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种 第九十七章
韩士舒最近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麽事要发生了,但这种莫名的预感又理不出任何头绪,只能下意识把注意力集中在政务上,抛去这种扰人的杂念,而中秋佳节将至,去年因爆发瘟疫,庆典一切从简,有人提议今年应当热闹举办,让大京的百姓也欢腾一把,韩士舒徵询了国相及辅相的意见,都说可行,户部也说经费没问题,他便如拟准了这条。
接连几日忙进忙出,好像许多事情一下子都挤在一块生出来,韩士舒几乎到了衣不解带的地步,晚上回到季善宫,累得顾不得梳洗就倒在床上,迷迷糊糊中倒记得都是孟信帮他脱衣除袜,拿温热的毛巾帮他擦拭身体,韩士舒放心的伸展肢体,接受孟信的抚摸与触碰,每日早晨,他都在孟信温暖的怀抱里清醒。
韩士舒轻手轻脚的爬下床,但这时孟信往往就醒了。“舒儿,出门小心。”
“嗯。”韩士舒披上里衣,温润的俯身亲吻眯眼男人的嘴角。“最近比较忙,中午不会来用膳,孟信我…”
“不用抱歉,舒儿,我们之间永远不用抱歉。”巫孟信坐起身,一把将韩士舒搂进怀里,轻吻他的发漩,每晚他擦拭舒儿的身体时,那一道疤就无言的在提醒他,他们的舒儿赌命为他们做了什麽,巫孟信只能紧紧抱著舒儿,压抑心中的激动,幸好舒儿因疲惫而熟睡,才没有发现异状。
“…嗯。”韩士舒扬起微笑,想起一件事,又说“中秋宫宴在英爵殿举行,文武百官三品以上的大臣都会到场,你可以跟我一起出席吗?”
“当然,能随惜王爷出席是本国师的荣幸。”巫孟信眯著眼答应的很快,脑里却飞快的思索,正好藉机把在京的大臣都打量过一遍。
“爷,卯时要到了。”竹清在门外提醒道。
“就来了。”韩士舒刚回答完,就被巫孟信拉了过去再亲一口,巫孟信说“舒儿快去吧,早朝迟到那些閒人又要閒话了。”
韩士舒点点头,快速的穿戴整齐出门,但韩士舒不知道自己前脚刚走,巫孟信後脚就秘密跟著出了宫,宫里的人都以为巫国师在房里休憩,也被吩咐不准打扰,因此无人知悉国师根本就不在季善宫内。
巫孟信的行踪不明,但今日早朝却有一件大事,其实韩士舒也有些意外,因为他是在即将上殿的前一刻才接到张道传来的通知哥哥要回来了。
韩士舒当下有些犹豫,上回他见哥哥时,哥哥的身体状况明显尚未完全康复,还需要静静休养一段时日,那时哥哥也没跟他提及回来的事,怎麽哥哥突然要他宣布要回来。
韩士舒谨慎的向张道再度确认,期间韩开喜充当传话筒跑了一次朔月斋,韩士舒才核实这项旨意,只是因而延迟了早朝,让朝臣整整乾站了一个时辰。
韩士舒进入朝阳殿时,明显感觉到最首位处射来的不悦视线。韩士舒知道是谁,他神色自若的站上金阶───代理朝政期间,他都是用站的议政,没有去碰兄长的龙椅,以明分寸。
“宣圣旨。”此言一出,众臣刷刷刷的猛地抬头,一双双大眼盯著持圣旨的竹安。
竹安清清喉咙,摊开圣旨,朗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不日启程,将在秋节前返京,与众臣同庆团圆佳日,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全部大臣喜色形於言表,他们对於惜王爷长时间掌管朝政已心生不安,听到皇上终於要回来了,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圣上返京之日的仪仗接迎,望由臣操办,请王爷允准。”上官乱向前一步,拱手请示,虽然他的表情尚称稳重,但宛如一潭死水的双眸在听到这个消息後,瞬间荡开了一层层的光采,他等待了太久,也绝望了太久了。
