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低微给人以友善的假象。
“哎哟,怎么是阿鹊姑娘送东西过来,这可真是折煞了丁某。”丁宫主满面歉意。
阿鹊目睹了刚才一幕,心眼里看那丁宫主便看哪都不对劲,那笑脸也像是阴险狡诈笑里藏刀。
此刻阿鹊心里对周围一切警醒着,只想丁宫主与自己都扮作互不相干便好,让自己快些离开这里。
“不过是身为花雨叶弟子举手之劳罢了。”
阿鹊淡淡道,微微低眉避开与丁宫主的对视,拿着手中的狮子头上前几步,要放上桌。
此时桌边六七人皆是丁宫主的得意弟子,阿鹊将那菜端上前时,只觉得那些人目光却是随着自己的步伐移动,一丝一毫不放过自己,似乎对自己也心怀提防。
丁宫主倒是神色轻松。
她每一步极其小心又充满防备,可又控制住自己一分一毫神色与举止,生怕自己一时破绽扰了这波涛暗涌之上的平静。
阿鹊将那菜品放上桌,便要告辞,忽然心中一凛,杏眼敏锐一抬,那丁宫主与那些弟子色授魂与的模样便入了眼底。
下一刻,几声刀剑铿锵之声便从四面袭来,意欲将阿鹊包围。
腰上剑已在手中,阿鹊以剑护身。
和睦的气氛瞬间变成针锋相对。
阿鹊道“丁宫主,你这是何意”
阿鹊不动,她知道自己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周围利刃的走向。
此时再看丁宫主,他脸上还是堆满善意的褶皱。
“阿鹊姑娘,这句话是我丁某要问你的,送菜的本是另一个小丫头,你好端端的又亲自来时做什么莫非这菜里有什么玄机不成”
说着,这丁宫主便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从那袖中掏出一点纸包的小物,往那送来的狮子头上一抖,便洒下一些粉末来。
又道“我不过说这菜闻着不对,阿鹊姑娘便要刀剑相向我湘水宫的弟子们,自然得护着我,阿鹊姑娘,你还要问我是何意”
阿鹊听了,心中惊异不可置信。这一个时辰前,丁宫主在她阿鹊心中还是一位胆小怕事只能唯诺行事的武林弱者,此刻却变成要狠咬自己一口的阴险豺狼。
“你”阿鹊随着含嫣在为花雨叶江湖闯荡几年,从来是与敌正面对抗交手,哪里遇到过这样艰险的圈套
“阿鹊姑娘武功高强,我们这些阿鹊姑娘眼中的花拳绣腿怕是止不住不如做个交易,阿鹊姑娘放下手中的剑乖乖束手就擒,我也对阿鹊姑娘今天针对我湘水宫呈上的毒狮子头不闻不问。等风头过了,我保阿鹊姑娘半生平安虽然,江湖上阿鹊女侠花朝会失踪,会给花雨叶带来一点惋惜罢了。”
阿鹊一双柔中带刚的眼睛盯着那丁宫主,似在怀疑丁奢此人话语的真实性。
片刻后,却又忽的笑了,“丁宫主,江湖凶险,就算是花雨叶都不能保我半生平安,湘水宫也未必能保您的半生平安。这交易,你要我如何相信”
说着,裙袂一动,手中长剑一转,便将向身后守着门的弟子刺去。
与丁奢这伙人对抗起来未必难逃,但一定会惊动周围的江湖人,丁奢这栽赃陷害的法子绝不是恐吓。
等惊动了周围的江湖人,恐怕一定会诬陷自己来明哲保身。
那楼上两人看守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阿鹊心中有所猜测,却又不敢肯定。
但自己手中利剑已出,这丁奢的秘密被发现了,恐怕这自己做的坏事也是栽到自己头上来吧
心想着从此以后自己将再难名声清白,甚至会恶名江湖,阿鹊眼里不由得流露出了悲愤与决绝,手中的剑也不由得狠戾几分。
打斗声很快惊扰了周围的江湖侠士,有人闻声而来。
阿鹊一人与湘水宫几名弟子拼斗,兵器交戈声不断,甚至愈战愈烈,已经打到了屋外。
