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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帝 第1节

作者:龙月半 字数:18570 更新:2021-12-30 01:43:31

    赤帝龙月半

    文案

    蠢萌的燕山公与蠢萌的小东宫自幼相亲相爱。

    后来,蠢萌二人组被爸爸们棒打鸳鸳。

    多年之后重逢,一为九州之主,一为亡国之君,然而国仇家恨和话多却活到最后的反派都没有销毁他们的爱意,改变他们的蠢萌。

    直至此生缘尽,他们依然相爱,也依然蠢萌。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紫薇郎、万年郎 ┃ 配角安乐王 ┃ 其它

    中二的设定

    第1章 起

    攻无不克的燕军携灭齐之势,一城一城地逼近时,越都城内,妇孺亦知大势已去。

    燕军终于将越都合围,其时,城中平民唯一的希冀便是,燕主虽以武霸天下,起兵戈无数,流血漂橹,民间有“赤帝”之称,却从未有屠城之行。

    东宫缓步从室内走出,面对一众匍匐的宫侍,沉声道“天子驾崩,孤奉旨继位,尔等即刻准备典礼,孤登基之后,尔等可自寻出路。”

    宫侍们齐声应是,陆陆续续地抬起头,见东宫稚气未脱的面上泪痕未干,却仅见哀痛而不见忧惧,便再无踟蹰,利落起身各就各位了。

    燕帝踏进殿内,这位数年结束数十年神州陆沉乱世的一代雄主,素袍轻甲,随行只有数位重臣,而偌大宝殿上,也只有御座上玄衮高冕端坐的故人。

    重回故地,再见故人,燕帝感慨万千地拔出了腰间长剑,殿内霎时一片吸气声。

    几位燕臣,无论是否同燕帝一样食过越禄,都知晓燕帝仍为越之燕山公时,与昔时东宫交情不浅。斗转星移,念念不忘。

    昨日时隔数年收到故人书信,燕帝明明大喜过望,迫不及待地展开,却立刻怏怏不乐,连连叹气。

    原来,故人已成新君,此番遣使传书只为奉上降表。如此兵不血刃的好事,燕帝竟然为故人要代替父亲承担千古之责而惋惜。

    几位燕臣的目光交汇,落在少年天子映着剑光依然平静的面容上,他们此前毫不怀疑,尽管诸多不幸,但万幸的是,他会成为史书上待遇最好的亡国之君。

    在帝国股肱不安疑惑的凝视中,号令数十万雄兵,令越都不战而降的狂飙剑缓缓挑起了末代越帝的十二珠旒。

    他们二人相差九岁,从前年长高挑的燕山公也常常可以这样俯视尊贵的小东宫。

    燕帝看了很久,“东”他满面春风,几乎把喊过无数次的旧称脱口而出,俄而稍作犹豫,再开口竟是一个出人意料的称呼。

    “东郎,”身后传来压抑的笑声,燕帝似乎也被自己的机智取悦了,仰头笑了片刻才继续说道“东郎比朕记忆中还要丰健,朕心稍安。”

    笑声在巍峨雄壮的殿宇内回响,仿佛还是燕山公与东宫相互打趣年龄与体型,众狐朋狗友起哄喝彩的无忧岁月。

    打破这个幻象的是,空旷御座上,越帝正襟危坐,如石子投入湖面不见一丝波纹。

    待殿内回归沉寂,越帝开口,说了第一句话“陛下如今天命紫微,也比朕记忆中风神更甚。”

    燕臣们都有些不忿,须知燕帝小字紫薇郎,当年他称帝的消息传至越都,当时的越帝笑道“紫薇郎变紫微郎,实是落草为寇尔。”

    然而燕帝晴朗的面容没有任何郁色,“东郎,”他语调温和诚挚,“你的父亲朕会厚葬;你的遗臣子民,朕也会厚待,无论你是否已经将我看作贼寇。”

    第2章 合

    越帝正当盛年,白肤乌发,端坐御座,庄严沉肃如皑皑雪山。

    有将奏请“封冻之日,起兵出征,北伐幽燕,一统河山”一呼得百应,高华殿宇顿时喧哗如闹市。

    此时,一老者出列,他待越帝抬手示意安静,方拱手道“臣以为,幽燕气数未尽,五年之后再造宏图,方为上策。”

