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意看了看他,道了句“告辞。”便走了。
☆、绝——拾捌
绝——拾捌
无月的夜,无声的夜,没有鸟啼、没有虫鸣。
屋里的人站着、坐在,没有声音,无人说话,像是外界的黑暗将压进室内,压灭不安跳动的灯。
会会受不了这般压抑,开口道“那信到了六公子手里墨墨还能看的吗?看到了他能看懂吗?能明白主子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清宁英澈揉了揉太阳穴,说道“这第一步已是被动,实在不是好的开端。”
会会心中焦急,不由又问“那怎么办?”
“等。”清宁英澈说道“等两晚。若是等不到,就用别的办法——虽然那有点冒险。”
会会还要说话,却见自家主子眼睛突然一亮。
清宁英澈猛地起身一把推开窗子,在他开窗的刹那间两只白色大鸟便落在了桌子上。
“公子,找我们?”清冷的男子嗓音响起,那冰冷的琥珀色眼瞳扫过眼前的人类,又说道“在下蒙,这是小妹,起。”
那唤作起的鸟,拥有同样的琥珀色眼瞳,它的目光不再冰冷,却像是有溶金烈火在烧,要把所看到的一切都烧成灰!
起看着清宁英澈半愣半傻的打量它们,不由恼道“看什么看!站这半天他娘的连个屁都放不出来!再看!老娘啄瞎你呀!”
会会一听就急了,对着那鸟就怒道“说什么!信不信我拿你煮汤!”
起扭头来看会会,怒气更胜,尖叫道“小丫头片子有你说话的份吗!你一下人凭什么在我这儿耀武扬威!还不快滚!”
“你说什么!”会会气得红眼,大叫道“畜生就是畜生,会说人话也是畜生!”说罢,就捂着脸跑了出去。
“小忆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起已然恼得乱拍翅膀,瞪着所有人叫道“我看小忆那姐姐就不是好东西,没想到这些人类更是孬种!”说罢,便从窗户窜了出去。
“女人是非多,人类如此,我们也如此。”望着窗外说着,蒙又转回来看清宁英澈,说道“公子不要介意。”
看清宁英澈愣着不说话,蒙也不急,就静静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清宁英澈才猛惊回神儿,问道“你——你可知道那五色鹦鹉在哪儿?”
“知道。”蒙看着门的方向,说道“在刚跑出去的侍女那里。”
清宁英澈惊讶,不由说道“怎么会在会会那?”
蒙那冰冷的琥珀色眼瞳扫了清宁英澈一眼才说道“笼子太重。小彩从天下摔下来摔断了翅膀,我们想让非忆照顾他,他却被那侍女捡了去。”
清宁英澈没注意到蒙的话里深意,扭头对易已说“去把会会和那鸟找来。”
蒙看着清宁英澈,目光愈加冰冷的说道“公子想让小彩去引右亚,然后杀他?”看了眼一旁竖立的两人,又说道“好让那位去替他。用两殿势力去杀白里雪。”
清宁英澈眸中寒光闪烁,幽幽说道“是四殿。”
蒙像人一样冷哼,冰冷的道了句“人类。”
清宁英澈看着它,慢声道“你也不屑于人类,为什么要说人话和人说话?”
蒙目光轻佻像是在笑,说道“对我们来说,除非忆以外的人都不是好东西。在你们看来,我们是畜生,可在我们看来,你们却连畜生都不是。”
清宁英澈不说话了,也无话可说。
会会把那五色鹦鹉带来了。
那鸟一见蒙就兴奋的飞起来大叫“蒙!蒙,见到你我好开心!”
蒙用鸟喙蹭了蹭他的鸟喙,说道“见我开心,见起也开心吗?”
小彩拍着翅膀跳起来,叫道“不不不!我见她很不开心!她肯定会骂我说‘你这小王八羔子怎么没摔死你!’我太惨了!翅膀摔断了才好再被她骂,我太惨了!”
蒙不再说别的,看了清宁英澈一眼就说道“这位是非忆的主人,他想让你帮个忙。”
小彩一扭一扭走到清宁英澈面前,说道“什么是主人?被关进笼子的鸟、拴上铁链的老虎,他们都有主人——非忆也有吗?”
什么是主人——
这是个令人窒息的问题,清宁英澈无法回答。
蒙清冷的说道“主人是保护。像非忆保护我们、像会会保护你。”
小彩看了看蒙,又来看清宁英澈,问道“真的?你有没有好好保护他?”
清宁英澈被这小东西的两个问题问的无言以对,喉咙更是哽痛得没法说话,眼看就快控制不住情绪了。
小彩见清宁英澈不理他,就对蒙说“他不是要我帮忙吗?可他不说话。人都不说人话还让我帮什么忙?”
