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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小哥不好惹 第1节

作者:叶书 字数:24450 更新:2021-12-30 01:31:47

    书名穿越小哥不好惹

    作者叶书

    备注

    文案

    蕴尉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

    爹妈死得早

    但好歹他也混到大学毕业

    工作不顺心

    但世道不景气人人都这样

    赶了个潮流穿越到异世界

    期盼有根粗壮的金手指

    却没料到会有一家子糟心亲戚

    没事

    穿越小哥不好惹

    会装弱 会使绊 会指着鼻子骂脑残

    穿越小哥很能干

    会做饭 会搂钱 会拖着棍子去谈判

    “那谁,你给我等着,这账今天晚上进了被窝儿咱再算”

    内容标签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穿越

    “嗯”蕴尉艰难地呻吟了一声,但是估计除了他自己没有旁人能听到这堪比蚊子哼哼的呻吟声。

    蕴尉知道家里出了自己没有旁人,艰难地想要起身倒杯水喝,可惜努力了半天只有小手指微微地动了动。

    蕴尉在心底骂了声“糙”开始寻思谁能来给他“收尸”。然而还没等他从自己那一群损友中找到合适的人,就听见一个陌生的男人问,“怎么样那小崽子醒了么”

    回答他的是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声,“还没呢”

    “都怪恁头发长见识短,没事儿恁给那兔崽子下药干什么”男人没好气地埋怨女人。

    “这能都赖俺么当初俺跟恁商议的时候,恁也同意了的再说,俺这不是为了老大么眼瞅着老大今年就要去县里考秀才了,出出进进的哪样不需要银钱打点就指望恁,俺儿子这辈子就别想高中了”男人一句话换来女人连珠炮似的反击。

    男人叹了口气,“也是我思虑不周了,还是大儿说的对。小弟、小弟媳才刚刚走,咱才到小兔崽子家十来天,这突然就没了,还撇下这么大的家业,传出去不好听。”

    “有什么好不好听的吃一样的饭,他自己个儿出了事儿,还能赖到咱们身上不成”女人不以为然。

    “要真那样也就罢了,可恁不是”男人没说下去,而是转而说“大儿是要考功名的,这读书的人最讲究名声,如果有人嚼舌根,说咱们为了谋夺家产害死亲侄子,大儿的名声就毁了”

    女人不言语了。她明白,在这村子里,东家在炕头放个屁,西家立马就能说是他在家放炮仗呢所以这事儿还真不能这么办了。“那,那咱就看着这么多的家产都归了那小崽子”女人还是不甘心。

    男人没再搭腔,屋里就这么安静下来。

    一直没睁眼的蕴尉突然觉得很累,然后坠入了黑甜的梦乡。最后一丝意识消失前,蕴尉还在想这是他哪个损友啊,来探病也不知道来照顾照顾病人,净自己看电视了,还看这么狗血的家庭伦理剧

    蕴尉再次清醒是被吵醒的,他在心里默念着被他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损友,下次一定十倍报复回来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连串“天灵灵,地灵灵”。蕴尉费力把眼皮掀开一条缝儿,就看见有一男一女脸画的跟调色盘似的在上蹿下跳。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跳大神

    蕴尉觉得自己有点凌乱,不说他那群狐朋狗友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单说,现在在岛城找个跳大神的,难啊

    察觉到了不对劲,蕴尉才眯着眼开始打量起屋子里的摆设。这一看不要紧,看了之后他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有点快,这不是自己家

    不是自己家也不要紧,自从他爹妈去世,他就各家住早就习惯在陌生的地方醒来。可是,尼玛,谁来告诉他,这破地方是哪儿这破屋子赶上解放前了吧这又是谁想的损招,出来,他保证不打死他

    等等蕴尉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儿,貌似,好像,大概,他是死了吧

    、第2章 穿帮

    蕴尉盖在被子底下的手骤然握紧,然后不动声色地慢慢闭上眼睛。照着他之前听到的来看,这个家里有人给“他”下了药,虽然后悔了,但是这坏心眼都憋着呢,他还是再观察观察再说。

    跳大神的俩人又是跳又是抖的费了半天劲之后退出了蕴尉睡觉的屋子。隔了一道门帘,蕴尉还是可以听见外面说话的声音。

    “仙姑,俺家大侄子这到底是怎么啦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下不来炕了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俺们当家的故意谋害侄子要夺侄子的家产呢”似曾相识的女声边哭便问。

    “这孩子是被魇住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声回答了先前女人的问话,“这娃儿命格奇特,命格奇轻,偏偏又是富贵命相,若是上有父母给他压住了命还好,一生富贵有余,可是这娃儿的爹娘偏偏不在了”

    “这,这,怎么会这样”先前的女人惊讶地忘了哭,“仙姑,仙姑您是世外高人,不知道有什么化解的办法只要能救俺家侄儿一命,您让俺们做什么都行”

    “这个”仙姑沉吟了一下,“化解之法倒是有的,也不难”

    仙姑这一沉吟,女人像是领悟了什么,“还请仙姑明示,只要能救活俺家侄儿,多少供奉,俺们也是出的”

    “昏话本仙姑是贪恋世间黄白之物的么你既然如此认为,那就另请高明吧,没的无端污了本仙姑的修行”老仙姑厉声呵斥女人。

    “仙姑,仙姑,俺错了,俺都是浑说的”女人连忙认错,“仙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求仙姑别跟俺计较,还是救了俺家侄儿吧”

    老仙姑哼了一声,“办法倒也简单,这娃儿没有父母压命就给他寻一对父母便是了”

    “这”女人为难地说“仙姑有所不知,俺那可怜的小叔子就这么一根独苗苗,若是将他过继出去,逢年过节俺小叔子可就没人烧纸钱了。”

    “哼,那你们就看着这娃子送命吧”仙姑一甩袖子要走,大概走到门口,又道“罢了,到底是一条人命,本仙姑再给你一些指点吧这娃子可以过继出去,自然也能再找个娃儿过继回来,这便两全其美了”

    女人闻言大喜,“多谢仙姑指点,多谢仙姑,”声音渐渐远去,蕴尉再也听不清了,便静下心来将事情串联起来。

    听那女人话里透漏出来的意思,她应该是自己这身子的伯娘。联系上次醒来他听到的话,原身这伯伯一家可没憋什么好心眼。将自己过继出去,再原身爹妈过继一个儿子回来,如果自己料的不错,被过继回来的九成九是这伯伯家的儿子。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蕴尉在心底冷哼一声。盘算着如何打翻伯娘一家的如意算盘。倒不是蕴尉舍不得原身一家的财产。只是这一家人害死了原身,却能得到原身一家的财富,如果蕴尉没穿过来也就罢了,既然穿过来接手了原身的身体,自然要为他讨回公道。