丁宫主像是没想到阿鹊竟然丝毫没有考虑自己合作的提议,这般莽撞地与自己撕破脸皮。
人越来越多,场面已非自己所能掌控。
周围侠士大多踌躇不明所以,这几日花雨叶氛围诡异,先到场的普通侠士们都恐怕与这争斗沾边,没有掌门命令,竟然无人上前。
直到远远地看到那边被惊动的烈老鬼与渡德大师等人前来,丁宫主才伺机张嘴大喊“救救丁某阿鹊姑娘,阿鹊姑娘她在那菜里呃”
话还未出口,身后一道银光从右侧闪至面前,精准地把丁宫主的哑穴点了。
那邱灵赋不知何时趁着混乱到了他身后。“烈百溪被丁宫主藏在楼上,快来人救他”
那烈老鬼一听爱徒的名字,心中一惊,拔了长刀便正欲前去搭救,可又看那喊出此消息的人竟是邱灵赋,迟疑片刻。
又想无论是否是那小子的把戏,被看笑话也罢,中了埋伏也罢,这还能把我烈老鬼难倒的事不成
随即,还是提气轻身飞上了那二楼。
邱灵赋把这句话喊出,便又出神入化使了那软剑,把丁宫主那哑穴解了。
丁宫主扭头怒视邱灵赋,又懊又气,屋漏偏逢连夜雨,那惹事的阿鹊还没对付完,这邱灵赋又是从哪蹦出来坏自己事的
点穴点穴邱灵赋想这还是从阿魄那里学来的方法,出了神的,不由得一笑。
丁宫主看那笑更是心中怒海滔滔,可邱灵赋却已经身轻如燕使出轻功跑远了,坐在那边看戏。
“胡说他胡说那烈百溪明明是阿鹊栽赃陷害丁某”丁宫主为自己辩驳。
阿鹊在那旁还与几人交战,此时听丁宫主这么一说,不由得怒道“无耻”
手中剑也朝那可恶的丁奢刺来。
“锵”一声,一粒石子竟然将阿鹊手中之剑震开。
身边湘水宫的弟子抓住时机提剑刺来,却听一声“住手”
随即几粒石子破空而来,也将那些刺向阿鹊的剑一一弹开。
这声住手与那几粒石子,全是出于德高望重的渡德大师。
渡德大师已经出了手,周围的侠士也纷纷拿出随身利器,上去将几人阻下。
“阿弥陀佛。”渡德大师念了一句佛号,“阿鹊姑娘,丁宫主,这是怎么回事”
“大师,大师”丁宫主垂着一双眉眼,惊慌又无措,“丁某正与弟子们享用晚膳,阿鹊姑娘却送了一道下了毒的狮子头上来,被丁某发现后又刀剑相向,这叫丁某怎么”
说着抬眼看了一眼那阿鹊。
阿鹊眼中满是怒焰与嫌恶,“今日丁宫主的下作我阿鹊可真是见识到了”
又转向渡德大师,“大师,我与丁宫主无缘无故,没必要在用这种愚蠢的手段陷害丁宫主。既然会使下毒这样阴险的手段,我何必又明目张胆地亲自送来倒是不知道丁宫主何以血口喷人,莫非是因为阿鹊无意撞见了丁宫主的秘密”
“砰”正说着,那楼上便有一人被径直扔下,砸在地上,定睛一看,湘水宫一位弟子皱眉苦脸,蜷成一团,看上去伤的不轻。
随即烈老鬼满脸怒容,抱着一人从楼上一跃而下。
众人往那怀中之人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那怀中之人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竟真的是烈百溪。
“丁宫主你这是何意”烈老鬼龇牙怒目,抽出一柄长刀便向丁宫主而去。
丁宫主一看到那烈百溪,如临大敌,吓得腿软,想躲可那点武功实在是力不从心,无论怎么躲避那刀却也总是冲自己而来的。
情急之下,丁宫主却还大喊“冤枉啊是那阿鹊与邱灵赋想要陷害我”
眼看着就要丧命在那烈老鬼毫不讲理的长刀之下,只听“锵”一声,九思道长一把未出鞘的剑横在眼前,救了那吓得魂不附体的丁奢一命。
“玄思道长”看这一刀没砸到那丁奢脑袋上,烈老鬼不由得愤怒,可又碍于九思道长的威望,沉声道了这么一句,便只能瞪着,强行忍下。
“烈庄主,烈百溪少侠尚且昏迷不醒,当务之急应是让大夫看看。”九思道长抚着长须,神色肃穆,却又安抚道,“烈百溪少侠是在花朝会出的事,此事江湖共睹,我们定会查清真相。”
