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穆坤那银须白发,驰风不由心中暗忖。
然则,当感受到主子司徒尊投向他的冷冷地斜视,驰风赶紧识相地闭上嘴,乖乖地退到一边。
穆坤爷爷您的意思是说……傲竹他、很有可能是你们八大护卫之後麽?收回瞪视驰风的目光,掠过处於震惊中尚未回身的冷傲竹,司徒尊直接切入重点的问道。
迦王果然聪慧过人啊,一点则明!穆坤引以为荣地点头称赞著,转头看向并排站在他身後,眉头紧蹙地孙子晏菲等四人,晏菲,你们几个去祭坛将七把龙纹剑取来!
咦?四人不约而同发出诧异的惊呼,充满怀疑地瞅著穆坤。
怎麽,没听清老朽方才所言吗?在众人的注视下,穆坤威严地面色一沈。
听到听到!不止听到,孙儿还听得很清楚!一叠声应道,晏菲在其余三人的目光注视下,硬著头皮上前一步,只不过……爷爷,莫非您忘记先祖遗训了麽?往日,可是您老自己千叮万嘱,祭坛所供奉之七把龙纹剑,乃是大月王赐予先祖之物,此剑代表一族荣耀,神圣不可侵犯!
话中有话、语带双关的说辞,用得依旧是那种不带一丝起伏的刻板嗓音。
略显卑谦的收著下颚,晏菲微微瞟了眼盯著手中佩剑发呆的冷傲竹,一贯面无表情的俊脸上,浮现著极淡的兴味。
冲著正座之上面色铁青的爷爷穆坤,以及轻摇著玉扇但笑不语的迦王司徒尊,晏菲单手抱胸行以敬礼,身侧的其余三人,亦极有默契地随之抬起握苗刀的手覆在胸前。
爷爷,孙儿们并非有心忤逆,只是怕有违祖训!先祖之物须珍而重之,万不可随意轻之!您老所教之先祖遗训,孙儿们时刻铭记,莫不敢忘!
义正言辞的一番话,配上无可挑剔的恭敬,尽管言谈间透著显而易闻的嘲弄戏谑,也令人无以驳斥。
後生晚辈如此铿锵有力地抢辩,穆坤顿时被堵得哑口无言,面色青白交替,简直气得牙痒痒。
但眼下又碍於司徒尊在场,就算再难忍,穆坤亦只能先哑忍。
咳、咳嗯!轻轻咳几声,硬是将满腹恼怒咽回肚中。
瞪一眼专挑这时候跟他耍嘴皮子的孙子,穆坤拄著拐杖来到四人面前。
一抬手,迅雷不及掩耳地“叩叩叩叩!”,以晏菲为首,从左至右,一个不差地送出四个清脆响亮的爆栗子。
哼!你们这几只小猴子啊,竟敢用爷爷往日教训你们之言,强词夺理!瞧著四人吃痛地皱眉,穆坤中气十足地重哼一声,你们那些小心思都可省下,爷爷还不至於如此健忘,自当不会事後罪责小辈!
尽管,随著年岁越长,自身的体力、脑力、记忆力皆大不如前,近些年,更是偶尔会连前一刻所说之言都记不清。
可是,有些事深入骨髓,铭刻於心中十多年,即便性命武功皆可弃,却惟独此之承诺,除非他身死随湮灭,否则决不会忘记!
先祖遗训,此八把神剑至高无上,神圣不可侵,然而凡事自当要懂得权衡轻重,随机应变。穆坤面色凝重地嘱咐道,八剑齐聚,兹事体大,牵连甚广!尔等莫要再胡乱嬉戏,赶紧去深水祭坛将其余七剑取来,听清楚了吗?