    原身的经历与蕴尉也有些相像,这也是蕴尉能很快进入角色的原因。不管将来能不能再回去,现在绝对不能让伯娘一家占到任何便宜

    蕴尉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可谓赶上了好时候。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爹妈死得早。每次这件事,蕴尉总是心思复杂。他的父母是在他高考那一年车祸去世的。高考啊多少莘莘学子人生的大门槛虽说这两年这门槛低了些,但那也是坎儿啊

    蕴尉的父母就是这一年走的,在蕴尉高考完的第二天。之后很多次,蕴尉都想,爹妈果然是最疼他的,连离开他都选了了这么个时候,哪怕早一天,他的人生就完全是另一个样子了

    父母去世之后,连同保险金和肇事司机的赔偿,蕴尉一下子得到了将近两百万。一个刚满十八的孩子,一笔不算小数目的财富。蕴尉爸爸妈妈两边的亲戚虽说大多数是好的,但也不乏蠢蠢欲动不安好心的。甚至还有人要拉蕴尉进传销组织,还好蕴尉的爷爷发现的早。后来蕴尉的爷爷和姥爷干脆商量给蕴尉留下足够上学的钱,剩下的买了两套房子。

    房价这些年一直在涨涨涨,等蕴尉大学毕了业愿意换钱花就把房子卖了,不愿意就租出去赚房租也是好的。爷爷和姥爷镇住了两边蠢蠢欲动的亲戚,才让蕴尉安安稳稳地度过了求学的几年,后来爷爷和姥爷相继离世,各路牛鬼蛇神都蹿了出来。

    尤其奶奶是个耳根子软的,被几个叔叔婶婶撺掇几句,也开始看他这个孙子不顺眼,反正各种糟心。不过经过这些年糟心的历练,也使得蕴尉不惧原身黑心的伯娘一家了。

    不管以后如何让伯娘一家好看,当下,蕴尉觉得自己的首要任务是摆脱自己高位截瘫的状态,至少行动自如了,才能谋划以后。

    蕴尉试着动了动身体,胳膊腿儿已经能微微移动,比起上一次醒来只能动动小手指头已经好太多。看来,只要好好养着,这身子还是有复原的希望的。

    可是要怎么好好养着这个家如果没有意外应该已经被伯娘一家接管了,他们巴不得自己死,如何会好好给自己养病

    在蕴尉纠结的时候,就听见帘子门外,他的伯娘回来了,“九叔,您老爷也听到了仙姑的话了,为了尉娃子的性命,咱们舍不得也要舍得啊”

    听到伯娘的话,蕴尉眯了眯眼,计上心来。他努力挪了挪腿,将摆在炕沿的摆放祭品的碗碟踢了下去。这些碗碟似乎不是瓷的,掉在地上声音闷闷的,一点都不清脆。好在,还是有些动静的。

    帘子门外的人听到了屋里的动静,很快有人掀开帘子进来。走在头里的是一个年约六十上下的老头,身后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尉娃子恁醒啦,太好了,仙姑果然灵验”

    就听这声音,不用问就知道是他那黑心的伯娘。至于老头,蕴尉有点拿不准,试探的叫了声,“九爷爷”

    “哎,哎,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啊”老头听到蕴尉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开心的不行,开心过后,又语带担忧地说“你说,你这娃子,怎么好端端地就倒下了呢”

    “九爷爷”蕴尉酝酿了一下泪意,才继续用气声说“孙儿舍不得爹娘,孙儿,孙儿想随着爹娘去了,可是孙儿阳寿未尽,爹娘也不允孙儿自贱,贿赂了鬼差将孙儿送了回来。送孙儿回来的鬼差说,孙儿只是痛极伤心,魂魄才离了身体。只要回了魂,精心调养一月定然恢复如常。过了这道坎,孙儿将来一辈子荣华富贵,光耀门楣”

    、第3章 伯娘

    蕴尉的话还没说完,老头如老树皮一样的脸就拉长了两寸。蕴尉心里“咯噔”一下,糟糕,演过了

    果然,老头恨恨地说“浑说,亏你还读了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你爹娘生你还不如生个棒槌谁家过日子没遇到个坎儿遇到坎儿就离魂,那咱村子还能剩几个人”

    “九爷爷”

    “闭嘴我蕴老七当不得你一声九爷爷”老头看起来真的火大了。

    就在蕴尉考虑如何弥补自己拙劣演技的时候,一个中年汉子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九叔,尉娃子打小念书,身子骨弱,不比咱们庄稼孩子,地里野长的,一下子遇了这么大的事儿,经受不住也是有的,人醒了就好”

    这汉子句句都在帮蕴尉说话,可是蕴尉就是感觉到这汉子没安好心。更不要说,这汉子的声音听来应该就是他的大伯了。

    汉子的话一出口,蕴七的脸又拉长了两寸,连脸上的褶子都抻开不少。“哼,当初我答应你们两口子住进来,就是为了照顾尉娃子,你们就给我照顾成这样子行了,你们立刻收拾东西,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打今儿起,我找别人家照顾尉娃子。”

    “别啊,九叔,我是尉娃子的亲大伯,还能有人比我对他更上心么这真是尉娃子身子太弱才倒下去的,您老放心,只要人醒了,我保证把娃儿养的壮壮的,是不是,槐花”汉子戳戳自己的婆娘。

    “是是是,”大伯娘连忙应和自家汉子的话,“当家的说的是,赶明儿俺就去请个大夫来给尉娃子看看,是吃鱼好还是鸡好。”

    “这都是好物,都好,都炖给尉娃子补身子才好。”汉子连忙接口,“等瞧过了大夫,就炖给尉娃子吃”

    蕴老九知道这人要病就跟天要下雨似的,谁也拦不住,但是要说这两口子照顾的有多尽心那也是不尽然。蕴老九依旧拉长脸,“行了,二柱子为什么来投奔我这个九叔,咱都明白。当年分家的事儿是大哥做的主,我这个做弟弟的没有说话的份儿,但是你们两口子心里要有数,二柱子两口子可不亏欠你们什么,相反,你两口子在分家的时候就占尽了便宜,现在,把你们的歪歪心思都给我收收,有我在一天,我就不能看着尉娃子再跟他爹娘一样被人糟践。”

    蕴老九说完也不管蕴大柱两口子的脸色,甩袖子走人,嘴里还不高不低地说了句“连唯一侄子的便宜也好意思占,真是没脸没皮了。”

