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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欲孽[重生] 第4节

作者:世家欲孽[重生] 字数:22227 更新:2021-12-30 00:17:50

    良泽将餐桌上的餐巾纸揉成一团,掷到闵焱身上。两个兄弟顿时闹成一团,吵嚷声一片。这在严谨规矩甚大的闵家,是未曾有过的事。闵修夜起先还怀着愉快的心情,看他们俩吵嘴,还察觉有点意趣。到最后,他脸色却沉了下来,却不能出声阻止,因着他前几天狠狠地得罪过良泽,对方现在是对他爱答不理的。他快有点控制不住地站起身。

    旁边的女人速度更快,他不禁看了她一眼。赵凝晴说了句“好了,你们别闹了。我有件事告诉你们。小泽的数学还要加油。我请了碧城大学的高材生,寒假来给小泽补习。人家可是数学信息与应用专业的。”

    “哦碧城大学的学生那不是爸爸的学弟我认为他一定要比爸爸厉害多了。”闵修夜听了良泽的言语上的打压,心里感觉好笑。

    赵凝晴心里轻松起来,似想到什么,微微一笑道“小泽,你此言差矣。你爸爸可是在当年全国大学生大赛冠军头衔上蝉联多年的人。恐怕现在都没有几个人打破了记录。”

    良泽不以为意,转头问坐在首席的闵修夜,“是真的吗”

    “难不成你这是崇拜我,还是崇拜所有数学学得好的人”闵修夜偏着头,对他揶揄地笑。

    良泽梗着颈子,大声道“我就是佩服数学比我学得超然的人。”他话没说完,又转了个弯,徐徐道“当然也可以将爸爸包括在内。”

    闵焱听进耳中,嚷道“也要包括我呀”

    第29章 交谈

    这一年绅安的寒假放28天,辅导数学的家教老师一天三小时。那天家教老师替他辅导完一张试卷上的大题,两个人坐在房间里休息。那个家教老师随意地翻开良泽的书卷,扫了一下姓名栏,“咦,你是叫良泽么”

    良泽应声凑头过去,“对。”

    “我以前有个初中同学叫梁泽。”

    “梁是他的姓,对吗”

    “是的。”

    “那你叫什么”

    “温雅安。”

    “听起来怪温文尔雅的。”

    “难道我不够温文尔雅”

    “哈哈,没有人比你更有书生意气了”

    良泽停下来仔细打量对方。那时候是寒冬,因着室内开了暖气,温雅安的羽绒服被脱下来,放在椅背上,他穿着一件浅蓝色毛衣,下面衬一件笔挺的牛仔裤。他鼻梁高挺,剑眉星目,鬓发飞斜,个子高大,身高腿长,五官异常英俊。

    赵凝晴在他们的说笑声中敲门而入,送给他们一些茶点吃,温雅安急忙道谢,很爱吃甜食的样子。他对人十分客气知礼,让赵凝晴对他的喜欢真心了几分。

    “你的家庭真幸福,阿姨很温柔。”

    “是吗恐怕你还没见过我爸爸罢”

    “怎么”

    良泽歪着头认真地思虑片刻,“哈,总之是个非常严肃的人。和他呆在一起,总不自在的。”

    温雅安微微一笑道,“做父亲的自然比母亲总不苟言笑些。我父母也是这样。”

    那天,辅导完良泽的功课,在温雅安的记忆里,是个有阳光的冬日,他下楼的时候,手里只是拿着羽绒服,还未穿。迎面走来一个男人,显得很年轻。但他喊住温雅安,说的话也让温雅安微微吃惊,“你是良泽的老师吧还希望你多多注意他数学上计算的问题。这孩子的基础有点薄弱。”

    他缓缓点头,在对方的注视下不自在起来,也仍旧勉强自己,“良泽,他很聪明,学起来很快。”那个年轻的男人眼睛里含着笑。那个人主动提起话题,“你是碧大的上几年级了”

    “四年级了。”

    “那不是快要找工作了说起来,我算你的学长。你最近在找工作吧可以去威海找我。”

    那个男子给他递了一张薄薄的名片,暗金色,显得低调而有底蕴。他两手伸出接过,慌乱间扫视,“威海集团总裁,闵修夜”。

    哈,他惊在原地,威海可是本市最大的公司,在最昂贵的市中心商务区占有面积最大的写字楼,本市人称之为“星海楼”。谁都以进入威海为荣。谁想到他今天竟有这样的机缘他本来就是因为父母寒假里吵叨得烦,托学长找到的家教工作,也本是想挣一笔生活费,却让他亲眼见到了威海的高层。实在是意外之喜。他没想到当初学长随口一提,这学生竟是威海的大少爷,听说还有个弟弟。

    等他心神定下,那个男人早就走了,他捏着那张薄薄的名片,心里想良泽的父亲可真是年轻,不说,他还以为,是良泽的兄长。

    闵修夜上了楼,走到良泽身后,对他又亲又抱的,他尴尬地手脚乱放,一面低低地说,“爸爸,你别这样。”

    “哪样”闵修夜有点无赖。

    良泽火了,“你别总这样搂搂抱抱,像个变态。”他说出口的时候自己都愣住了。

    闵修夜仍旧笑眯眯的,搂紧他的细腰,促狭地说“本来就是因为你这个宝贝,我才成为变态的。你说是不是你的错说”语末带上了威胁的玩笑口气。

    良泽只好虚心地由他抱着,两个人凑在一起看一本侦探小说,是英国女作家克里斯蒂写的一本小说。在看的过程中,闵修夜看到某一处,总要告诉他凶手是谁,这个人是替罪羊,等等,让良泽读起来索然无味,他推开闵修夜,自顾自趴在床上。