    老者在燕武帝灭吴前就为吴国仆射,其后随吴主为燕臣,不离不弃,竟真的等来复国。然而不久吴主病逝,新主昏聩,不容铮铮旧臣,将他流放。

    他年轻时便立誓辅佐明主逐鹿天下,本以为此生再无机会功成。不意吴灭于越,他却受到越帝赏识,复为仆射。

    越帝如日中天,静水流深,令他兜兜转转,竟在古稀之年又看到了希望。

    “陛下已然北扫齐楚,南荡瓯吴,越虽强,但远征日久,将士疲乏;幽燕虽弱,但以倾国之力坚守,破之不易。况且”

    仆射曾为吴主心腹,亦知燕武帝与越帝的一段旧事。他年长越帝太多,虽为臣子,对越帝却是忠诚之外,恕他不敬,甚至有一丝舐犊之心。

    仆射在心底暗暗长叹一声,复沉声续道“赤帝虽没,余威尚震于殊俗,民惧与幽燕战也,惧之则怨战,破国可复完,怨民难复平。故此时应当修养生息,越无论兵力物资皆远胜幽燕,来日方长,可徐徐图之。如若不然。陛下岂不闻秦昭襄王之故事,若秦王纳白起之言,不复攻赵,天下归秦何至又待三旬”语罢,期待地凝望着御座中的身影。

    越帝从容起身,缓步至于陛阶边缘站定。殿内不少人都不由暗暗赞叹一句岩岩若孤松之独立。

    越帝目光落于仆射花白的头发上,开口说了今日朝会第一句话

    “休说又待三旬,便是朕战败身死,为千古唾骂,遗臭万年,又何足惜”

    越帝缓缓而道,却字字若有金石之声。

    “陛下”仆射大惊,跪倒伏地道“若君王不仁,穷兵黩武,军虽强必折,国虽大必亡”

    越帝没有再出声,殿内也无人敢接话。

    仆射心中也大有悔意,此话大谬。

    越帝非但不是不仁之君,反而一向宽和厚道,对降臣旧敌的优容不啻于当年燕武帝。

    若非仆射接连做过此二人之臣子,亲眼所见,他绝不敢相信,晋人东郭之投影,竟然显在这个时代武功最盛、杀伐最多的二人身上。

    只因越帝平素一向明而善断,从善如流,今日却放任好大喜功的不智之请,而对忠直之语不为所动,仆射一时情急,脱口而出臣子劝谏君王止戈惯用之语。

    煎熬良久,仆射终于忍不住抬头。

    高高的陛阶上,一人皎洁挺拔,衬着墨绿衮袍,如染雪青松,见之忘俗。

    而他其实老眼昏花,已看不清越帝的面容神色。

    他如何听不出越帝语中自毁之意,可此间种种又岂是他可以置喙最终只能痛心道

    “老臣都等得,陛下等不得吗”

    越帝身形猛锐灵动,缓时如仙鹤戏水,白龙游于云端,急时快如闪电,忿然冲霄。

    他今日在殿上,面对仆射的锥心泣血直谏,最终拂袖而去,回来后始终心绪难平,便来到园中练剑。

    他的园子很简单,除了墙和土之外,就只有一株枇杷树,刚种下的时候和他一起长高,现在他不长了,树还在长,何时方能亭亭如盖乎

    如此这般,过了三刻,他收剑归鞘时,面上已泛出汗珠,如朝露挂梨花。

    越帝抬头发现自己的两个高大的侍从面红耳赤地争论着,凝神一听,竟在争“主上与武帝孰美”

    他无奈一笑,提起狂飙回到寝殿,自己找巾帕拭汗。

    抓着雪白的巾帕,越帝忽然轻笑,他想起燕武帝练完剑,总是用同一方巾帕,先擦剑,再擦脸。

    “你如此不爱惜你的脸面,难怪老得快。”东宫笑嘻嘻地揶揄道。

    燕山公嘴角翘起,“为何要爱惜,我又不会时常赏玩。要爱惜也是爱惜这一张啊。”说罢伸手将东宫的面团一样的脸蛋好一番揉捏。

    越帝好不容易将自己从一段回忆中拔出,却很快又陷入另一段。

    他想起燕武帝喜欢各式各样的画本,东瀛的西洋的也来者不拒。从前他为燕山公时,经常带着东宫一起流连于越都的各个书市,连带着他也对各种精怪神话故事了如指掌。

    他作为东宫第一次参与议朝时,在满殿的朝臣中寻找熟悉的身影,那人正背对着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视,那人朝他转过身来。

