,严重的说不定会慢性中毒,所以当前最要紧的是找活水。

    李默在悬崖下面大约三丈的地方发现了从山体缝隙中流出的泉水,石洞前面的悬崖整体非常陡峭,但每三至六丈的地方就会有一些岩石从山体中凸出来,宽的地方甚至可以从容的站住双脚,窄的也能贴着崖壁攀住,而李默看到的那汪泉眼,因为泉水长年累月的流出,在下面岩石上溶出一汪大约一米宽的小水潭,这块岩石因为小水潭而在周遭生长着茂盛的青草和松树,泉水溢出继续往下流,崖壁上沿着泉水的痕迹长满了葱郁的青苔。

    李默用绳子拴住木桶,从上面抛到下面去,因为水潭太小,木桶无法直接扔进去,于是李默就调整绳子,把木桶拉至紧贴崖壁,让泉水直接流到桶里去,这样打满半桶水差不多要两个时辰,在往上拉的时候还因为撞上崖壁而洒出一半,到手时桶里就只剩了四分之一的水。

    这样不行,他跟李陶两个人,这么点水光喝都不够。犹豫再三,他决定亲自下去看一看,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他做这些的时候,李陶一直站在崖壁边上,保持着五米远,只要没有特殊状况,他还是保留着五米这个习惯。在发现李默后面的企图之后,他一边咋舌一边瞪了李默一眼,他知道李默是个很弱的人,但不知为什么他胆子总这么肥,上次启动召唤玉也是这样。他此时不明白李默为什么一定要那泉水,从小就生活在生死线上的他,从来没有时间考虑水会不会对身体有害,只要没毒,哪来那么多讲究

    可眼见着李默已经把绳子系在身上,另一头往树干上绑,他立即上前阻止了他。他没办法眼睁睁瞧着这人遇到危险,他的性子一向属有德报德有怨报怨,这人对他是有德的。

    李陶用近乎野蛮的手法把李默身上的绳子扯下来,然后系到自己腰上,看李默一副不愿意的模样,他脸居然还先黑了,一把夺过水桶,气焰非常嚣张地大步走向悬崖,小心地四肢并用爬了下去。

    他走路的时候左腿还是有点跛,李默想到他的脚踝,想着什么时候找个时间给他看看,这孩子年龄小,骨头还没长全,是有很大的机会恢复的。

    在有绳子的情况下爬崖壁对李陶来说,容易地好似在扮家家,前后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经稳稳当当地提着满满一桶水回来了。

    他把水放到李默跟前,眼神里是这个年纪的少年完成一件事后特有的骄傲和不屑一顾,望着李默,觉得自己比他了不起多了。

    李默自然不会忽视他的眼神,夸奖性地摸了摸他头顶,心里却想着不能老这样让他做危险的事,要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出来。

    他的这个动作,让李陶又一次有了难为情的感觉。

    李默思考了一上午,终于想到个办法,但是不知道实现起来可不可靠,不论怎样,他都要试一试,只不过这办法一定要下山去那个村子里看看。

    到了中午,家里的粮食就剩下了最后一块面饼和一块咸肉,李默用泉水把面饼化开做成面糊糊,就着咸肉一起煮了,味道不太好,但总算两人没有饿肚子。

    吃完饭,李默就打算下山去,除了想办法解决水的问题,还要给李陶添衣服被子,这些天来他都是蜷缩在石桌上睡的,多余的被子只有一床,他只能睡在一边剩下一边用来盖住身体,好在他瘦小,将就着也没问题,但李默也不能真的一直让他这样下去,这孩子身体还在发育呢。

    既然要添置东西,自然少不了钱,李默身上一分钱都没有,除非拿东西去卖,但自己这个洞里,东西少得可怜,他绝对不愿意,那么就只能从别处拿了。

    别的东西李默顿时想到了在来时的路上见到缪家养的那一群锦鲤。李家也有锦鲤,这种鱼成色好体型匀称动作敏捷的话一般很贵,李家养的那些锦鲤一条就值好几万,不知道这个世界价格怎么样,但既然能养在极少在府邸做出装饰的缪家,肯定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打定了主意,李默决定去偷两条回来,拿到山下去卖。

    和李陶一人拿个木桶,悄悄摸进缪家,很快来到这处养着锦鲤的蓄水池。这里接近荒凉,并没有人守卫,大概没谁能想到有人会来偷鱼,只有穿过这座拱桥再往前一点守卫才森严起来,因为那个地方是缪家专门修筑的防卫工事,易守难攻。

    李默到达的时候,正好有下人拿着饲料在喂食。连鱼都有人惦记着知道喂食,而堂堂少爷一直被忘记,到如今已经食不果腹的地步,李默也想心寒一下,可他天生不是敏感的性子,只觉得忘了就忘了吧,反正自己也没记住缪家。

    等下人走后,他和李陶一人逮了一条既肥硕花纹又非常鲜艳的鱼,李默没抓过鱼,抓的时候非常吃力,水花打得哗啦哗啦响,等好不容易抓住时,就看见李陶已经站在岸边,显然已经等了许久,抱着木桶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眯眼笑着。