烈老鬼听了,心里也担忧徒弟的安危,便唤来几名弟子,让他们把烈百溪背去。
烈云霞看了师兄双眼紧闭,面上也露出忧虑之色,回头看了一眼那吓得虚软的丁宫主,又扫过那独自立在一旁的阿鹊,便跟着自家师兄弟走了。
阿鹊看到了烈姑娘这一眼,只觉得心里冰凉。
而丁奢死里逃生,没发觉这微不足道的眼神,却在心里懊悔、怨恨、羞愧着
方才阿鹊刺向自己,烈老鬼刺向自己
要不是被人施救,自己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一想到武功低微给自己带来的这份狼狈,老脸不由得红了几分。
也有自知之明晓得湘水宫武功不过二流水平,但心中还总有些身为江湖人的自豪,可这时这丁奢才领会到,自己的那点认知有限得很,等他人的长刀真的逼到了眼前,才知道自己在这些江湖人面前和普通百姓没有两样。
过了一会儿,掌门“孙倾红”携着含嫣衔壁赶来,此处一片狼藉,场面混乱,可邱灵赋看到孙掌门在大致把此处状况看清后,便看向自己。
透着那幕篱帽的朦胧,邱灵赋能看到孙惊鸿凌冽的怒意。
邱灵赋报以一笑,不知是不是存心要气这孙惊鸿。
可这笑还没到眼里,邱灵赋的腰窝却被一戳,这笑便被打散了。
酸痒发软之际又觉得心惊,是谁到自己身后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扭头一看,邱灵赋脸色便沉下“阿魄,你”
“我都看到了。”阿魄笑道,略有些粗糙的拇指在邱灵赋细腻的脸上摸了摸。
邱灵赋后退一步,“看到便看到。”
“你不问我看到什么”周围的人时不时往邱灵赋这里看上一眼,阿魄便压低了声音。
那声音更为磁性诱人,丝丝缕缕摩挲着邱灵赋的耳朵。
“不问,我没兴趣。”
“我看到你脖子上”欲言又止的暧昧语气,引得邱灵赋忽然慌张起来,拢了拢衣领,对阿魄怒目而视。
阿魄看在眼里,心痒难耐,却自制力极强,光用那直勾勾的眼神看着,却纹丝不动,只嗤笑道“骗你的,天黑了,我什么也看不见,只是看见一只猫儿在屋上逗小喜鹊玩。”
第63章 贪玩三
又被戏弄。
邱灵赋心中翻腾着极端而毫无来由的怨恨和毒辣。
今日在雨花楼前,邱灵赋就被这人压着啃了半天。
像是被蛊惑一般,随着他意乱情迷,竟然沉沦下去。而后,还未等那艳意夫人从楼中出来,阿魄便甚至二话不说抱起邱灵赋到别处去。
幸得路上逃脱,可一身狼狈与羞怒地回到雨花楼,却懊恼地发现那艳意夫人早已离开,只剩自己与许碧川孙惊鸿干瞪眼。
心中不禁暗暗猜测,这阿魄是否是在阻止他去探究这艳意夫人之事。
又懊悔,自己迷迷糊糊,竟然再次遂了阿魄这肮脏心思的意。
这几个时辰,邱灵赋便都对那阿魄爱理不理,心里千百番算计却在心中酝酿。
可这些肌肤之亲的仇怨,比起今夜计划可能失败的结果来说,又不值一提。
害怕阿魄真会在今夜坏自己的计划,邱灵赋便早就做了打算,趁着晚膳出来兴风作浪。
此时看来,这阿魄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将他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在暗处却不出手,也不知何居心。
那边玄思道长与渡德大师向“孙倾红”说明了方才情形,丁宫主看那“孙倾红”那帘幕之后的视线似乎一直往这里来,心脏像是被鹰抓住了似的,让人按捺不住。
便急忙抢先一步道“孙掌门,不知能不能原谅丁某多嘴在这里说一句。因为此事不说,丁某怕此事对花雨叶会不利。丁某建议,孙掌门可对这阿鹊姑娘调查一番,看看是否与那邱灵赋有什么勾当。”
