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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春风 第4节

作者:温八拐 字数:15245 更新:2021-12-30 01:10:28

    春风满意地缩进被窝里,冲他眨了眨眼,“你也可以过来和我一起睡啊。”

    云暮笙没理他。

    “对了哥,记得再把昨天我让你做的那些东西给我弄些来。”

    云暮笙还没搭话,又听见春风的声音,

    “你不许去叫吩咐外边小二去”说完自个儿就眯着眼睛睡觉去了。

    云暮笙还真就一连几个时辰就看着这位大爷睡觉,中间连干将都觉得无聊了,盘旋着出去找食去了。

    干将吃得饱饱地回来了,春风也差不多被饿醒了。

    抬头一看,已经接近黄昏了。

    云暮笙就端端地坐在那里看着他,墨黑的眸子相对时,春风心头棱登一下,立马别开了头。

    “醒了就起来吃东西。”

    春风睡得全身无力,“起不来,你喂我。”心安理得躺在床上的样子像个大爷。

    云暮笙也回答得不咸不淡,“再不起来这粥会喂到你脸上去。”

    春风撇了撇嘴,嘟哝着坐起身来,“全身没力,你把东西都给我端过来。”

    谁叫人家受伤不轻呢。云暮笙又尽心尽力地把这大爷服侍地舒服了。

    春风心头窃喜,这种大爷待遇啥时候有过啊,还不能多赖两天就赖两天。

    “春风,那株太岁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到春风终于休息舒服了,云暮笙这才问道,他心头疑问很久了。春风阁长年无人问津,必定不可能有人下毒。而自然生长的太岁,按理说应该无毒才对。

    春风舒坦得不行,弯着眼睛回答道,

    “看到太岁周围的碎瓶渣子了吗。藏药阁的顶层,所藏之药大多是剧毒之物,那太岁应该是以这些为养分,慢慢长成了一株剧毒之物吧。”

    云暮笙又问“春风阁怎么会出现太岁”

    春风翘着脚,摇晃着,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

    “那就不知道了。这太岁生长需要灵气,或许那地儿有灵气罢了。”

    “全是哪里来的灵气。”

    “这你就不懂了吧。”春风一副很内行的样子,“,是毒亦是药。那些东西都是上好的药材制成,用量不同。效果自然也不同。更何况,空气中还有那些人的血气。”

    “大概它的赤色,也是这样而来。”

    云暮笙抿着嘴,没说话。

    “你看我那些药丸子,这次中毒若是没有它们,我还活不了呢。”

    “什么意思。”

    “万物生生相克,这毒也一样,既可以相辅相成,也可以相攻相克,以毒攻毒,也是这个理儿。”

    云暮笙点点头,“你倒是学得通透。”

    春风脑袋一昂,“那可不咋地”

    然后有摇晃着脚,

    “明儿咱就把那株太岁摘了去。”

    、第十五章

    此话一出,云暮笙便有些惊讶,碰一下就成这般的太岁,还能给摘了

    看着云暮笙的眼神里带着质疑,春风的脸意外变得认真起来,

    “这是春风阁留给我最后的东西,无论如何我也得带走。”

    “那你想怎么办。”

    他却又顿时变得吊儿郎当起来,“不知道。”

    云暮笙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见他说,

    “不过这玩意是我的东西,只要他认了主人,还敢怎么样吗。”

    云暮笙真想敲碎春风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个死物你怎么让他认主人”

    春风嘿嘿地笑,“什么死物啊哥,太岁是有灵性的东西你懂不懂”

    云暮笙冷声道,“那你让他给你作个揖,磕头叫,在围着你转一圈叫一声主人”

    春风笑得十分神秘,

    “哥,在用剑上,你比我强,在这些东西上,我比你强。”

    云暮笙看他笑得十分得意的样子,

    “好,且不说其他,以你的身体状况,明天就想去收那株太岁”

    春风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明天的确不成,我都还没好透呢。”

    “没好透你这刚刚才开始好。”云暮笙敲他的脑袋,“好好给我待在这儿,别想些有的没的。”

