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只要这样静静的偎著,他就觉得非常安宁。
“孟信。”
“嗯?”快速亲了一下韩士舒的额头,巫孟信继续剥新鲜的秋笋。
“你中午做蒸蛋好不好?我想吃。”孟信做的蒸蛋好吃,真的好吃。
“呵呵,馋了吧,昨日府里厨子不是也做了蒸蛋,还没吃够。”巫孟信小小的计较了一下,谁叫昨日厨房送来的蒸蛋,佐料之丰富,配色之鲜艳,让巫孟信强烈怀疑自己以前做的是超寒酸蒸蛋,有点想扭断厨子的脑袋…
“我想吃孟信做的那种,在山上常常吃的。”韩士舒要求,若说他对食物有那麽一点点执著,就只限於孟信做的蒸蛋还有劲丞做的豆沙包,两者都令他难以忘怀。
“好,舒儿都这麽说了,怎麽会不好。”再亲了一下韩士舒的额头,巫孟信转头命道“你们去拿点蒜头过来。”
站得非常远的竹清竹安,竟觉得命令清楚的宛如在耳边响起一样,两人瞪大眼,连忙朝巫孟信的方向弯腰称是,然後赶紧去厨房拿蒜头。
“劲丞可以过来一起吃吗?”韩士舒微仰起头,语带希冀。
“大哥有点忙,可能没办法,不过他明天会来跟我交换。”巫孟信装得一副哀怨的模样,问“舒儿只惦记著大哥,难道舒儿都不想跟我单独相处一下?”
“你俩我谁都惦记。”韩士舒悠悠的说道,孟信不在时,惦记孟信,劲丞不在时,惦记劲丞,为什麽就不能好好的两人都在呢,他是不是太贪心了。“交换是说换劲丞在这里住下?”
“嗯,一直都是我待在舒儿身边的话,大哥的脸会更凶。”巫孟信把某人蹙眉冷脸的模样学得维妙维肖,韩士舒噗哧一声笑开了,那一笑,让巫孟信眼底划过温柔的绿光。“皇上只说希望有一名国师待在王府,可没说非要谁,所以我和大哥说好交替著来。”
“嗯,劲丞现在在忙什麽?”韩士舒突然想到,颇为好奇的问,总不可能忙著打铁吧。
“忙著做国师该做的事。”巫孟信笑说道,边将剥好的竹笋丢进一旁的水盆里清洗。
“国师该做的事?”头上顿时被一群疑云罩住,爷爷通常在做的事……炼丹?喝茶?传道授业?打坐?绘画?抚琴?韩士舒越想越不对,爷爷做这些倒是没什麽奇怪,劲丞不可能做这些的。
巫孟信心里打个了突,他怎麽忘了舒儿十分聪明,不是三言两语可以糊弄过去的,忙将水盆端到韩士舒脚下,补救道“舒儿,你帮忙洗,我来切胡萝卜。”
韩士舒果然开口了“劲丞究竟在做什麽?不准说没什麽,用我听得懂的话说明。”
巫孟信暗把自己骂了一遍,说“其实也没………”馀的话消音在韩士舒不满的视线里。
“不告诉我就算了。”韩士舒低下头,闷闷的搓洗盆中的嫩笋。
舒儿怎麽看都不像是算了呀,巫孟信叹了口气,拿起胡萝卜切丁,一边解释道“天地如同现在看到的样子,某种程度是种平衡,恒和的气撑开天地,造就了万物生长的一切。”
韩士舒嘴角微勾,竖起耳朵,认真听著。
“如果平衡被打破了,就会地动天变,呈现的後果包括地牛翻身、乾旱水涝,更进一步的,也包括恶病丛生、战乱四起、烽火连绵,国师的任务就是尽量维持天地之间的平衡。”
“这做的到吗?”以人之力制天地?