    顽童喜欢在额头贴上布条扮僵尸,但燕山公岂是一般顽童他贴的是他的玉笏。

    他内心五彩斑斓,然而在御座投射下来的灼灼视线中,只能拼命忍住,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余光看到那人在周围同僚们压抑的笑声中尴尬地将玉笏摘下。

    思及旧事,越帝感到心如刀绞,难以自持,他无法再忍,决定去重游故地。

    越帝纵马疾驰,很快便来到燕武帝最喜欢的漫巍书店。

    斯人已去,书店却同记忆中一样热闹。

    “话说赤帝人亡霸灭,他灭的国家纷纷复国。好不容易拼好的一个大月饼又被切开了。”

    他循声望去,店主正举着几本崭新的画本在对围着他的客人们介绍。

    “果然说到吃的你就感兴趣了,哈哈。”脑海中一道声音闪过。

    越帝心神激荡,很快又苦笑今日是怎么了,虽然故人夜夜入梦,但此前白日里,他所思所想唯有铁马兵戈、皇图霸业。

    “咱们陛下多能吃啊,月饼怎么能拱手让人,就这么啪啪啪几下,又差不多把一整个大月饼抢到手了。就差赤帝的叔父据幽州维持的燕国了,小小的幽燕怎能与大越抗衡”

    店主说得天花乱坠,客人们却有不服

    “赤帝虽然不在了,但是他建立的赤杉军还在啊,当年赤杉军从燕都一路杀过来,面对各国军队,可是砍瓜切菜一样。那时离现在才几年我可不想跟赤杉军打仗。”

    “传说赤帝喜欢玩人偶,你们说赤杉军其实是不是赤帝用提线木偶变的,不然你们还见过这么指哪打哪分毫不差的军队吗”

    面对众人一片恍然大悟的附和声,店主看起来十分无奈“诸位,诸位,你们应该看看小店新进的两套画本,看完你们就知道,赤帝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不是三头六臂的神仙。”

    店主拿起一本看不清封面的书册,一本正经地说

    “这本却说的是当年赤帝同诸王一起去山中游猎,不曾想已经俯首称臣的昔日对手,突然一同发难,赤帝虽然万分神勇,终于寡不敌众被击杀沉于山边湖中。临终言曰还有你吗,齐王楚王吴王秦王”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个突兀地声音

    “太假了,若是能数完的人数,他早逃脱了。”

    店主不自然地清了下嗓子,拿起另一本

    “这本说的是,赤帝虽是以寡敌众,但万分神勇,竟然逃脱,为躲避追击,他屈于山间一庵中,庵中姑子大方收留他,将他带入一间房中安顿,谁知落锁后竟开始放火,原来庵中皆是赤帝灭诸国所诛军将之遗孀,此时天赐报仇良机焉能错过,终于熊熊烈火中一切化为灰烬。留下遗言人生五十年,如梦亦如幻。”

    那人又立刻评论道“太假了,他最忌讳年龄,平常提到都只说自己是年轻人,怎么会白白给自己加那么多岁。”

    店主忍无可忍,拨开人群,走到那人面前,将两本画册递过去,恶声道“郎君为何总要拆我的台郎君自己看看,这都是正版画本,绝无作假”

    越帝接过画册,瞄了一眼封面,就扔回店主怀中了。

    “这都是你自己画的吧。”越帝觉得太好笑了,他忍不住仰头大笑,直到笑出了泪水。

    “你的画卖不出去的,这么多年你竟然还不死心。”越帝抬手擦去眼泪,然后伸手揭下店主脸上的钢铁人面具。

    “果然人老了记性会变差吗漫巍书店卖的是西洋画本,怎会有你的故事”

    “他们确实一同攻击我,但我平素实在待他们不薄,也不知是心怀不忍还是担忧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竟然都想着,即使自己只是做做样子,总会有别人了断我这样一来,我如何逃不掉”

    “还有山中尼姑庵”

    “她们确是军将遗孀不假,但却是无子女的妾室,你可知,她们本来皆要被亡夫正妻殉葬,是我下令将她们送到庵中,才得以保全性命。如此,你说我于她们是仇人还是恩人”

    “既然如此,你为何也要玩金蝉脱壳这一招”

    “东郎,哎,你听我说完,那日那些姑子将我带入庵中,我在她们的庭院里看到一株梨树,满树梨花盛开,像雪落满枝头,我突然就想起了一位故人,情不自禁就朝那株梨树走去”