    “什么有的没的,光呆这儿多无聊啊。”

    “那就看看剑谱,你那剑拿在手上是摆设吗。”

    春风嘟着嘴,“看剑谱也挺无聊的。”

    “那就让干将叼树枝回来玩。”

    “树枝能怎么玩。”春风劽着眼睛,“要玩,也是像他那样飞来飞去叼树枝嘛。”

    “那就他给你叼回来,你再继续叼。”

    春风瞪着眼珠子看他,“哥,你真无趣。”

    于是两个人一只鸟一整天便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大眼瞪小眼,瞪累了,干将便飞出去转转,留下这两人继续大眼瞪小眼。

    春风终于有力气下地走路了,不过云暮笙一眼就能看出来,春风的步子不扎实,虚得很。

    这说明他的身体,现在怕也是虚得很。

    客栈不是一个久留之地,春风可以下地的第二天,云暮笙想要收拾东西走。

    本来打算带春风出门历练历练,结果估计还得再回云剑山庄养一阵子。

    回云剑山庄,自然是比待在这小客栈要好得多。

    春风笑眯眯的,“要回去了吗那咱先去一趟春风阁。”

    “春风,这太岁不急一时,没有办法,就下次再说。”

    春风却执拗得很,“不成,我得去取。”

    在有些问题上,云暮笙意外地拗不过春风,比如吃糖葫芦,比如这件事。

    回去之前,他俩还是去了一趟春风阁,那株太岁是春风的目的。

    太岁依旧安静地长在柱子上,不同的是地上多了一滩属于春风的血迹。

    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依旧会发出不小的惊叹,这般近乎完美的红色,恍若真是有灵魂一般,是春风阁和父亲用生命,给他留下的东西。

    春风就像着了迷一般往前走,云暮笙见势不对,一把拉住春风的手,

    “春风”

    春风就像突然被惊醒一般,然后笑,“我都忘了他有毒了。”

    这太岁放佛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在吸引着春风,或是吸引着春风的血液,朝他不断靠近。

    云暮笙对这株赤色太岁的印象却不是太好,以警惕的眼光打量着这它,然后皱着眉头,

    “春风,小心点。”

    春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事儿,它身上的血,是我春风阁的血。它身上的毒,也是我春风阁的毒。”

    他渐渐靠近太岁,云暮笙亦担心地看着他。

    春风行事总是太不规矩,即使在没有任何把握的情况下也能大大咧咧地无所谓,可云暮笙做不到,所以春风的每一步每一个动作,他都担心。

    生怕春风带着笑就伸手摸那株太岁。

    春风却出乎他意料地拔出了腰间的剑,云暮笙惊,快步上前捏住他的手腕,

    “你想干什么。”

    春风冲他展颜一笑,十分天真的模样“滴血认亲啊。”

    “不行,你现在底子正虚着,再放一次血你吃不消。”

    春风不理他,拿着剑就往手腕上割,无奈手腕却被云暮笙捏得死紧。

    “这么大一株,等你血尽而亡都滴不完。”

    他耸耸肩,“每一株太岁都会有岁眼,滴那里面就可以啦。”

    云暮笙十分坚决“那也不成走,回山庄去,太岁的事下次再说。”

    就像强行拖着他走。

    春风手腕一滑,装作无意,长长的剑刃便从手腕上拉开一道口子。

    他冲着云暮笙笑得十分好看,“好啦,现在都拉出口子了,不认个亲都浪费了。”

    云暮笙的眉头拧得死紧,看着他无邪的笑,真是拿这混小子一点办法也没有。

    沉声说道“不疼了是吧。”

    这小子又把眉头一皱,可怜巴巴地,“疼,疼死了。”