    只是还没等他笑完,两人由于太过肆无忌惮,终于引起了侍卫的怀疑,听到石路尽头有人跑来的声音,李默和李陶两人抱起木桶就开始撒丫子往山上逃,途中由于李陶太活跃,桶里的鱼还给跳了出来,两人也来不及看有没有摔死或者摔伤,又急急忙忙的捡起来放回去,这一番惊心动魄地终于安全回到石洞里。

    两人只休息了一下,就收拾东西准备下山去,这里到山脚,大概要翻十天半个月的山路,李默正准备上路时,李陶扯住他的手臂指了指悬崖。

    李默明白他的意思,从悬崖下去自然快许多,可那危险也是巨大的,基本十死无生。

    可李陶铁了心要从悬崖下去,翻山越岭的潜在危险更令他不安,要是在路上遇上一两个狼人怎么办,相比于未知危险,他更善于面对和解决已知危险。

    见李默不答应,李陶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自作主张地把木桶用绳子捆到背上,然后直接下到下面凸出来的岩石上,他用脚用力蹬了蹬,确定岩石是牢固的,然后站在下面仰头看着悬崖上方的李默。

    李默看他不用任何防护措施就直接往下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看他还一脸坦荡,恨不得撵下去在他脑袋上敲个爆栗。

    、10窝囊废

    两人到达山崖下面时,是第二天的早晨,因为晚上光线不好,两人在悬崖正中间的位置,找到了一个洞穴,在里面窝了半宿。李默实在不想回忆起李陶背着自己在悬崖上缓缓往下爬的过程,连心跳都不敢太大声,生怕扰了他的节奏,两个一齐摔下去,粉身碎骨。等踏上实地,他双脚软得根本站不起来,李陶还鄙视了他一眼。

    两人走了两个时辰,在中午时终于穿过村庄,到达一个叫永安镇的地方。因为靠近缪家,但又不在缪家正面,所以这个镇子治安非常好,但却不繁华。

    镇上有很多摆摊的,还算热闹。人们穿着服侍大体上与缪家相同,只是布料没有那么好,花纹也不够美,各个肌肉发达,李默和李陶从人群中穿梭过去时,因为两人都不强壮,常惹得一些比较彪悍的女人轻声嗤笑。

    这个世界的女人可不好惹,因为纯粹崇尚武力,若是女人比男人还强悍,照样虐的男人抬不起头来。李默看着这些肌肉,心想就算练不到他们那样发达,以后好歹要跟李陶两人把身体养得精壮些,如今这样瘦弱干瘪,也难怪当初缪召成的未婚妻逃婚了。

    来到通往城里的必经之路,这里算黄金地段,两人来的晚,道路两旁已经被各种摊贩占得满满当当,没有空位,不过运气比较好,有一家卖臭豆腐正好卖完,收摊走人,两人立即抢过去把位置占了过来。就是那臭豆腐的味道着实刺鼻,李陶明显不适应这么浓烈的味道,连连打了数个喷嚏。

    已经给两条锦鲤换过水,因为之前被摔过的缘故,李陶的那条在木桶里有些蔫蔫的。李默把自己的这条放到身后,只摆出李陶的那条。

    缪家的锦鲤品种确实好,个头大色彩明亮,很快有一些比较懂得欣赏这种鱼的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凑过来,一眼就相中了鱼,其中一个带浓重脂粉气的公子哥一口定价道,“两枚金币,我买了。”

    他们说的都是李默在缪家常听到的语言,他虽不会说,但毕竟也在缪家住了一个月,简单的字词像“你吃了吗”这种已经学会了,就是说的不地道,他笑着比出手指,“三。”

    他并不清楚这世界的货币价值,一切还需要摸索,这种公子看上去也不是爱宰人的主儿,所以他就象征性地加了一半,只是试探,若他买,自己就多赚一半,若他嫌贵不买,自己也就知道这鱼的定价了。

    这位公子稍稍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说,“那就三枚金币。”

    李默生怕他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这样很可能说明自己看走了眼,价格还是喊低了。好在他的反应让李默很安心。

    三个金币一到手,李默一把拽起李陶,提起剩下的鱼,直奔附近的小饭馆。两人从昨晚就开始饿肚子,现在都快饿得背过气儿了。

    尤其是李陶,这孩子从那么高的悬崖爬下,体力消耗可想而知。

    但是他俩也不会点菜,李默就把一枚金币放到桌上,然后等着小二自己报菜名,听到中意的就点点头。原本他想问李陶可有爱吃的,结果发现这孩子不仅不会说这里的语言,看上去连听都听不懂,比自己还白烂,就没征求他的意见了。

    鸡鸭鱼肉全都点了一份,菜一上来,李陶就开始风卷残云,没有形象地狼吞虎咽,可见给饿坏了,可一路上也没见他表现出来,默默忍着。相比于他,不论多饿,李默吃饭总是慢条斯理地细嚼慢咽,这是他从小养成的习惯,单手捧着碗,一筷子一筷子往口里递,那些米也奇怪,平时看就是那样,但在他的筷子上,就显得那么晶莹剔透,仿若成为了精美艺术品。

