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打算领养一个孩子。”
领养。
任川的心脏被不轻不重地戳中了。
卢若男又咕叽咕叽地说起了幸福的婚后生活,聊了好几个小时,关东煮都续杯了好几次。
临走前她看向了任川和江桓,直来直去的大脑终于发现了一点端倪,“你们……”
任川挽住了江桓的胳膊,脸上也是幸福的笑,“我们在一起了。”
蛤蟆姑娘多年以前一句无心的话,眼下成真了。
可见时间本身就富有魔法。
总会将那个对的人带到你身边。
第一百零四章 出院
天气转凉,原本绿意盎然的树木已经成了枯枝,病号服都换成加厚的了,刀口早已长好,留下一道蜈蚣似的伤疤,任川的各项指标该提的提,该降的降,总算到了正常区间。
崔明浩看着检查结果,推了推眼镜,“按理说是可以出院休养……”
“太好了!”任川一下子就雀跃欢呼起来,“出院!回家!”
崔明浩还从没见过这么无组织无纪律的患者,一拍桌子,怒吼着,“我让你出院了么!”
“你敢不让我出院!”任川煞有介事地看着他,“你信不信我举报你受贿!”
崔明浩恒哼笑了一声,他清正廉洁,身正不怕影子歪,“你贿赂我什么了?”
任川掰着指头跟他数,“昨天的小馄饨,前天的小烧烤,还有大前天的火锅!”
他啪的一声一拍桌子,“涉案金额重大,你想清楚了再说!”
崔明浩吹了吹手中的热茶,“那再关个十年吧。”
任总真是什么招都使出来了,江桓在病房里没找到人,来到办公室里的时候,任川已经把崔明浩的裤子拽下来半截了,差点走光。
崔明浩再也不肯给这个祖宗折磨自己的机会,额头上跳着青筋,“好好好!周末出院!”
任总大获全胜,跳起来欢呼,“耶——!”
三年内任川缺失的那点生命力,现在一点不落甚至还超额的涌出来,整个就是一大写的“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洪水就泛滥”,就因为获得了出院许可,他将整个肿瘤科溜达了一遍,就跟主席检阅一样,挨家挨户地宣告了一遍他老人家即将离开这个苦寒之地,被赦免还朝。嶼汐團隊整理
翘首以盼了好久,周末总算是到了,江桓去办好了出院手续,并预约了复诊时间,这才走回病房,任川已经自觉无比地收拾好行李,顺便将自己也给收拾好,乖乖坐在沙发上,像个遗失物品一样等待着被领走。
江桓一瘸一拐地走上来,拿起行李,又牵住任川,“走吧。”
“哥。”任川吸了吸鼻子,“抱一下。”
那个始终不曾兑现的拥抱,现在终于能够实现了。
江桓脸上出现了笑意,而后他张开了怀抱。
任川就如同乳燕投林一样扑了过去。
拥抱到底哪里动人呢?
只是简单的肢体接触,远比不上亲吻要来的深入,还能有点互动。
但就如同在水中加入硫酸,胸膛刚刚接触上,身体就会发生一场神奇的化学反应,体温上升,脸颊通红,甚至于呼吸都要急促起来,拥抱仅仅只是一扇门,推开了看见的是什么样的风景,就因人而异了。
任川将鼻尖埋在江桓的胸膛上,此时此刻他眼角还挂着泪花,想了三年,盼了三年,命运终究才此时此刻将一切都补偿给他了。
江桓伸手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结结实实搂抱住,“回家。”
任川生病这么久,公司的事儿都忙活不了,孟春这个曾经离老板最近的男人,被迫挑起了大梁,担任了公司副总。
职务升上去,任川的助理也换了人,但在任川出院这一天,孟春主动来当司机,顺便带上了钟念。
看着医院人来人往,孟春和钟念不约而同地想起来,被老板压榨折磨的可怜日子,狠狠打了个冷战。
“怪……怀念的。”钟念最先笑出来。
“三年……”孟春的手指敲打着方向盘,“今年快过去了,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四年。”
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个婴儿从呱呱坠地,到健步如飞,也统共用不了两年。
那些鸡毛满天乱飞的过去,眼下已然沉淀下来,透着一股浓浓的烟火气。
任川看上去活蹦乱跳,要不是江桓拦着,甚至于还想当场和孟春回公司,给全公司的人员表演一下铁人三项。
这份精神,孟春领会了,扭头就在公司小群里,宣告了皇上龙体无恙,即将回来祸国殃民。
将人送到了楼下,孟春老妈子一样罗嗦,“老板,给您找了靠谱家政,屋子都打扫了,今天上暖,天有点干,你记得……”
“好了好了!”任川一个头两个大,“行了,走吧走吧,回去过你俩的小日子吧。”
孟春把自己的下半句吐出来,“……记得吃饺子。”
助理组走了之后,任川后知后觉地看向江桓,“今天什么日子?”