    说来,蕴老九并不是个刻薄的人,至少村里的娃娃们都觉得九爷爷是所有爷爷辈的人里最好说话的。蕴老九之所以这么给蕴大柱两口子没脸,实在是他对蕴大柱两口子真的没啥好感。两家住的村子并没多远,村里人互相嫁娶,村子间也是时常走动的,所以蕴大柱两口子平日里所作所为并不难传入蕴老九的耳中。

    听到了那样的传闻很难让人对传言中的主人公有所好感。如果不是两人找上门,当着众人的面儿说自己是蕴尉的大伯和大伯娘,要来照顾孤苦的侄儿,蕴老九都想替尉娃子做主不让俩人进门。可是蕴二柱两口子人缘好,又走得急,邻里乡亲念着他们的好都来送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蕴老九拉不下脸把人撵出去,怎么说人都走了,不能让二柱子两口子活着的时候被人念着好,不在了却成了长舌妇闲话的对象。

    蕴老九憋着气让蕴大柱两口子进了蕴尉的家门,却从没给什么好脸子。蕴尉刚刚病倒的时候已经发作过一次,如今见着蕴尉好起来,不忘再敲打二人一番。

    蕴大柱脸色变了几遍,最后换上了讨好的笑容追了出去,“九叔,看您老说的,俺们两口子是真心疼尉娃子,这不一听说二弟出事,连忙就赶过来了”

    蕴老九并不搭理蕴大柱,径自背着手,提溜着烟袋锅子出了门。大伯娘并没有跟着自己男人追出去,而是眼睛一翻,嘟哝了一句“老不死的”,低头看看炕上似乎力竭昏睡的蕴尉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敢当面说难听的话,咕噜了一声就甩手去了院子。老不死的说了,要给小兔崽子杀鸡补身子。

    蕴尉在一旁先是默不作声地听着,后来干脆装睡了。照目前知道的来看,他这便宜大伯、大伯娘人缘不咋地,貌似当年分家的时候还坑了弟弟和弟媳一把,所以两家关系看起来并不多好。这个“九爷爷”似乎是对二柱子一家挺好,现在也肯照看二柱子剩下的独苗儿

    为了避免像前一次一样,发力过大而出戏的情况,接下来的日子蕴尉消停了不少,给吃就吃给喝就喝,老老实实的在炕上“养病”。实际上,他却在暗地里搜集有用的情报。

    比如说,尉娃子的亲大伯和大伯娘是为了占他的家产而来,实际上却没占到多少便宜。他早死的爹、娘不知道吧银子藏在了何处,任那贪心的两口子翻了又翻也只找到了些房契地契。这些明面上的东西,如果尉娃子死了,蕴大柱把这些东西占了也就占了,可是现在“尉娃子”没死,为了他们儿子的名声,两口子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这些东西给蕴尉送了过来。

    二十亩地,泥胚房院子里什么境况他还没去看过,似乎还有只毛驴如果这些就是他那便宜大伯和大伯娘口中的“大家业”,那么,蕴尉觉得尉娃子不是被毒死的,而是冤死的

    这和半夜劫道捅死人才得三百块有什么区别啊

    蕴尉在这里替尉娃子不值,殊不知,他自己死的比人家更冤枉一百倍,只因为多喝了一杯大散散装啤酒,脚下不稳,蹭了一位漂亮嫚儿一下,被人家男朋友误以为装醉占便宜,推搡间不小心被烧烤用的铁钎子戳死了。这冤死的劲儿仅次于掉粪坑里淹死了

    蕴尉倒也随遇而安,很快融入了尉娃子的角色当中。反正那个世界的爹妈都不在了,亲戚也没有特别亲近的,估计也就是他那几个死党会替他惋惜几句。不过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活,三年五年之后,他们也很难会在想起他来了。既然如此,何必恋恋不忘呢,在哪儿不是活着

    蕴尉想的是很洒脱,可是没有抽水马桶,真的伤不起啊老式的泥胚房因为承重的原因窗口都留的小,又没有塑钢窗,窗户只能敞开一点点。在这种基本没有空气流通的房间里放一个痰盂都算是生化武器了,更何况是一个尿罐

    蕴尉在这屋里睡了好几天仍没习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庆幸鼻子没有坏掉。尽管蕴尉各种不习惯,仍只能忍了。面对要过你一次命的敌人,再多的不满,你敢说么

    、第4章 新家

    蕴尉不敢,除了忍,就只能尽可能调养好身体。

    不过四五天,蕴尉就能下炕走两步了。他迫不及待地出了屋子查看过去属于尉娃子,现在属于自己的家。

    放眼看去,蕴尉就更为尉娃子不值。

    唯一超出蕴尉期待的是屋子不是蕴尉以为的三间,而是五间。两个屋门,左边的门进去是正堂兼着厨房,一左一右连着两间卧房,分别是蕴二柱夫妇和尉娃子的。右边的门进去也是正堂,但是只有右边连着一间卧房。这两件屋子因为没有人住,被堆放了柴草和粮食,窗外堆了一堆木柴,看样子是被人好好整理过,码得很整齐。

    看完了屋子,蕴尉心情颇为沉重,就这样的破屋子也能被称作大家业这家唯一能被称得上大的只有院子了。院子里种的东西不少,蕴尉对面积没什么概念,但是看起来似乎比他爸妈留给他的那套百十平的房子大一倍不止。

    蕴二柱夫妇卧房窗外大概两步的位置是一口水井,再走四五步是大门。似模似样地盖了一个小门楼,门楼里面两侧挂着一些脱过粒的玉米棒子和一些干草,还有一些常用的农具。

    门楼南侧和院墙相交的角落是一个鸡舍,此时里面只有一只抱窝的母鸡,其他的都在院子里散步找食儿。

    鸡舍再往南五六步,南墙和西墙夹角的地方被半人多高的围墙遮挡了起来。围挡不高,大概到蕴尉的胸口位置。围挡在靠近鸡舍的一侧与院墙间留了一个半米多宽的开口。

    蕴尉好奇,过去看了一眼,顿时心里不要不要的。围墙圈出了大概五六平米的一块地方,正中刨了一个方坑。坑里各种烂菜叶等垃圾,靠里一个角上比别处略高,被草灰盖住。蕴尉忍不住脑补了一下,顿时觉得早上的饭吃的有些多

    蕴尉强忍了呕吐的,扭头离开粪坑。从粪坑的位置一直到东面和南面院墙是一小块菜地,种了一些日常的吃的小菜。有比如韭菜,菠菜,葱,还有两行黄瓜啥的。原谅蕴尉一直生活在城里,好多菜在地里的时候他根本认不出来是啥。

    视察过了小菜地,蕴尉沿着东院墙往回走。院墙上爬满了绿叶,绿叶间偶尔能看见几个嫩绿的小果子,看样子像是葫芦。小小嫩嫩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摸摸。蕴尉站着端详了一阵,心情很好地走到没人住的屋子门口看整个院子。