“当然做不到。”巫孟信耸耸肩。“所以我说的是尽量。”
“歪劣的气总是无孔不入的从隙缝中渗溢,这也是自然的常态,如同月有阴晴,太极有两仪,但如果邪气太多就会造成灾难,这次肆虐的瘟疫就是如此。”巫孟信切完胡萝卜,改切蕈菇。
“这次的瘟疫也是邪气造成的!?”韩士舒讶道,他以为瘟疫就是会传染的疾病。
“从我们的角度来看是这样没错。”巫孟信使刀的动作很快,一下子蕈菇也切完了,他捞起盆中的竹笋开始切丁。“和气不调,造成天变地动,舒儿你想想,以往到了这个季节,可还有这种日头?高温会助长瘟疫蔓延,若天候与往年一样冷,瘟疫只会影响局部地区,入冬之後自然而然消散无踪。”
韩士舒扑上前去,抓住巫孟信紧张的问“那…那可以解决吗?我、我是说平息这场瘟疫。”
巫孟信低头亲了一下他,笑道“当然可以,大哥正忙著回收过多的劣气,没几日,这气温会渐渐降下来,难治的瘟疫也会变得好治许多。”
“真的?”韩士舒不敢置信,就这麽简单?
“舒儿多穿几件衣服,放心在府里看书,等著瞧吧。”切完配料,巫孟信笑著将材料填进竹筒,俐落以竹叶封口扎好,再放进简易蒸笼。
男人行云流水的动作他看过无数次,只是第一次觉得…觉得…
“我好像得到了两个很了不起的人耶…”韩士舒喃喃念道,没注意声音大到不仅巫孟信听见了,连拿著蒜头来的竹清竹安也听见了。他甫过神,看见怔住的三人,才察觉自己刚刚说了什麽,脸上一红。“我、我去换下这身官服。”他头也不敢抬的跑进屋。
“哈哈哈哈哈。”背後传来眯眼男人的大笑。
待续
小巫式安慰法好像颇有用?(笑)
异人种 第六十章
中午直接在素心居用膳,吃得是竹筒饭和蒸蛋,另外让厨房再送几样腌菜,韩士舒让竹清把开喜带来,他最近因为忙,用膳时间不固定,怕耽误了孩子的发育,所以没跟孩子一起吃,虽然有竹清竹安李双陪著,韩士舒还是有些愧疚。
喜儿仍然很怕孟信,从头到尾小心翼翼紧挨在身边,吃东西都不敢有太大动静,不过幸好没像第一次那样浑身颤抖。饭後,韩士舒牵著孩子在後院散步兼消食,他不准男人跟,少了狼,开喜活泼多了,不顾男人的抗议,韩士舒和孩子一起午睡,下午孩子被李双带去习字,男人终於逮著机会想……
想都别想,没机会。
韩士舒说他要看书,不客气的把男人轰出房。
书看了几本,黄昏了,用过晚膳,梳洗过後,韩士舒被拖上床,原本以为该是一番缠绵,但孟信只是搂著他睡,怎麽也没做,翌日一大早醒来,孟信不见了,搂著他的人换成了劲丞,韩士舒看著冷峻男人生气一样的睡颜,不太想起来,破天荒的赖床一赖就赖到正午。
惜王府封门谢客,只有吏部的公文可以送进来,韩士舒批阅之後再送回吏部,他不出府,也不让吏部的官员前来拜访,若连著几日没公文送进来,韩士舒也不会催,就这样不到两个月,明明身为兼管吏部的王爷,却无事一身轻,一片公文也不会送到他书案上了。
直到庆幸是肆虐半壁神州的瘟疫在秋末已经受到控制,入冬之後,渐渐消停了,飞雪封闭了道路,阻挡了难民的流窜,严寒使得大量的重症患者冻毙,轻症患者则越来越多人熬过三十日後不药而愈,难缠的疫情似乎一下子变得单纯易解,虽然开春之後要面对劳动力短缺、春耕人手不足的问题,但至少这个冬天朝廷能稍微喘口气。
“爷,热水烧好了。”竹清在门外轻喊。
“好。”韩士舒放下书,步出憩室,寒风迎面扑来,他拢紧衣领,问“劲丞呢?”