    在山顶上那些日子哪吃得到这么新鲜好吃的食物,李陶吃完后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皮,然后就撑着脑袋看李默吃。他喜欢看李默吃饭的姿态,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感兴趣的事之一,在山顶上的时候就是这样,他两大口扒完饭,剩下的时间就看李默。在遇到李默之前,他一直认为吃饭只是活下去的条件之一,从来不知道原来也可以吃的这么优雅好看。

    一顿饭吃完,一个金币交出去,没想到还找回来八枚银币加三枚铜币,小二说这顿饭的价格是一枚银币七枚铜币。这让李默无比惊喜,刚刚一顿饭放到现代大致多少钱,再换算一下,他很快就知道了货币的价值定位。

    拿到手的三枚金币算是小发了一笔横财。下午时分他自己的那条鱼卖了五枚金币,李陶有些懊恼,早知道这样跑的时候慢点就好了,不然自己那条也能多卖两个金币。

    两人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镇上逛了一圈,买了许多东西,李默特地到医馆买他能负担的中草药,种类繁多,除非特别贵的像野参鹿茸没买,但就这样省着花,光买药也买了一枚金币,又顺手买了一把松子糖。买完东西,一人背一个大包裹,在天黑之前回到村子里。

    村子叫知足村。李默敲开其中一家的大门,用最简单的字眼加手舞足蹈地比划了半晌,终于令这户人家明白了他俩的来意。

    这户当家的男人很疑惑这两个奇怪的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瘦弱成这样也不怕路上遇到危险,跟女人小声商量了一下,同意他俩借宿一晚,不过只能空出来一个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李陶自觉地抖开新买的被子,正打算铺到桌子上,李默阻止了他。这张床很大,他们两人又瘦,睡下去还能空出一大块,李默就不愿意委屈李陶了,直接把他拽上了床。李陶没跟人这么接近过,睡下去时身体还紧张地绷着直直的,不过因为太累,很快睡着。他睡觉很老实,什么姿势躺下去的,早晨醒来还是那个姿势,没有任何改变。

    早晨是被吵醒的,从屋外传来很多村民的说话声以及一种动物尖锐的叫声,李默醒来时,李陶已经醒了,坐在桌前等他起床,这孩子一直比较警觉,对陌生的声音很敏锐。

    来到屋外,就见到一群村民围在一起叽叽喳喳,李默挤进去,发现一只躺在地上的母猪,看肚子的大小已经快要分娩了,加上听到大家说的内容,明白是这只母猪难产了。

    对于知足村这种小村子来说,一只猪算是农户家很大的经济支柱,更别提这种要生产的种猪,若是在分娩时期有个三长两短,损失对于这户养猪的人家来说,无异于毁灭性打击。

    当家的男人蹲在猪附近,皱眉抽旱烟,这种小村子就只有村头有个土郎中,郎中的水平是平时头疼脑热不找他十五天才能好,找他开药半个月就好了,男人绝对不敢找他来给猪接生,弄死了的话,自己一家今年怎么活

    其他村民七嘴八舌地帮着想办法,可谁家都没有猪下崽的经验,说来说去都是说说而已。

    时间拖得越来越久,男人的眉头也皱得越来越深,最后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正要说实在不行就让土郎中试试,就见李默挤了过来。

    他眼睛一亮,像见到了救星,激动道,“老弟,你会给猪接生”

    李默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他不是兽医,但家里祖传的医书里也有不少关于猪牛等家畜生病的治疗方法,只不过猪他是真的从来没有实践过,倒是以前帮过流浪猫狗清理伤口捉捉虱子。

    但这猪再耽搁下去,可就越来越不妙了。一般来说,猪难产的情况不多见,因为猪骨盆入口直径很宽,很容易产下猪崽,但眼前这只恐怕是初产,这种母猪发生难产可能性就高许多。

    他在母猪身旁蹲下,在它腹部细细摸了过去,胎位正常,是胎儿过大导致难产。他起身去厨房拿了些炒菜用的油回来,正打算涂一些到母猪产道上,手腕突然被人捏住。

    李默转过头来,就听到那个捏住自己手腕的村民问,“你不是缪家大少爷怎么会在这里”

    他嗓门大,语气冲,李默皱皱眉,用力想把手抽回来却发现那人用的力气更大了。

    那人继续道,“你是吧”说着又冲大家道,“大家看看,这是不是大少爷”

    所有人都仔细看了看李默的脸,然后纷纷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这不是那个窝囊废吗”

    据说,缪召成是缪家的大笑话,整个灵泽州都知道,灵泽州的百姓给这位大少爷取了个绰号,叫窝囊废。李默此时终于体会到了。

    “郑大,你真敢让窝囊废给猪接生啊,我看还是叫土郎中试试吧。”

    “是啊郑大,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让窝囊废接生也不错啊,真要死了,窝囊废还能赔钱呢。”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郑大仔细打量李默,怎么昨晚就没看出来这人是大少爷呢他一脑门冷汗,幸亏及时被人发现了,否则自己这猪可就完了。