阿鹊听了此言,只是狠狠往丁宫主那边瞪去,但不过是一眼,又收回来,小心又怯怯地看向孙惊鸿。
“哦丁宫主说阿鹊姑娘与邱灵赋一同陷害丁宫主怎么,丁宫主不会怀疑到孙某身上来吗”雌雄莫辩的声音隐隐透露着不可违抗的威严。
丁宫主一惊,心想糟了糟了,此前的话没考虑周全,一句话把孙掌门也圈了进来。
还没等他亡羊补牢地多说几句,一旁的陈巍便道“哼,邱灵赋那小子与孙掌门怎么会混为一流之谈”
这声音说得不小,那边邱灵赋又怎么会没听见。
可邱灵赋开口却不是针对那故意挑衅的陈巍,而是那在一旁缩着的丁奢“丁宫主,你刚才是说我和阿鹊姑娘陷害你”
丁奢一听到这总是状似无辜的声音,就恨得牙痒痒“是,丁某亲眼所见,你”
“其实我倒是想和阿鹊姑娘一块,阿鹊姑娘却都不理我,总是伤我的心。”
面露委屈,邱灵赋走近在一旁冷眼看着一切的阿鹊。
阿鹊看他的眼神中却有些怪异。
“阿鹊,你”
邱灵赋正要说话,阿魄却上前来一把挽住他,对在场的道,“我看这里场面混乱,人多耳杂。又是各人有各人的说辞,现在说什么也是没人信的,不如孙掌门个地方,大家坐下来好好说。”
阿魄方才这话,像是对众人所说,又像是劝诫邱灵赋什么。
而此时两人动作怪异,有的人不由得都把目光放在阿魄揽住邱灵赋的小手臂上。
都知道阿魄与邱灵赋两人是一伙的,可这亲昵的动作,看着却有些难以言喻。
阿魄方才说罢,目光又忍不住放在邱灵赋身上,眼里渐渐溢出那种纯粹愉悦的笑意。
这种潇洒的笑意在这中和英气与秀气的脸上漾开,吸引了周围许多目光,这些目光来自男男女女,无一不暗露惊艳之色。
可邱灵赋却不喜欢,他总是能从阿魄的笑中感受到冒犯之意。
邱灵赋暗里一挣,便把他的手甩开了。
阿魄也不介意,将手收回,轻握成拳,笑了笑。
针对阿魄的提议,那边众人都觉得认可,渡德大师与玄思道长一商量,便都同意了。
孙倾红让含嫣去准备场合,大家一道过去。
有人拿着怀疑的眼光在丁宫主、阿鹊、邱灵赋三人身上来回晃悠,尤其在邱灵赋身上,更是多看了几眼。
可这三人神色有的凝重有的轻松,却无一有心虚的潜逃之意,似乎彼此之间都在权衡拿捏着什么。
也有人拿眼睛去看烈老鬼,琢磨着这烈老鬼会怀疑谁。可那烈老鬼面色阴沉,眼睛不在那三人身上,打量的方向,竟然是陈巍。
明知身上早引来了不少目光,阿魄却好似没看见似的,往邱灵赋身边凑。
邱灵赋不动声色,往一旁移开了几步。
“太急了,人能想到的只有坏事。”阿魄压低声音,在邱灵赋耳边道。
这是谁害的要不是因为阿魄,自己怎么会想要快刀斩乱麻。
心里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恶劣毫无意识,却把一切怪罪于阿魄。但嘴上只硬道“那很好,我不想做坏事以外的事。”
阿魄笑了“这么坏你难道不怪我坏了你的好事”
“怪你不如直接杀了你爽快。”
阿魄深深地看了眼邱灵赋。
邱灵赋说这句话的时候,欢愉的笑意在那如月澄澈的眉眼间展开,光是放这狠话,就让他兴奋。
可阿魄听了这话,不见得生气,嘴边噙着笑凑到邱灵赋耳边,低声道“你好像已经忘记了,只要我不给,你都不可能有杀我的机会。我给过你,你又不要。”
邱灵赋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立刻露出猫儿一般警惕而杀意的意味来。
“你舍不得杀我,也舍不得让阿鹊因你的算计而一人面对丁宫主。”
邱灵赋听了一顿,随即一股怒意冲上胸口,可又不屑道“无稽之谈。”
阿魄看邱灵赋说话这般急促简短,毫无戏耍人时那种从容不迫,特别是说完之后,又有些懊悔自己的不冷静。