    “紫薇郎真是风流人物,那种时候还有心思风花雪月”

    “你知道的,我任何时候都有心思想你的。东郎,你也知道,我从小喜欢看各类精怪异志,可我自己却是从不信鬼神的,我一直都相信人定胜天,天下和你,天命或许本都不在我,但我都得到了,后来把你还回去,也是我自己的决定,无关天意。”

    “我之前则是信天意的。本以为天意让我在你和这万里河山中只能二择其一。当年我在越都听说你没于叛乱,便以为天意替我选择了皇图霸业,数年来,我总想着此间事毕,可随你去”

    “东郎,你先听我说。正是直到那日,我才知道,或许这世上,真有鬼神,天命不可违。但是我又想到泯泯众生,又有几人有机会窥见天机一人能遇见,是不是说明其运其行,人力已不足以扭转所以当雪白的梨花瓣就在眼前,万里无云的晴空中,一道闪电忽然劈下,那一瞬间,我说的是天变其为我耶死亦何恨。”

    “别开玩笑了这又是哪本画本中的故事”

    “东郎,我没有骗你,我再也不会骗你了。可是我现在知道了,我当时说的死亦何恨只是吹牛罢了。我若当真无恨,今日今时又为何而来呢东郎,我后悔当年随口就叫你东郎了,还是你本来的名字好”

    越帝只觉得眼前一晃,那张令自己魂牵梦绕的面孔慢慢模糊起来,只能看到他嘴唇微动,飘渺的声音传到耳畔,似乎是

    “不管天意如何,我意,你明白了吗,万年郎”

    越帝睁开眼,环视四周,这是自己的寝殿,自己靠在椅背上,左手支颐,右手抓着一方巾帕,膝上横着一柄泛着青光的利剑与其血红的剑鞘。

    两个高大的侍从一左一右沉默地矗立在他身旁。

    不知他们刚刚争论出结果没有。

    “阿洪、阿涛”越帝利落地收剑归鞘,站起身来吩咐道“备马、备礼,朕要去向仆射请罪。”

    侍从们应声之后即刻各司其职去了。

    越帝踱至窗边,缓缓抬头,日正中天。

    紫薇郎,你定是想说

    你我此生缘尽,不妨过好此生,以平我恨,以待来生。

    第3章 承

    “陛下当日为显齐王之尊,加封其一字并肩王,臣听闻齐王之幕仲有大言不惭者言齐王开路为皇”

    燕帝轻笑,抬手打断中书令怒气冲冲的陈词,而后亲自斟上热茶以示赔礼。

    “卿无须为此忧心,卿乃朕之心腹股肱,卿不喜齐王也无妨朕对齐王一片赤忱,朕想齐王与其幕仲待朕亦是如此。”燕帝促狭道。

    “便是齐王自己,也有不少无状之语逾越之举”

    燕帝摇头,温言道“齐王言行略有超脱之处,只因他本是潇洒之人,有豪侠之风。”

    中书令轻叹一声,眉宇间颇见惋惜,“陛下待齐王仁义之至,臣只担心有朝一日,齐王有负陛下,陛下该如何伤心”

    燕帝无奈“朕与齐王是总角之交,多年来朕不曾薄待他,他为何要负朕”

    “当年德邑之战,齐王只是险胜,便筑起京观昭告天下耀武扬威。陛下如今受他几下朝拜几句奉承便忘了当年的羞辱了吗”

    “朕没忘,但朕当年只怪自己兵道不精,怎会怪齐王齐王只是年轻气盛,并无恶意。何况在巴陵朕全歼齐军已一雪前耻。如今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岂不为人生幸事卿生于荆楚,铭记先人庄王拒筑京观,止戈为武之志,仁者风度,着实令朕钦佩。卿就当全朕以德报怨之令名,不要再同齐王计较了,好么”

    此时燕帝双眼微弯,面容略带歉意。

    中书令忽有今夕何夕之感,仿佛眼前不是武霸天下坐拥四海的“赤帝”,还是当年他去楚投燕,亲自郊迎,如高山新雪不带一丝浊色的燕王。

    话已至此,中书令再有满腹劝谏也只能暂且咽下,苦笑着告罪。

    燕帝又“卿与朕义则君臣,情逾骨肉”这般云云对受挫的中书令大加安抚,这才令其告辞时面色稍霁。

    亲自将今晚第五位峨冠博带请见的爱臣送至西阶,燕帝长舒一口气,略显忧郁,摇摇晃晃地走回殿内,掀开竹帘,见到桌旁轻袍缓带的少年,展颜道

    “阳平公、太原公劝我小心秦王,司隶校尉劝我防范吴王,龙骧将军、中书令劝我看清齐王。分配好的么”燕帝呵呵一笑,“来来来,东郎,我们继续,把我灌倒,若待会有人来对我说你坏话,我就可以不见了,哈哈。”

