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曾想过,主子此刻可否真正冷静?他当真想如此不留余地吗?不停地对著头也不回的家夥分析著,驰风,你身为主子的左右手,难道你又想要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连累主子吗?这个木头……
喋喋不休的言论自海岸线衍伸至灌木林,就在志轩几乎就要放弃说服的时候,前方的身影终於停止在一棵参天大树上。
那、那你说……踌躇了许久,支支吾吾的嗓音隐隐传来。
该死的难以启齿让驰风显得气短,可是他又无法否认,志轩确实比他更懂得揣测主子心意。
难道我不去……主子就不会一怒之下斩杀众人吗?再三磨蹭之後,总算说出心底的疑问。
同样登上一棵大树,志轩见驰风总算有些妥协,不免松了口气。
唉,我又何时说过无须跟上去?单手扶著粗壮的树干,嘲弄地挑眉,说实话,若不是因为某人木头脑袋不懂转弯,我们会在此浪费时间吗?!
你──语滞的膛目。
好了好了,不要再你你我我的费口舌了!抓住指著自己的手指,志轩戏谑地笑了,其实我想说……
正想开口之时,远远随风吹来一阵细微的打斗声。
二人甚有默契互看一眼,双双面色一沈。
看来,当真没有时间再继续东拉西扯了!
收起嬉皮笑脸的嘲弄,志轩率先纵身跃起,回头喊了声。
木头,我们边走边说吧……
话分两头。
海岸边志轩、驰风闻风赶来之时,登上海岛自持胜券在握的中原武林之士又怎会空等大好时机擦身而过?!
他们浩浩荡荡百余人,各个手持兵器,各个凶神恶煞,所到之处无不搜刮一空,杀戮遍野。
哈哈哈,什麽南海神宫,虚有其名罢了!
毫不留情地残杀了剑下誓死抵抗的老弱妇孺,一名身著雁荡派弟子衫的精壮男人,带同几名相同服饰的男子,一阵翻箱倒柜後,一把火点燃一间间普通的农舍。
大师兄,师傅说的始皇宝藏,真的在这里吗?另一个瘦瘦小小的雁荡弟子细声嘀咕道。
啧!你小子就不会小声点!将手中搜刮得来的值钱东西揣入怀中,精壮男人贪婪的眼珠四处瞟著,这回武林中大小门派都出动了,大的那些肯定是没咱们的份了……不过,好在咱们几个受命守著船只,咱们就趁这当口,能刮多少是多少!
可、可可是……闻言,又一个结结巴巴的弟子,颇有些不忍地瞧著地上鲜血淋漓的老弱尸首。
呸,你他妈的少在这里给老子装有同情心!一眼就瞧出师弟的怯懦,男人不屑地侧头吐了口口水,你要知道这些可都是邪魔外道,要是放他们活在世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受害,咱们这可是除魔卫道,知道不?
这一路上岸,岛上年轻的好像都被武林同道抓去逼问宝藏下落了,只留下这些老弱残余给他们看守。
掂量著手中不太坠手的财物,再瞧瞧那些穷酸的平房,看来是没多少东西可以收入口袋。
如此想著,男人恼怒地挥动著长剑,轻蔑地瞥一眼唯唯诺诺的师弟们,向著活口俘虏处走去。
快说,那个始皇宝藏究竟藏在哪儿?海岛那麽大,你们一定知道哪儿能藏宝贝!
男人卑劣地冲著地上捆绑成一团的老弱妇孺们,剑头指著一旁死状惨烈的尸体,咧开一道贪婪的笑。
如果你们肯说呢,说不定小爷我还能网开一面,饶你们不死,但假如不识抬举,下场就是那样──小爷我就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耳边的话清晰可闻,眼前火红的烈焰映红了他们众人淌著泪盈满愤恨的脸孔。
可骨子里那天生的倔强,促成了他们视死如归的气节,还有誓死不从的傲骨。
你这中原人,死了这条心吧!休想从我们口中得知任何事!老人含泪的目光迸射著怒火,口中的话是那麽不卑不亢,无所畏惧。
喝,你这老家夥,活得不耐烦了!想死是吧?好!小爷就成全你!被那种澄净的目光望著心底就会发毛,男人举起宝剑就直直地刺入老人的胸膛。
被烈火渲染,被鲜血染红的剑在胸膛迅速刺入,而後拔出。
老人却始终只是瞪著苍老的双眼,连痛呼都曾溢出半分。
嘴角被鲜血点上朱红,老人缓缓倒向地面。
望著被大火渲染的赤红天空,老人断断续续的呢喃著,长生天……会一直、看著……看著你们这些、中原……中原人……禽兽……不得好死……
诅咒尚且还含在口中,绝望的呐喊却突然惊现耳边。
啊──
迷蒙的视线,眼睁睁地伫立於眼前的男人被拦腰斩成两断。
喷洒而出的灼热鲜血,简直就像雨滴般落在他渐渐失去知觉的脸上。
你、你是何人?竟、竟竟敢杀杀杀我大师兄──这是中原人惊恐的声音。
宫主!!!这是同胞们惊喜的呼唤。
朦胧回荡在耳边,消失在火光弥漫的夜空中。
老头子……老头子你振作一点啊!奋不顾身抱著胸口不断流著血的老人,老妇仰起满是泪水的脸,宫主,我求求您,求您救救我们家老头子……
站在奄奄一息的老人身前,司徒尊绝美慑人的俊脸,冰冷而面无表情。
轻轻地蹲下身子,放下手中的剑,他双手握住颤颤伸向自己,苍老而憔悴的大手。
瑔叔,对不起,本宫来晚了!
宫、宫主……见您、平安……老、朽瞑目了!泪水自满是皱纹的眼尾落下,瑔叔没有一丝痛苦般笑了,……愿长生天……长佑您……话声,消失在失去生命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