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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交州传来大捷的前几日,韦德再度入岳,牵连者广,几达朝臣的一半。
韦德一双眼直直地望着韦曦,对他来说,这不是他头一次当殿被拿下,但,他知道这一次,自己已经失去了再站起来的机会。
看着这个当日被自己逐出去的儿子比起自己可是不遑多让。这几年,他多次设计断他的生路,却一次又一次地被他躲过,隐隐约约中,他早就知道这一天将要来了。
皇上老迈,太子得势,再加上孽子韦曦作梗,整个朝廷已无自己可立足之地。但纵横了三十年,这一口气又岂能如此轻易便咽下去?
当着众人的面,韦德指着儿子大骂。韦曦!你无君无父,天下将无你立足之地!
这些年来,韦德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韦曦岂会不知?身为生他的人,取回他的性命又如何?但他不该把念头动到高轩昂身上,当年的赶尽杀绝,如今又策动胡越来犯,这一切的一切早在他能够容许的范围之外。
双膝下地,韦曦朝他瞌头。好走。
韦德见状,唾了他一口口水,但功力不足,仅落在远处。我会在地嶽里看你的下场。
咒骂的声音渐渐远了,殿上的皇帝去年寿宴受的惊吓还没有恢复,如今又是一大场折腾,萧伯源叹了一口气,正想说话,就见韦曦开口。启禀陛下,臣已无事可奏,可否容臣退下?
萧玉瑾眼尖地发现,立在一旁的某个高大身影早就消失不见,堂下的韦曦若不是因为官职在身,肯定也不在了吧。
韦卿,你说什么?萧伯源真是胡涂了,当皇帝当了三十多年,一向是他叫人走开,没人敢提退下。这个韦曦显然与他父亲不同。
看到非凡门门主离开,韦曦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交州战事连月,臣担心交州百姓,不愿久待,望陛下成全。
闻言,萧伯源心头一喜。韦卿为国为民,实为我大梁之福。
萧玉瑾知道徒儿就要翻脸了,连忙道。父皇,交州战事不知如何,是否先容韦卿前往?
好,好,好……萧伯源连说了三声,还没定睛,殿下已经不见韦曦人影。
见状,萧玉瑾不由得在心头叹了一口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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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至荆州,钟宁忽然不见人影。
用晚饭时听树瀞说了才知道,原来非凡门门主来了。
近卫葛立见他嘴角微扬,忍不住开口。右使,京城是否传来好消息?
高轩昂回道。尚未,但我猜想应该是的。树瀞提过,殷门主这些日子都在京城,现下他来荆州,不就代表京城大事已定?
推门进入房里,熟悉的气息让高轩昂眸子放光。小曦?
黑暗中走出一道人形,映着月光,显出高轩昂最最想念的那张脸,临行前满面春风的脸再度变得瘦削,狭长的眸子画着又深又重的黑眼圈。
小曦。他又唤了一声,努力地将眸子张大,想要看得再清楚一些。
韦曦已经朝他扑来,将人实实在在地搂进怀里,这一抱,抱出了满腔思念。小天,我好想你,非常非常地想。
高轩昂为此红了眼眶。我也好想你,告诉你,我打了胜仗。京城可好?
韦德一干人等入岳,管仲之案平反,圣火教教众获赦……韦曦说了一长串。你呢?
这段时间,我都没有接近河边,就只是一个劲儿地想你。高轩昂边说,吸了吸鼻子,不期然地在韦曦胸口摸到什么,他扯开韦曦的衣裳,瞧见他腰上方的绷带。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他居然都没有说。
韦曦摇头。没事,已经快好了,你别担心。
望着他身上的伤,高轩昂一点一点地抚着。不是答应我了吗?怎么离开我的,就得怎么回到我身边来。
韦曦听他如此说着,心头又甜又暖,轻柔地抚上高轩昂的手,好声好气地道。我知道你见了肯定会生气,所以我提早来见你,这样你的气就会早点消了。
这是什么歪理,高轩昂捶了他一下。才不原谅你。
韦曦低头,直视他的圆眸,怯怯地问。真的?
高轩昂斩钉截铁地道。真的。
闻言,韦曦又低了些,与他鼻尖对着鼻尖。一点机会都不给?
他的气息搔得他肌肤发痒,感觉到他正熟练地扯着自己的衣裳,高轩昂的脸上浮现淡淡红霞。那也得看是什么机会。
韦曦轻笑,蹭着他的脸。夫人觉得呢?
嗯,我想想……
如渊的黑眸闪着强大的欲念,久违的唇相合,吻着,吮着,津液交流,香舌交缠,离开时,两人还是如胶似漆的新婚,现下,又是两、三个月的小别,强烈的渴望在这一刻引爆,谁都不想停下来。
两人在床上缠绵了一夜,天快亮了才闭眼,平日的高轩昂一向早起,今日迟迟不现身,近卫葛立以为主子有了不测,在门上一阵急驰猛敲。将军!将军!你还好吗?
韦曦起身,一个箭步便到门边,启门。
看着久违的韦大人沉着脸,披着中衣站在自己面前,葛立立马明白自己惹到了什么样的麻烦。韦大人……好久不见了。
韦曦嗯了一声,又道。吩咐下去,今日先在驿站休息一日,明日起程。
明日?葛立不解地道。敢问韦大人,为何在此休息一日?依他主子的个性,最好是连夜晚都不休,直接进京最好,会在驿站留宿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韦曦连想都没有。因为我病了,高将军必须照顾我。说完,将门甩上,才不管是否会打中葛立的那里。飞快地回到床上,正想抱住床上的人,却瞧见高轩昂睁眼望着自己。
方才是谁?