心里觉得有趣,便不禁又一笑,“希望你能聪明点。在你自己身上。”
两人窃窃私谈,那长发高束英姿飒爽的少侠嘴边的笑,在夜里都如阳光一般耀眼,而五官精雕细琢肤色雪白的少年,面上没了往日的没心没肺,此时流露出难耐的厌恶之态。
在外人眼中两人皆是这震惊花雨叶之事的嫌疑对象,可身上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紧张。
“我猜,你该是用了什么法子,让丁宫主病急乱投医,鲁莽地决定把烈百溪绑去,想要逼迫丁宫主败露手脚今天是引了阿鹊发现了烈百溪,才让两人爆发冲突,是吗”
邱灵赋把脸别到一旁,不愿理会这毫不留情挑开心中暗藏心机的一言一语。
“你接下来要怎么办丁奢虽然理屈,但在江湖的声望比你和阿鹊姑娘大多了,阿鹊姑娘那边可不太妙你是想让饭酒老儿再胡言乱语一番吗”
一行人穿过一路花草,悉悉索索的声音,把人声掩盖了几分。
“饭酒老儿说的都是金玉良言,哪来的胡言乱语”邱灵赋斜视着阿魄,说得那般坦然。
认真而无辜的神情,倒是真有点像一位事不关己的可怜过客。
但阿魄眼里,那双瞳中的狡黠却那样明显。
“啧啧。”有滋有味端详了好一阵,阿魄摇摇头。
拖沓着步子,仰起头来,看着花雨夜灯火通明染得明亮的天空,叹了口气,懒散道,“何必这么花费心思你要对付丁奢,不如求我帮你,这样你只需乖乖躺着,保证让你满意,舒舒服服的,绝对不会让你有半点难受。”
后面这句话,阿魄坏着心思,着重点了个躺字,这整句话的意思便旖旎了几分。
邱灵赋坏事知道的一向比好事多,哪里听不出来。心中异样地一跳,这才转过头来真正地去瞪阿魄一眼,可眼神却只看到他嘴里叼着一根方才不知从哪折来的草枝。
将草上日月光辉与清冽雨水洗涤过的尘埃一并放在嘴里,邱灵赋看着,那笑容更是轻浮得紧。
不甘心地把嘴一撇,调高声腔,“我不难受。把丁奢这样自大的家伙一点点一丝丝地,弄到垂头丧气生不如死我可是细嚼慢咽的享受着。”
“这种无聊的事有什么好享受”阿魄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邱灵赋的发丝,“不如换种玩法,把我一点点一丝丝勾得目光离不开你,你看怎唔”
手心一疼,邱灵赋一根针出其不意扎进了阿魄的手心之中,他口中下流戏言被粗暴截断。
“五指连心,疼吗”得意地一挑下巴,这种阴险招数在阿魄这里得逞,确实值得他耀武扬威。
这笑容在那月色下那么惹眼,就像月光下肆意漾开的清泉,就连其中虚浮的自满和恶意的喜悦,都纯粹得清冽。
像是害怕破坏什么,让人的呼吸不由得小心了。
“呵。”阿魄轻轻喟叹,“五指连心。”
邱灵赋的笑一僵,拈针的手在袖下被温柔握住。阿魄甚至加了手劲,邱灵赋能感觉到那根针被一点点往阿魄手心深处刺去。
邱灵赋惊讶地看向他“你”手下意识往回抽,却完全使不出劲。
手就像是被阿魄用五指山困住的毛猴,进不得退不得,全然只听这尊佛的意思。
“你心疼了”阿魄笑道。
夜风凉,吹得鬓边碎发飘动,即使一身灰不溜秋的粗布衣,却是风姿飒爽的少年郎。
即使心中诧异而恼怒,可邱灵赋的神情有模有样,“心疼,我心疼我的针,要沾上流氓肮脏的血。”
“装模做样。”阿魄道,手中轻轻一捏,像是在提醒,眨眨眼,“可别忘了,十指连心,你骗不了我。”
邱灵赋琥珀色的眼眸,看着是永远凌厉不起来,此时的轻蔑和戾气却像是半分嗔半分怒。
这条道上,前后还有许多人,远的近的,悉悉索索的草声把彼此都扯远了距离。半人高的花草和夜色也把手遮得隐隐约约,邱灵赋不动,阿魄不说,竟然没人发现此时两人十指相扣。虽然邱灵赋万分不情愿,而阿魄指尖还有血滴流下。
