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葱炒肉。
面条勉强煮熟了,葱炒肉糊的跟炭一样,咸菜倒是不错,可不是江桓做的。
江桓有点愧疚,“不太熟练……”
“没事没事。”任川不嫌弃,“说不定味道很好呢!”
江桓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那你快吃!”
任川:“……”
他对着那盘炭一样的葱炒肉,实在是下不去筷子。
再想想江桓以前的战绩。
吃了估计就得当场毙命。
任川给自己找了个绝妙的借口,“我不能先吃!咱家猪都没吃呢!”
他立刻站起来,“我去喂猪!”
话说……猪吃什么?
任川蹲在猪圈门口,拿着手机百度,喂猪都喂点什么。
他点开一个视频,视频里的人在煮猪食,豆饼白菜煮一锅,看上去还很香的样子。
任川准备动手煮猪食。
江桓走上前,“我来帮你吧。”
“大……大可不必!”任川连忙让他打住,江桓要是上手了,两头猪还有命在么。
杀生啊?
江桓特别想展示一下自己,“没事连你我都能喂,猪肯定也能喂!”
任川:“???”
你在猪言猪语什么呢?
任川指使着他,“那你……拔两颗白菜去吧。”
江桓穿上棉袄出门,“好。”
任川坐在地上砍豆饼,豆饼是大豆榨油之后剩下的残渣压成的饼,硬邦邦的,力气不够大都砍不动。
从摄制镜头上看,灯光昏暗,树影摇曳,任川低垂着脑袋举起斧头一下一下地砍,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声音。
摄制组同时瑟缩了一下。
半个小时后,江桓才抱着两颗白菜回来,菜园子不远,却叫他好找,精挑细选了两颗好白菜,不能亏待了他家的猪。
白菜洗干净切碎下锅,和豆饼一起炖煮,江桓看着总觉得少点东西,抄起油盐酱醋就倒进去。
任川想组织都晚了,“哎——!”
江桓一边放调料一边认真道:“咱家猪,得吃好的。”
猪食看上去烂糊糊的,飘散着诡异的味道,十步必杀,摄制组同时退后了一步。
拎着猪食来到猪圈,两头猪都饿的不行,哼哼着叫,江桓贼热情,将食槽填地满当当的。
两头猪尚不知人类社会的险恶,扑上去,埋头大吃。
顿了顿,它们都停住了。
“吃啊!”江桓招呼着,“别客气!”
两头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意思是——你先。
外头太冷了,江桓也不看着它们吃食,拎着饭桶就回去了。
任川摸了摸猪猪的脑袋,很同情它们,“……是他对不起你们。”
晚上九点,结束一天的拍摄,直播镜头也被关停。
火炕都热乎乎的,上去了就不想下来,农村的夜不似城市那样花样百出,顶多就是钻进被窝里说说话。
任川没睡过炕,觉得新鲜,被窝里暖烘烘的,让人觉得燥。
他和江桓紧挨着,像两个蚕茧那样,头对着头,胸贴着胸,看一眼就叫人觉得亲密,像是新婚小夫妻。
“哥……”任川喊他,“睡了么?”
“没。”江桓睁开眼,将他看着,“怎么了?”
“我……”任川翻腾着,他想说冷,可火炕热乎乎的。
江桓却懂了,掀开自己的被窝,“进来。”
任川一翻身就滚进去,两个人的身体挤挤挨挨,皮肤摩擦着,带来不一样的热度。
江桓亲吻了一下任川的脖颈,“睡吧。”
任川红着脸,“亲……亲嘴……”
明明世界上关于吻有那么多浪漫的说法, 任川却选择了最直白的最接地气,小说里都不屑于这么写的,江桓将他吻住,舌尖湿淋淋地扫过唇缝,而后探进去。
纠缠,灼热,湿淋淋,这才是唇齿之戏,任川攀住了江桓的臂膀,像菟丝花那样,浑身上下没骨头了,又喜欢,又疯狂。
这么肉贴着肉,任川满意了,窝在江桓怀里,好像一辈子都这样了。
清晨,天刚蒙蒙亮,摄制组架起了大喇叭,扯着嗓子,“起床了!起床了!起床了!”
被窝里的俩人一个激灵,滚起来,那样子活像是被人捉奸了。
“操。”江桓愣住,看一眼时间,才六点。
导演提醒着:“你们现在是农民,要按照农民的生活作息,现在你们该起床喂鸡了!”