许久未见爷爷如此慎重之模样,晏菲等人沈於眼底地那一丝兴味玩意,顿时烟消云散。
是,孙儿(我们)立刻就去!异口同声之言尚且回荡在小屋之内,话音未落,晏菲等四人的身影已然消失於眼前。
独留下一阵人去楼空的清风划过,小屋内蓦地只剩下神情各异地司徒尊、冷傲竹、驰风、穆坤四人。
面向微微开启的门堂,穆坤满是皱纹的手紧握著拐杖,空对著晏菲等离去方向,无声地沈沈一叹。
而呈现呆滞状态,早已无暇顾及身边一切的冷傲竹,一直紧蹙著眉头,低著头,定定地凝视著手中早已看过千遍万遍,父亲曾经的佩剑。
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和震撼,但同时也有许多许多难以言明的矛盾。
一方面,他十分渴望了解父母亲往日的一切,包括为何窃取一族圣物,私自离开。
可是另一边,他又有些畏惧知晓太多,深怕经不起真相的摧残,不想涉足太多父母亲的阴暗面,他真的不想将自己的父母当成恶人。
静看著低头沈默的冷傲竹,不免深受感染,让一直守在司徒尊身侧的驰风都不禁为即将揭开的“真实”,开始好奇与紧张起来。
然而,将一切纳入眼底,缓缓轻摇著凉风,司徒尊却邪气妖魅地勾著唇角,但笑不语,睨著穆坤背影地凤眸中沈淀著暗夜寒星般幽蓝的光芒。
来去深水祭坛纵是依晏菲的脚程,取剑亦也须时,趁此机会……老朽可将知晓之事,慢慢道来。
转过年迈的身子,穆坤满是皱纹的手,不停交握著拐杖,看向司徒尊的眼神显得有些闪烁不定,似是谈及往事多有不便之处。
迦王,您带来的这位小兄弟,倘若老朽没有看错,他应当是八大护卫之首,阎西一氏的末裔!
阎西……末裔?冷傲竹抬起头,木讷地重复著耳边的话。
是的,小兄弟,你手中之剑,乃是大月王所赐,白龙阎西为首,赤龙卡加为末!穆坤长长地叹息一声,看著冷傲竹缓缓点了点头,阎西氏,早在老朽出生之前,便一直统帅众人守护龙神岛及诸位先王英灵!
自衍王、也就是迦王的父皇出生,因其属阴年阴月阴时降世,先天至阴至寒,天赋异禀,修炼我族神功,玄冰功可谓事半功倍,但也有惟憾之处,那便是衍王天生不得修炼烈阳神功!
此话一出,冷傲竹、驰风即刻看向始终似笑非笑地司徒尊,而後者接收到二人疑问的眼神,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当时,其父阿泽王为免衍王不听劝阻私自修炼,危害自身,便带同烈阳神功密卷来到龙神岛,交予当时八人之首,阎西一氏年是最高的阎西智封存守护,说是直到後裔之中有人适合修炼,方才可将圣物回归皇族之手!
听穆坤大人如此说,也就是说,从阎西智开始,阎西一氏便受曾祖先王所托,要世世代代守候圣物?仔细聆听著穆坤陈述,驰风皱著眉提问。
正是如此!穆坤惋惜般感叹道,只可惜……
哼,只可惜──曾祖先王如此器重,阎西的後人却利欲熏心,监守自盗!不顾面色煞白的冷傲竹,驰风愤慨且不屑地插嘴。
不加修饰的直言,如同天雷轰顶,炸得冷傲竹脑中一片空白。
本能地瞪向驰风的方向,然而面对如此尖锐的指控,他连辩驳的余地都没有。
事情的始末,究竟如何老朽亦不敢妄言,不如就请迦王……与小兄弟、还有驰左使,随老朽进入阎西氏自古流传下来的密室,以後裔之血唤醒血魄石,兴许可解开心中疑惑!
似是不忍见冷傲竹如此百口莫辩的模样,穆坤再次长叹摇头。
拄著拐杖上前几步,脚步停在小屋正中间位置。
聚气於脚,一股浑厚苍劲之内力随著右脚轻跺注入地面,顷刻间自漆黑的地面浮现一轮若有似无的九宫八卦阵。
易有太极,始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乾坤天地,青龙在东,坎离水火,朱雀居南……
一切来得太快,完全超越思绪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