    除了蕴尉巡视了一圈的地方,院子中间靠东北这半边长了几棵槐树,槐树中间是一个圆圆的草垛,垛子顶盖了一个不知道什么草编的雨伞形状的盖子。草垛上也爬满了叶子,只在一侧被人掏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洞。被叶子盖住的却不是葫芦而是蕴尉不认识的一种瓜。

    蕴尉重重叹了一口气。他看得出这家的主人应该是很勤劳的人,家里东西尽管杂乱却井井有条,只是就这些破烂而言,蕴尉实在难以相信这就是蕴大柱夫妇不惜下毒也要得到的大家业

    蕴尉还没感叹完就听到他那便宜大伯娘喊他,大伯娘见到他站在院子里便不阴不阳地说“哟,恁现在可是个少爷身子,哪敢下地见风啊还不赶紧上炕上去,俺给少爷恁把饭送嘴边去”说罢,也不管蕴尉是否应答,扭身回了屋里。

    蕴尉跟着进了西面的堂屋。外面阳光明媚,骤然一进屋里,蕴尉只觉得眼前一黑,下意识地停在门口。

    “怎么着,还要看着俺偷没偷吃啊真是越有钱越抠门,告诉恁,俺是恁伯娘,恁就该给俺吃”左侧,女人一边弯腰刷锅,一边狠声说。

    待蕴尉适应了屋内的昏暗,瞅了一眼站在锅台边的女人,一字未答撩开自己东屋的门帘进了屋里。

    这几天因为蕴尉下不了炕,吃饭喝药都是他这个大伯娘给送到炕上的。今天,他已经下炕了,却又被大伯娘给撵回炕上,蕴尉敢用命担保,他这伯娘没憋着什么好水。

    没多久,伯娘就端着俩碗进来,一碗黑漆漆的,蕴尉吃了几天知道那是药,另一碗清凌凌的,蕴尉一下子没看出来是什么。“赶紧喝了,没的耽误俺们吃饭,还有一摊子活计要干呢”

    蕴尉先接过那碗清的,闻了闻,应该是鸡汤。没有肉,更没有一丝油花,却是熬得不错。蕴尉喝了一口,道“伯娘,我好歹也是个汉子,晌午饭不会只有两碗水吧”

    一听蕴尉这话,伯娘立刻不乐意了,“两碗水恁知道这两碗水多少银钱么”

    蕴尉懒得跟这个娘们辩驳,“我也不要别的,给我碗白米饭就行了”

    女人嗷一声叫了出来“白米饭还就行了恁还真把自己当少爷了就凭恁也配吃米饭”

    蕴尉揉了揉额角,忘了这里不是自己生活的现代了,各种食物不缺。看此地的气候应该是北方,估摸着种稻米的人不多,稻米不便宜。“算了,家里有什么解饥的东西,给我一些,光喝汤喝不饱。”

    “恁又不下地干活,吃恁多作甚,吃得多,拉的多,粪是不用恁挑是吧”女人不依不饶地说着,但还没等她说完就听到院子里门响,然后他便宜大伯在院子里喊,“他娘,干啥呢”

    “来啦”女人一边答应着,一边把手里的碗都塞给蕴尉出了门去。

    门外,女人不知道跟男人说了什么,男人扬声骂道“恁个憨婆子,他要恁就给他,他还能吃多少”说完,他似乎意识到不对,后面的话就压低了声音,蕴尉就听不清了。

    没过多久,女人满脸不高兴地进来,在炕上扔下一个粗面馒头甩手又离开了。

    蕴尉将手中的药碗放在炕沿,空出手来把馒头捡过来,吹干净上面沾到的尘土。这馒头不是后世吃的那种细白的面粉搀上点麦麸的那种粗面,而是黄褐色的面。热乎乎的馒头散发着阵阵麦香,虽然卖相不咋样,但是胜在个头大,分量也是十足。

    就算在蕴尉最能吃的时候,这样一个馒头也未必能都吃完。不过这几日伯娘借口蕴尉身子虚,就清汤寡水地弄给他吃,饿了几日,蕴尉觉得自己能啃掉一头牛。遂不多想,一口馒头一口鸡汤吃起来。

    、第5章 堂兄

    作为古代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必备毒药,到底不是浪得虚名,虽然有蕴尉接手了这具身体,但到底是伤了根底。所以,蕴尉吃饱,把药也喝了之后便困倦起来。

    因为当下蕴尉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所以蕴尉也没跟自己较劲,困了就拉开被褥躺了进去。

    陷入黑沉的梦乡前,蕴尉隐约想到,他这便宜伯娘再不好好歹还能给他做饭吃,起码鸡汤熬得不错,如果不加不该加的作料就更好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蕴尉隐约听到外面有点吵,迷迷糊糊地醒来,听见门帘外他的大伯娘正在说话,“荣哥儿,快吃,这鸡娘炖了好久,很是软烂,快尝尝娘可是一口鸡肉都没舍得给那丧门星吃,都给恁留着呢。还有这个山菜,都是用鸡油炒的,炒出来喷香呢,就恁爹吃了一点,都是恁的”

    这家人恶心人的心思可真是一点都不避着他啊还以为伯娘鸡汤熬得好呢,原来是“好”东西都不舍得给他吃哼,看来还是要尽快打算将这家人弄走

    “行啦,那些不值钱的烂菜,我不吃”一个有些轻浮的年轻男声接了伯娘的话,然后就是呲溜呲溜喝汤吃肉的声音。

    蕴尉讥笑一声,翻身打算继续入睡。又听到男人开口,“哎,恁先别收拾,我们先生组织了个诗社,下个月要去西山采风,每个人要交五钱银子。”

    “啊这么多不”伯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截断。

    “同窗们都去,我也跟人约好了同去,到时候若是不去,就是失信于人,以后哪有脸面见人,这书也不必读了”男人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好好好,娘没说不给,就是问问不能少点么”可能是看到儿子不乐意了,伯娘连忙改口,“好好好,给,给,五钱银子是吧正好老不死的给了些银钱要给丧门星补身子,娘给恁拿再多给恁一百文,在外面买些好吃的,别亏了自个儿”

    “就多给一百文一百文钱好干啥啊好干啥”男人火了。外间一阵乒乒乓乓,蕴尉猜测可能是男人夺了伯娘的钱袋,果然,“恁这不还有嘛,都给我”

    “不行,不行,这银子恁不能都拿走”蕴尉一边听一边脑补,嗯,这里伯娘应该把钱袋抢回去了“这些钱里还有那丧门星的药钱、饭钱,如果老不死来看到俺们短了小丧门星的吃喝就该把俺跟恁爹撵走了还有,恁媳妇快生了”