“起起起!”江桓和任川都没有脾气了,谁让他们现在是李铁柱和翠花。
起床洗漱随便吃两口早饭,将家里大大小小的活物都给喂一遍,他们去参观了一下自己的重要资产——
——十亩苞米地。
苞米接天而去,浩浩汤汤,一眼望去好像汪洋大海一样看不到边际。
任川&江桓:“……”
导演提醒他们:“你们今天的目标是一千斤玉米。”
整个村子就剩下他们家还没有秋收,一穗穗的苞米吐着须子,金灿灿地晒在阳光下。
江桓认命地撸起袖子,“来吧来吧。”
这一干就是一个上午,把苞米掰下来,扔进背篓,再背到家里,循环往复,仿佛一个看不到尽头的闭环。
任川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揉了揉自己的腰,这时候就听见有村民在喊,“李铁柱!你家猪跑了!”
江桓&任川:“!!!”
猪圈的墙倒了,两头猪趁机脱逃,好好的农活干到一半,又得跑去抓猪。
任川和江桓分头行动,一人抓一头,绕着村子跑来跑去,身手远不如一头猪矫捷。
任川追猪追丢了,正到处去找猪的踪迹,这时候又听村民在喊,“上树了!上树了!”
任川大吃一惊,“猪上树了!”
村民一拍大腿,“是你家当家的上树了!”
任川:“……”
作者有话说
明天表白。
第八十章 表白
江桓抓猪不成,反被猪追到了树上。
任川赶到的时候,江桓抱着树杈大叫,一头愤怒的猪用脑袋咣咣撞着树干。
“停停停——!”任川手拿树枝去赶猪,像个从天而降的英雄,“你走开——!”
猪睁着一双怒红的眼,看向他,迈开腿,陆地巡航舰一样朝任川冲了过来。
任川拔腿就跑,“别过来呀——!”
“救命呀——!”
“猪杀人了——!”
“谁来救救我——!”
江桓从树上下来,朝任川跑过去,“川儿我来了——!”
但是他也怕猪,于是躲到了任川身后,任川更怕猪,躲到了江桓身后,他们就这么一前一后,一前一后,相互掩护,相互撤离……
“行不行了!”村民看不下去了,“你俩跳舞呢!”
直播弹幕已经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头呢!我头呢!我怎么找不到我的头了!”
“猪:让总裁知道知道这个社会有多险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仅要喂猪还要抓猪!摄制组人才啊!”
“笑死我了,总裁怎么可以那么怂啊!”
"堂堂总裁不要面子么!"
“总裁:你在猪言猪语什么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可爱!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两个总裁可可爱爱没有脑袋么!”
“楼上!你不是一个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我要是笑死了,总裁就得赔我医药费!”
猪最终还是抓住了,但不是两个总裁抓的,而是看不下去的村民帮忙抓的。
由于猪圈的墙倒了,两头越狱的猪,只好被暂时安放在邻居家的猪圈里。
吃着别的人饭,睡着别人的窝,看上去还有点乐不思蜀的样子。
“累死我了!”抓猪行动,任川半点忙没帮上,此时此刻却嚷嚷着累,一把嗓子娇滴滴,“哥……”
江桓笑看着他,用自己的脏手在他脸蛋上摸了摸,那点灰全蹭上了,“撒娇。”
“累!”任川有撒娇的底气,“胳膊酸,腿还痛!”
江桓靠近他,低下头,与他额头相抵,“屁股痛不痛?”
任川摸一下自己的屁股,说话有点结巴,“也……也痛……”
“来。”江桓在他面前蹲下来了,“上来。”
任川美不滋溜地趴在江桓背上,两腿一蹬,跟小时候学骑马一样,喊一嗓子,“驾!”
“就你了。”江桓颠了颠任川,两手托着他的屁股,一步一步往前走,“小王八蛋。”
任川不服,“我是小王八蛋,那你是什么?”