“劲爷在後院。”他指的是素心居的小後院,劲爷和孟信大人在府邸时几乎只在素心居的范围活动,王府的大部份下人只知道国师住在这里,却一面也没看过。
韩士舒走进寝院,弯入那方隐密之所,素心居原本没有规划後院,主建物後方就是几棵梨树罢了,但劲丞和孟信常常往里头钻,钻久了钻出一方可躺可卧的小天地,找不到人的时候往这儿搜,准八九不离十。
“劲丞,外边冷,进来吧。”韩士舒轻声对埋头劈材男人喊道。
严肃男子停下动作起身,粗率的捞起倒挂的上衣擦拭胸膛的热汗,完全不畏北风刺骨。
韩士舒快速将人拉进屋,知道他们身体强健是一回事,眼睁睁看人晾在霜雪里又是另一回事,他总是会担心啊。“你和孟信为何老爱待那里。”明明地方窄也不宽敞。
“清净。”男人只这样说,进屋第一件事就是往火盆里添炭,将整间房烤得热烘烘的。
“爷、劲爷,奴才将衣物搁在篮子里。”竹安温言提醒後就退下了,将空间留给两人。
素心居的主屋里除小厅和内室外,内室後方还有一扇不起眼的木门,木门後头就是浴间,浴间有一方崁地的木造浴池,足足可供三人共浴,不过韩士舒不太常用中心浴池,平时只两桶热水和一桶凉水简单净身。
他是体贴下人,那浴池不小,要放满热水来来回回要跑好几趟,但路劲丞和巫孟信才不准许他虐待自己,尤其冬天这麽冷,竹清竹安以前被迫从命,现在有靠山乐得天天给主子烧水,要不是韩士舒板起脸,他们还想早晚各让主子泡一次活络血气。
因屋内不冷,韩士舒先在内室脱去外袍鞋袜,只著一件里衣进浴间,劲丞已经在里面了,他侧坐在浴池旁试水温,似是认为不够烫,又再倒了半桶热水,浴间被蒸气充得云烟氤氲。
“自己洗,还是要我搓背。”路劲丞擦乾双手,硬邦邦问得很没情调。
“一起洗。”韩士舒也不矫情,直接要求道。
路劲丞万年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只迳自把衣服脱了,韩士舒轻解罗衫,拿了条小巾盖住下身,坐在浴池前的小矮凳上。
“太烫?”路劲丞舀起一瓢水,拉过韩士舒的手浸入。
“不会,刚刚好。”即使说不烫,路劲丞还是先从四肢慢慢浇起,最後才淋身体,这份与冷脸不相符的细心每每让韩士舒心里比热水还暖。
“会痛要说。”男人拿起丝巾醮了点皂粉,开始擦洗纤瘦的裸背。
“嗯。”怎麽可能会痛嘛,韩士舒勾起唇角,微低著头,享受此时此刻的平静。
“劲丞。”
“嗯?”
“这样真好。”如果可以,他真想一辈子这样生活,恬静平淡,无争无求,就像在山里时一样。
“一点都不好…”路劲丞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馀音都让泼水声掩盖掉了。
“啊?”
“没什麽,闭上眼。”
韩士舒乖乖闭上眼,感觉适温的热水由头顶哗啦啦的淋下来。
“舒儿的身体怎麽都养不肥。”路劲丞用很严肃的口吻抱怨。
“哪有,我重了不少。”韩士舒摸摸自己的腹部,都可以掐出一层肉了。
“还不到正常的标准。”看见韩士舒的动作,男人拧起眉尖,在他来看,那层肉有九成都是皮,孟信说舒儿的身体不明原因的被掏空了,几乎倒回三年前,只是体内不再有妖族浊气。
“你们根本想把我养成猪。”韩士舒不满的抗议,三餐加午後茶点加宵夜,还有十全大补汤,跟养猪有什麽差别。
“猪好,摸起来舒服。”路劲丞赞美猪。
“我一点都不觉得高兴。”韩士舒没好气的瞄了一眼在他头上摆弄的男人。
“再闭眼,要冲了。”
韩士舒乖乖闭上眼,这次冲了好几次,直到长发完全洗净。
“好了,进去吧。”路劲丞再加了半桶热水,确保池水够温暖。
韩士舒跨进浴池,肩膀以下都泡在舒适的热水里,不禁溢出一抹舒服的叹息。
“舒儿你太累了。”路劲丞看了他一眼,然後给自己洗身体。
“我现在都不做事了,累什麽。”韩士舒藉著缭绕的蒸气大胆地窥视男人壮丽的胴体。
“你身体不累,心累。”一声不吭的自囚王府,这些日子看似悠閒,脑里肯定一堆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