“烦劳国相,本王届时也会一起在城门恭迎皇兄。”韩士舒没有多作刁难,梢哥的这种模样好像很久没看见了。
早朝还商讨了其他条陈,相较於御驾返京的大事,就显得微不足道。
※※※
日子在众臣的期待中悄悄过去,皇帝返抵大京的当天街头巷尾无人不晓,许多百姓相偕至南城门口,看是否有机会目睹天颜。
一大清早国相上官乱、辅相商起以及六部尚书都到齐了,韩士舒自然也没落下,在等待御驾的空档,韩士舒一直想跟商渠说上话,自从那日,他们就没再以朋友身份私下相见,连公事上都很少往来,让韩士舒颇感惆怅,他著实不希望一个多年好朋友就此绝了交情。
“常兵,你近来有找东官喝酒吗?”商渠远远地站在那头,韩士舒不好排开列队走过去,太引人注目了,只好侧身询问靠他比较近的宋鸿。
“那家伙最近不知怎麽了,常常关在侯府,听他府上的下人说他把自己反锁在书房,任谁叫唤都不答应,商老太君以为他身子不适,给他请大夫,也全部轰了出来,我找他喝酒两三次,也都没下文,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麽打击。”说到这个,宋鸿真是百思不解,怎麽一个善谈开朗的人突然就变得喜欢猫在府里了呢。
打击……
韩士舒愧疚的低下头,果然东官不能接受自己的性向,让他不舒服了吧。
常兵呢?常兵是不是也不能接受?
那他的两个最好的朋友是不是都会没了…
“王爷?王爷?你愣什麽!?”宋鸿在韩士舒面前挥挥手。
“抱歉,在想一些事。”韩士舒微笑道。
宋鸿忽然沉默了半晌,他扫视左右,低声在韩士舒耳边说“王爷,你是否得知最近茶楼酒楼戏楼说书楼都流传著一则相当受欢迎的民间故事。”
“民间故事?”韩士舒面露疑惑,因国事如麻,他已经好久没有出宫了。
宋鸿见他不知情,叹了口气,长话短说的解释“那则故事暗喻您才是大耀的真命天子。”
韩士舒瞬间瞪大眼,愤怒的骂道“胡言乱语!”
“王爷,小声点。”宋鸿赶紧扯住他的袖子。“我不就知道你没那个意思,才告诉你的吗,但不少朝臣都认为这是惜王府暗中散布的阴谋,王爷你当尽早澄清才是。”宋鸿没说的是在京的大臣好一点的只是各自在聚会中义愤填膺,激愤一点的已经公开大骂惜王意图不轨了,士子们也分成两派,抨击王爷的占了绝大多数,如此下来,怕有一些过激的行为。
“我会去查清楚到底是谁在乱散布谣言。”韩士舒蹙起眉,总觉得此事来的太凑巧,透著几分古怪。
“看到皇旗仪仗了────”前方有人传讯。
众人连忙端正衣冠,待御驾到著,整齐一致的跪迎圣驾“恭迎吾皇返京,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十二人金龙大轿停在南门口,四周旗海飘扬,侍卫威武,明黄色的轿帘被掀了起来,皇帝气色红润的探出头,微笑的俯视了众臣一轮,一旁的庄南尖著嗓子大喊“宣惜王上轿。”
韩士舒在众人注目之下,小步登上金轿。
“皇兄!”前几日到朔月斋,为什麽都装睡不见我!韩士舒正待兴师问罪。
“嘘,什麽都别说,你哥哥正在晕轿。”韩士真苦笑的扯了扯嘴角,对前方说“庄南,回宫。”
待续
作家的话
咳咳舒宝宝某心保证商君猫在府里不出门绝对不是因为你的关系(红著脸跑走)
另外,今天要上传97的时候,系统说一个资料夹里面不能超过100个档,原来异人种快100章了阿(远目)
异人种 第九十八章