    伯娘最后这句话似乎又碰到了儿子的逆鳞,“呸,她不是我媳妇,她就是个扫把星,我说不娶,恁非让俺娶”男人似乎动了真火,连可以改正的乡音都冒了出来。“等俺考上秀才,什么样的女人,就是娶个小姐也是使得的,都是恁,非要俺娶个乡下村姑,又土又丑”

    “是娘不好,等恁考上秀才,娘就寻个错处把她休了就是。现在恁也不回去,也碍不着恁的眼,家里、地里的活还指望她干。她一天是咱家媳妇,她就要给咱家当牛做马,不用给钱,白给咱家干活,干啥不要”伯娘好声好气地哄着自己儿子。

    男人哼哼了两声,“恁懂啥就是休了她,她生的也是嫡子,谁家小姐愿意进门就当后娘她生的小贱种,恁趁早给俺处理了”

    呸,渣男虎毒不食子,简直是连畜生都不如。蕴尉没了睡意,一边专心听着娘俩说话,一边思索着怎么能把这禽兽不如的一家人弄走。

    当儿子把当娘的埋怨了一通,当娘的小心翼翼地哄了儿子一阵,娘俩才将话题又转到银子上去,“这些钱真不能动,最多再多给你两百文”

    “这点钱能够干啥的啊还有下月的束脩呢,起码也要给俺一两银子”儿子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当娘倒抽了一口凉气。

    “儿啊咱家哪有那么些钱啊恁上镇上这些年,月月来家要银子,俺跟恁爹活了这大半辈子了,见过几个银子啊这几年下来,娘存下的家底都补贴给恁啦”伯娘心里也有怨气,儿子念书这些年,虽然次次回来都说先生夸他有悟性、念书好,可至今连个童生都没考上。再看看小叔子家的孩子,比他还小四五岁都是秀才啦

    “恁不就是嫌俺念书费钱么,行,俺不念了,俺跟恁和俺爹在家种地,小姐俺也不娶了,恁也别想当秀才娘了”男人很光棍地说。

    “别别别,怎么能说不念就不念了呢,俺跟恁爹不是出来想办法了么还寻思恁二叔这两年日子过得不错,正借这个机会把他家的银子抠出来,可谁知道就些散碎的铜钱,连成吊的钱都没找着。合着也是一家子穷鬼”伯娘越说越来气,后面开始骂骂咧咧,嘴里没句干净的。

    “不是说二叔这两年做小买卖,挣了不少银子么是不是恁没找着”男子满心不信,怀疑地问。

    “怎么可能啊,俺跟恁爹就睡恁二叔屋里,早翻遍了,就连鸡窝我都摸遍了恁说,他们还能藏哪里”伯娘气闷地问儿子,还没等儿子回话,院子里就来了人。

    来人一边往屋里冲一边喊“槐花婶子,恁家儿媳妇在地里摔了,像是要生,恁快回去看看吧哎,荣哥儿也在啊,赶紧地吧,恁媳妇要生了”

    “女人家生孩子,我也帮不上忙,娘,你赶紧回去看看吧。堂弟还在昏睡,不能离了人,由我来照看就好。”荣哥儿拿起架子,恢复了他在县里读书的人身份。

    “这”来人沉吟了一下,“中,恁家赶紧回去个人就行,俺娘已经去帮忙了”

    伯娘跟着来人急匆匆地走了,家里安静了一阵子,蕴尉刚想起来看看,就听见有人进来,用气声叫了声“堂弟”。

    蕴尉下意识闭上眼装睡。蕴荣又叫了两声,见炕上躺着的人没丝毫动静就开始动手翻找。

    、第6章 找钱

    蕴尉静静地看着蕴荣在自己的房间里翻来找去。蕴尉房间坐北朝南,背面是炕,东侧是一溜炕柜,实木的,看起来有些年头。南面窗下是书桌,两侧是书架。

    没费多少事儿,蕴荣就把书架和书桌翻遍了。可能觉得二叔家不会把银子藏在书堆里,所以蕴荣只是粗粗地翻了翻。他的注意力始终是在蕴尉的炕柜上。

    “堂弟堂弟”蕴荣试探性地戳了戳蕴尉,预备只要蕴尉不醒,他就上炕翻柜子。

    与蕴荣的想法差不多,蕴尉也觉得如果原身家里真的有银子,而翻遍其他地方都没有的情况下,那么多半是在他身边的炕柜里了。这钱没翻出来,凭他这便宜堂兄既当女表子又想立牌坊的性格多半是不会硬翻。但如果眼前有了银子,他这堂兄会不会硬抢那就难说了。

    只略一犹豫,蕴尉就借着蕴荣的叫声醒了过来,还不忘揉揉眼睛,做出一副被人吵醒的样子,“堂兄”蕴尉掩嘴打了个哈欠,“你怎么来了来看伯娘”

    看到蕴尉醒来,蕴荣果然如蕴尉所想的那样咬碎了一口牙,也硬撑着笑道“我在县城读书时听同乡说你病倒了,就特意向先生请了假回来探望你。”

    “堂兄有心了,幸得大伯和伯娘的照料,堂弟已经无碍,过两日就能下地了。”蕴尉装作无力的样子靠在炕柜上,微笑着看蕴荣。

    “无碍就好,无碍就好”眼见翻炕柜的打算落空,蕴荣一边在心里盘算该怎么办,一边在嘴里无意识呢喃。

    蕴尉在心里冷哼两声,脸上却是一点没显,依旧笑得温和,“堂兄远道回来,不知道用饭没有,堂弟身体不济没法亲自招待,还请堂兄原谅则个。好在伯娘做饭不错吃哎怎么没见到伯娘呢”

    “啊哦,”蕴荣恍然回神,“那个,你嫂子要生了,她回去看看”

    “啊是堂兄你的媳妇要生了么”蕴尉已经偷听到蕴荣不待见自己的媳妇,却故意这样说,一方面是膈应蕴荣,另一方面是他拿不准原身还有没有其他的堂兄。

    听了蕴尉的话蕴荣果然如吞了苍蝇一般,嗯嗯啊啊地打算敷衍过去。可蕴尉没打算让渣男好过,“哎呀,堂兄要做父亲啦,真是可喜可贺,可堂兄怎么没去陪嫂子生产”

    “呃,那个,女人生孩子我一个大男人也帮不上忙,有你伯娘就行了。再说,你病着,你伯娘也不放心你自己在家,我留下来也能照应照应你。”蕴荣把应付外人的那套说辞又拿了出来。

