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谁在叫他?
十……十六可恶
他感觉自己已呈僵硬的身体被人猛拉起来,然後头颅撞进温热,撞痛了。却还不知道是什麽。
他用不著知道是什麽,他已经什麽都不在乎了。十六、十六起来
彷佛间,被人拉起了他的耳朵,大吼道他妈的孟六十六,你给我回魂───
这个大吼让他惊震,猛烈的大震一下之後身体反而平复了,没有再震了。
他如梦初醒地看著眼前的脸孔,他熟悉到心痛的脸孔春魉……
终於是回复神智了,男人拨了拨黑发。他连翅膀都来不及收就赶过来了,简直不相信自己看到了些什麽
他从窗外看见十六蹲在地上,几乎倒下来了,血不停滴在地上不知在祭祀著谁,浮游在阳间的一群小鬼涌上去啃咬他的魂魄……
十六本是人类与阴间之人混血,不像他。
三魂七魄都全了,偏偏那七魄因常待在阴间,阳气太少而变很轻,轻到经常招惹游魂野鬼要趁他飘散出来便啃食。
刚刚!?七魄全飘出来了也快给上千的小鬼分食光光了他只见到跨张地多的白色快把房间挤爆
鬼差凶猛一到,全部小鬼惊慌走难。
春魉的翅膀一展,将弥留而残残破破的魄给抓回十六体内你知道自己是什麽体质好歹留意一下,白白便宜那些家伙不如给我吃……
奇怪,十六的精神一向好得很,好得老虎可以徒手干死五头。如今竟然被小鬼乘势而入,被欺侮了?
十六看著他,张了张唇只发出艰涩而难听的声。
春魉……他只能用如此不像他的、沙哑的声音叫著好友的名。春魉在意识到他想做什麽前,已被突然扑抱上来的十六压住
他想开骂,想骂今天这个失常得太离谱的死妖人喂,你……
却在十六贴上来,双手环抱他颈项时感到力度,他的力度很紧、很紧,紧得像是抓著救命草,不肯妥协松手。
就像他退开的话,十六便会立即死去般,他没有动。突地,他的身子猛颤一下,痛哼了声。
十六一口咬在他的肩膀,咬得不遗馀力,像要扯下他一块肉般。
双手在他颈後绞得越紧,这口就咬得越深,血都从唇边溢出来,染湿他们的衣……嗯嗯───嗯呜
十六咬著他,却仍想申诉什麽、告诉他什麽似地不停发出悲凉的声音、不时锤打他,打他踢他。
像个婴儿般用最原始方式,他发出哑子哭喊般撕扯的腔调。尖锐又急切,像求救、也像压抑著大叫大哭的劲儿嗯嗯……嗯───呜呜……
他与他的血,浸湿了背。
听了都不忍。
教春魉闭上眼,回抱著他,任他发泄。
***
free talk:
哇o口o------------
被巴头
众:干嘛吓人
没有……就是浮水的大大们多得令我很讶异嘛q口q(泪)
所以说十六不愧是女王啊谜
直到烟花死亡-第三十五章
我要回去。
齿缘轻磨著烟嘴,他趴在床上如此道。
春魉听他掷地有声的俐落,知道他终於回复了清明,心底就安了点。
总比刚刚不管一切,把他当鲜肉般扑上来大嚼特嚼,咬到他几乎见骨的好胎是打了吗?
春魉坐起来,一手扫过他的羊脂玉背,捞起几束甜甜的发。
他奶奶的,主语缺了说得像我有孕一般。十六将烟管拉出去,侧侧脸管那该死的胎,总之老子要回去。
纺车会抓狂吧,我今天看他抱你还抱得像讨奶喝的孩儿地。
这样甜甜蜜蜜的新婚就这样没了,娘子突然跑回娘家去,留他孤零零的纺车还不抓狂。
男人伸手,拉走长烟斗放进自己嘴中也来一根事後烟,好舒服的烟气流窜全身,让他眯起了浅褐的眸。
他爷的,究竟花园的一幕有多少人在看啊。
十六的手肘一移,整个人便趴躺在床上,像被无边无际温暖的白海包围这个任务本是颐右一人都绰绰有馀,寻千与我是有何仇怨。
不过是打胎,好吧,寻千的目的该是算准了时间,要颐右上人间遇上命定之人。
此一切又干他何事,难不成寻千著他上来看皮影戏。他只是守川人,恰巧眉目与画薇一个样儿,就非得上人间受这番折腾?难不成他欠寻千的恩得这样还?
他现在撤手不玩、不抢、不争好了吧。他回去阴间继续当无牵无挂,只期待将死烟火的守川人,与颐右再不拖不欠。
再在这待下去,不是颐右被迫紧了、就是他疯了。始终一天像刚刚般回过神来,已满手鲜血执著画薇的人头……
下次我遇见判判,替你奸他一趟。
玩笑一句,见枕边人没有应和,他才认真了点怎麽著,突然说不玩了。之前不是都好好地?我看那女人真快被你斗垮了。
十六虽没宣之於口,可是连颐右都看出来了,从小到大都待在身边的春魉怎会不懂。
颐右是要因为一张烂网而去爱那个身怀六甲、还有夫君的女人嘛,好,他就将人类自私丑陋的一面给挖出来,看他还要怎麽爱得下。
他要颐右知道梦中人跟现实是有差的,也料不及此女的性格如此易折,他给予画薇厚待、给予她名声、给予她夫君一份好差事,然後天天纵、日日宠,把画薇安置得像个后。
终於,画薇高傲起来了、下巴朝著天,把下人们看的都不是东西。可是颐右呢、颐右呢?天天防著他鲁莽去动胎的男人看在心底又是什麽味儿?