    闵修夜就伏在他身上,揉摸他的屁股。良泽回头,冷冰冰地说,“死远点,狂。”闵修夜微笑,穿着西装,一副正派人士的模样,那时,他刚中午下班回家。

    闵修夜长手一捞,将良泽搂到怀里,含着他娇嫩的唇瓣,吮吸起来,力道大得生疼。闵修夜时不时停下来说些家常,最后似稀疏平常地讲“你那老师挺帅的。”

    “那是。大帅哥。”

    “看来我得考虑给你换个老师。”

    “别,别,这个老师挺好的。”

    “可也太英俊了吧”

    “你嫉妒人家比你英俊”

    “你知道我的意思。”

    “哦你是什么意思,我倒是不明白。不过我要告诉你,他没有你富有。”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那我在你眼里总有点长处。”

    “呵。”

    闵修夜拥着良泽在床沿调笑。

    第30章 惊觉

    寒假的二十几天很快就过去了。往往是良泽在房间里写作业,闵焱在楼下大厅里在液晶电视上联网打游戏,白天吵得人烦躁。他还拉着良泽的家教老师温雅安一起玩,俨然哥俩好。温雅安较他年长,玩游戏却不如他纯熟。两个人交流作战经验,游戏攻略,成为游戏上的好朋友。

    偶尔,闵修夜早下班,就一言不发地拔了电视插头,闵焱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大踏步上二楼自己卧室接着通关去了。留下温雅安在大厅里手足无措,他毕竟只是来给人家孩子辅导作业的。

    闵修夜也不多责备他,往往直接上二楼去良泽的房间。有一次,他和闵焱在二楼打游戏,问“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别管我爸,他就是这个家长作风。哼,他还以为是旧式家庭,耍起大家庭家长的威风了。”

    温雅安听起来心里一惊。

    闵焱话锋一转,复而又笑嘻嘻的,“不要太紧张。是人都要休息。你和小泽都要休息的。”

    温雅安心里疑惑,闵焱不是良泽的弟弟么,他说小泽,有点奇怪,不像手足之间的亲情,那温厚的语气倒似唤着情人一样亲密。温雅安心里想岔了,兀自走神。他试着开辟新的话题,“你爸爸和良泽关系很好罢你们一家真幸福。”

    闵焱当场黑了脸,冷笑,“是好得很。我爸对他的耐心总比对我多。”闵焱手下的人物很快死掉出局了。

    温雅安心里更确定一个他心中良久的猜测。那天他将围巾遗落在良泽房间,返身去取,却惊在原地,动弹不得。

    透过未关紧的门缝,他窥见良泽踮着脚在亲吻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那男人紧紧搂着少年的腰,揉着他的臀部,房间里的窗幔没有拉上,外面的昏暗的日光射入室内。一时间,这情色的场面摄住了温雅安的魂魄,他跌跌撞撞跑下楼去,走了离远君别墅很远,才靠在一棵棕榈树上,大口喘气,抚平着胸。

    还有一次,他在教良泽写一道解析几何大题的时候,闵修夜走进房间,拿了一把椅子,在不远处坐下,手里在玩手机。不多时,闵修夜又拿手机过来给良泽看,是拍了良泽在思索题目的凝重神情的照片,咬着笔杆,说不出的憨态可爱。

    闵修夜给良泽换了支笔,将良泽咬的笔收在西装口袋里,还凑到对方耳边说了什么,结果良泽用可以杀人的眼光盯着闵修夜。

    最近,恐惧担虑越来越频繁地袭上良泽的心头。他对于闵修夜也越来越惧怕,尽管表面上他仍旧游刃有余。这一点,很明显,闵修夜同样察觉到了,他在用自己的举动无声地威压着良泽。他想良泽先向他献媚称臣,他们彼此之间暗暗较劲,互相角力。

    最让良泽害怕惊惧的是,对方竟然想示众公开,他根本无法想象,那时候世界会变成怎样的混乱喧嚷,他人又会如何看待它。或许好一点的认为,是闵修夜用强暴的手段占有了无知心性不稳的少年,而更恶意的揣测认为他闵良泽是多么寡鲜廉耻,引诱了他的父亲,这是多么不可饶恕。他从他母亲手中抢走了她的丈夫。他是多么的无耻。

    良泽一想到这些,嘴唇一下子变成惨白,两片薄凉的嘴唇抖抖索索。他心里对闵修夜的恨意突然涌了上来,恨他强迫自己进了一个怪圈,一个死局,无法可解,强力突破,那只有幻灭的一条路。

    或许,还有另外一种路径,可是,依良泽的心意,他是一点都没有对闵修夜产生情爱的固执。他偏偏不选择那条破解的计策,他不想佯装。这也是闵修夜长久以来,迟迟不敢真正下狠手的因由。这是良泽进入闵家后,最难走的一根钢丝,最艰巨,最危险,随时都有粉身碎骨的可能。

    最教他苦恼的是,闵修夜对情事的热衷,他总在不断蛊惑,煽动着自己的感官。尽管良泽自己早已不是少年心性,可他的躯体还葆有少年的敏感青涩和贪欢。他知道自己迟早有一日控制不住自己的官能感受。

    那是凌迟,是诱奸,是苟合,是脏污的交媾,是兽性的释泄。他害怕恐惧闵修夜对他在人前作出的亲密姿态,害怕他人的察觉,他不敢公然要求闵修夜收敛,那就是另一种妥协与戳破。后果并不是现下的自己能够一力承担。

    那次,当闵修夜凑到耳边狎亵地说“我真想你现在替我吹箫。”良泽惊慌失措地快速垂下头,又仰头看坐在同一房间的温雅安一眼,用几近凶狠的要杀人的目光瞪着闵修夜。他是真的怕了

    第31章 一把伞

    高一那年的寒假很快就过去了。在良泽的对未来无限惊惧的心情中,在闵修夜自以为运筹帷幄,计无遗漏的得意中,时间和岁月就从指甲盖上溜得无影踪。

    开学几个星期,良泽自觉数学有了质的飞跃,不仅从知识掌握的角度,更是从思维方式上的转变,这一点他得感谢温雅安。每一门学科有各自独特的思维方式,例如英语,口语和记忆单词的能力是强劲的基本功。他对于数学的学习,有一点领悟,但还是在摸索。其实只要凭着后进的努力,时间的研磨,方法对一点,课本上的,试卷上的题类,都易于应对。

