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自己在想什麽!
商渠睁大眼,快速抓起一只酒杯就往嘴里灌,灌得太急还不小心呛到。“额咳咳咳……”
“东官你没事喝那麽大口做什麽。”韩士舒吓一跳,连忙轻拍他的背。
“哼,八成在想家里新过门的小妾,想到欲火焚身了,才走神岔气。”宋鸿射出恶毒的回马枪,谁叫商渠刚刚取笑他。
“咳咳…咳咳…”商渠双颊胀红,怒瞪宋鸿,宋鸿才不怕他,抱著擎天剑挑衅的扬起下巴,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好了,你们两个。”韩士舒缓场的重新拉二人坐下。“今天是来庆祝常兵平安归来的,可不是来吵架的。”
“王爷,我今天心情特别好,获赠好酒好剑,才不跟他吵。”宋鸿一边愉悦的喝著封喉辛,一边轻抚剑鞘上的木头纹路,
“过河拆桥。”商渠赏了宋鸿一个大白眼。
“对了王爷,我家的丫头一直缠著我问,何时能到你府上作客,怎麽样,方便吗?”
皇上前些日子找他和商君聊天,閒谈之间暗示,可能会从宋家和商家里头,挑选适龄女性做为惜王爷的正妃,当然也没把话说死,意思是若惜王爷看上别人府上的女儿,也只好对不起二位了,简单来说,大夥公平竞争,能得到王爷青睐的,就能当惜王妃。
皇上宠爱王爷至此,他没有意见,既然家里的丫头一直吵著要嫁给王爷,做哥哥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呗。
宋鸿眼角瞄见商渠的脸色似乎有些难看,不解的说“干嘛,你妹妹想去拜访王爷也可以啊。”他又没拦著挡著,公平竞争嘛。
“语嫣已心有所属,恐怕无福成为王妃。”商渠端起酒杯平稳的说道。
“哦。”商语嫣出局了,宋鸿摸摸下巴,这样王爷变成他妹夫的机率又高了一些,不错不错。
“王爷,如何?”宋鸿转头兴致勃勃的问。
“啊?…嗯…这阵子事比较多,待稍空下来,再作安排,如何?”韩士舒温文儒雅的微笑。
“好,当然好,我家的丫头听到会乐死。”宋鸿哈哈大笑,事实上要不是自己摁住,那野丫头早就厚著脸皮自己跑到惜王府上叨扰了。
“爷,时候不早,该回去了。”竹清趋前提醒,天色有些昏暗,阴云厚积,再晚点可能会下雨。
“那今日到此为止吧,谢谢王爷和商君大人。”宋鸿很乾脆的散会,眼明手快把剩下的半罈封喉辛拢到自己手边。
“王爷,我送你回去。”商渠说道。
“不用了,又不顺路,你往返要绕大一圈,岂不麻烦。”韩士舒客气的回绝,在两人的目送下先行一步。
竹清的预测是正确的,果然半途下起了雨,刚开始还是丝丝扣扣的小雨,而後越下越大,远处传来隆隆的雷声。
“走快点。”竹清竹安在轿旁一左一右的催促,轿夫见街上没有什麽人,便抄巷内捷径,穿过平时人挤人的市场。
“把东西给我─────!!!”
忽然一旁传来熟悉的稚气声,竹清竹安同时转头一看,一名少年叉著腰对紧闭的店铺大喊,铺子里似乎没人应门,淋雨少年生气的露出微尖的虎牙,抬脚一踹,硬生生把人家的大门给踹烂了。
“八里!?”