    还没等他表态,一直站在圈外的李陶发现有点不对劲,他虽然听不懂大家说什么,但这群人的声音一波高过一波,而且还看到李默居然被一个魁梧的庄稼汉攥着手腕,推推攘攘,立即皱紧了眉。他一向不信任人类不喜欢人类,此时看到他们这样对待李默更是怒火滔天,大吼一声,猛地冲了过来。

    这里围着十来个庄稼汉,没有人注意李陶,直到他突然发难大家才忽然发现原来还有个小孩。

    只不过这孩子又瘦又小,除了吼得那一声中气十足,实在找不到任何威慑力,甚至有人低声笑起来,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李陶一蹿就蹿到那个笑他的人身上,甩手一拳头,那么高大的男人竟被他一拳直接揍翻在地,他二话不说,抄起手边石头,哐当一下就狠狠拍人脑门上,血瞬间涌出来。

    身旁一群汉子都愣住了,半晌没人说话,谁都没想到这么小的娃居然是个狠犊子,那下手的狠劲,根本是不带犹豫的就把人往死里拍。一群人一窝蜂地都涌过去,在他石头真正地要人命前阻止了他。

    十来个汉子,就这样和一个小孩群殴。

    李默皱了皱眉,这孩子做事永远这么冲动,不顾一切,为了丁点小事也能做到与人同归于尽。

    李陶毕竟才那么大,怎么也不可能一个人单挑十来个每天进行体力劳动的庄稼汉,狂化之后倒是有可能。所以他在奋力将五人挠得血肉模糊之后,自己身上也负伤累累,有些支持不住。

    这个时候,大家听到郑大突然一声大吼,“住手”

    所有人立即停下来,就看到郑大手里捧了一只小猪崽,而李默,正蹲在母猪身旁,一只手帮它按摩腹部另一只手正在帮它牵引,这只手缓缓地拖出一只小猪崽来。

    大家瞬间鸦雀无声,默默看着这位窝囊废仔细地帮母猪接生,最后一头猪崽生下来就一动不动,这在大家看来根本就是死胎,只见窝囊废拿起猪崽,提起后肢轻拍,不住地挤压猪崽的腹部,没一会儿猪崽口吐白沫,睁开了眼睛。

    这个窝囊废竟然能让猪崽起死回生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连摇摇欲坠的李陶都相当愕然。起死回生的医术,在这个世界是传奇。

    李默没怎么看大家惊愕的表情,直接洗了手,来到李陶身边,查看他的伤势。淤青偏多,少量出血。

    郑大安置好猪崽,怀着又是激动又是尴尬的神情来到李默身边,低声道,“大大少爷,我我们误会你了,你别介意”

    李默摇摇头,他本人压根不介意被人说窝囊废,就是全世界说他是窝囊废他也不介意,窝囊废怎么了窝囊废照样比某些非窝囊废活得开心。

    受伤的那几个庄稼汉,李默也给他们检查了伤势,都收了不算便宜的诊费。他原本没打算要收费,因为这根本就是举手之劳,收费只是为证明李陶给自己出头的价值所在,他跟这波人大干一架受了这么多伤,若自己分文不取,让他的伤白受吗

    这群人从李默能把死猪救活,就非常相信他的医术了,当他把从镇上买来的药摊开时就更加确信这是位了不得的大夫,肯定比土郎中靠谱,态度也恭敬起来,虽然心中有些好奇,为什么大少爷跟外界传言地不太一样,但他们都是粗人,不爱想许多,就当是外界不了解情况,对待李默也全然没有了一开始的嘲笑表情。不过对于他收那么高的诊费,都有些抗议,“这伤是你身边那小兔崽子挠的,你还好意思收费”

    李默抱着手臂,心想那你们还揍了我家小兔崽子呢,反正就一个态度,不给钱不给治。

    给大家都开完药之后,李默背起李陶,往村中打铁的人家走去。

    、多出来的功能

    村里的打铁匠已经打了五十年的铁,村里几乎所有铁器都出自他家,是一门老手艺,除此之外,老头看着也很忠厚。李默到的时候,老头正在教他儿子翻动铁料。他把要的东西画在纸上,是一个巨大的滑轮和相配套的锁链。老头一开始不知道这个圆盘是啥玩意儿,他比划了一会才终于恍然大悟道,“就是变相的滑车,容易”

    趁着老头赶制滑轮,李默在村子里到处转悠。村子是平常的村子,种植着大量庄稼,只有一样让李默很惊喜。那就是村子里有一所专教孩子们学识字的学堂。

    村夫们大多没有长远的眼识非要自家小孩读多少书,只要识得字会写自己名字就行,就算真有一两位开明的家长,最多就是等孩子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就把他们送到镇上大学院学习武,对他们而言习武上战场杀狼人最后当将军比认字有出息得多。大多孩子都是八岁来学院,学两年,差不多了,就回家继承父业继续种地。所以李默看到学堂里的大多都是八岁左右的孩子,男女都有,三十个左右。