    “哎呀,这如何使得,常言道女人生孩子就是去鬼门关逛一圈,此时怎能没有夫君陪在身边若是将来兄长与嫂子因此生了嫌隙,弟弟必定良心不安,堂兄还是赶紧回去陪着嫂子吧”蕴尉打定主意将蕴荣撵走。原身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他的东西怎么能给不相干的人,不,不是人,是人渣

    “这不行,你还病着,堂兄怎能让你自己在家绝对不行”蕴荣似乎也打定主意赖到底。

    “堂兄会烧饭”蕴尉忽然岔开话题。

    蕴尉的问题让蕴荣脸色不愉,“君子远庖厨”

    “那就是连水也不会烧了。恕弟直言,堂兄既不会做饭也不会烧水,实在也是照顾不了弟什么,还不如回去陪着嫂子”蕴尉见蕴荣要插话,连忙接下去说,“堂兄若是实在不放心,就顺路去九爷爷家打声招呼,劳烦他老人家傍晚来看看弟弟也就是了。”

    “想来,傍晚的时候伯娘”话一出口,蕴尉就察觉出来不对,这不正是撵走这一家子的好机会么“哦,是我错了,想来伯娘是要在家照看孙子的。都说小儿子大孙子是老人家的命根子,嫂子生的这是大伯和伯娘的头个孙子吧一定要细细照看才好”

    蕴荣刚要接话,蕴尉很自然地打断,“哎呀,不知不觉就拉着堂兄说了这许多,昨个我坐起来都费力,今儿竟然能说这许多话,我这也是沾了小侄子的福气了,还请堂兄不要怪罪。如此,弟就不耽误堂兄去探望嫂子和小侄子了”

    蕴荣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继续留下,离开又不甘心,只坐在炕沿没动。

    蕴尉垂下眼,掩饰过眼中的讥讽,才温声道“哎,堂兄爱护兄弟的拳拳之情,弟甚为感动。可是这村人多愚昧,多半不知道堂兄是在照料弟弟,肯定是以为堂兄被县城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看不上糟糠之妻,所以连媳妇生孩子也不露面了。村中长舌妇尤其多,若是传到县城”

    蕴尉故意不把话说完,由着蕴荣自己去脑补。蕴荣毫不犹豫地往蕴尉挖好的坑里跳下去,脑补的结果把自己吓得脸都白了,直道,“幸好有堂弟替愚兄想到了,不然兄长如何在同窗面前立足,堂兄这就回去看看”

    “嗯,兄长快去吧,可不能给那些三姑六婆饭后谈资”蕴尉微笑着挥挥手,送蕴荣离开。

    听到院门关上,蕴尉又默默地从一数到一百,才打开炕柜开始翻找。柜子里有几床厚实的棉花被子,然后就是蕴尉的衣服。几件长衫,颜色由深到浅叠的整齐。好容易翻出一个包袱,里面却是四件冬衣,两件薄的,两件厚的,一看就是今年新做的。阵脚整齐细密,蕴尉猜测是原身娘亲亲手做的。

    蕴尉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妈妈。妈妈虽然不像原身的娘亲会亲手给儿子做衣服,但蕴尉上身的每件衣服都是妈妈精心挑选,洗过两三水才让蕴尉上身的。

    抱着衣服伤感了一会,蕴尉才继续翻找,再后面只找到一包里衣、亵衣,也同样是新作的,叠放的整齐。

    蕴尉不死心,将每件衣服都抖开细细摸过,被子也没放过,不说银子,连个铜板都没翻出来。

    蕴尉气馁了,将衣服被子叠回原样,塞回炕柜。然后,他就坐在桌边四下打量,猜测原身和他的爹娘还能把钱藏在哪儿。

    、第7章 遗产

    四下看了半天也没有头绪,蕴尉顺手就捞起书桌上一个鱼跃龙门的木雕摆件玩耍。

    这是蕴尉前世的习惯,思考的时候手里要玩点东西。蕴尉一边想一边乱摸,突然木雕发出“嘎达”一声,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蕴尉吓了一跳。

    鲤鱼摆件张嘴“吐”出一个纸卷,蕴尉疑惑地将纸卷展开,顿时感觉有些腿软,万分庆幸自己这时候是坐在椅子上的。

    这个纸卷不是别的正是古代支票银票蕴尉脑袋中一群草泥马欢快地飞奔而过。尼玛,原身的爹娘还真的大款啊

    听便宜伯娘的口气,在这个多数人没用过银子的时代,银票这种高大上的东西大概只有少数人见过,可是原身的爹娘竟然卷了这么一大摞给儿子当摆件这才是真的豪啊

    蕴尉抖着手点了点银票。别笑话蕴尉小市民没见过大场面,而是银票这东西实在脆弱,薄薄的一张可没有后世的软妹币结识。银票的面额从一百两到五百两不等,算起来大概有两千两。

    蕴尉用力咽了口唾沫。虽然在后世看惯了古装剧里的动不动就甩个几千两的银票、银锭子,但是到这个时代的这几天,蕴尉就了解到这里的两千两的购买力绝对比后世两千万的购买力要强。当然,这个时代没有后世那么多五花八门、稀奇古怪东西可以买。

    蕴尉没出过门,不知道其他的东西价格如何。如果只是在这乡间吃喝嚼用,这两千两没意外的话他孙子都够花

    那么问题来了,挖掘机技术哪家强不是,是原身的父母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从之前九爷爷和大伯夫妇的谈话来看,当年爹娘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来找九爷爷。既然是走投无路,那身上肯定是没什么家底了,那这对夫妇做了什么才能在短短不到二十年间攒到两千两银子

    蕴尉对一个农家一年有多少收入没有具体了解。但是听过伯娘跟蕴荣的话,他知道一个普通农家供养一个读书人是有困难的。但是,原身的爹娘不仅把儿子供养成了秀才,还有余力存银票

    还有,原身爹娘有如此财力,明明可以生活的更好,为什么却装作小有薄产的小农家庭不说别的,这些银子足够把这土胚房好好修缮一下吧就算是财不露白,也不至于连房子也不整治的稍微像样点吧

    原身爹娘的身份大有问题这是蕴尉首先想到的,其次,原身爹娘死的这么突然会不会是被灭口如果真的是被别灭口,那么对方会不会容忍自己这条漏网小鱼的存在

    蕴尉觉得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随即又觉得,老天爷费事巴力的让他在这个世界再活一次,那就肯定不会让他轻易死去,如果死不了,那么剩下的事儿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打定了主意,蕴尉觉得好过了许多,也有心思再看看鲤鱼摆件了。他将张开的鱼嘴朝下抖了抖,又抖出两个蝙蝠形状的金锞子还有一个黑色的石头。