江桓哼笑一声,“小王八蛋喜欢谁我就是谁。”
一句“喜欢”就这么不小心脱口而出,两个人一下子就寂静下来。
“我……”江桓找不到自己的舌头了,他想要解释,“不是……”
任川当自己没听到,趴在江桓的后背上闷不吭声,却在心里将那句“喜欢”咀嚼了千千万万遍。
“哥喜欢你。”江桓的语气很轻。
“嗯。”任川搂着他的脖子,“我也喜欢哥。”
他们说的仅仅只是“喜欢”,而不是爱。
喜欢可以是父母对孩子,可以是兄长对弟弟,可以是朋友对朋友。
那么多种解读。
表面上风轻云淡,实际上心里头是山呼海啸,天崩地裂,江桓都有点慌了,他对任川说了喜欢,可任川的反应却远没有他想象的那样激烈。
任川就没有一点点地喜欢自己么?
那方面的喜欢,沾染着声色与肉欲,既圣洁,又下流的那种。
“我……”江桓摩挲着自己的裤缝,还想要说点什么。
“哥。”任川出声提醒他,“你想清楚。”
这一句话让江桓愣住了。
任川不知道该怎么说,但他想到了他们在去拉萨的火车上遇到的事儿,那么多的鄙夷,那么多的讽刺,风霜刀剑言如雪,这个社会没有给任何人开过绿灯,不会因为你是总裁,就少几分琢磨。
江桓不是同,任川知道。
如果只是喜欢,那他们做哥哥弟弟也很好,也能在一起一辈子。
何必……非要走上那千难万难的路呢?
“我们……”任川小心斟酌着措辞,“这样挺好的……”
真的……好么?
江桓竟然不知道答案。
江桓把任川背到村外,田间地头还有忙碌的村民,看见了,抬起头对任川笑,“好福气啊,小公子。”
“对呀。”任川高高兴兴地答,“这是我哥!”
江桓竟然头一次觉得那声"哥"刺耳。
最可笑的是,一开始还是他主动提出来的,非得要任川叫哥。
现在想想,当初在医院里,任川对他说的那些话……明明是……对他有意思。
可他……做了什么?
这么大的一个媳妇摆在面前,他当了人家的哥哥!
江桓干农活的时候都在走神,苞米掰一个丢一个,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任川背着一筐苞米回家,走回来一看,满地的苞米被丢地乱七八糟,他喊了一声,“哥!”
江桓吓的一个激灵,手里地玉米穗子都掉了。
“你走什么神呢!”任川一边埋怨,一边将地上的苞米给捡起来丢进筐里,“你看看!都掉地上沾上泥了!”
江桓竟然不知道自己能说点什么,嘴唇嗫嚅着,“我……”
“哥……”任川看着他的脸色,好像有点难看,“你累着了吧。”
江桓顺坡下驴,“嗯,有点累。”
“那你回家歇着吧!”任川主动站出来,“我来干。”
他哪能让任川冲在前面,江桓连忙改口,“我……我又不累了!”
一会儿累,一会儿不累,真让人搞不懂他,任川走上来,将他仔细看着,“哥……你不会是……”
江桓退后了一步,吞咽了一口唾沫,心脏砰砰跳动着,差点就跳出来了。
任川眨着眼睛看他,“……在撒娇吧。”
江桓:“……”
一米八六的猛男,撒什么娇撒娇。
任川却像是看破了什么秘密,还有点小高兴,他看一眼摄制组的方向,背对着镜头,极其快而简单地在江桓的嘴唇上给亲了一口,“好了好了,不要撒娇了,好好干活。”
江桓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兀自闹了个红脸。
可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闷着头干活。
一直到太阳下山,终于收完了一千斤的苞米,人都要累瘫了。
江桓和任川互相搀扶着,走回家,“哎呦,可真不容易。”
“回家我给你好好捏捏。”任川今天没干什么重活,基本上都是江桓在干,他主动讨好着,“哥,你辛苦了。”
“没什么。”江桓实际上都要累死了,嘴上却逞强,“我不累!”
“真的?”任川看向他,“你真不累?”
江桓也不知道在装哪门子的大尾巴狼,“就这么点小活,哪能累到我,你别说一千斤,两千斤我都能收。”
任川看着他,像是有求于他,“那……”
江桓胸膛挺起来了,“还有什么活儿!你说!”
任川把话说出来,“那你把猪圈给修了吧。”
江桓:“……”
“咱家的猪不能总在邻居的猪圈里住着。”任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修,我回家做饭。”
自己逞的能,怎么都得坚持下去,江桓又开始和水泥,搬砖,修猪圈。
天黑了,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飘出了烟火,江桓抬头看一眼自己家,也跟着一起冒烟呢,心头的那种感觉说不清楚,脑中恰好出现了一句诗,“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