    李默站在窗户边上,像这些孩子一样,跟着夫子一个字一个字的认,比自己摸索效率高多了,就站了一会儿功夫,竟然将夫子读的那一大段话都记了下来。他惊喜莫名,心里想着以后最好每天都来,而且还要带上李陶。

    待到孩子们中午放堂李默才回去。回去的路上,李默见到一个庄稼汉,手里拿着鞭子,正在鞭笞一个跌坐在地上的老人,他身后是一板车整齐的石块,拉车的绳索还套在老人的肩膀上。那老人头发已经全白,上半身jj,只在腰间围了一块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脏布料,脖子上和脚踝上挂着拇指粗的锁链,已经磨破了皮肤,伤口流出透明的jj,全身是各种深刻到皮开肉绽的通红鞭痕,伤口有新有旧,但大多是新伤覆旧伤。老人垂着头任由庄稼汉抽着鞭子,不作任何反抗,只偶尔抽到某处,才微微战栗一下。

    李默看到这一幕,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正想打抱不平,那个庄稼汉反倒先看见了他,停下抽打,双手握住鞭子微微笑了笑,与他打招呼。

    这个笑容称得上淳朴,可还不等李默回以笑容,他又继续往死里抽打那老人。

    李默走上前去。像是感觉到什么,老人突然抬起头来望向他,李默发现老人的双眼浑浊没有焦点,而他右脸颊的颧骨上有用烙铁烫出来的印记,印记里其中一个字是他刚刚从学堂上学来的“奴”。

    他脚步一顿。那个汉子再次冲他微笑,挠了挠脑门道,“这杀千刀的狼人奴隶没事就偷懒,石头到现在还没能给我运回去,难怪村长愿意这么便宜的租给我。”

    听了他这番话,李默放弃了打抱不平的想法,他向庄稼汉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却没说话。

    庄稼汉没有太多想法,在他们眼里,奴隶就是畜生。

    李默能做的就是庄稼汉还要继续抽打这个老人时,阻止了他,把老人扶起来,老人在前面拉车时,他在车后面帮着推一把,一直缓缓地帮老人将车推到了庄稼汉的家中。

    庄稼汉对于他的举动不能理解,哪有人帮畜生干活的但最终还是因为不好意思这么瘦弱的人推车,让他停下他又不停,庄稼汉没有办法,只好自己也来帮忙。

    这是李默自认为第二次近距离接触狼人,完全没有第一次的震惊和惊吓。

    下午回到老铁匠家,李陶在帮着拉风箱,炉膛内火苗直蹿,老铁匠一边砸铁一边夸奖道,“这孩子真不错,看着瘦,比我家那兔崽子有力多了”

    李默笑笑,走过去拍了拍李陶的头顶。

    在老铁匠家住了两天,滑轮做好了,铁链是老铁匠家原本就有的,直接买就可以。两天的时间里,李默每天都带李陶一起去学堂。李陶一开始有些抗拒,他不喜欢跟人类小孩挨得这么近,他也不想学人类的语言,为什么要学难道两方对敌的时候还互相问候一下家中老母可安好可惜拗不过李默,他发觉李默执拗时的脾气很恐怖,根本撼动不了。

    对于他的不爱学习,李默很有一套,晚上回到房间时,将白天学的字在纸上写下,又准确地读出来,然后一脸挑衅地看着李陶。李陶受不得激,平时挺沉闷的一孩子,只要稍稍一激恨不得就能一蹦三尺高,典型的具有极强自尊心和好胜心的人。为了证明自己比他厉害,李陶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认字中去,就为了晚上回来认得的字比李默多哪怕一个。

    李默一直能听懂,而且早就已经开始练字,许多字都熟烂于心,李陶一只从零开始学的菜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得过他,李默看着他常常懊恼的脸就觉得好笑,不过他也不会一直打压李陶的气焰,偶尔也装作忘记了或者什么,故意输给他,让他也体会体会赢一次的滋味,好有个盼头,保持劲头一直学下去,但他赢的次数屈指可数。这种习惯一直持续到两人回到接云洞,都还暗中较着劲儿。

    第一个滑轮做好,李默就在悬崖两百米高的地方找到一棵横着生长的松树,把滑轮固定到树干上,锁链从滑轮中穿梭过去,再在锁链一头拴上竹筐,做了个古老简易的“升降梯”。他爬进竹筐里试了试,非常好用,只要拉动锁链就能把自己拉至两百米的高度。

    悬崖很高,若全部由这样的升降梯一级一级递上去,最起码要二十个滑轮,而且有些地方没有树来固定滑轮,需要铁汁来浇铸,若想彻底从崖顶一路通到崖底,是个相当浩大的工程,李默已经打算用三个月来慢慢实现这件事。

    他付给老铁匠两个金币做定金,等完工后再付三枚,老铁匠欣然接受。两天里的时间,村子上下都知道他这个人,关于他的医术也是传的神乎其神,那些拿过他药的庄稼汉在用过药后尤其振振有词地证明他的医术。就算他看上去过于消瘦了些,更何况他身边有个同样瘦,可那股凶恶劲的狠犊子,连大人都比不过,村子里再也没有人轻视他,反而更加敬重他。