江桓告诉他,“冬至。”
是该吃饺子。
打开家门,一切都没有变,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任川三步并两步,下意识地就往阳台走,走到一半,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只鹦鹉已经不在了。
“罗密欧和朱丽叶……”任川抱歉地看向江桓,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被我埋在老宅了。”
江桓“嗯”了一声,“嗯。”
任川怕他伤心,提起一口气,“咱俩养乌龟吧!能送咱俩走的那种!我查过,乌龟好养活,实在不行养王八……”
“任川。”江桓在厨房里喊他,“过来帮忙。”
任川走过去,才看到江桓正在和饺子面。
江桓让他去干活,“摘菜洗菜去。”
“其实冬至也不是必须吃饺子……”一到干活的时候,任总通常都选择逃逸,“我看炒俩菜也不错……”
江桓哼笑了一声,吻住了他叭叭叭的嘴唇,“聒噪。”
任总的拿着菜,十根指头象征性地沾了沾水,就算是完成任务了,将挑子一撂,趁着厨房里的阶级敌人不注意,嗖的一声窜去了冰箱,拉开了冷藏室,想偷偷搞点小动作。
一看见冰箱里面的内容,他傻眼了,原本塞满冰箱各种各样的酒统统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蔬菜水果还有牛奶,光是藕就足足二十斤。
好家伙,改天换地了!
“我失去幸福了!”任川嚎啕着,“你是地主派来的吧!”
“戒酒。”江桓不为所动,“戒烟。”
“哪有说戒就戒的!”任川还想要反抗,“不得循序渐进么!”
“你循序渐进一个给我看看。”江桓看他一眼,“借你俩胆子。”
“我……”任川夺权篡位的行动卡在了第一步,他不敢。
既反抗不了暴政,又失去了家庭地位,任总在沙发上滚来滚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江桓充耳不闻,一个人手脚麻利地包好了一顿饺子,热气腾腾地端上桌,喊猪一样,“开饭了!”
任川抱着抱枕,抻着脖子,叫喊着,“阶级敌人是不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
江桓“嗯”了一声,“你过来坐着吃,我跪着吃。”
一说“跪”,任川就想起了江桓的腿,都不知道骨头断裂之后的骨茬长没长好,跪着肯定疼。
任川失去了言语,“倒也不必……”
他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夹一个圆滚滚的饺子送入口中,边吃边看向江桓,有点小心翼翼的,“你的腿……能治好么?”
“能。”江桓吃着饺子,“已经预约了这周末的手术,矫正过来不难,预计加上复建一起需要两到三个月。”
任川夹着的饺子掉下来,“你都……安排好了?”
“嗯。”江桓抬起眼看他,“我不会给你任何换老公的机会。”
任川的脸红了一瞬,“我也没有要换……”
江桓的语气非常认真,“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可能,都不会存在。”
他的话,让任川狠狠打了个寒战,想想江总的丰功伟绩,任总还敢和别人有点暧昧么?
他还想好好活着。
吃完了饭,碗筷都丢给了洗碗机,任总欢呼着洗碗机真是二十一世纪拯救人类的最伟大发明,而后偷偷摸摸给卧室里放了一盒安全套,寻思了片刻,觉得一盒不够,又拿了一盒。
一切都准备好,他去浴室里将自己从里到外收拾地香喷喷,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肚皮上一道蜈蚣一样的疤痕,怪扫兴的。
想了想,任川给自己穿上了一条滑溜溜的丝绸睡袍,决定还是不坦诚相见了。
大好春光在等着他,任川大腿敞露了半截,摇曳生姿地走出浴室,让人怀疑这家里地方是不是有点不够他浪的。
走出去一看,客厅没人,卧室没人。
任川有点傻眼了。
操,老流氓干什么去了?
