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的汗水与过往的泪水,还有紧握宝剑,磨破的掌心渗出的血水。
一切的一切,全部都为了……
为了……
他不断追求的,他所渴望的,应当只有──复仇。
他是如此想的,告诉自己必须如此想。
为一度淡薄仇恨而懊恼,为连追求都想要放弃的自己而觉得卑微。
再一次端正了自己的态度,一遍遍地指责自己凉薄。
认清最想要的平和是何物之後,南宫烈将自己彻底流放於勤奋练功,发奋摒除杂念之中。
躲避的日子就在如此自我检讨中不断流逝,而司徒麟似乎也并不在意他的突然转变。
这一天,他特地选了一处僻静无人的树林海滩,独自努力练剑。
隐约间,却传来意料之外的熟悉嗓音──
如何?多日相处,麟,你还是坚持己见吗?
尽管并不是十分清晰,但顺著海风,他依旧可以听得出是司徒澜的声音。
隔著极远的距离,在树木遮遮掩掩的缝隙里,他隐约见到司徒澜俏丽的身影。
而司徒澜的对面,地上倒映著修长的人影,本尊却正好遮挡在树杆下。
嗯,我的想法……确实从未变过。
相当久的沈默後,一句冰冷低吟的话语,令气氛诡谲地异常压抑。
从未听过司徒麟如此近乎冷酷的嗓音,南宫烈只觉得心不自觉地随之拎起,鼓动猛然狂跳在胸口。
可是,他又不敢妄自接近,深怕一个不小心便被二人发现。
既然如此,你可曾考虑过,先得到玉玦为上?如此一来,我们的筹码相对也更多……
玉玦?
蟠龙玉玦吗?
耳边不甚清楚的话语,仿佛正中他心底一直存在的某一猜想。
一阵莫名的痛,因为自己的远见而割破的心口,浑身如同瞬间被抽干血液,寒地结冰。
姐姐,你知道,我并不想如此做。
麟,现在的情况,绝不是可以再悠闲倾谈,慢慢等待之时,情况有多紧迫,你也很清楚吧?
曾经想过,司徒麟究竟是用何种眼光,何种目的收留了他们。
也曾想到自己是被利用的,司徒麟姐弟是有目的的。
可是……
为何,当真正面对之时,竟如此苦涩、痛苦。
我真的不希望……
在这样的对话里,司徒麟似乎是被动的。
紧握著双拳,任由指甲嵌入掌心,南宫烈却始终无法放任自己为司徒麟寻找借口。
你太心软了!要成大事,便不可以被一些小节困扰,你身为大月王的後代,大月皇族後裔,怎可如此逃避责任?
面对司徒澜的训斥,司徒麟变得更沈默了。
麟,你必须要清楚,如此做,绝非为了一己私利。那是为我族、为族人,也可以说是为了先祖们……
娇纵的嗓音,不断提高,回荡在僻静地海岸边。
难道你还不清楚,继续放任,会有如何结果?其中的利害,你应当比谁都明白吧!
司徒澜喋喋不休地说了半天,司徒麟却始终没有再开口。
麟──!忍无可忍地司徒澜大喝一声。
直到音波彻底消散,司徒麟才缓缓步出树木的遮挡,幽幽地吐了一句。
我不想再伤害他。
畏首畏尾,可只会造成更多的伤害!
那些伪善的推搪,已经够了。
就算那样的手段你不喜欢,你觉得有失光彩,但如果不那麽做,你可想过後果……
痛苦地仰起头,司徒澜的话声中,南宫烈不著痕迹地转身离开。
真的已经听够了,他是如此想的。
但实际上,他恐怕已经无法再冷静地听下去。
一想到南宫家世世代代为这样的主子而送命……
一想到司徒麟救他,收留他都是另有目的,他便无法压抑心底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