    然后转身兴高采烈地对着太岁。

    云暮笙无奈地叹气。这小子,只有对着他才疼是吧。

    春风小心翼翼地将血滴入太岁的岁眼。

    、第十六章

    岁眼刚滴入殷红的鲜血,便立刻消失不见,仿佛什么活物,贪婪地吸食鲜血。

    云暮笙惊讶地发现,太岁身上发出的微光,有增强的趋势。

    春风似乎也发现了,眼里顿时有了光彩,然后挤了挤手腕的口子,让血顺着滴到了岁眼里面。

    一滴一滴,每一颗血珠子都被吸食地干干净净。

    春风捏着手腕,似乎还想挤些血出来,然后又幡然醒悟一般松手,喃喃般自语

    “不行不行,不能再给你了,不然就死了。”

    然后转头看向云暮笙,“哥,有匕首没”

    他的脸色已经转为灰白,嘴唇也微微泛白。前几天才大失血,今天又放血,云暮笙都怕他撑不住。

    然后沉声说道“用你的剑。”

    春风扁嘴,“剑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好使。”

    “你用多了,什么时候都能好使。”

    春风将头转回去,嘟嘟哝哝的,“这么长的刃,怎么使嘛。”

    不过还是依言将剑从腰间,反手费力的从太岁上划下一小块。

    习惯性地就伸手接住那一小块太岁,云暮笙心头一紧,

    “春风”

    他却大大咧咧的,“没事儿,我的血里有它的毒,它的毒里有我的血。不会怎样的。”

    然后将那一小块放在手中,还放到鼻尖轻轻嗅了一下。

    果不其然,春风当真没有上次那般中上剧毒的反应。

    云暮笙简直像是抑制了自己的呼吸,心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春风这小子脑子里还真有不少这些奇怪的办法。

    看着他轻手轻脚地将割下来的太岁放进怀里,然后收了剑,

    “成了,走吧。”

    “你就这么贴身放着”太岁的毒依旧让云暮笙心有余悸,即使再次摸上它的时候春风已经没了中毒的迹象。

    春风咧开嘴笑,“它就是贴身长在我身上都没关系。”

    云暮笙又指着柱子上那一整株太岁

    “那这一株怎么办”

    “留它在这儿慢慢长呗,太岁认灵气,把它移去别处,它也活不了。”

    云暮笙微微皱着眉头,没说话。

    “放心吧。”春风抱着云暮笙的胳膊,“这太岁认了我的血,别的人来碰,都是死路一条。”

    说着又像想起了什么,把身上所有的小瓶子全部抖落出来,然后把里面的药都倒在了岁眼处。

    然后才十分狡黠地对着云暮笙笑,

    “反正它都是吃长大,在给它来点营养也无所谓。”

    那得意洋洋地模样像只捕捉到猎物的小狐狸。

    云暮笙一拍他的脑袋,“走了。回去了。”

    春风跟在云暮笙后面,咚咚咚地快步下楼

    “哥,你还没说带我回春风阁干什么呢”

    云暮笙淡淡回答,“让你记住。”

    “我知道,让我记住我的仇人。”春风笑得没心没肺。

    云暮笙便不回答了,自己知道是最好。

    “可是我的仇人到底是那些呢。”春风嘟哝着嘴,“造成这一切的人,亲手杀死父亲母亲的人,我连他们是谁我都不知道。”

    “你只需要明白你的仇恨有多深就够了。”

    “我明白啊。”春风在他身后轻轻回答,“我要是知道他们是谁,必然会喂给他们最毒的药,每天都在幻觉中感觉自己被杀死,但却又痛苦地活着。”

    “春风,到我身边来。”

    他跨大了步子,两三步走到云暮笙身边。

    “这武林之中,如今有六大门派。”

    春风打断他,“我记得不是七个吗。”

    “你们春风阁已经没了。”云暮笙对上他亮晶晶的眸子,看着那里面的神采慢慢黯淡下去。

    “这六大门派,分别是我们云剑山的云剑派,元阳谷的元阳派,花明村的寻香派,旧霜林的东拳派,淮安城的淮安派,和朱月壁的九魁派。”

    春风点点头,“以前有听说过。”

    “除了云剑山庄,这些门派,都是你的仇人。”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手里的那本醉春风,明白吗”

    春风似懂非懂地点头,“为什么要抢一本书呢。”

    云暮笙笑笑,没有回答他。

    “哥,你在给我讲讲有关六大门派的事儿呗。”