厨房里传来了动静,任川皱着眉走过去一探究竟,就看到江桓站在厨房里,面前放着一个大盆,盆里装着二十斤鲜藕,他吭哧吭哧地在磨藕泥,已经有小半盆了。
“你……”任川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大晚上的你干什么呢?”
快来操他啊!
浪费一秒钟都是辜负春光!
“做点藕粉。”江桓终于抬头看他一眼,紧接着眉头就皱起来,“你给我回去把衣服换了!穿加厚加绒的睡衣!”
任川:“……”
操,还能不能有点情趣了。
“你做藕粉干嘛?”任川想不明白了,“买现成的不行么?”
江桓继续头也不抬地磨藕泥,“现成藕粉里面含的鞣质不多,比不上自己做的。”
张嘴就是专有名词,任川懵了,自己拿手机上网百度了一下,才知道,手工纯藕粉富含鞣质,能够保护胃黏膜,预防胃溃疡,能够养胃。
更别说任总的胃刚刚被切掉二分之一。
“别养胃了。”任川黏上去,“你先养养我!”
他没骨头一样挂在江桓身上,“我这朵小花多久都没滋润了,再不浇水,好死了!”
江桓还想要说点什么,“我……”
任川选择了让他闭嘴,直接就吻了上去。
唇齿交缠,呼吸滚烫,任川一双眼都带着媚,“江老板,时不我待啊……”
第一百零五章 一起回家
所谓的手工纯古法藕粉,就是将鲜藕磨成泥,加水搅匀,纱布包起来,拧干水份,渣渣弃之不用,将淀粉水沉淀一夜,倒掉表面上的清水,将盆底的那点淀粉刮下来,纱布一包,吊起来风干。
二十斤鲜藕才能出产不到一斤的藕粉。
上述步骤,不论是哪一步,都足够叫任川头痛了。任总这一生,唯一会做的饭就是速食,加水冲泡或者微波炉一转,因为他没耐性,更没有这个闲心。
在江桓手术前的几天,任川看着他在厨房里忙忙碌碌,不分昼夜,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血,最终做出来满满一玻璃罐子的古法藕粉。
“早饭吃。”江桓去手术前还叮嘱他,“加点桂花蜜,觉得味道不够好,你就用热牛奶泡。”
任川的心思不在藕粉上,“我去医院陪你吧。”
江桓却不允许,“你在家好好待着。”
任川不干了,“你都手术了,不让我陪着?我在家能安心么?”
江桓有自己的固执,“你不是完全的零风险,癌细胞很可能爆发,医院这地方,别进太多次。”
江桓趁着还没手术,先去洗了个澡,任川趁机拿出了他的病例,上网好一通百度,得出的结论无非就是晚期,大势已去,为时已晚。
真是笑话,就算是普通感冒,到网上一查,也得是病危。
看的任总当即就心梗了。
江桓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任川一脸深情地坐在沙发上,和他对望,“你爱我么?”
这种问题回答起来都不需要过大脑,江桓给自己倒水喝,随口道:“爱。”
“活下来。”任川深情款款,“你死了就见不到我了。”
江桓:“???”
话题为什么这么沉重了呢?
江桓默默地将嘴里的水给吞咽下去,感觉任川这是在给他憋了个大的。
任川想了想,好象这样的话,没什么力度,他重重地咳嗽一声,开始威胁起了江桓,“我跟你讲,我这个人风流惯了,你要是不在我身边伺候着,那我就找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年轻的小孩一抓一大把,我……”
江桓把手里的玻璃杯捏地嘎吱直响,表面上浮起蛛网一样的碎纹,“我看你是胆肥了。”
任川梗着脖子叫嚣,“你别以为我做不出来!”
这样程度的威胁,还没法让江桓伤筋动骨,因为任川现在基本上处于半圈禁状态,上至孟春,下至小区保安,江桓统统都打好了招呼,绝对不允许任川干任何违法乱纪,危害健康的事儿。
“哦。”江桓轻轻一点头,将手里报废了的玻璃杯扔进垃圾桶,“我看你还是做梦快点。”
任川生怕江桓在手术台上有个万一,挺不过来,他把自己珍藏的那点明星海报全给贴出来了,好好的一个家愣是像被贴小广告的洗劫了。
第二天江桓早上一睁眼,就和天花板上的那张人脸看对眼了。
江桓:“……”
任川就站在房门口,手里还攥着一张裸着上半身的江胥白高清写真海报,他得意洋洋地挑起眉毛,“看!这是我老……”
江桓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那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