    “我又不随你去,去也是错,不去也是错,人真难做。”少年做了个鬼脸,接过燕帝用油纸包好,递至手边的烤鹿肉,美滋滋地咬了大大一口。

    月前,于幽州驻防抵御匈奴的燕帝叔父安乐王病重,燕帝将其接回燕都修养,尚未来得及另使大将前往接替,蛮夷便趁此机会进犯幽州。燕帝决定亲率大军驱虏,齐王吴王等降臣纷纷请求随驾为君分忧。

    燕帝欣然应允,然而其心腹股肱皆对此行忧心忡忡。

    诸国中最后一个归降的越王并不在此列,他并未请求随驾,燕帝也无命他随行之令。

    此时,在大军开拔去往幽州的前夜,这与燕帝在其寝殿内开二人之席,酒未多酣,肉已酣过数轮的少年正是越王。

    “东郎,你觉得我是匹夫之勇,妇人之仁么”燕帝突然问道。

    越王一口一口吃得满嘴油光,根本停不下来,突然听到燕帝发问,略有怔愣之后,拼命咀嚼咽下嘴里的食物,开口道

    “怎么会陛下只是记得别人的好处不记得坏处。”

    平日里,无论真心赞叹假意奉承或是婉转劝谏前的铺垫,“风光霁月,宅心仁厚,宽厚仁义,宽容大度”这类高帽,燕帝听得实在不少,然而越王朴实无华甚至不置褒贬的一句话却令他心花怒放。

    递上一杯琼浆,他柔声道“东郎知我。”

    越王接过,一饮而尽,“不过也有可能是人老了记性差。”

    燕帝只是憨憨一笑,并未反唇相讥,越王疑惑地转头,看到燕帝以手支颐,满面飞霞,如水目光在他脸上流连。

    “今当远别,卿何以赠我,使我睹物思人”良久,燕帝轻声问。

    第4章 再承

    今当远别,我何以赠他,使他睹物思我

    这就尴尬了。

    越王局促地挠挠头,确是他疏忽了,燕帝出征前夜单独邀请他赴宴,于情于理,他都不该空手而来。

    “要不,你现在随我回家,我府里的东西任你挑”

    “你那的东西基本都是我置办的,要来何用”

    对哦,越王挠着头,感觉更尴尬了。

    好在燕帝没舍得让越王尴尬太久,他温柔地将越王挠着头的手抓下握在掌中,善解人意地提议道

    “若东郎无物可赠,不妨以人赠我”

    说罢笑眯眯地抬起另一只手。

    “你要”眼看那雪白柔软的手指就要触到越王的鼻尖,“我”又轻轻地擦过他的脸颊和耳廓指向他身后“的侍从”

    “这是阿洪,那是阿涛,你要哪个”越王愣愣地问。

    燕帝一看便知,他已经醉了。

    于是燕帝便严肃地打量起两个侍从,仿佛正在认真挑选。

    二人皆八尺有余,十分高大。

    燕帝突然诡异一笑,“按个头,西红柿应该和葡萄做朋友。”

    越王一头雾水,他也转头打量起两个侍从来。

    过了一会,他回头,迎着燕帝期待的眼神,捧场地仰头大笑起来。

    “你的思维果然天马行空,一个着红一个着绿你竟然觉得是西红柿和葡萄,一般人只能想到红花绿叶吧。”

    燕帝似乎对他的尬笑不太满意,也呵呵地干笑了几声。

    “你随便挑吧,这个礼物好,我怎么没想到呢,他们功夫都不错的,可以保护你,替”越王没说完,就扑倒在燕帝肩头,呼呼大睡起来。

    “替我。”燕帝呵呵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东郎果然知我。”

    燕帝轻轻地环住他环不过来,在阿洪和阿涛的偷笑中,燕帝只得无奈地在他腰上拍了拍。

    “那你自己是什么水果呢”

    “我给你讲个故事,从前有个超级超级英明神武的皇帝,他有一个胖乎乎的呃呃呃呃,圆滚滚的呃呃呃呃,珠圆玉润珠圆玉润行了吧,的心上人,他心上人有一个特别特别喜欢的水果,这种水果外表血红的,还硌手,但本质是白白嫩嫩的晶莹剔透的”