归来的耀初帝连续取消了数日的早朝,均无说明缘由,但大臣们递到御书房的摺子还是有及时阅批下来,奇怪的是皇帝似乎不想接见任何人,就连国相好几次进宫面圣都扑了空,皇帝不是正在後宫,就是已经梳洗就寝,即使是午後时分,也有其他的事情忙得分不开身去拨一点时间给当朝国相。
众臣私下议论纷纷,比较激动的个别大臣甚至传言这是因为议政王坐大了野心,不想交出实权,所以软禁控制了皇上,他们应该立刻召集皇城驻军,攻入禁宫,杀惜王,清君侧,以昭皇威。
上官乱对近来朝中与民间水面下的暗流心知肚明,他并未置喙任何言语,只是照常在行宁斋处理公务,平静无波的姿态有效的制衡了某些蠢蠢欲动的势力,无人知道他内心有何打算,以他马首是瞻的段严、马居、郭长守、周裕、朱见麟等人也摸不清楚。
直至中秋佳节,耀初帝终於在英爵殿公开露面宴请群臣,六部的尚书侍郎、督察院各级官员、兆尹府知府等中央大臣全数出席,国相上官乱与辅相商起自然位居要位。
宴会也准备了惜王的席次,排在韩士真的左侧,右则的位子则归上官乱,再过去是商起,晚上惜王姗姗来迟,但也无人在意,众人逮著机会就拚命向韩士真敬酒,蹭上几句关心龙体只字片语也开心。
第三出表演开始後,韩士舒才与巫孟信一同到场。
“十分抱歉,国师大人,奴才立刻为您准备座席。”负责摆席的太监汗流满面、诚惶诚恐的频频鞠躬,因历来从未有国师出席中秋晚宴,所以这次也没特别准备确认。
“不用了,我………”巫孟信本想拒绝,说他坐王爷旁边就好了,没想到韩士真突然对他招手。“巫先生,来坐朕的身边。”
韩士舒强烈怀疑他听见孟信啧了一声,可抬头看又不像,孟信只是笑著回说“谢皇上隆恩。”便到兄长身边去了。
太监火速在韩士真与韩士舒中间加摆了一副坐席,且摆得离韩士真比较近,巫孟信一坐下,就听见皇帝压低音量,笑里藏刀的警告“别黏著士舒,国师对外要保持中立。”
“是,皇兄。”巫孟信恭敬的眯著眼,似笑非笑的应道。前者才是重点吧,後者…这是哪门子的笑话。
韩士真咬牙切齿的低咒“不许叫朕皇兄。”
“是,皇兄。”巫孟信不冷不热的继续在言语上吃皇帝豆腐。
“巫孟信,你是不想跟士舒在一起了!”韩士真睨了巫孟信一眼,语气中的威胁很明显。
巫孟信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杯後的薄唇悄声回道“皇兄不就早言明了,不许我们和舒儿在一起,改口皇兄就同意我们在一起吗,那我立刻改口。”
“哼,想个美。”韩士真别开脸。
“皇上,来,多喝几杯。”搁下遮演的酒杯,巫孟信一脸亲热的凑过去帮韩士真斟酒。
“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韩士真不领情的冷哼。
这个丈人真难伺候…
巫孟信眯著眼在心里暗暗叹气。
“臣敬皇上一大杯,祝皇上龙体健康,我大耀基业万世、国乍绵长。”一名武将豪气的捧著盛满的大酒盘出列,说完一股作气乾了,旁人连连发出好好好的赞叹声,韩士真笑著说几句慰勉的话,也一仰而尽,只是一喝就觉得不对,怎麽他的酒变成温水了!?
韩士真目瞪左边的嫌疑犯,巫孟信则眯著眼笑笑的再给他添满。
这回韩士真没再说苛薄的话,有大臣向他敬酒,他也就拿温水敷衍过去了。
晚宴进行到快尾声的时候,末席的大臣不知道是谁谈起韩士真不在时的一些政务,初时只是随口说说,後来谈论蔓延至前席,一番鼓噪,七嘴八舌後,段严钜细靡遗的向韩士真说起惜王处理官匠被害案件的始末,其中牵涉的异族、道士、民间偏方迷信以及长生百灵露的种种,通通描述生动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