韦曦亲了他一口。葛立。
高轩昂点了点头,一会儿想到什么似的坐起身。不对,天亮了吧?为什么没叫我?
韦曦对他眨眨眼,将人抱得紧紧。再睡一会儿嘛。
大家都在等我……
韦曦蹭着他。我已经跟葛立说了,明日再启程,因为我病了。
高轩昂瞇了眼。你病了?受伤是有,但生病是何时的事?
当然。韦曦可怜兮兮地道。感觉不出来吗?我得的是相思病。他一面说,一面吻,手脚并用地在高轩昂身上游移。这种病只有你能治。
胡说……虽然这么说,但高轩昂被他亲得有些迷糊了。
只见韦大人喃道。坦白说,只有一天实在不够……所以,为了让我快点好起来,夫人,我们就别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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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大人如此说,当然也如此做了。
没让韦曦再有机会推迟出发的时间,高轩昂实时起床。
比起韦大人的厚脸皮,高将军的脸皮明显地薄了许多,幸好同行之人,谁也没有因为韦曦的出现露出暧昧的神色。
不过,要想装作若无其事也不是容易的事,尤其是身体状况的好坏,自己最清楚。经过这一日一夜的缠绵,高轩昂一上马,便感觉到纵欲过度的坏处。
可恶!腰又酸又痛,全身上下都不对劲,尤其是……他想着,一旁的韦曦已经伸手将高轩昂掳到自己身前。
小曦!
韦曦将手扣在他腰上,了然地道。知道你脸皮薄,但,你就忍一忍,让我抱着吧。
高轩昂红着脸,将手圈在他腰上。全身都是骨头,有什么好抱?
怎么没有?越抱越喜欢。
高轩昂听了,心头一甜,也不坚持了。好吧,就抱吧,抱到你开心为止。
韦曦闻言,笑得如沐春风。夫人有命,为夫不敢不从。
高轩昂只当他说笑,捶了他一下。
但他后来才知道,韦大人是不开玩笑的。
第43章 死中求生(五)
韦大人居心叵测,与高将军一路高调,卿卿我我,谁都不避讳,还没有进京,两人的事迹便传遍了京城里外。
萧伯源得知交州大捷,龙心大悦。一干人等均受封赏方翔意继任肃王兼大将军,总管京城十二卫;韦曦升任二品吏部尚书;高轩昂升任三品龙骧将军,节制京城十二卫建威营。
除了功名、赏银、物品外,还赐了府邸。
那些有的没的,高轩昂都可以理解,但,当高轩昂站在龙骧将军府前时,他觉得自己眼睛花了。
退了一大步,又退了一大步,然后,仔仔细细地瞧了又瞧,他终于下了结论。但,这一切会不会太巧?新任的龙骧将军府竟然就在尚书府隔壁,仅仅隔了一道墙?
别过头,正好对上站在另一头的韦尚书,新任的尚书大人望着他,给了一个别有用心的微笑。
想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与韦尚书的心思,不然怎么可能有那么刚好的事?高轩昂摇头,才走进大门,便听见宅子深处传来几声巨响,他跑过去一瞧,竟然看见有几名工匠正在拆墙,随着砖头一块块落下,方才正在门口与他相望的韦尚书就站在那里,对着他笑。
见状,高轩昂眨了眨眼,转头便走,韦曦走过那道不存在的墙,轻轻松松的过府一游,极其亲昵地跟在他身后,开怀地拾起高轩昂的左手,交接的银环清亮地响着。
韦曦凑了过来,在他耳边轻道。生气了?
高轩昂别开头,但韦大人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没用小孩,现下的他就像橡皮糖一样,一旦沾上,一辈子都甩不掉。
高轩昂白他一眼。都已经住在隔壁了,何必把墙打掉?顶多开个门就是了。
住在隔壁有什么好?我日日夜夜都想同你一起。韦曦转身,大手一揽便将人困在怀里。再说,我的就是你的,迟早都得把墙拆了,不是吗?
高轩昂被他瞧得没办法了,嘟哝着。就算如此,你也得先告诉我一声。
韦曦点头。是我不对。他啄了他一口。墙拆了之后,我打算在上头建一栋书阁。
高轩昂原来就是个爱书人,听他一说,眸子都亮了。真的?
真的。韦曦又亲了他一下。待书阁建好,我便请将京城、江州、交州你我旧有的书籍全搬来,你说好不好?
高轩昂开怀地笑了。好。
所以,你不生气了?
高轩昂亲了韦曦一口。我本来就没生气。他又不是不知道,赐一间府邸或是两间府邸对他们而言,那有什么差别?就算墙没拆,你还是会住在我那里。现下只是从爬墙变成经过。
韦曦一听,开心了。那当然,因为我们是夫妻,既是恩爱夫妻,那有分房的道理?
还真能说。高轩昂将他的手拨开,同韦曦在两座宅子里走看。
工匠们动作极快,一个上午便将墙拆了,两座相连的宅邸变成一座,随便走走都很累人。
高轩昂很快便决定了自己日后的住所,韦曦一切由他,日日夜夜与他在将军府同进同出,要不是尚书府是皇上所赐,也许就把尚书府的大门封了。
韦曦与高轩昂在京城都没什么家人,也没有太多仆众,广大的宅邸对两人来说,变成了他们专属的秘密花园。
那段还来不及展开的孩堤岁月,在这个小小世界里得已完全。
虽然两人还是忙个不停,可夜里相偎,总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