    高一下学期的数学月考,他拿到了121的分数,那种高中生的青春意气才回到他身上。他看到学校玻璃窗栏里公布的月考成绩榜,高一榜单,他在全校排四十五位。彭博真堪堪吊车尾,排在九十八位。他顺便看了一下其他年级的。高三榜首的是一个叫霍敏柔的学姐。高二榜闵焱排在第三位,差第一位十一分,江池位居二十三位。顾珏没有上榜。

    良泽打算吃完中饭就在学校附近的书局看一下,添买最近上架的辅导类书籍。对于他而言,可以暂时沉浸在书本的世界,躲除外部世界的扰攘。

    绅安私立中学门口。几个零零散散的小团体各占据一角,无聊地四处张望,多是一些等人的,或是别有目的,或是打发时闲的高年级学生。在大门左边,靠着墙而立的角落里,围着四五个女生,打扮时髦入时,无一例外,都穿着最时兴的名牌衣物。里面一个裙子穿的最短的女孩赫然是小团体的头目。她旁边的女伴手持着小巧的化妆镜,涂抹着口红说“敏柔你裙子可是穿得越来越清凉,还没到夏天吧”

    又一个女生来,嘻嘻笑“她是恨不得越穿越短,不是别人揩她的油,而是,那些小学弟害怕自己要被揩了。”被围在中心的女生神情懒懒的,不作声。

    “安叔叔也不说你吗”

    “他个大明星,他管的着我”

    “那你爸也不管”

    “你烦不烦,他们俩整天腻歪的很,哪有闲工夫管我”

    被顶的女生们也不生气,都知道霍家大小姐的脾性,有钱还大方,学校的许多女生都喜欢和她玩。

    “听说你最近在钓一个小学弟,还没上手”

    “嗯。”

    “都大半年了吧你也够坚持的。”

    “谁让对方颜太好。”

    站在中间的女生被说得不耐烦,推了外围的女生一把,走出来。她望见一个女生走过来。那个女生扎着高高的马尾,黑发目测到了及腰的长度,穿着细细的浅绿色高跟鞋,穿着一条及膝纯白色雪纺裙,飘飖轻盈。眼睛很大很黑,似其间汪着一眼幽碧的泉水,唇色合宜,肤色雪白。

    那个女生在学校门口张望了几分钟,慢慢地朝霍敏柔走来。她大方地微笑道“现在是放学了吗”

    “嗯。你在等男票”

    “不,不是,我来找一个同学。”

    “不用解释了,我们懂得。”另外几个女生也聚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插舌。

    “你男票叫什么”

    “闵良泽。”

    “哇,敏柔,你听听,你的新晋情敌哟”

    霍敏柔轻笑,“你瞎说什么,人家正牌女友都现身了,我可不敢卖弄。嗯,你在这边等一会儿。我开始看他去书局那边了。”

    那个女孩脸渐渐变红了,头微垂。她在一片善意的起哄声呆不住,逃离出来,进了最近的一家书局。刚在一排书架前站定,就看见良泽在收银台付款。她匆匆走到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嘿,闵良泽”

    “咦,夏碧云你也来了这边。”

    “嗯。随便逛逛,看有没有新书。”

    “学霸耶,这么爱学习。”

    “哪里。”“那你有发现爱看的书吗”

    “呃,有啊。”

    “是什么书”

    “呐,你看。”

    “七里香,嗳,没想到你还是个文艺青年。不过这本诗集很老了吧。”

    “好书是不分时间的。不是说只有历经时间的淘洗,经典才能留存。”

    良泽看着夏碧云手上的装裱素淡的诗集,心里一动。等他们闲谈完,天色很快阴沉下来,浓云急速地聚合,不一会儿,天空就飘起了细细雨丝,不很重,却沾湿行人的衣襟。良泽和夏碧云在檐下躲雨,边散漫地碎语。后来,看外边的雨愈下愈大,良泽就向熟识的书店老板借一把伞。

    他们匆匆间撑伞到学校对面的奶茶店避雨,叙旧。良泽低声询问她,“你喜欢喝什么口味的奶茶”

    “香芋味的。”

    “麻烦拿一杯香芋奶茶,一杯柠檬汁,谢谢。”

    两个人在奶茶店里打发着下雨的时光,店内很安静,没有放音乐,雨水流在玻璃上,淌落在水泥窗台上。窗台上的一盆鲜绿的芦荟,紧挨着一摞薄荷叶子。良泽看她望着那两盆绿色植株,问她“你在家喜欢养花草吗”

    “嗯,挺喜欢的。我最喜欢养仙人球。”她转头看着良泽,微微抿了抿嘴角。

    “我就不喜欢,嫌麻烦。”

    “你们男孩子大多数是这样。不过我记得你养过仙人球。”

    “哈。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良泽搔了搔头,有点困惑。

    “你初三下学期的时候,在桌上摆了盆仙人球。你不知道,每当你下课出去了,经过你桌边的调皮的男生总要拔下几根刺下来。”

    “嗨,你也不替我说说他们”

    “我偏不说。”夏碧云才祛除羞涩,面容上露出清丽的微笑。

    “还有一次,你的水杯倒了,洒在我书上,你把一整盒纸巾递给我。”

    “哪里,怎么可能”

    “你后来都没向我要回。”

    “谁会记得这样的小事”

    他们俩临窗坐着,学校周围都没人。良泽看腕上的表,上课时间快到了,就和夏碧云道别“我去上课了。外面雨还有点大,等雨住了,你再走,记得将伞还给书店的老板。”

    “嗯。”