    在越王再次一头雾水的时候,他感觉到似乎是真的有水滴在他的额头上,于是,他醒了。

    他还未睁开眼睛,便听到外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紫薇郎,你已御极多年,如今更是天下共主,为何还是如此天真他们怎么可能不恨你他们当然恨得咬牙切齿但是恨你的人多了,几个志大才疏的丧家之犬算老几就算他们联合起来也只是乌合之众罢了他们再不甘心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所以你也的确不必为他们费心。”

    虽然与记忆中的循循之语相去甚远,但是是越王很快就认出了故人。

    是安乐王。安乐王不但是燕帝的叔父,还曾是越王为东宫时的太子傅。他和燕帝一起叛出越国后受燕帝所托驻守幽州,独掌军政大务,封疆多年,乡音无改但话语中已丝毫不见当年的温文。

    越王心下疑惑,安乐王不是重病卧床吗可听声音中气十足毫无病态。

    一阵沉默之后,越王听到了一个久违的名字。

    “你刚刚是在和万年郎喝酒吧他什么时候走的,有没有撞见中书令他们”

    “我们一直在内室宴饮,中书令等来的时候并不知道他也在,他没走,现在就在你身后的房间里。”

    “混账你”安乐王惊怒交加,又骤然压低了声音。

    “我刚刚亲自查看过,他已经睡熟了。他的侍从也被我安顿在别的房间里了。”

    又是一阵沉默,似乎能听到安乐王长叹了一口气。

    “你打算什么时候杀他”

    第5章 再再承

    “我不会杀他,我刚刚已下旨让东万年郎还其本邦,治理越地。”

    “糊涂你要气死我吗那几个丧家之犬你不愿杀,我也忍了,毕竟你总算没蠢到家,只给他们高位而无实权。可万年郎何等人物,你比我更清楚,一旦借以东风,将直上青云,不可复擒。不早早除之,已是后患。如今你还要放虎归山”

    “叔父放心,我封他越王如今还任其总领越地军政,已是仁至义尽,他若再反我,就是忘恩负义,青史之责问,他不会不顾虑。其次,我已定九州,清四海,他若以一己之野心再兴兵戈重燃战火,便是无道伐有道,民心向背,他不会不考虑。”

    “听听,多么像霸王于鸿门宴后的自我安慰啊紫薇郎,你不但同霸王一样勇冠三军,还像他一样妇人之仁,就不怕同他一样最后四面楚歌吗你也想多年后,人们说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赤帝”

    “我不是为了名声我与万年郎的情分毕竟不同。”

    外间沉默良久,传来了安乐王的一声嗤笑,接着转化成大笑,笑到越王担心他会喘不上气时,他终于停了下来,听声音应是打开了一把折扇。

    多年前在越都,太傅就喜欢摇着折扇为东宫和燕山公讲学。

    然而昔时风流多才的太傅所言所讲皆是风趣幽默的如珠妙语,今日,字字皆是诛心之语。

    “紫薇郎,世上恐怕没有谁比你更清楚,在至高无上的权力面前,区区情分,有多么不堪一击了吧

    是啊,你们的情分不同,可你不也照样灭了他的国,逼死了他的父亲吗

    紫薇郎,今时今日的场景何其讽刺,你猜,当年万年郎的父亲是不是也这样敲打他的

    他有没有说我与紫薇郎情分不同

    万年郎落到如此地步正因为当年他妇人之仁。如今,你还要重蹈他覆辙

    当年,他为一国储君,你为砧上鱼肉。如今,你为天下之主,他为亡国降臣,正是他自作自受。

    你说,他后不后悔呢,当年他若能窥见往后几年之际遇,他会救你还是置之不理,甚至,亲自去送你致命一击

    那几个丧家之犬此番有所图谋,他虽看起来置身事外,安知其中没有他的推波助澜况且他冷眼旁观,劝过你不要大意,为你表示过担忧吗

    你猜,他是盼望着你此番引蛇出洞,能将不臣之人一网打尽,还是更希望,你阴沟里翻船,身死国乱

    万年郎从小便是被按着天下之主来培养的,你信他没有帝王之才

    他父亲天天耳听面命就不说了,你忘了他小时候天天嚷着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你信他没有逐鹿之志