    石头似乎经常被人握在手里把玩,已经蒙上了一层蜡质的光泽。石头上的花纹雕刻的也很细致,但是蕴尉看不出雕刻的是什么,也猜不出这是干什么用的,只是隐约觉得,这块黑石头应该比这两千两银票和两个金锞子加起来还值钱。

    研究了半天也没有结果,蕴尉就放弃了,把银票、金锞子、黑石头都摆在桌上,继续摆弄这个暗藏机关的鲤鱼摆件。

    费了点功夫,蕴尉才发现玄机竟然在鲤鱼的一对儿眼珠子上,左眼是开,右眼是关。这个发现让蕴尉很是感慨了一番古代劳动人民的勤劳智慧。

    又摆弄了一阵子,直到玩够了,蕴尉才把金锞子、石头、银票依次由塞回了鲤鱼嘴里,按了右侧的鱼眼让摆件回复原状。

    找到了银子,蕴尉心里有了底,遂放松下来坐在窗前晒阳阳。

    院子里母鸡正咕咕地找食吃,蕴尉才恍然想起自家似乎还有只小毛驴,早上没有看到养驴的地方,那就是养在后院了蕴尉来了兴致,决定到后院去看看。

    说动就动,蕴尉出了房门,左右看了看,西侧的院墙是紧靠着房子垒的,东侧似乎有个栅栏门。蕴尉向着栅栏门走去,中途路过柴草垛,突然跳出一直母鸡,展开翅膀咕咕叫了一阵之后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蕴尉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拍拍胸口镇定下来之后发现母鸡出来的地方就是他之前看到的整个柴草垛唯一没被瓜蔓盖住的洞。他之前还以为是人掏的,原来是鸡干的

    蕴尉笑出来,这母鸡该不是在里面下蛋了吧蕴尉孩子气地决定去摸摸看,如果真能掏出鸡蛋,那晚饭就有着落了

    挽起袖子伸手一摸,蕴尉顿时乐了,还真有俩鸡蛋,一个还热乎乎的蕴尉的手往里探了探,想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蛋,却摸到一个硬硬的纸包。

    笑容僵住,蕴尉收回手,直起身,明知道家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他还是警惕地四下望了望,好在他家的院墙高,外面看不到院子里的情况。

    蕴尉去吧院门插上,才回头将草垛里的纸包掏出来。小心地展开看到里面用红绳串起来的六吊铜钱还有一些散碎银子,蕴尉狠狠呼出一口气。还好,只是一些银钱

    可是怎么还会有一包银钱蕴尉伸手拨了拨,不是太多,比起刚刚的银票卷儿来简直是毛毛雨,一般有个小手艺的勤快人家多攒几年大概也能攒出来。

    所以,这才是大伯一家子要找的“大家财”蕴尉觉得自己真相了,更觉得这原身父母还真不是一般人。

    将几块散碎银子塞进袖筒里,蕴尉想了想,又拿了一吊钱塞进衣襟里,剩下的铜钱重新包好塞了回去。伯娘每天在家里活动,早晚会发现有母鸡在这里下蛋,然后发现藏在这里铜钱。虽说这钱就是为了让伯娘他们发现的,蕴尉心里还是觉得不爽,又把洞掏深了些,才把纸包放进去然后把掏出来的草再塞回去。

    做好这一切,蕴尉拍拍身上沾到的柴草,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有点藏家产的样子嘛环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蕴尉把插上的院门重新打开。

    、第8章 坦白

    蕴尉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没出过这个这个院子。敞开门,蕴尉忍不住迈出门去。

    这个村子是依山而建的,村人的屋子都相隔不远,唯一的例外就是蕴尉身后的房子,也就是蕴尉家,隔着最近的房子都有二三百米远。

    蕴尉并没有因为这个感到奇怪,因为他听说过有的村子就是一个大家族,他们对外姓人是很排斥的,不让外姓人入村居住也是有的。让蕴尉感到奇怪的是,村人的院子普遍不是很高,有的甚至只是围了圈篱笆了事,这说明这周围没什么猛兽,安全指数很高,那么原身家过高的院墙就显得很突兀了。

    要说是为了防贼,农家普遍会养的狗却没养。蕴尉甩甩头,这户人家的谜团太多,生活的越久,谜团就越大,只希望这些谜团最后不会要了他的小命。

    蕴尉转身回了院子,他有心解开谜团可是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还是走一步看一步,现在先回家去把身上的银钱藏好,把那糟心的大伯一家弄走再说别的吧。

    回到屋里,蕴尉先把散碎的银子放到鲤鱼肚子里。没点钱傍身,他总感觉不踏实。至于原先鱼肚子里的银票和金锞子,蕴尉决定如非必要他轻易不会动用。

    剩下的一吊钱,蕴尉决定藏到炕柜里。今天蕴荣想摸炕柜被阻了肯定不会就此放弃,不让他弄出点东西只怕以后都没有消停。

    蕴尉把新的亵衣、里衣同未穿的棉服卷在一个包袱里,用剩下的包袱皮包了铜钱。拧眉想了想,蕴尉又把铜钱拿出来拆了串钱的红绳,把铜钱零散地洒在包袱皮里,然后抓了一把塞进炕柜角落里翻出来的荷包里,剩下的钱用包袱皮裹紧,塞进棉被的最底下。荷包则被他随便塞在炕上一个角落里。

    做好这一切,蕴尉吁了口气,随即又不放心地里里外外走了一圈再检查了一圈。蕴尉自嘲一笑,这种在自己家里做贼的感觉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尉娃子”再蕴尉没有防备的时候,院子门被敞开,传来九爷爷的声音。

    “哎屋里呢”习惯了城市里对的保护,村里这不敲门,横冲直撞的串门方式总让蕴尉淬不及防。

    “九爷爷,你怎么来了”蕴尉起身迎了出去。

    蕴老九摆摆手拒绝了蕴尉伸过来意欲搀扶自己的手,“我听说荣娃子家的要生了,估摸着今儿晚上没人给你做饭,就来给你送点。你身子还没大好,赶紧回炕上躺着去。”

    “我自己个儿对付点就行了,怎么就敢劳烦九爷爷来给我送饭”蕴尉引着蕴老九进了屋,“我今儿觉得精神好了不少,就下地走动走动,躺的多了人就锈钝了。”

    “嗯,活动活动也好,只是别累着自个儿,还是多歇息才好。”蕴老九把自己带的饭食一样一样的摆在桌子上。

    “放心吧,九爷爷,我有分寸。”蕴尉顿了顿,“爷爷怎么带了这么多吃食,这我哪里吃得完爷爷也没吃吧不如在这里吃”

    蕴老九怔了一下,“从你醒过来还是第一次叫我爷爷啊,我还以为你怪我老头子呢”