韩士舒听见竹清竹安的喊叫,立刻命轿子停下,掀开轿帘,正巧看到八里揪住一名汉子的衣服。
“住手!”韩士舒顾不得大雨,赶紧拦住他。
“玛斯!?”八里见到来人惊喜莫名,眉开眼笑的扑了上去,然後连珠炮似的开始数落被他拖出来的汉子。“坏人,不给我豆腐,还有鱼肉,还有芹菜,还有竽头,还有蛋,还有蒜苗,还有萝卜,还有瓜瓜,还有……”八里数著十根指头,疑惑的皱著脸,糟糕,八里想不起来了。
“八里,你怎麽会在这?”韩士舒拉著他到屋檐下,不继续被雨淋。
“肚子饿,买东西吃。”八里还在脑袋里拚命想欠了什麽食物。
“这是豆腐铺,只有卖豆腐和豆浆。”韩士舒以袖擦乾八里脸上的水渍。
八里摇摇头,说“八里给金金的石头,他说帮八里买豆腐、鱼肉、芹菜、竽头、蛋、蒜苗、萝卜、瓜瓜,还有…还有…”还有什麽呢?八里真笨,怎麽想不起来了,孟信大人说很重要的东西啊。八里苦恼的用力搔著後脑勺。
竹清竹安闻言心里有了底,抓住心虚想跑的店铺老板,拉去另外一旁逼问。
“八里……”韩士舒压下胸口的颤抖,尽量以平常的口吻问说“劲丞和孟信最近好吗?”
八里身体一震,缓缓转过身,看著韩士舒。
“啊啊啊啊啊──────!!!”他突然抱头大喊,一连退了好几步。“八里什麽都没说!八里什麽都没说!八里什麽都不知道!!!”语毕,竟然拔腿就跑。
待续
异人种 第六十九章
韩士舒第一时间没来得及拦下八里,眼看八里马上就要跑得无影无纵,竹安见状急中生智大喊“八里,葱葱糖!”
贪吃猫奔跑的脚步很好笑的瞬间冻结,八里迟缓的半回过头,一脸好想吃好想吃的渴望表情。“葱葱糖,八里想吃葱葱糖。”前一阵子竹安做了好多好多给他吃,可是他两天就吃完了,没有葱葱糖了。
竹安暗暗吁了口气,说“我又做了好几斤,放在府里你一直都没来拿。”
竹清跟著说“是啊,竹安这次做了各种口味,包括八里最喜欢的花生口味。”
八里猫眼发光,频频吞咽口水,脑里已经在幻想花生葱葱糖的美味,竹清竹安趁机接近他,不著痕迹的把他拉回韩士舒身边。
“跟我们一起回府里,竹安拿葱葱糖给你。”
这句话不知道触动了哪个关键字,八里一正看韩士舒,整个人又跳了起来,猛然摇头,嘴里语无伦次的喊“不行!不行!要快点回去!玛斯会起疑!八里很笨!关不住嘴!”
“八里。”韩士舒轻声细语的低唤,柔柔的语调与以往坐在躺椅上轻顺他的背脊毛时一模一样,八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安静下来後,斗大的眼泪忽然啪啦啪啦的滚出眼眶。
八里委屈的抬手抹眼泪,边抹边骂“玛斯坏,玛斯最坏,丢下劲爷,丢下孟信大人,丢下八里,讨厌,讨厌,八里讨厌玛斯,劲爷和孟信大人差点就死了,死掉玛斯是不是就高兴了!”
“你说什麽!劲丞和孟信怎麽了!”韩士舒耳里嗡嗡作响,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麽,怎麽会,怎麽会差点死掉呢,怎麽会…
八里张开口,口型变换了几次,最终泪眼汪汪的垂下肩膀。“血…吐了很多血…”
韩士舒脑袋轰一声,双腿无意识走向国师府,越走越急,最後疾奔了起来,竹清竹安和轿夫在後头追。“爷,别淋雨,上轿,奴才们送你过去。”
韩士舒充耳不闻,满脑子只有八里那句吐了很多血,他根本无法思考,他只想立刻看到人,看到他们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就算是愤怒的也没关系。
一刻後,韩士舒已在国师府前,顾不得缓一口气,立刻冲了进去,几乎是进门同时,一个不明物体从眼前急速飞掠而过,重重撞上身後的大门,厚重的门板轰然阖上。
那是一具扭曲的尸体。
雨水从韩士舒颊边蜿蜒而下,他轻喘著看著院内的肃杀景象,除了一地的尸体,还有十几名黑衣蒙面人正在围攻中心的二人,劲丞和孟信背靠背站著,脸色如常。
“惜王!”两名蒙面人交换了眼色。
路劲丞和巫孟信没想到韩士舒会突然过来,见蒙面人转向袭击韩士舒,平静的表情霎时翻起怒浪,恶吼“不准碰他!”