他本打算颐右会看清了人类的丑陋,识得他的好,即使样貌相同,可是他不老不死不变不软弱还是他最好。
到时侯他就把可将画薇从高处拉下,让她狠狠地摔。他已经急不及待要把那女人扯下,看她威风尽失的样子了。
可是,颐右来告诉他,收手吧十六。
颐右对画薇的态度还是没变,甚至将画薇护得更紧了,更没有在相较之下识得他的好。他只是怪责,怪责他的手段。
怪责他像得不到心爱玩具的孩子,不说出口,却自私地不让别人得到地破坏殆尽。
他看著颐右,很心寒。他不知道为什麽他的手段耍得如此成功,画薇的难看丑态已尽露,颐右却仍只为护她而来找他。
现在他明明比画薇好看、也比画薇坚强,而女人本来的好,那些温婉与善良已经彻底消失了,她已经不是原本的画薇了。
刚刚看回画薇,那副兴冲冲来找他谈判的姿态,那急著争什麽的挣拧脸蛋,他更是遍体生寒。换作是平时的他早怒极,轻松把画薇给批到个哑口无言,可是他没有。
他看著这样的画薇只是觉得好寒,以往温柔乖顺、会含羞答答低头说话的村妇,他的好妹子去了那儿呢?他以几个月的时间给毁了吗?
他……他不知道人类如此易折。
以为画薇只是个有著与他一样脸孔的人类,该是任他把玩在手心的面粉娃娃,喜欢揉圆弄扁都由他高兴。可是他错了。
他看著完全变了样子的画薇就知道自己真的错了,她是有温度、温生生的一个人,甚至有两重心跳,掌心下的腹是结实跳动著的生命。
他不知道人类如此脆弱得经不起他的玩弄,真变成了他想要的样子。
可是说这些於事无补,他确实把硬生生把这女子的本性毁了,毕竟是犯错。
颐右怪他,怪他太自私太卑劣,竟然因为取乐而耍弄手段,眼睛只看他俩,却从没有放在画薇身上。
凭什麽他对颐右说了爱,便可以前事一笔勾销,甚至要求他的回应?
翻手云覆手雨,真的快把女子斗垮。但弄至现在的局面,他突然发觉无能为力。
……他从那找多个画薇来赔他?
颐右结实是爱著画薇的吧。他不明白颐右看著画薇一步步的败坏,如一朵开到靡烂而枯萎的花,他却仍小心翼翼护著,不离不弃。
可是让他想通了,那不正是爱。
颐右爱画薇,爱一个人不止爱她的好,是包容全部,是苦乐都咽下。
他俩一人一鬼差相恋已是够苦,画薇还怀了鬼胎,怎堪他一而再地搞和?如果说颐右不恨他,才是天理不容。
一想到颐右与画薇的恨,他留不住,想逃。
胎生下来就让你给弄死了,我看她也就毁了吧。毕竟那女的得到太多,开始疑神疑鬼,疑窦著全部人要害她的胎,也真给她蒙中了。
到十六真的出计弄死刚出生的孩儿,他看一个人类女子能承受的也就这麽多了,铁定崩溃,疯颠了还能再跟十六怎样争男人?
这妖人不是喜欢人间喜欢得直当成了故乡,还打算定下来不回阴间了吗?一转眼的功夫,突然说要回去了。
难不成那女人变疯婆子了,颐右还会要她?抱歉他从来不知道那台纺车的心胸阔大至此。
你不懂。
翻转了个身,十六闭上极疲惫的双眼。春魉不会懂,那种被心爱的人鄙视了的感受。
他在颐右的生命中只是一闪即逝的烟花,灿烂、震撼、华丽,让他迷惑,但并不永恒。他却一直以为自己会是颐右唯一专宠的花。
画薇至於颐右才是那朵得天独厚、娇生专纵,即使枯萎多少次仍会悉心灌溉的花儿。是除不去的责任。
若。十六坐起身子来,云发如瀑,全裸地在床上抽烟若换作今天颐右变成疯颠,我仍是会爱他,也许更爱他。
春魉一手托腮,看著他,有点研究的意味。他似懂非懂……这玩意儿有如此强吗?
就是那女的变疯婆子,那出名冷血乖戾的颐右仍要照料?
换作是颐右疯颠了,走步路都难为了他的十六大少仍同样不舍不弃?
很强啊,春魉……强得无法想像,即使是你也打它不败。春魉没有爱过人,他是不会懂的。
等吧,等到春魉也有了让他掏心挖肺的人,到时候再强也全盘皆输,他期待著看他苦闷的表情,期待他这种痛。
抽烟的手腕被身後的男人抓住,按了下来,一手从背後环上腰。
男人像孩子撒娇般,下巴搁在他的肩,鼻尖磨蹭著颈窝呵,那真是惊人的怪物呢……
对呵、对呵……
真是头了不起的怪物呢。
在春魉亲吻著他、亦被十六拥抱的同时,仍听见他似有还无的喃。
欢爱到一半,十六蓦地将他推开一些,春魉也感受到颐右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