    回到接云洞还是李陶背着他爬上去的,因为有过第一次,第二次李默就适应许多,只不过有些心疼李陶,因为他还要再下去一次把在镇上买的东西运上来。当他背着一大包东西,气喘吁吁地终于出现在悬崖边上时,李默突然想到了那块玉,玉打开是一个仓库,如果把东西都装进去不知道是什么结果。

    他立即迫不及待地试了一次,滴一滴血到紫玉上,这一次紫玉打开的速度极为迅速,几乎一沾上血那个洞口就出现了,他把买来的药材都丢进去,等紫玉合上时,他捡起来颠了颠,一丁点儿重量都没有增加,再打开紫玉,把药材拿出来,果然如预料的那样,怎么样丢进去的拿在手里依旧是那个样。

    李默如获至宝,这东西太神奇了,如果在里面放满药,那就是超大的医药箱,而且携带方便,到哪里都不担心了,就是不知道如果人待在里面,洞口合上后该怎么从里面开启。

    李陶也震惊于它的功能,不管是人类还是狼人,谁能想到召唤玉还有这能力。一块召唤玉使用后就成了摆设,大多把玉系到宠物的脖子上,来证明这是只已经有了主人的狼人,所以对狼人来说,脖子上挂召唤玉就是耻辱,也是区分宠物与人类的标志。他一直都感激李默没有把玉挂在自己身上,让他隐藏于人类世界,少受许多讥讽。

    眼下这玉多出来的功能跟被摔有莫大的关系,他看着玉难得笑道,“摔,好”

    说的是这个世界人类的语言,有些磕绊,但不影响其掷地有声的气势,他连说话都是这般似乎要全力以赴的模样。

    李默哈哈笑道,“我也没想到。”

    李陶突然想到了什么,眨眨眼问李默,“鱼,放里面”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带着狡黠,难得有这个年纪该有的调皮感觉。说的话虽然简单,可李默完全懂得他的意思,当初他两个金币给出去时,这孩子脸上不舍的表情,看得他都有些难为情,当时还想,这孩子长大了肯定是个财迷。

    他又想去偷鱼卖了,偷的鱼直接放到紫玉里,一次能偷许多,也能卖更多的钱。可李默此时还没办法清晰地告诉他有个道理叫不能涸泽而渔焚林而猎,一次偷太多,容易被人发现,而且也不能偷得太频繁,道理一样,若真被发现了,这条生财之道可就堵死了。况且李默从没打算一直靠偷鱼为生,蓄水池里总共就那么多鱼,总有一天偷完的一天,这办法只是用来救急的。

    、狂化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在悬崖上安滑轮的事李陶主动揽了去。两人每天早晨去村子的学堂,呆一上午,中午回来吃午饭,下午李陶就趴到悬崖忙碌,他手脚利索,做事极快,老铁匠制滑轮的速度居然跟不上他,一般这个时候李默会进山挖草药,如果没事做,李陶也跟他一起去。晚上就是早早吃完饭,互相练习说话,平时就靠这种都不属于彼此的语言交流,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两人说起人话来,外人已经听不出来他们有奇怪口音了,只不过李陶不太会写,他拿毛笔总是一不小心用力过度,笔杆就断了。

    紫玉这块大药箱,李默试过,无法从里面打开,只能在外面,而且非得用他自己的血,那个洞口才会出现。这就意味着每开一次李默就得在自己身上剌一个口子,未免有些残忍。不过这玉很好骗,李默特地试过,把血滴到水里,再涂到玉上也有效果,于是他去村里买了一截猪小肠,取黏膜捣碎,自制抗凝剂,倒进和着自己血的水溶液,再装进小瓷瓶里保存,可以用一个月。

    李默看李陶身上一件挂饰都没有,用墨色的细绳编了个视为吉祥之果比喻满树皆金的琵琶结串在紫玉上,想着挂到他身上,这玉虽然材质一般,可因为特殊功能,算得上无价之宝,给李陶戴上不错,结果看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嫌弃这玉摔得太难看,也就没勉强他,最终挂在自己腰上。

    李陶在他将玉递过来时,心中无法控制地涌起一股怒气,他无法忍受代表耻辱的玉挂在身上,只是怒气还没抵达胸腔,就见李默拿回玉低下头,一脸不在意地系回到自己身上。

    李默把那瓶象征着钥匙的血交给李陶,这个他倒是喜滋滋地接受了,玉和血不能放在同一人身上,若是同时丢了,被别人捡去再发现这功能,损失可大了。

    接云洞外面的岩石上,晒着不少常见的草药,已经初具规模,李默自己动手做了中药柜和木梯,都放到紫玉里面,还给李陶钉了张木床,挨着墙放在石床对面的小窗口下面。人都是现实的,不管外面关于大少爷的传言多么难听,只在村子这方土地上,大家都绝对不会不长脑子地得罪李默,谁还没个小病小灾,土郎中又靠不住,只能巴巴望着李默,大多数淳朴村民还经常给他送点吃的用的讨好一下。除了第一次,李默收费都不贵,看个病卖个药,大多都是祛风寒以及治疗跌打损伤的,靠着这个手艺,不能大富大贵,但能让自己跟李陶两人吃喝不愁。