    “嗯”蕴尉有些不解,老爷子这是跳到哪个台了“我以前不是叫爷爷么”

    “你打小就叫我爷爷,病了这一场醒来就开口叫九爷爷”老头有些怅然。

    舞草,又穿帮了,不行,看来只能放大招了蕴尉沉默了一会儿,“爷爷,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醒来的时候,之前的记忆就都没有了,只因朦胧中听到我会遭此劫难的原因,所以才半点不敢露声色。”

    失忆穿越人士的天赋技能,蕴尉还以为自己用不上呢,没想到自己满身的破绽只是人家不屑于追究而已。

    “你失了记忆”蕴老九蹙起眉头,“那你醒来的时候怎么知道我是你九爷爷”

    蕴尉苦笑摇摇头,“其实我早些天就醒了,只是身子不能动,连眼皮都睁不开,我我听了你们在外间说话。”

    蕴老九点点头,“你刚刚说你听到会遭此劫难的原因”

    蕴尉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觉得我没听错,但是,我没有证据。”

    “跟大柱家有关”听到蕴老九这样问,蕴尉迟疑地点点头。“不可能,他是你大伯,跟你爹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他再混账也不会坑害亲兄弟的独苗。”看到蕴尉的回答,蕴老九毫不犹豫地反驳。

    “这是不是大伯的主意,但是大伯肯定知道或者察觉到过什么。”蕴尉解释。

    “不会的,他是你亲大伯,他不会害你的。”蕴老九还是打定主意不信蕴尉的说辞,“大柱家的是有些小心思,但是女人那个不是精打细算,总想往家扒拉他们总不至于谋财害命。”

    蕴尉眯起眼,之前看老爷子的态度还以为他是站在自己这边的,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啊“好,我听爷爷的。咱不说这个了,先吃饭吧,不然就冷了。”

    爷孙俩各怀心思,沉默着吃完饭,“爷爷,我跟村里的大娘、婶子也不熟悉,能不能劳烦你老帮我找个人,帮我日常做做饭,月钱好商量。”蕴尉先开口试探。独自生活了许多年,喂饱自己的技能蕴尉还是有的,虽然这种土灶他不会使,但总能学会不是。

    听了蕴尉的话,蕴老九瞪了他一眼,“家里不是有你伯娘吗招什么人咱们庄户人家不时兴用仆人”

    “爷爷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伯娘马上要做奶奶了,嫂子还要坐月子,怎能再让伯娘继续照顾我而且我也不是要仆人,只是想有个吃饭的地方,我也没别的,只能给点铜钱补贴一下。”

    “只是坐月子而已,村里人一家给你送一口就饿不死你。等你嫂子出了月子自当照顾孩子,到时候再让你伯娘回来照顾你。”蕴老九不松口。

    “爷爷,等嫂子出了月子,我也大好了,家里也没什么事了,再让大伯和伯娘撇了自己家来我家照看我,不好吧”蕴尉把“自己家”和“我家”加重了读音。

    、第9章 廪生

    “尉娃子,你是不是还认为是你大伯和伯娘害了你”蕴老九一脸严肃,布满褶子的脸像是石头刻画的。

    “没有爷爷说不是,那就不是。”蕴尉下意识回答了,顿了顿才说“爷爷也知道伯娘有小心思,爹娘走得急,能给我留下的也就这点东西,而我没有手艺也不会种地,今后还不知如何营生呢。”

    蕴老九点点头,“我会再提点提点大柱家的,只是,你也不可太过吝啬。你既然想到花钱请人做饭,不如把这钱给你伯娘,一个肥水总不能流了外人田,再个,你一个晚辈,孝敬长辈也是应当应分的。”

    蕴尉心头的火儿噌地就烧起来了,他想说他连自己的亲爹亲娘、穿越来之后的原身爹娘都没孝敬过,竟然要去孝敬给自己下毒的人搞笑呢么

    话冲出口的瞬间蕴尉狠狠咬紧了牙关,默默数了十个数之后,“是,爷爷教训的是,爹娘不在了,大伯和伯娘就是我最亲的人了,我是该赚钱孝敬他们。只是”蕴尉顿了顿,“爷爷知不知道我爹是做什么营生的能子承父业也好。”

    蕴老九皱起眉死死地盯着蕴尉,半晌,“你不知道你爹是做什么的一直在这个家过日子的,除了你爹娘就只有你了。”

    “爷爷不记得了,我刚刚说了,病了之前的事儿我都不记得了。”蕴尉也死死地盯着蕴老九,在被观察的同时也观察着对方。

    “你爹是做木匠的。”似乎是确定了什么,蕴老九收回视线,淡淡地说。

    “木匠”不是蕴尉看不起木匠,而是几个木匠能存下几千两的家产

    待蕴尉要继续问就听见有人在门外喊“爹,爹,你在不在啊爹”

    “景福,进来吧,我在尉娃子这里。”蕴老九提高声音答应。

    蕴老九的声音刚落,一个中年男人就推开门走了进来。“爹,尉娃子你大好了怎地下了地”

    “这是你景福伯伯。”蕴老九声音平平地介绍。

    “景福伯伯我好多了,劳您挂心。”蕴尉乖乖地打招呼。

    “哎,尉娃子怎么病了一场连人都不认得啦跟伯伯还这么见外”中年人笑得很和蔼。

    蕴尉正不知怎地接话才好,蕴老九就岔开了话题,“让你去县城里打听的事儿怎么样了”

    景福没回话,而是看了看蕴尉。蕴老九没在意,“没事儿,说吧,他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一听跟自己有关,蕴尉立刻竖起了耳朵。“嗯,我去衙门问了,那捕头说,说,二柱子两口子是碰上匪了,啥东西都没留下,能把尸首囫囵领回来都是好的。县太爷已经把案子报上去了,想着请府城那边派兵过来剿匪。”

    “哎”蕴老九叹了口气,“现在说啥也换不回二柱子两口子的命来了,尉娃子你看开点,总归,有了个交代。”

    蕴尉沉默地点点头,虽然原身父母的死因已经有了官方的解释,但蕴尉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行了,你知道就行,景福咱们回去吧。”蕴老九说完就迈步要出门。

    “哎,爹,你慢点我再跟尉娃子说句话。”景福叫住自家老爹,“尉娃子,县里的主簿让我跟你说,下月初八去县里领你廪生的禄米,你别忘了”

    “我记得了,谢谢景福伯伯”蕴尉客气地说。

    “谢啥,恁地见外,就冲你爹教我木工手艺,他不在了,我就该照顾你。行了,今天家里就你一人儿,你早点把门关了,赶紧回去歇歇。养好了身子,等初八伯伯送你进县城领禄米。”景福咧嘴一笑,转身跟着自家老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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