    良泽那时候已经走到奶茶店的玻璃门口,又转身朝她露出灿烂的笑容,热情道“你以后也可以到这边找我玩。”

    “好。”

    她也回以微笑,看良泽走远了,她略低着头。视线掠过已收拢的瘪瘪的黑色雨伞,伞面上的水珠倏忽汇合交融,又“呼噜”一下滚动散开,沿着不锈钢伞柄淌到地上,在磁砖上形成一小块晶莹。有雨水那种浑浊的气息,生腥。

    她恍惚间似乎又嗅到那时的气味,馥郁的香水气息,听到家长考生的喧嚷声,外面世界一切都是模糊的,她的心思很笃定,跟在那个人身后,就似乎蔽除了世间的一切,人物,地点,语句,她统统忘记了,却还记得时间二〇一二年六月十七日。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段时间很喜欢听王菲的你在终点等我。好听。

    第32章 迎新

    高一下学期是过得极快的。良泽和闵修夜的关系仍维持在原初的状态,波澜不兴。而温雅安由于辅导良泽效果明显,成功地得到了以赵凝晴为首的闵家诸人的喜爱。他表现得谦谦知礼,为人温和,不卑不亢,闵修夜对他也多有赏识。尤其是闵焱与他交好的程度,超过了良泽。

    这一个学期,良泽的社交上无甚长进,只是在微信里聊得火热,却也产生不了实际的效用。“打败蜗牛的象”成功晋级为特别关注。良泽发现与这个学妹拥有许多的共同爱好,并且对方说话幽默,语言风趣,无不吸引他。他耐心替她解答课本上的难题,教她如何发好纯正的美音,讲述他在美国见闻的轶事。他有时自己都吃惊,自己如此耐心。

    温和有礼这种面具太廉价了,他随手一捞,极易敷在脸上;而时间则是最奢侈的物品,他从来不轻易让渡。

    他在这个学期花了太多的时间,与那个学妹在微信聊天,连彭博真都问他是否陷入恋情,他摇头否认。恋慕决然称不上,仅是认为对方特别,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比友情侬密,比爱情稀薄。

    他在这半年里轻松了许多,不是学业的缘故,而是闵修夜对他情感上的压迫无声地削弱,他能够一点点察觉到,捕捉到。他甚至有点庆幸。他想,原来,闵修夜为他发的疯,发过的癫,只似一束最短暂的烟火,天空中,并无痕迹留下。因而,他度过了一个最为平静的暑假,漫长,平淡无奇。

    闵修夜不再莫名其妙地发怒,回到了原初的状态,沉默,寡言笑,但是从容。良泽盯着窗前的梧桐树,花坛里的木槿花,心里想“对于一个四十岁,社会地位已到很高的状态,相貌不赖的男人,情爱,实际上是唾手可得,亦唾手可弃。”一阵极茫然的松快袭上良泽心头。他手托着下颌,仰头观天,怕是夏天要来了。

    夏天真的来了九月份的校园甬道,热气腾腾,空气里似乎烧了个热水炉,蒸得你要发疯。但这些气候上的炎热抵挡不住学生家长的热情攻势。绅安私立中学又迎进了新的活泼的面孔。在花坛荫凉处,搭了个摊子,用两张书桌拼成,上面铺满了传单。良泽被霍敏柔强力拉住,良泽发现,不讲理这种怪癖,无论男女,都可能拥有沾染,比如,现下的霍会长。

    “学姐,你饶了我吧这么热的天,我得回去歇歇,我都接待了十个学妹,四个学弟了。您仙女下凡,慈悲心肠,放我走呗”

    霍敏柔不为所动,神情似乎很严肃,带点笑意,“良泽同志,这是上级给你的光荣任务,大大的光荣呀我保证你们汉服社的赞助费下次多一半。”

    “我实在不行了。”

    “你听好,下午就剩一个学妹了,你去接。你看你上午多受鲜花绿草的欢迎。再接再厉。最后一个了。放心,这个学妹同样很可爱。”说完,她将信息卡塞进良泽的上衣口袋里,若有似无地擦过良泽的胸口,良泽面上丝毫不动,心里像吃进了苍蝇。

    中午良泽在休息室午休,等一点五十的闹钟响了,又不情不愿地迎新。不是他不热于助人,实在是气温擢发难数。三十九度,无风,晴朗。他在学校门口望眼欲穿,路过的几个学长都一一慰问他的奉献精神,为他点赞。

    良泽标准的微笑,露出八颗雪白晃眼的牙齿,以抵挡外界的超过一万点的伤害。心里实际上已经哔了狗,都想搞清楚将要接的学妹的祖宗八代,以好好准备祭品,慰问体恤对方的五脏庙。原谅他是一条忘祖的,缺乏同理心的热狗。盼星星盼月亮,对方如女王般地腾云驾雾般飘来,因为那姿势实在太美。

    回到现场。那学妹穿着紧身的牛仔裤,看得出身材很好。她矫健的双手上挂着一个大麻袋,那种打包行李的。硕大无朋。良泽根笨看不清脸。行李袋太高,遮住了她的上半身。良泽虚伪地温和地问“要不要我帮忙提”对方摇了摇身子。

    到了女生宿舍楼下,良泽客气地从上衣口袋里捞出揉成团的信息卡,匆匆地递给对方好不容易空出的右手。他头也不回地直接回了午休室。那个举重小能手看学长走远了,才长吁一口气。她转身在宿舍楼下台阶上坐下,拿出自己的手机,打电话。过了十来分钟,一个瘦高的女生从道路旁的树木间浮现。

    “何文君,你好慢。我都要热死了。”

    “大小姐,你就不把我当人吧没有你这么利用榨取闺蜜的劳动力的。”

    “好了,待会我请你吃刨冰,给你多加点西瓜。”

