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扣紧身後的竹门倒退一步,定睛凝去,那抹纤细身影已然伫立在眼前。
狭长的凤眸清冽的上下一看,眸中有著近乎寒冰的冷漠。
淡淡的自完美的薄唇中,道出两个不带任何情感起伏的冰冷字符,醒了?
并没有丝毫关切的语调,每一个字都令人不寒而栗。
身子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趾,冰冷刺骨。
他心中有千言万语,但此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垂首凝望著近在眼前,却仿佛远在天涯的司徒尊。
熟悉的俊美脸庞上已经不再如同当日那般苍白,优美的薄唇也有著水润的娇红。
心底不由的松一口气,就像是高悬的一块大石此刻悄声落地。
看起来,那一剑……应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许久的沈默,使得空气仿佛窒息,眼前依然是幽冷深沈的凤眸。
这里是……什麽地方?指尖紧扣著身後的门板,身子不禁颤抖著。
南海神宫!仿佛早就猜到他会有此一问,司徒尊柳眉一挑,冷冷的回道。
南、南海神宫?他惊愕的撑大眼眸。
虽然猜想到这里不是他所投住的客栈,但怎麽也没有想到会是南海神宫!
我……我为何会在这里?记忆始终停留在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冷傲竹不解的问。
冷眸一挑,司徒尊淡淡的丢下一句,并非我带你回来的。
说完,他左手一揽,推开一直挡在门口的人,径自往屋内走去。
看著司徒尊自顾自的放下手中的透明薄剑,冷淡的转身,明显不想再多搭理他的态度,不禁的只觉得一股怒气由心而起。
辛苦移动宛如摆柳一般摇曳不定的脚步,一把擒住放下佩剑便欲离开的司徒尊,怒目迎上微愠的凤眸。
我话还没有说完!他大声的吼道。
然而面对他的怒吼,司徒尊只是冷冷的柳眉一挑,以表示询问後话。
你──怒气在胸口不受控制的窜动,执起手中的细腕喝道,你告诉我,究竟……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视线淡淡的落在腕上那软弱无力的钳制,司徒尊唇角微微一扬,十分无辜的反问,不知冷少侠所指何事?
所指何事?司徒尊他……居然问他为了什麽事?
怒焰染红他原本苍白如纸的俊脸,用著他这辈子都不曾试过,声嘶力竭的嗓音大声呵斥。
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抓展伯伯,也不知道那封乱七八糟的战书究竟是否你所写……深吸一口气他继续道,但我知道展大哥并非你下毒所害,我们这一路而来的刺客也并非你所派,可是……
自从展鹏扬中毒以来,跟著的事情都那麽不可思议,仿佛做梦一般。
这些天他真的快被这种一知半解、整天猜测人的感觉逼疯了。
一切的一切仿佛那麽理所当然,可又那麽不可思议。这些天,我左思右想,我相信当日你所说过的话,你没有任何目的。可事情究竟为何会演变成如今这般?
从小到大,在他的眼中,事情都很简单,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正道人士就是好人,那些烧杀掳掠、坏事做尽的就是坏人。
可是这一次,他真的糊涂了,他分不清对错,看不清真伪,甚至不知道究竟谁才是好人,谁才是坏人。
思及此,冷傲竹双眉紧锁,执著司徒尊的手也越来越颤抖,俊眸无措的阖起。
司徒尊,我没有你的聪明才智,猜不到、猜不透,也根本不想猜测你究竟在玩什麽……泄气的松开自己颤巍巍的手,如今,八大门派已经聚集在苏州,眼看著就会来到这里,我真的不想见到你们互相残杀!
到那个时候,他会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一边。
曾经,他以为假如司徒尊真是邪魔歪道,他会毫不犹豫的视之为敌。
但原来不可以!他根本做不到!
上一次,当剑身没入司徒尊胸膛之时,他几乎以为那一剑是刺在他自己身上。
虽然,他不知道为何会有那种心扉具裂的痛,但那一刻他深切的领略到,他不希望司徒尊再有任何损伤。
怎麽?冷少侠不是应该为了武林正道、为了你的展伯伯、展大哥,杀了我麽?
冰冷刺骨的话声,刺痛了冷傲竹的心。
无力的垂首,他不知道自己还在期望些什麽!
恨他是应该的!兴许那一剑……真的已然斩断了他和司徒尊所有的一切!
……既然你抓了展伯伯,不妨也抓了我……
至少,这样他不需要再回去,面对那些天天嚷嚷著要他带领攻打南海神宫的人。
再说,他此刻手软脚软,别说是打斗,就连自保也成问题。
搭拉著脑袋,冷傲竹索性跌坐在地上,静静的阖著眼眸,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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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竹吟。42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