    所以说,万年郎既有能力又有野心。

    若再有了机会,不会不争的。

    他此时只是审时度势,蛰伏而非屈服,他一旦得脱樊笼,必会对你兵戈相向,使中原百姓再遭战火。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当年天命在他,他放虎归山落到如斯境地。

    如今天命在你,你若是重蹈他覆辙,将来若战死沙场,倒还不用经历亡国之辱。

    万一你成为他阶下之囚,有了双重前车之鉴,他会给你什么体面下场

    况且倘若你一朝身死,你的功臣亲族安能保全

    百姓何辜,我等何辜,要因你二人之私情,承受灭顶之灾”

    安乐王吐字清晰,声如洪钟,条理分明,在情在理,纵使被他代言的越王自己,也无法反驳。

    在长久的沉默中,安乐王做了总结陈词

    “你只要把今时今日的他想作当时当日的你,今时今日的你,想作当时当日的他,就明白该怎么做的。”

    多年前,越国太傅在一个雪夜中迎来两位不速之客,一个是他的侄子,一个是他的学生。

    两个人都伤痕累累,分别以剑撑地又互为倚靠才能维持站立,显然刚刚一同从一场殊死搏斗中惊险逃出。

    这很奇怪,因为这两个晚辈在越国地位都很高,一个是燕山公,一个更是当朝东宫,普通人绝不敢冒犯这样尊贵的二人。

    而且朝堂上一直风平浪静,显然不是政变。

    故而只能是针对个人的行刺。

    然而更大的疑惑来了,发生这样的事,他们为什么不去找他们的父亲,战功彪炳深得越帝宠信手握军权的北平王和对北平王推心置腹的越帝。

    须知此前,二人皆为其父掌上明珠备受呵护。

    如此,只有一个可能。

    杀意来自他们父亲。

    原来,北平王善观天象,在东宫幼时就发现其命主紫微垣之首太乙星,有主天下之相,说于越帝,越帝大悦,对东宫愈加爱重,也开始用心为东宫挑选培养心腹股肱。

    北平王独子燕山公,与东宫交好,北平王早早让他入军营锻炼,也托身为太傅的弟弟对爱子多加教导,曾想

    此子若王佐之才,可为东宫之李斯萧何,为其出谋划策问鼎天下;此子若将帅之才,可为东宫之王翦韩信,为其饮马黄河逐鹿中原。

    燕山公智谋出众,骁勇善战,剑技天下仅见,加之为人宽厚,在军营中深得人心。

    北平王暗忖爱子莫非是武曲星然而燕山公的星相却一直没有显现,终于一日北平王观测到的时候,他如遭雷击

    燕山公亦是紫微星官,主次尊天乙星。

    而天乙近太乙,天乙愈明,太乙渐晦。若此,天乙将代太乙主紫微

    北平王立即去向越帝禀报这一发现,越帝也早观察到此子雄才大略,不是人臣之相,恐不会久居人下。二人讨论

    燕山公与东宫岂非天有二日哉双日非亡一不能存续也。

    双帝相争,不死不休。

    北平王向来忠直,又久沐皇恩,竟痛下决心派人去刺杀自己的爱子。

    谁知此事被东宫知晓,不知经过怎样周折,最后竟然亲自去将好友解救出来,送往其叔父、自己的太傅那里。

    太傅带燕山公逃出越国,虽然越帝表示“父子兄弟罪不相及,此自二竖之过,非卿之罪”,北平王却深感愧对越帝,羞愤自尽。

    谁知,北平王死后,他手下军队哗变,一大批精兵强将叛越去追随燕山公。

    越帝大怒,对东宫失望之至,但又担心废东宫越国会更加动荡,于是便一直冷落打压,东宫从此竟再也不能触碰丝毫政务军务。

    然而越帝此举无异于“自毁长城”,燕山公称帝之后,多年苦战几番周折才将其余诸国收服。最后对越国用兵竟是一路高歌猛进,最终兵临城下,越帝忧惧而死,死前招来东宫让他即位。

    东宫数年之后第一次手握大权,竟已是大厦将倾之时,所谓大权,也不过是在“垂死挣扎”和“投降保全”之中作出选择之权。

    越国投降,燕帝一统河山,天乙代太乙主紫微终于应验。

    整个殿内沉寂得只能听见越王均匀安稳的轻轻鼾声,不知过了多久,越王终于又听到了其他声音,是脚步声,有人掀开竹帘走了进来,驻足在他的床前。

    越王感觉到脸上的皮肤被灼灼目光烧得又痛又痒,忍无可忍,抬手轻轻挠了挠。

    头上又传来一声嗤笑。

    “万年郎到当真可怜可叹,昔年幼时便要收起童心学习沉稳处事讨其父欢心,而现在明明英明果决有勇有谋,却要撒娇卖痴故作懵懂来迷惑你。可是,白罴再憨态可掬,也是齿可断铁的凶兽”