    两个人哼哼哧哧,喘着气将行李袋扛上了六楼,学校的顶楼,女舍617江雪丽在宿舍床上铺竹席,搭蚊帐,何文君在下铺坐着喝水。

    “雪丽,你们迎新的学长呢你不叫他搭把手毕竟六楼耶他看了你的信息卡,就应该主动帮你搬。”

    “你别胡说,学长人很好的。”

    “嘿,是学长人品好,还是他长得俊”江雪丽忍不住笑了。

    “雪丽,你说绅安就是花拳绣腿,迎新的学姐学长可劲地挑那些级草,级花,校草,校花啊,先给人家上饕餮大餐,以后三年在学校看见那些歪瓜裂枣的,怎么承受得来心好痛”

    “你不是来学习的吗又不是来找男朋友的”

    “雪丽,这就是你见识短了。你知道不,绅安又号啥”

    “贵族学校。”

    “还有呢”

    “精英教育。”这些都是招生手册上烂熟的信息。

    “嘿嘿,我就不想作精英了。我得找个有望成为大牛的潜力股。不能比我家高太多。”

    “想太多了,文君。何阿姨都要发笑了。”

    “这可是我审慎的思考之后的结果。话说,某人还不是一挑头热的为亲爱的学长报考了绅安。我的爱情的对象是未来的大牛,而你的爱情确是某张面目模糊不清的脸。”

    “他很英俊的。”

    “谁哎呀,你大声点”

    “他就是接我的学长。”

    “啊天哪,这么巧。爱的初体验。这是命中注定啊”

    “你想多了”

    “那你不想他送你上楼”

    “他没认出我来。”

    “我猜你是故意的。你不说,别人能知道快快坦白哦”

    “我看他那么好看,觉得自己有点拿不出手。”

    “你多虑了。雪丽,你现在瘦下来了,绝对一枚萌妹子。好多男生就喜欢你们萌萌哒的长相,多可爱,多无邪。”

    何文君话音刚落下,两个穿着洋气,化了淡妆的苗条的少女敲门进来了。她们神色淡淡的,视线掠过江雪丽她们,表情更冷了几度。

    只听到那两个女生抱怨“为什么不是校草接我们难道我们够不上级花的标准”何文君无声地张开嘴巴,眼里闪过讥笑。的确,这样的愚蠢无道理的言论出自这些富家女口中,一点都不让人吃惊。她们大多数是一直在绅安上学,从幼稚园,初中部,一直念到高中部,连碧城大学也会降分录取。

    第33章 盛夏

    良泽一个礼拜忙忙碌碌的迎新终于圆满落幕。汉服社的经费预计增加一半,社里的元老语重心长地规劝他,“你要继续与霍会长打好关系。听说你上次推拒了她举办的舞会,年轻人,不要意气,忍过这一年就好了,老霍念完高三,据说,要被送去英国深造。媳妇熬成婆。这绅安未来总有你的一杯羹分。”

    良泽脸上布满黑线。学长在会议室里又拍拍他的肩,“我听说你找了个超靓的女票。不要瞒人了哪天社里聚餐,你把她带来,开个见面会。”

    良泽笑得腮帮子都僵了。回教室问同桌,彭博真不好意思地笑笑“可能是我和学长学姐们侃大山的时候,不经意讲了你和夏碧云初中的事。”

    良泽笑得阴恻恻地,反问“我这个当事人怎么不清楚,怎么不知道我还和她有一腿”

    彭博真弱弱地说“本来你和她,没谁联想到一起。我记得传得最凶的是中考那阵,鬼知道你是因为什么被绯闻了你想碧城就这么大地儿,在一中念过书的同学可能转学到这边,您老的事迹不就发扬光大了吗”

    “真事儿多我们部长说把夏碧云领给他看看。且不说我知道他们骚得饥渴,再说我上哪找个女朋友啊”

    “嘿。长得好看的人屁事就多,你看,哥多潇洒,爱调戏谁就调戏谁,愿勾搭谁就勾搭谁。反正他们就是爱着老子的钱,给他们买包包,买化妆品,买鞋子,老子乐意。就怕姑娘小伙爱你的一张脸。脸多稀罕,这年头,动不动就可以升华成爱情的地步。所以不怕对方爱你的钱,就怕他爱你的脸。他明明爱你的一张玉脸,还自我陶醉,自己是碰着了真爱。”

    “去去去,尽讲些没用的。”

    彭博真哈哈大笑,幸灾乐祸地叨叨“你也不要怪我们这些吃瓜群众。这人啊,总有点看戏的心态。众人看你们两个人,男的有钱有貌,这女的又美成绩又佳,没什么大毛病,简直偶像剧教科书标准。没什么事还好,一旦有点事,那绯闻满天飞。所以呀,长得好,更要谨言慎行。”

    良泽被他漫无边际的絮语说得心里的烦躁平静些。

    周末,温雅安给他补习。这时节已到盛夏,温雅安,闵焱,闵修夜三个人刚打完球,温雅安穿了白色球服,背被汗渍浸湿,那体味可以熏得死一整条街的耗子。温雅安在浴室里洗澡。花园里,闵焱和闵修夜背对着窗子,站在那里交谈。良泽从背后看着他们两个,闵焱竟比他父亲高了。良泽记得,两年前,闵焱还只是到闵修夜的肩部。

    空气里传来花木繁殖盛开至结果的丰腴腐烂的汁水气味。这是夏天里花木甜甜的味道,单一,热闹。闵焱像察觉了什么,倏忽转身,向良泽挥了挥手,他的眼睛黑黑的,似有光,笑容竟比夏天里高悬的明晃晃的太阳来得耀目。

    而闵修夜立在闵焱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良泽。他穿着月白色的球服,头是那种简单的板寸,额前没有蓄发,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一时间,褪去西装的闵修夜似乎年轻了许多岁,恍惚间,时光扑面而来,又席卷而去,光阴深处的闵修夜变成了一张少年的脸孔。