    大约因为日子过的太充实,导致李默有点忘记月中月圆之夜这回事。他像往常一样,给村里一个扭了腰的老人做完推拿,来到崖底。滑轮没安好,他没办法自己上去,等着李陶下来接他。

    李陶很快下来,这一个月来,他每天爬上爬下好几次,早就熟能生巧得心应手,熟悉崖壁上每一块石头,甚至闭着眼都能找到他要用来攀登的石块。

    这次下来时,他的脸红得有点不正常,而且喘气声很粗重,李默有点职业病,担心道,“怎么回事发烧了”

    “没有。”李陶摇摇头,觉得热,把衣领往下拉了一点,在李默前面弯下腰,想了想说,“下午一直在干活,被太阳晒的。”

    李默没有趴上去,而是拍了拍他的背说,“让我看看。”

    李陶直起腰,挡开李默伸过来要探自己额头的手,有点不耐烦,皱眉说,“我真没事。”

    他这样更叫李默怀疑,但也没有多说,让他带自己上去。在崖壁的时候,趁着他腾不出手时,李默将手覆到他额头上,果然烫得吓人,再伸到他衣服里面,发现他的身体也很烫,有少量出汗。

    回到接云洞,李默二话不说拽着李陶坐下,让他好好歇一会儿,如果真的是因为太阳晒的,歇一会儿体温马上就能降下去。又问了他一些诸如头痛不痛喉咙痛不痛等问题,李陶均摇头,可脸上的表情却愈发不耐烦。

    身上没有哪里痛的话,那可能确实是自己多虑了,李默让他先休息,自己则去外面做晚饭,跟他这样耽误了一会儿,太阳已经完全下了山,再等晚饭做好,天就完全黑了,圆盘似的明月挂在空中。

    李默把饭菜端到桌上,正想喊李陶吃饭,突然听到屋外传来一声阴森的狼嚎声,响彻林间,最初始的一声过后,就听四面八方像彼此回应一般,狼啸一波接着一波,高昂而穿透力十足,仿佛这些狼就围在自己身边。

    李默惊得打起哆嗦,心脏咚咚地剧烈跳动,想起第一次遭遇狼人,赫然意识到这是月中了。按照他听来的传言,月中是狼人最危险的时候。之前在缪家深宅大院里是听不到这些声音的,而现在自己住在山顶接云洞,无异于荒郊野外,狼人发作,就很容易听到这种恐怖的野兽声。

    还不等他静下心来,二层就传来“哄”得一声巨响,接着就是平地惊雷一般的狼啸声,呼应着山林间的长啸,绵长、森然可怖。

    李默愣住,二层哪里来的狼人难道有狼人爬到石洞顶上了他下意识倒退了一步,想远离这个危险的地方,又突然想起李陶还在二层

    “李陶”李默大喊,顾不得许多,大步往二层跑去,“快下来快”

    他三两步冲上二层,猛地看见眼前场景,后面半截话霎时卡在了嗓子眼。

    一只全身纯黑的狼人站在李陶那张小木床上,木床已经被踩断,被子凌乱地丢在地上。他踮着脚,不知道该称为手还是爪子的两只,五指如利刃尖锐,奋力趴在透气的小石窗上,扬着脖子对外面嚎叫“嗷呜”

    房间里没有点灯,只有月光从石窗挤进来,堪堪落在这只狼人身上,昏暗里,李默发现他与自己第一次见到的那只很像,只是瘦一些矮小一些,但即便这样,房间里突然出现一只狼,李默也呆住了。

    他没有太多时间去考虑这只狼人究竟怎么出现的,房间里到处找不到李陶的身影让他很着急,躬起背,尽量不引起狼人的注意,小声地呼喊道,“李陶你在哪儿”

    只是不论他怎么小声,几乎是才往前踏出一小步,那个趴在窗户上的狼人突然回过头来,一双猩红眼睛恶狠狠地望向他。

    李默立即停下脚步,在这种死亡的视线中,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动不动地和他对视。狼人有着既似狼又像人的容貌,眼神冰冷,獠牙寒光闪闪,双爪锋利。他沉沉地呼吸着,缓缓地蹲下身体,双爪成钩状端在胸前,喉咙里发出狼攻击敌人之前的低吼声。

    窗外又是一声狼啸,狼人猛地扭过头去,李默正欲松口气,那狼人又再次扭回头,然后完全不给他反应时间,以最惊人的爆发力,一跃而起,残暴地对准他的脖子撕咬过来。

    就在他腾身而起的那一刻,李默突然看见他脖子上挂的那一瓶自己的血,也是用墨色琵琶结系的,他记得自己明明交给了李陶,怎么会在这狼人身上思绪一晃神间,他蓦然发现这只狼人身上已经爆裂的衣服,若是还原,根本就是自己买给李陶的那一套,他想到什么,猛地瞪大了眼睛。

    狼人狠狠将李默扑倒。

    因为太过震惊和不敢相信,李默反倒没有那么害怕了,他用自己都想不到的平静声音,望着身体上方的狼人问,“你是李陶”