    云暮笙沉了一下,然后慢慢说道,

    “就像云剑山庄善舞剑,每一个门派,都有极其擅长之术。元阳派,在元阳谷,气功之术最为精通,而元阳谷的自然之气,最为浓厚。

    寻香派,大多为女子,擅长以香制人。所制之香大制分为迷香和毒香。花明村以花闻名,各类奇花异果皆有所长,而这些花,也是她们制香的来源。

    东拳派,最善拳脚功夫。聚集于旧霜林中,门人弟子大多从小练习,其东拳十二式在近身攻击时极有杀伤力。旧霜林的每一棵树上,都有他们的拳印和脚印。

    淮安派,精通囊中取物,大多为侠盗。江湖上劫富济贫之人,大多出自淮安派一支。偷取任何东西都如同探囊取物,十分厉害。

    九魁派,好奇技淫巧,善奇门遁甲之术。朱月壁之人,无论老少,皆习天文风水、阴阳占卜。现在能见到的奇怪有趣的小玩意儿,大多也是他们所制。”

    春风点头,又听见云暮笙接着说,

    “除了这些门派,江湖中还有许多从不显山露水的门派,比如苗疆一族,他们最擅长巫蛊之术,但想来不争世事。另外,还有许多游侠散客,也有世外高人之辈。”

    “这江湖之分,大抵如此了。”

    、第十七章

    春风又跟着云暮笙回了云剑山庄。

    “两个月以后我们再下山。”

    春风倒是无所谓,只是可惜又有两个月见不到糖葫芦了。

    还好,在罗宋城的时候吃了个够。

    带回去的太岁他琢磨了很多办法,也不知道该怎么用。

    醉春风里唯一能用到太岁的便是醉春风了。春风倒是很想制出这醉春风来,可是除了这太岁,其他的原料他一样也没有。

    莫说赤色太岁、飞涯花、枯萤莲、金天蚕这类从来只是传闻的东西,就连冬虫夏草、马麝、灵猫香、鹿胎、獭肝这些药材,也极难弄到手。

    更何况,这书分上下两册,醉春风的制法,春风只能看到一半。

    听春风阁的长辈们说,醉春风又美颜之效,可以使女子肤白胜雪明亮动人。但其毒性亦是凶猛异常,从喉咙开始,醉春风划过的每一个器官,都会瞬间枯竭腐烂,整个人就会像死了一般。

    若是真死了也倒还痛快,可是这毒就怪在,中毒不久后又会像枯木逢春般好起来,而且似乎更加地精神焕发。当然,那只是表面。

    只有中毒之人才会明白,所有人都觉得他正值壮年之际,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已是苟延残喘之势。每天都要忍受来自各个器官的剧痛,吃饭的时候连吞咽都疼得无法呼吸,却没有任何办法说出口。

    即使说出口,也没有人会信。

    而且总是死不了的,即使中毒之人想死,这神奇的药似乎也能把你从阎王爷那儿拉回来,然后继续忍受这种痛苦。

    春风叹了口气,也只是想想罢了,等所有材料都找齐了,他再试试看能不能弄点儿出来。

    不过那点儿太岁也得物尽其用,他把太岁捣成浓汁,又将另一种有毒的药丸子泡在这太岁汁里面。并取了个名儿,寒岁。

    这几天春风连着喊牙疼,捂着脸翻来覆去地叫嚷。

    云暮笙被折腾得没辙,“把你那颗牙拔了吧。”

    “不成不成,拔牙可疼了。”春风一张小脸皱在一起,“哎哟喂,疼死我了。”

    云暮笙冷着脸,“你拿铜簪划手的时候你怎么不喊疼。”

    “我喊了,你又没在。”

    春风含糊不清地说,然后又开始叫嚷着疼。

    “起来,张嘴,我看看。”

    春风乖乖地照做,云暮笙修长的指节捏住他的下颌,然后微微皱起了眉。

    “满嘴糖味,刚刚又吃了什么。”