    良泽可以想象,年轻时候的闵修夜一定精力充沛,充满野望,但或许如同许多年后的现在,一样沉默少言。倘若一个人说话多或不擅于言谈,命运总会寻觅一个地方使他安身立命,只须他有决心,有行动。

    一个男子,健全的男子,应有强壮的体格,充沛的热情,有独身奋战的一腔孤勇。他的一生中可以没有爱,可以没有温柔,却不能缺乏最基本的情感对人心的明悟和洞察,即“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这样的一个夏天,是盛夏,与它最相宜的似乎是喧闹的摇滚,间或一曲谱调简单的吉他歌谣,它轻轻地哼啊,哼啊,哼。整个夏天就怀着一种惆怅的感伤,傻乎乎地将自己交付给了秋季。

    此后很多年,在寂寥阔大的庭院里,午夜梦回,良泽的记忆里动辄反复着这一年盛夏闵焱和闵修夜在花园下仰头望他的场景,被岁月和心情斑驳,背景竟然徙变成惨淡的黑白色,盛夏的热烈不复存在。那以后许多年,良泽才品嚼到一点岁月浮泛的渣滓的忧伤,那一年的盛夏,那样迅疾,又那般波澜不兴。

    许多年后回首,才明白是暗潮涌动,才惊觉那时候的三个年岁正优裕的人,不知散落飘零于何处。

    第34章 礼物

    初秋静悄悄地来了。草木逐渐呈现干涩的样子。但他们的叶片的颜色却愈加绚烂,这是濒死的绽放。清凉的夏装很快被褪下,换上了长袖的秋装。

    那天周六傍晚,温雅安给良泽补习完数学,天空中一道绚烂的晚霞,良泽挽留他,让他在家吃饭,反正天色已不早。温雅安匆匆间拒绝,说是家里有事先走。

    良泽看到自己挂在椅背上的赭色薄外套,想起穿了两天,需要洗一洗,就拿到洗浴间的衣篮子里,准备手洗。他甩了甩外套,取出几个零星的纸团。手在探进右边口袋时,手指触到了一张纸壳般硬的东西。

    他掏出来一看,心里一惊,眉头微皱。是一封情书。没有署名,没有收信人。是由那种普通的信纸写就的。白色页面,红色分隔线。

    里面只有短短几句话“初遇时,只觉心头慌乱。其后,方知一见钟情。我最喜欢你的眼睛,里面藏着无数的月光,似幽泉,似深海。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良泽放下外套,走出淋浴间,将信件塞在抽屉里。他隐隐猜到是谁写的情书,字里行间有一种纯情,一种痴气,还有些许真心。书法很漂亮,心情也很美丽,只是终究是无望的结局。以后,良泽注意与温雅安保持距离。

    生活逐渐平静无涟漪。闵修夜和良泽不知怎得陷入一种尴尬,或许对方对他起初热烈得紧,逼迫得紧,一旦这种感觉萎枯,那种二人关系上生硬的转圜就异常明显。

    良泽期中考试完,夏碧云找他玩,有些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良泽,我表弟过生日,我不知道送什么礼物好,就想到来问你作参考。”他们一起去了市里面最大的嘉佰丽购物广场,良泽问“你表弟多大”

    “十二。”

    他们一起看中了一款最新的玩具枪,良泽还买了一些膨化食品,软糖,夏碧云买了一瓶护手霜和一管润唇膏。最后还替良泽买了一管芦荟味的润唇膏,说是秋季干燥,要记得擦,小心唇裂。

    他们两个人在收银的地方排队,良泽站在前面。夏碧云看到身后的几个小姑娘偷偷瞄了他们几眼。良泽大手一捞,从购物篮里几下拿出货品,等收银员扫描。良泽付完帐,夏碧云分好两个袋子装买的东西。在出口处,夏碧云把自己该付的钱拿给良泽,他自然推拒。

    夏碧云很坚持地说“本来挑礼物的事,就是我麻烦你,还能让你付账吗记得,唇膏要记得擦,你的嘴唇比较干。”他们二人正往外走,在购物广场大门口被喊住,“良泽”。

    他转身看到赵凝晴走过来,身边跟着个小丫头。“妈,呃,这是”

    “哦,我的干闺女,雪丽。来来来,你们还没见过罢雪丽,这是我大儿子良泽。”

    “哥哥好。”

    夏碧云仍然安静地立在一旁,适时地喊了句“阿姨好。”

    赵凝晴似乎恍然大悟,问良泽“这位是”

    “我的同学。”

    “嗯。有空上阿姨家来玩。”

    “好的,阿姨。”

    “妈,那我们先走了。”

    赵凝晴望着两个同样高瘦同样皎美的背影并肩离去,隐忧浮聚在了眉间。她和江雪丽一道往外走上车,她们边说话。

    “阿姨说了,我这个儿子是大帅哥,雪丽,你总相信了吧”江雪丽点点头。

    “那刚才那个女生是良泽哥的女朋友吗”

    “应该是吧。不过也没听他和我们说过。这孩子什么都是藏在心里。”

    赵凝晴自己也有些心不在焉,没注意到雪丽越垂越低的头,越咬越紧的嘴唇。良泽送夏碧云到她家楼下,天已经黑了,两个人站在冷清白亮的路灯下告别,“谢谢你啦,良泽。”夏碧云轻轻地说。

    “没事,只要你表弟喜欢这个礼物就好了。呃,记得替我和他说声生日快乐。”

    “好的。”

    良泽先看到夏碧云进了小区大门,自己才慢吞吞地抄手在袴袋里,转身往前走。夏碧云匆匆喘着气小跑进自己西面的卧室,趴在窗台上,而那个人早已不见身影。她的纤巧可爱的鼻头沁出几滴汗珠。哦,她没有告诉过他,其实,今天是她的生日,妈妈已经订好了蛋糕。这是她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一下收藏。