    说罢,他收起了扇子,有节奏地在手掌拍着。

    “万年郎欲将取之、必先与之可比你学得好多了。听说他除了与你重逢第一天给了你冷脸之外,其余日子都很识趣。他一交接完国是就大病了一场,连父亲的葬礼都只能你来主持,这病中就半推半就的让你一偿所愿了,对不对之后你夜不理事,有半月之久,啧啧。你说,他这样的人,若不是有所图谋,会在父亲孝期就与你厮混吗你也是,如此荒唐,怎么,这方面的名声就不在乎啦不在乎自己的,也该为万年郎考虑考虑啊。”

    越王感到那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面容,他虽然羞愤不已,但好在长久以来习惯忍耐,并未让自己的呼吸和表情出现丝毫偏差。

    不知过了多久,安乐王似乎终于相信他已经熟睡,转身走开把位置让给另一个人。

    “天已经这么亮了,你就赶快出发吧。区区蛮夷,于你还不若围猎费力,说到围猎,此去幽州路上,有一山名伏龙,风景优美奇珍异兽繁多,等收拾完匈奴回来经过可以去散散心。山中还有一座庵,说来奇怪,听说庵中姑子全是美貌女郎,你不是说过东瀛有个将军本也有和你一样的毛病,就是靠一个美貌的姑子治好了,你也去试试待你走后,我发出病危的消息,我总算曾是他的老师,无论真心假意,他不会不来见我最后一面。到时候我亲自动手,不会假手他人,你放心,我会给他个痛快你”

    安乐王的声音惊讶又无奈,还带着些疼惜

    “你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爱哭呢。”

    越王再次感觉到有水滴滴落额头。

    “白罴,呵呵,白罴可没你可怕,呵呵,也没你可爱。”

    第6章 转

    “殿下,天子已率大军前往幽州,让我将此剑交与殿下,并转告殿下走为上计,来日方长。”

    阿涛双手奉上一柄熟悉的长剑,越王拔下红色的剑鞘,银灰的剑身闪着淡淡白光。

    越王想起了那一柄缓缓地挑起了他的十二珠旒的嗜血利剑。

    那一幕令他印象深刻,不仅因为燕帝的出格举动,还因为这是他时隔多年再次见到狂飙剑,而且,那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戴十二珠旒的冠冕。

    “好,我们即刻动身,凭此剑,我们今日可过千乘门。”越王果断道。

    燕都共有八座城门,其中两座是特殊通道。

    万乘门,天子亲至方可过。

    千乘门,藩王及以上亲至可过。

    平时,城有八门,天子可过八门,藩王可过七门。

    戒严时,其余六门尽皆关闭,天子一行由万乘门过,藩王之行凭天子诏由千乘门过,三军出城之日与回城之日皆为戒严之日。

    故而,越王今日若想离城,只能走千乘门。

    千乘门门吏十分不安,刚刚突然接到的命令让他紧张又惶惑,深恐有负重托。

    在他在门下来回踱步的时候,他的目标人物出现在视线里。

    一个着藩王王服的少年和一个十分高大的青年并辔而来,在他面前停下。

    越王英姿勃发,但脸庞仍稚气未脱。

    这也太年轻了,他感叹,内心顿时有些五味杂陈。

    “请殿下出示玉碟。”门吏听见自己声音有些颤抖,自嘲道这只是必要的程序,挑战还没到呢。

    越王从容地从怀中掏出玉碟,门吏检查过后,交还回去。

    “请殿下出示,”门吏尽力镇定道,“天子诏。”

    越王二人行装十分简单,只有高大青年背着一个红色的包裹。

    门吏紧紧地盯着青年,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地摸上了配剑。

    “卿无须紧张,”此时越王突然说。

    他脸上带着宽厚的微笑,安慰道,“我的侍从只是有些奇貌,不是凶恶之徒。”

    门吏这才注意到那个青年人确实算有些不同寻常,他太高大了。

    看起来,至少有十尺

    只见那青年利落一跃下马,过程中还是脊背挺直,分外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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