行动相当协调的其他蒙面人同时发起围攻,意在拖住两人。
面对逼近的敌人,韩士舒神情平静、不见惧色,蒙面人原以为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惜王十分容易,没想到惜王扬声一喊“汴义。”一旁立刻窜出五条人影,当场斩杀了措不及防的两人。
“快去帮忙。”韩士舒命道,暗卫加上随後赶来的轿夫和八里,十人加入战局,顷刻便扭转了情势,入侵者自知不敌,挥手撤退,八里还不放过他们,翻墙追了出去。
“舒儿你怎麽来……”
巫孟信话还没说完,韩士舒已经扯开了他的衣领。“果然,你受伤了。”一圈圈缠绕半身的绷带刺痛韩士舒的眼,头一转,他扑向路劲丞,也扯开他的胡服上衫,那里也是一圈圈的带血绷带。
“你们…你们…”雨水浸到了眼睛里,韩士舒觉得很难受,心痛的不得了,心脏好像被剥成一片片的肉屑,糜烂成一团。“…这是怎麽回事…你们为什麽受伤了…”
“说来话长,先进屋,你淋得都湿透了。”巫孟信不容反抗的揽著韩士舒走进室内。
路劲丞对竹清竹安吩咐“去煮姜汤,烧热水。”
“是,劲爷。”
“舒儿,我们没事,伤口都好的差不多了,你别担心。”巫孟信俐落的扒除韩士舒身上的湿衣服,然後把他塞进床上用棉被裹起来,再拿一条毛巾擦乾他的湿发。
他怎麽可能不担心!
如果他今天没刚好碰上八里,八里没说那些话,他没有过来国师府,他会知道这些吗,他会知道劲丞和孟信受伤了,而有刺客要他们的命吗!
韩士舒抿著嘴坐起身,拨开巫孟信的手。
“舒儿?”
“我很想责怪你们什麽事情都瞒著我…”真的很想怪他们,直到现在,他认为就算自己开口询问,劲丞和孟信也不会说实话,为了不让自己担心,不让自己伤心,他们总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推说没事、不重要、没关系之类的…
“但我没资格埋怨你们……”韩士舒沉闷的把脸别开。“因为我也瞒了你们很多事,我也说了许许多多的谎言。”
他和他们总是互相隐瞒,互相欺骗…
“舒儿,把脸抬起来。”巫孟信拍拍他的肩,但韩士舒垂著脸,不停摇头,路劲丞走过来坐在床边,说“舒儿。”
“…劲丞…孟信…我对你们说了太多的谎言,我对自己不够诚实…是我将我们逼到今天这一步……”
巫孟信叹了口气,路劲丞则没什麽表情,他飞快抽出被褥,将韩士舒压在床上,低头给了他一个唇齿交融的深吻。
“唔…嗯……”双手被压制在头侧,这个不容反抗的深吻彻底的将韩士舒拖出情绪的漩涡,他只能感受伸进口里翻搅的舌头有多麽霸道、又有多麽温柔。
“所有的事情,明天再说。”路劲丞冷峻紧绷的说道。
巫孟信眯著眼露出久违的轻松微笑,道“我完全赞成。”
韩士舒还在吁吁喘气,巫孟信已经放下帐帘,三人挤在小小一张双人床上。
“舒儿的身体很冷,需要快点暖和起来。”帐帘倏地一掀,一叠青色的湿衣裤丢了出来,没多久又一掀,换一叠黑色的湿衣裤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