    卷三赢得青楼薄幸名

    第35章 缠绵

    良泽叫了一辆计程车,送他至远君别墅。一楼大厅的灯光已亮着,赵凝晴坐在沙发上细致地涂抹她左手指甲上的蔻丹。良泽在她身旁坐下,向后一仰,背靠在沙发上。良泽脸朝上,望着天花板,漫不经心地问“那个女生就是你资助的学生吗”

    “对。她是个讨人喜欢的丫头。”

    赵凝晴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脸偏向良泽,“我打算替她办个生,她生日是在下个礼拜。你出些力帮忙负责相关事宜。哦,她也在绅安。”

    “咦是吗我倒不知道。她生日是下周四吧”良泽脱口而出。

    赵凝晴有些疑惑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猜的。”他随意地应答。

    良泽靠近她,闻得见一股玉兰花的清香,应是从鬓发间渗出的。良泽看大厅门口衣帽架上挂着闵修夜的藏青色西服,便问“爸爸呢,我怎么没看到他”

    “楼上呢。上去好久,也没下来,你去看看吧。”

    赵凝晴不自在地抿了抿鬓角的黑发,眼睛偏移于良泽注目的眼神。良泽去二楼书房,闵修夜不在,就又去自己的房间。他推开门,看见闵修夜站立在窗前,窗户被支起敞开,初秋的夜风凉凉地吹进。

    他走近书桌,闵修夜察觉到他的脚步声,转身望着他。闵修夜眉头微微皱起,似遇到深受困扰的事。良泽坐进书桌前的椅子里,用手翻开桌上一本小说消遣,正有点兴起,一只大手横空而至,揿住良泽欲翻动下一页的右手。良泽的手上覆着一只修长宽厚的手,颜色要比良泽的手暗许多。

    良泽心有疑问地抬起头,闵修夜站在椅子旁边。闵修夜突然从后面抱住良泽,一句话也不说。良泽不自在地扭动身子,闵修夜干脆一把抱起良泽,朝里面的卧室里去。

    良泽本能地感觉到一种危机。他软声软语地对着闵修夜的耳边道“爸爸,你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闵修夜轻笑出声,听在良泽耳中,像是一种冷笑,一种似有似无的讥讽。闵修夜在良泽身后空出手,拍在良泽的肥圆的屁股上,还狠狠地揉捏了一把他的嫩肉。良泽在他的怀里窝着,脸上泛起了红晕,一半是害羞,另一半却是恼怒。他用力咬了一口闵修夜的肩头,许是有些痛,闵修夜将良泽摔在大床上,自己随后压了上去。他捏过良泽的下颌,将自己的唇印在他甜美的小嘴上,滋味果如他料想得一般美味香甜。

    闵修夜健壮的身体覆上良泽,低头与他唇齿相依。闵修夜吸住良泽的小舌,将津液渡到对方香软的口中。一时间,只听得见彼此享受沉迷的热吻里传出的唾液交换的滋滋的水声。

    良泽难耐地扭动身子,在闵修夜身上缠绕着,完全被情欲快感制住。他的纤长的手绕至闵修夜的脖子后面,缠着对方的头颅。他弓起身子,紧紧贴在闵修夜的胸腹上。两个人之间这时候只隔了一层薄薄的里衬。

    闵修夜推开良泽的身子,眼睛却盯着他不放,快速地解开自己的衬衣纽扣,“咔哒”一声解开西装裤上的皮带金属扣,露出深黑色的内裤颜色。良泽看着他壮硕的体格,脸上越烧越红。

    闵修夜虽近四十岁,可因为重视健身,全身覆着一层健美匀称的肌肉,看起来十分健美,富于男子气概。良泽冷眼看着对方,闵修夜的体毛很重,胸上厚厚地长了一圈黑黢黢的毛发,一直蔓延至腹下,一眼看去,身上绒绒的,充斥了男性荷尔蒙强烈的性意味。

    良泽心里一阵反感惧怕。良泽被一只大手引着向对方下体探去,良泽心中惊悚,与闵修夜僵持,闵修夜被欲火冲昏了头,掐住良泽的肩,一巴掌掴过去,将良泽摁在被褥里,将自己的下体送进良泽的小嘴里。

    良泽的眼角发红,淌出透明的泪珠,嘴巴周围沾满了银色的液体。不多时,他已是全身雪白,衣裤一半搭在床沿,一半孤零零地躺在红木地板上。

    枝形吊灯氤氲的光线映照在室内。良泽跪在床下,嘴里艰难地吞吐着,嘴角红肿。闵修夜脱下皮鞋,将穿着白袜子的足底踏在良泽的的娇嫩的大腿根内侧重重地揉捏。他的喘息声忽地粗重,一把薅住良泽的头发,狂吻着对方,一边抱着良泽两腿叉在他腰后,面朝面坐着。闵修夜低下头,耐心地沿着良泽的胸部轻吻下去,良泽的手无力地搭在闵修夜肩上,整个人已经被搞得神志不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这个光线暗昧的房间里,只听得见挂钟在墙上一刻不歇地滴滴答答的摆动声。两具起起伏伏,纠缠不舍的身影罩在墙上,床微微晃动着,这是夜的本色,亦是一切荒唐的藏匿之处。蒙蔽上眼目,便可以当作没有发生,久而久之,骗过了内心。

    生活着的人,谁没有经历过现实中难言的龌龊颓唐,哪一件事不是讲出来涩涩的,耗尽全身气力的。活着,就是活着,不问过昔,不念将来。

    许久床上的动静才止息,离起初已是耗费了一个多小时。闵修夜怀里搂着良泽,与他肉贴肉地黏糊在一起。良泽昏昏欲睡,窝在男人健硕的胸膛上,身子软成了一滩春水,下身一片泥泞。闵修夜撑起手臂,温柔地亲吻良泽的眼睛,看着他不停颤动的纤密的睫毛。