蒙说道“公子让你帮的忙,你可不一定忙哩。”
小彩肯定的说“什么忙?保护非忆的人要我帮忙我一定帮!只要不让我去死我一定帮!”
“记得上次抓你的人吗?”蒙说道“公子让你去引他。”
“不去!”小彩立马后退着拒绝“绝对不能去!”
蒙摇头,说道“你说,你一定会帮忙的?”
小彩急了,叫道“这就是让我去死!太要命了!不去!”
“不去,羽毛都拔光!”蒙瞪了他一眼,用结冰的声音问道“去不去!”
“去!”小彩一路退到桌边,说道“但得让我活着见到会会。”
会会看着桌上漂亮的鹦鹉,竟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这样就行了。”蒙对清宁英澈说“我该走了。”
清宁英澈望了望外面又快要下雪的天,说道“你留一晚再走吧。吃点东西。”
蒙扭着头看他,说道“我不是人,讨好人的方法对我不管用。”
“不过——”蒙冲窗外鸣叫一声,又对清宁英澈说“羽黑需要人照顾。他一直待在非忆身边,生存能力很低。”
一只似是乌鸦通体黑色的鸟落在桌上,左右看了看,又看了看清宁英澈,张口就道“绝英、绝英,喂,你别睡!等我干完,我和你一起睡。你醒醒啊!”
是白里雪的声音——
清宁英澈额上青筋猛爆,却是咬着牙盯着那鸟。
蒙看着清宁英澈,却对黑鸟冷淡的说道“你说话可会要命的。”
“哈哈”一个沧桑的声音笑起来,羽黑低哑沧桑的嗓音说道“人类很有趣。明明没有亲眼看到,只是听到就以为那是真的。明明不是那样,却肆意想像成自己以为的假象好让自己难过。”
清宁英澈红了眼,问道“你为什么两次都要这样戏弄我?”
羽黑沧桑的声音说道“我看非忆不顺眼,想找他麻烦。”
清宁英澈傻了,他觉得自己从没像这一晚怎么白痴过。
败给了几只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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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起和蒙那天来过之后就下了场小雪。
雪地易留踪迹不好行动,清宁英澈只能等,等地面干透。
可这一等,竟等到了大年三十儿的晚上。
清宁英澈道“这样最好。越乱越好!右亚喝个半死才好!”
希奇踟蹰半晌,终是问道“主子,就我们三个?主子非要亲自去吗?”
不等清宁英澈说话,希特就开了口“主子不去,这事儿你我能行吗!”
清宁英澈戴上蒙面又紧了紧单薄的夜行衣。
“我们走吧!”
穿梭在林间的黑影,就如同黑暗中的鬼魅,让人只听到他们到来声响就遍体生寒。
五色鹦鹉从黑暗中跳脱而出,飞向前方灯火通明的楼。
右亚爱鸟成痴,对于这个饵能不能钓到大鱼清宁英澈不担心。
他担心的是,那鸟飞不高,也不能久飞。
以前翅膀没伤尚且被人抓住,而现在翅膀有伤它能逃回来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今晚能不能成事儿?
清宁英澈心里实在没底。
忽然,一阵儿嘈杂的骚乱。
明明灭灭的光上下窜动。
“快!快抓住它!它、嗝嗯——它、它是我的!不!不不、别,小心,它的羽毛——”
右亚手里还握着酒壶,嚷嚷着就冲到了最前面。可见是醉的不轻。
五色鹦鹉惊慌的拍打翅膀,想向上飞可却无论如何都飞不高,以前那张聒噪的嘴现在是叫一声都不叫了。
清宁英澈见右亚被引来,赶忙矮身,低声道“退!”
希奇、希特得令赶忙随清宁英澈窜进身后山林。
山林树冠高耸都是不落叶的树,遍地的枯草中却意外的有丛低矮灌木。
清宁英澈就藏身在灌木之后。
见右亚与自己错身而过,就猛然窜起将黑布袋套上右亚的头将他一把推向灌木。
原来,在那密集的灌木之下,竟是有个大坑,坑里布满淤泥和杂草。
清宁英澈反手握住三尺剑也跳进坑里,死死压在右亚身上。
一把剑,短剑,不割喉咙、不捅心脏,这样才能让人死的更快?
右亚的头疯狂扭动挣扎着,就在他刚要大叫的一瞬间,清宁英澈的剑刺进了他的眉心、刺穿了他的大脑,再将剑狠狠一撇。
清宁英澈没让一滴血流出布袋,他在自己身上擦干了剑身上的血。
看着抽搐两下便不再动的人,清宁英澈将一个酒壶扔给希奇就淡淡说道“快灌两口。再把他衣服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