    春风下巴被捏住,没办法好好说话,只囫囵否认。

    云暮笙是决定把他这颗牙给去了,天天嚷嚷着房顶都快掀没了。

    即使春风极力反对,各种折腾,云暮笙还是找来了天蚕线,对着他面无表情地说,

    “张嘴。”

    云暮笙手下一点儿没留情,疼得春风一气之下把刚弄好的寒岁喂给了他。

    中毒的症状立刻明显起来,春风的脸还有些肿,一脸趾高气昂地看着中毒的云暮笙。

    “让你拔唔牙”

    然后可怜兮兮地把那颗牙扔上了房顶,这样据说会长高。

    不过那颗牙被房顶的干将嫌弃,又给他啄了下来,他是不知道的。

    等到两个月后,春风的身子算是养得差不多了,云暮笙准备着带春风下山了。

    “哥,咱这又是去哪儿啊。”春风一边问一边往怀里塞药丸子,整个胸口都鼓鼓囊囊的。

    “把你那些药丸子都给我取出来”

    春风不满地顶嘴,“这是防身用的”

    “你的剑是摆设吗”

    “剑哪有这些用着顺手啊。”春风嘿嘿地笑,卖宝一般冲他眨眼“哥我给你讲,我最近又学了一招。”

    说着朝着云暮笙随手一指,云暮笙感觉鼻子有点痒痒的。

    没过多久,全身就有隐隐作痛的痕迹。

    “雕虫小技,哪儿学来的。”

    没得到表扬的春风十分不满,一边把解药给云暮笙,一边悻悻说道

    “什么雕虫小技啊,明明很厉害。我在春风阁里捡了两本古籍,我好不容易才学会的。”

    云暮笙不理他,只冷冷淡淡地说,

    “把你怀里的东西都拿出来。”

    春风护着胸口“不给。这些可都是宝贝。”

    云暮笙难得地调侃他“还宝贝,看你现在就跟女人一样。”

    胸口因为塞了不少东西而鼓了起来,春风又双手护胸一脸警惕的样子,还真有那么点儿意思。

    他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把手垂下,又突然不知道放在那里。只能捏着衣角,委委屈屈的模样,

    “我也有用剑啊。”

    “除了砍过几枝树杈子你还干过什么。”

    春风像个受训的孩子,低眉顺眼的“还摘过太岁”

    云暮笙额头青筋跳动,深吸一口气,

    “春风,在江湖上,你只有用剑,才有说话的权利。”

    突然,“咣”的一声,春风腰间的剑已出鞘,正正当当地架在云暮笙的脖子上。

    云暮笙微愣,春风只眯着眼睛冲他笑,

    “哥,是这样吗。”

    云暮笙把脖子边的剑拿开,语气不善,

    “下次再把你的剑对着我,我宰了你。”

    春风吐了吐舌头,满不在意地收了剑,

    “放心啦哥,我的剑是不会对你怎样的。”然后又晃了晃脑袋,“就算我想怎样,也打不过你啊。”

    说得倒是挺理所当然。

    不过他怀里的东西依旧在云暮笙的强制下不情愿地掏了出来。

    春风眼睛眨巴眨巴的,见着云暮笙走远了,又慌慌忙忙地把那些药丸子塞进衣袖里。

    这些东西不带上,那这闯江湖的乐趣都少了一半。

    、第十八章

    云暮笙带着春风经水路去了京城,泗州城。

    水路风景迤逦,水天相接雾气朦胧,自有一派美不胜收。

    春风欢快地叫嚷个不停,还嚷嚷着要钓鱼。

    云暮笙被他折腾得烦了,毫不留情地一脚把他踢下了船,

    “这么小的船你钓什么鱼。”

    春风不会水,在水里直愣愣地扑腾,当真是惊起一滩鸥鹭。

    他张大了最想大声喊哥救命,却被狠狠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江水。

    云暮笙见着他快沉下去了,这才慢悠悠地拿根竹竿子把他捞了上来。

    “看,钓到你这么大条鱼。”

    虽已是暮春,冰冷的江水还是让春风冷得发抖,他湿淋淋地裹着衣服,磕磕巴巴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哥,你太狠了。”