    随后闵修夜翻身下床,抱着良泽进了浴室清理。清洗完毕,闵修夜将良泽轻轻放在被褥里,腰间只围了条白色浴巾,堪堪遮住勃发的某处。他赤着大脚,出去外面良泽写字的桌前,大手拉开抽屉,抽出薄薄的一张纸来。

    他立在床前,拍了拍良泽刚被水汽蒸得潮红的脸颊,良泽被痛觉唤醒,迷蒙着双眼散漫着视线。闵修夜在他床沿坐下,依着床头,将那纸递到良泽眼前,神情淡淡地说“把这个撕给我看。”

    良泽心里气恨他对自己管制,又恨他侵犯隐私,将头偏向墙,背对着闵修夜。对方也不催促他,语气放松,自顾自地讲“你就是个男妖精,吸人精气不够,还要勾引人的心魂。倘若你知足地老实待在我身边,不出去勾三搭四,哄骗人小姑娘,我自是会对你好,捧着你。”说完,还随手揉了一把良泽凉滑的黑发。

    闵修夜见他软硬不吃,神色也沉了下去,喑哑着声音“那小丫头的继父恰好是爸爸近期合作公司的副总,我想她也不想她爸爸丢掉饭碗吧嗯”

    良泽听着闵修夜口口声声“她”,心里明白他指的是谁,心里烦闷,索性推开被褥,露出未着寸缕的身体,与闵修夜争执。他尚是少年青涩的眉目,一下子紧绷起来,语气也很平淡,“爸爸,你在胡说些什么她只是我以前的同学。”

    “哦同学就一起逛街,还孤男寡女的你妈妈都看到了,据说你们俩亲昵的很。这封情书也是她写的罢”

    良泽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强撑着精神,下身酸痛难忍。本想和他解释情书的来历,又怕闵修夜胡搅蛮缠,讲不清楚,反牵扯温雅安进来,只好将错就错。

    他还试着与对方理论,“爸爸,你相信我,好吗我对她真的无意。难道你想我对所有的人都冷冰冰的,不搭理吗我也是人,就不能有自己的正常的交际网络,社交圈子吗”

    “你自然可以有交普通朋友的权利。但有一条,必须经我考核同意。”良泽无力地点头,从闵修夜手里接过那张信纸,用力撕成碎片,纸屑碎片洒在地板上。

    闵修夜一面矜持地微笑,一面捏着良泽的手心,低声耳语“安心跟着我,做我的情人,我的一切都是你的。”良泽听着闵修夜离开房间下楼,眼睛闭着,却睡不着。他愣愣地想,自己现在真是变成闵修夜的情人了,呵,男性情人,不就是个任人狎亵的玩物吗他应要感谢的,哈,闵修夜说什么,他一切都是自己的。倘若他的意思是他所有身家财富都是和自己共享的,良泽倒也惊喜以至满足。

    可但若,闵修夜只有一颗心属于他,那他情愿不要。真心值什么价值他可没有迷昏头。依他看来,世间只有一样东西的价值唯葆永恒,能创造财富。

    就是那一个不动心。金钱,或许永恒,但有时,并不可靠。人心就更不值一提。当上帝造物完成时,人本身的缺陷劣性被保存下来,文明进步,只不过是将兽性愈完美得隐匿起来。

    他自己在形体外锻造了一副甲胄,自己持剑厮杀,希冀凭自己一腔孤勇自适。他的眼光是向前的,胜负须长久才察出,他心气不躁,他有耐心,也不缺乏野心。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恰当正好的时机。他没什么可伤心的。他暂时的退让,不过是为了日后更好地进攻。博弈还没有喊停的一日,他就有无数的生机。

    闵焱十点钟回家,走到一楼大厅,看见父母亲反常得还没睡觉,他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仔细观察着那二人之间的气氛。他发现那二人之间少了一种冰冷冷疏淡的眉目表情,这一点变化,使他奇怪。

    闵修夜看得出是刚洗过澡,头发还是湿嗒嗒的,向下时不时滚落小水珠。闵修夜穿着家居服,往日冷厉的眉目似乎都柔和许多,整个人有一种奇异的放松的神态,他的两腿搭在一起,露出体毛甚重的腿腹,显出一种得意的餍足的神情。

    坐在闵修夜对面的闵太太大多数时候默不作声,偶尔回他两句,也是有问有答的。气氛比以前好得多。闵焱内心深处还是希望父母修复关系,因而心下不禁高兴。他自觉夜已深,就起身上楼。

    赵凝晴柔柔地喊住他,叮咛道“良泽有些受凉,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了。让他好好睡一觉。”闵修夜似不经意间抬头,禁不住深深看了赵凝晴一眼。赵凝晴的语气很寻常。闵焱转身看着她,点点头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多年后,闵焱成了婚,有过体验,才明白了顿悟了这个夜晚闵修夜的神情。那明明是只有经过一番酣畅淋漓,食髓知味的,男人才可能显出的闲适和游刃有余。而闵太太那样寻常的表情使他回忆起来,心里无端潮湿沧桑起来。

    是啊,已经是过了多少年头,许多事情再去深究已没了意思。他在明悟的同时,心里对良泽产生了极为复杂的感情。在这样的豪门世族错综复杂的关系中,良泽的身份地位尤为窘迫逼仄,一步深渊,一步天堂,而自己缺乏救赎他的能力。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就写至此处。开这篇文来,实是耗费许多精力。谢谢看文。作者的一点小心意。倘若有缘,有再会的可能。谢谢最初支持我写下去的小天使。假若缺少他的支持,这篇文只是停留在轮廓上,初初的一万字。最后还是没有写长,抱歉。但计划作一个止息。实在是自我的压迫太重。心力耗损。怎么说呢,可能大家对我创造的几个人物,有迥异的喜恶。不过,这亦是很自然之事,作者只是顺自己的执念写就。生命是一个与旁人不甚相干的行旅,可能颠沛流离,可能如莲时光。只是,我们依旧葆有某种天真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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