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谷风印象里云暮笙少有的震怒,
“一群脓包!我云剑山庄何时亏待过你们!”
纵是如此,大夫们也无力回天。
只一江湖郎中神色自若,
“枯萤莲和蛊虫都在他体内,全凭造化了。”
又搓着手看了一眼春风的面相,
“这小子命硬,死不了。”
江湖郎中的话不知能信多少,可云暮笙却不由得心安了不少。
春风命硬,剧毒太岁都拿他没办法,更何况小小一株枯萤莲。
兀的眉心一皱,他又咔出一口污血来。
一室的大夫都慌了神,瞧着云暮笙的样子,怕也是中毒不轻。
众人不由得揣测起来,这云剑山庄少庄主既无妻儿也无兄弟,若他就此殒命,偌大的云剑山庄,能传给谁呢?
不过也就是一份好奇与猜测的心思,他们这些又大夫能做些什么呢,茶余饭后的闲谈之资罢了。
云暮笙知道他们心中所想,眼神狠厉扫过一室之人,
“今日之事,若有人向外透露半个字,云剑山便容不得你们了。”
一群人唯唯诺诺应了,他们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如何惹得起天下第一门派的云剑山庄呢。
那江湖郎中却有些疯癫无状,衣衫破烂,手中还持着一旗褴褛的破布。
他似乎企图轰走一屋子的大夫,
“都走吧都走吧!你们在这儿没什么用了。”
☆、第四十四章
大夫们也都想离开,他们不过是平民大夫,在这山野之中为百姓们治治头疼脑热风寒感冒,最多不过为云剑山庄的弟子治治伤口。
可自从七年前,云剑山庄的大夫便没有什么用处,也不再下山请大夫了。
如今云暮笙眼神太骇人,这少庄主从小就心性难以琢磨,心神狠辣他们也曾见过。
若是治不好人,再惹来杀身之祸,他们是万分不情愿的。
只是这江湖郎中说话太招摇,总有人不忿,却也忍气吞声。
说到底,都是混江湖的,谁也不肯高看谁一眼,却也不能低看了谁。
云暮笙瞥了那郎中一眼,他只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迎上他的眼神,仿佛胸有成竹。
他挥挥手,“你们都回去吧。”
只留下了那个疯癫奇怪的郎中,
“你可有办法?”
郎中将手一摊,“天神老子来了都没办法。”
云暮笙叹气,是自己太勉强了,毕竟春风都没有办法,这些乡村野夫,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吩咐谷风,“去取几两银子,打点给今天来的大夫。”
“我可不要银子!”那郎中直挥手,“我没办法解毒,可我有办法缓解你的毒。”
云暮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竟无端轻信一个江湖郎中的话。
那郎中打了个哈欠,
“这药从没人试过,只一秘籍之中曾有提到。”
云暮笙明白他的意思,“试试吧。”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药包走向春风,如同寻常药一般,并无任何不同。
云暮笙这才发现,这郎中是个跛足。
带着他破烂的面旗,走起路来一高一低,半边肩膀先陷下去,再半边肩膀升起来,有些滑稽。
云暮笙看着他走到春风面前打开了药包,他顿了顿,
“先给我试。”
郎中惊讶回头,“哈?”
云暮笙没回答他,春风已经试了蛊,他怕再有意外,春风必然扛不住了。
郎中将药粉对着云暮笙的脸,
“可能会有些难受。”
说着吹开药粉,通过一只小竹筒吹入云暮笙的鼻里。
“用内力逼一逼枯萤莲。”
云暮笙试着运气,竟然不似之前那般,如今已是畅通无阻。
不过多时,体内的枯萤莲似乎消停了不少。
云暮笙安下心来,“给春风试试吧。”
郎中笑笑,“不用了。”
“他已经醒了。”
可是春风眼睑微微扇动,可是却并无清醒迹象。
那郎中上前,一只手提起春风,甩手在春风脸上啪啪就是两耳光。
春风眼睛猛然睁开,“哥,你为什么打……”
却发现眼前的人十分陌生,警惕地挣脱他的束缚,怀疑的眼光不断打量着他,
“你是谁!”
眼前之人不说衣衫褴褛,却也穿着破旧,算不上蓬头垢面,可也披头散发,脸上有些脏兮兮的感觉,像是很久没有洗过脸一般。阴阴暗暗地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光着一双脚,十足的江湖赤脚大仙的打扮。
那人笑眯眯的,
“我就说这小子命硬,还真没说错。”
春风疑惑地看向云暮笙,他开口解释,
“他手中有解药。”简单明了。
春风倏地瞪大了眼睛,直碌碌得盯着那郎中,眼神不善。
一来不相信这样一个江湖郎中真能有什么解药,二来也是年少气盛,竟然有人能在自己之前弄出枯萤莲的解药。
那人打了个哈欠,摆摆手,
“非也非也,可不是解药,暂时压一压药性罢了。”
春风不信,“把你的药给我看看。”
他却背着手,“只此一包,没了。”
颇有些无赖的味道。
“那把你的药方子给我看看。”
“祖传药籍,恕不外传。”
春风冷笑,“是不敢吧。拿着所谓包治百病的药来招摇撞骗,你可唬不住我。”
他将手缩回袖子里,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
“你既精通医术,不如给他把把脉。”
说着看向云暮笙。
春风将信将疑地将手搭上云暮笙带的手腕,又拿银针扎向虎口。
枯萤莲竟不见异动,如若不是发黑的银针,春风当真以为毒性除尽。
郎中气定神闲
“怎样,我可有唬你。”
春风眼神一凛,“你如何知晓我精通医术。”
他轻笑,“我为你把过脉。”
言语里颇有些浪子张狂,“你五脏六腑皆藏百种奇毒,纵是精通医术,不过是阴邪之术罢了。”
说着勾了勾唇,
“可怜你自命不凡,纵有万分天赋,不过然然。就连你这以蛊克毒的法子,家传古籍上也早有记载。黄毛小儿,不过如此。”
春风第一次被人踏训得如此地步,自然不肯认输,气得直咬牙。
心下有了计较,摸上那枚指环,一枚细小的毒丸子便朝他射去。
那郎中似乎毫无察觉,春风轻轻松松便让他中了招。
可等了许久,也不见那人有何反应,春风皱了皱眉。
“你在等什么。”那人古怪地笑了笑,“你该不会真以为我能中招吧。”
春风惊骇地看着他。
他嗤笑,“真是个傻孩子。”
“从古至今毒不克医,你的毒术再精巧,到底也比不上医术高明,你的医术看来是白学了。”
春风素来自负,用你懂什么的眼神不屑地看着他。
那人并不在意,继续说道,
“但凡是毒,总会有解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你不会不懂。但凡是害人之剧毒,也是救命之良药。
的确,你天赋异常学识丰厚,却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