    干将伫立在船头,也尖锐地叫了一声,十分兴奋的模样。

    京城的繁华的确是其他地方所不能比拟,叫卖声不绝于耳,春风贪玩,在集市上拉着云暮笙不让走。

    “我要吃糖葫芦”

    云暮笙只掏出一根天蚕丝放在春风的眼前,春风哆嗦,眉毛皱成了一团。

    他正要拉着春风走,春风却拉住了他的衣角,两个大眼珠子水波荡漾,可怜巴巴的瞧着他,

    “就一串儿。”

    云暮笙大发慈悲给他买了一串,不然这小子估计又得滚在地上撒泼了。

    “人多,别丢了。”

    春风一心扑在糖葫芦上,只胡乱点头,然后攥住了云暮笙的衣角。

    突然腰间传来微微的动静,春风刚想要偏过头去看,听得空中传来一声尖利的嘶鸣,干将一个俯冲,身边便已有一人趔趄在地。

    “哎哟。”那人将啄了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捂着手哀嚎。

    “哟嘿,这是哪儿来的探囊君子啊。”春风调笑着看着那人,扯了扯云暮笙的衣服,“哥”

    云暮笙冰冷的眸子打量他一眼,那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一副叫花子打扮。

    他只冷哼一声,转身拉着春风走了。

    春风有些不满意,憋着嘴“哥,你为什么不好好治治他。”

    “你钱袋子里又没钱。”

    春风还是觉得不满意,“可他有偷我东西的想法。”

    “他不没偷去吗。”

    “万一偷去了呢。”

    “你不是已经给他喂了药丸子了吗。”

    春风先是愣了一下,随之咧嘴直笑,

    “哥你怎么这么厉害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云暮笙微微抿着嘴,“你那点小把戏啊。”

    春风不屑地切了一声,“都给你说了不是小把戏,除了你没人能看出来了。”

    “所以你的小把戏就不要在我面前显摆了。”

    除非我自己愿意中招,否则你不可能伤我分毫。

    春风瘪瘪嘴,小把戏怎么了,对付他不行,可以对付别人啊。

    闷头走了一阵,又开始活泼起来,

    “哥,你说刚刚那个小偷是淮安派的吗”

    “不是。”

    “哈”春风微微有些失落,“你不是说淮安派最善偷盗之术吗”

    云暮笙问他“刚刚你感觉到动静了吗”

    春风愣愣点头。

    “所以他只会偷,不算擅长。淮安派讲究神不知鬼不觉,要是他们想偷你,别说你,连干将都发现不了。”

    春风惊讶,连干将那么锐利的眼睛都发现不了

    “更何况,淮安派的人衣着光鲜,岂是他可以比的。”

    “那他是哪一派的啊”

    “哪一派也不是,最多算个丐帮。”

    春风噗嗤一下子就笑了出来,语气里面带着几分调侃

    “早个几十年,丐帮还是个大帮派呢。”

    的确,几十年前的丐帮,在江湖上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可遇上一连饥荒战乱好多年,许多人食不果腹流离失所,便打着丐帮的旗号招摇撞骗,这个当年的江湖之首,也便这样渐渐衰败下去。

    这话的意思,分明说那个小偷就是个叫花子。

    云暮笙笑笑,不再说话。

    春风望着自己的鞋尖,“早知道就不给他喂寒岁了。”

    云暮笙微愣,这小子也会同情心泛滥也有同情心这东西。

    又听见春风闷闷的声音,

    “通魂散就好了。最难做的就是寒岁了,本来又没多少。”

    云暮笙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习惯了春风对于人命的冷漠,只是那个压根儿没偷到钱的叫花子,如今不知死在了何处。

    闹腾了大上午,春风跟着云暮笙到了一家颇为阔气的酒馆。将近正午时分,是该吃些酒水饭菜填填肚子了。

    这家酒馆装潢华丽,门口铺着价格不菲的波斯地毯,十二盏琉璃宫灯附于墙壁,枣木红梯旋转而上,还有一个用八盏美人屏风搭起来的说书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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