    、狂化

    李默没有把握已经变成没有意识的狼人李陶会不会在他问完话的下一秒就一爪扭断自己的脖子,他也没想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能令这匹此时完全不认识自己的狼人在关键时刻清醒饶自己一命,李默其实在心里所做的打算是悄悄拿起腰上的紫玉,点上一滴血,让狼人自己掉进紫玉里,好为自己争取逃命的时间。

    但就在他的手刚刚碰到紫玉的那一刹,狼人显然比他更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企图,凶光毕露的视线从他脸上直接移到他的腰间。

    他尖利的爪子还贴在自己颈动脉上,李默看到他谨慎小心地扫视紫玉时,心瞬间掉进冰窟窿,唯一能逃掉的办法就这么无疾而终。

    就在李默绞尽脑汁另想办法逃命时,脖子上突然一痛,李陶的爪子显然深入半分,但不知为何又生生顿住,李默现在就仿佛在受凌迟之刑,随时都会死但一时半会又死不掉,究竟什么时候死得看狼人心情。也怪自己太疏忽,竟没发现李陶是狼人。其实在某些细节是能发现的,譬如李陶身上的伤口,明明比自己严重,自己还在愈合,他却已经康复地连疤都看不见了,还有那时不时爆发出来类似野兽的姿态以及超出常人的力气、敏锐程度,怪只怪自己一直以为这孩子年纪轻恢复力强,忽视了这些。现在看来,恐怕这孩子不会说人类语言,是因为他是只会说狼人语的狼人。

    然而,出乎李默意料,李陶盯着紫玉好一阵之后,突然抱起头猛一步蹿了出去,身后就是石床,他撞在上面,力气过大,竟又被弹回来,这一下不轻,他弹起来后又重重跌回地上,好在变成狼人后身手反应都与野兽一样灵敏,一跌落又立即翻身跳起,后背抵在石床边沿,爪子在地上来回刺啦刺啦地磨。

    李默打了个寒颤,难得他自动放开自己,爬起来就往一层奔,刚跑出一步,就听身后李陶熟悉而又沙哑的声音响起,“快走”紧接着就是另外一声撞上石壁的巨响。

    李默一怔,猜测这狼人是李陶和真的听到声音所产生的震撼完全不相同,他下意识想回头看李陶怎么样了,他听来的传言里面狼人狂化后没有任何思想可言,只会嚎叫和厮杀,与动物无异,可从来没听说过还能说话。

    就在他发愣的这空当,李陶双手互相拧在一起,死死忍住扑上去的冲动,他要很艰难地眨眼睛才能稍稍看清眼前的情景,不然他就只看得到一片血红,脑海里有个响亮的声音大叫着“杀杀杀”但心里又知道眼前那个模糊的身影不能杀,为了控制最后一丝清明,他不顾一切用头撞石壁,只让脑袋里的声音消停一点。但那个胆子肥的要命的身影居然还敢在这时候发呆

    李陶忍无可忍地再一次吼道,“走”

    李默最终没有回头看他,飞快奔到一层,远远躲开接云洞,但他也不能躲得太远,周围也可能潜藏别的狼人。

    在这种到处都充满了危险的荒林,李默决定往通向缪家大院的路上跑,缪家是与狼人世代为敌的家族,除了在这地界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在狼人类里也绝对具有相当的威慑力,一般狼人不会靠近缪家自寻死路,而且如果真不幸遇到了狂化狼人,往缪家逃,说不定运气好能得缪家侍卫救一命。

    果然如他所料,一往缪家方向走,满山林的狼啸声就好似远了许多。李默此时正好跑到一块突出的石头上,从这里可以借着月光看到半山腰缪家后门里那个巨大蓄水池和池上的拱桥,他抹了一把冷汗,正要继续往下走,突然见到一人骑着枣红骏马,迎着月光,从石路尽头出现,眨眼便至拱桥,飞速而来。

    马上那意气风发又略带急切的人正是缪召南。李默看到他和他背上背着的大刀,立即松了一口气。这条路是通向山顶的,而缪召南又在这时候出现,李默猜测他十有jj是来找自己的,毕竟他操心缪召成这个哥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缪家大概只有他记得这里有自己这号人了。

    李默吁了口气,又突然想到李陶,自己是缪太爷下令要呆在山上三年的,没有命令不能跟着缪召南回缪家,只能是缪召南去接云洞,那岂不立即发现李陶他是亲眼见过缪召南杀狼人时的冷静与决绝。也许缪召南不一定能真的杀掉李陶,可两人若真撞见了,必然拼个你死我活。

    李默立即掉头往回跑,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让两人碰上,也许自己对缪召南来说,只不过是顶替了他哥的冒牌货,但李默觉得既然享受了作为缪召成的好处,就得作为他履行一些必须要履行的义务不能让唯一记挂自己的弟弟受无意义的伤害,李陶就更不用说了,哪怕他是一只狼,那也是自己的,是自己李默的弟弟。

    回到接云洞,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洞里安静得异常,李默拿了根锁链,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登上二层,再一次看到令人费解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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