邱灵赋想要不动声色挣扎一番,却是半点也动不了。
“想我放开”
邱灵赋不知道这人到底是如何奇怪,这针中虽无毒,自己却坏心思沾染了一些药粉,让被蛰伤的人成倍地疼痛,比盐水沁透伤口还疼的可阿魄看着自己还笑得出来。
邱灵赋的眼神从未遮掩,阿魄一眼就能看出邱灵赋想着什么“不过是点小伤,你要是狠心一点,不妨泡点蚀骨泉,那个疼可比你这点东西疼多了。泡过的针只要一根,都能疼的你大哭求饶,有再多的仇未报,有再多的情放不下,都想要选择立刻自刎死去。”
一双眼紧盯着邱灵赋,这声音越说越小,像是在吓唬他。
邱灵赋避开他的目光,神色不自然道“说的你试过似的,你想显摆你刀尖上走的阅历,见多识广么”
阿魄竟然没有否认。
只是笑道“这有什么好显摆,成日在市井之中捉弄逼人,吃喝不愁,这才是要显摆的。”
邱灵赋肯定此人是在嘲笑愚弄自己。
“呸。”邱灵赋恨他这一副无论怎么样也那他没办法的模样,就和阿魄明知道自己给的松子糖中下了药还非要吃一样,不但让人解不了气,愉悦不成,还反将一军让人摸不着头脑,心里好似堵着。
“就算不疼,把针往自己手中扎的,难道不是傻子”
阿魄口头上向来大胆,“我可没那么大方,为了这点疼放弃执子之手的机会没办法,既然你太蜇人,我只好嗯”
方才还因为好奇而惊讶犹豫着,现在这针倒是毫不留情地深入了。
“好。”阿魄喘了一口气,便像是已经渐渐适应了那种疼痛,可说话之中却还微微地喘息。“看来你也不愿意放开我的手了。”
气急败坏只会取悦捉弄自己的人,这点邱灵赋比谁都明白。
可是想要把手往回抽,却依旧抽不回。偷偷环视一圈周围的人,三三两两的不断往这里看,自己不过是一个幅度微小的环视,就已经被对方当做佐证自己做贼心虚的小动作,开始窃窃私语。
现在这种关头,自己还得与丁宫主对峙,哪容得这么多质疑的眼神
要与阿魄大动干戈怕是不可能了,难道只能忍着,像是偷情的男女一样一起过了这片草丛吗
心里不禁埋怨起花雨叶的花花草草来。
“你不是毒啊针啊的,多得很吗”阿魄倒是好整以暇,侧着头,少年英气而黑亮的眼睛饶有兴致看过来,性感的唇叼着草枝一晃一晃,惬意得很。
手上的伤痛对他倒像是毫无影响,要是放在自己身上,那是会真疼得喘不过气的。
额上渗出的汗水本是痛觉败露的凭证,可邱灵赋却没有看到,他每当把双眼放到阿魄身上,就极少会看到阿魄眼睛以外的地方。
“杀你用我的宝贝毒物,我会心疼我的药的。”
“心疼”这两个字是敛去笑容,盯着邱灵赋说的,像是回味,又像是质疑,又低声道,“那只好委屈你忍着。”
的确是忍着。和讨厌的人牵着手,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走这么一段路。
明明受伤的是阿魄的手,可僵硬的却是邱灵赋。
夜凉如水,明明此处人影绰绰,此时将要面对的是此前一直困扰两人的敌人。
可阿魄却觉得安宁舒坦,天地无垠,可以静思。
但既然安宁舒坦,为什么胸口之中又跳动得如此厉害
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紧绷着身子的白皙少年,月色下,长发朦朦胧胧地铺在身后,眼中纯净得偏执。
把心中的情感极端地忽视,把恶劣的索求极端地放大。可实际上,又单纯而无意识地被自己所忽视的情感牵着走,像是混混沌沌未开窍的固执小兽,极恶又极真。
难得有人,烟火气息也能如此清澈。妖异而圣洁,固执而灵动。
如此美景,怎不心动
第64章 贪玩四
孙惊鸿提前让弟子准备好,便把一众江湖侠士们引领到了雨花楼。
诸位掌门大侠依次坐下,邱灵赋也趁机甩开阿魄,毫不客气找了个位置坐着。
那大摇大摆的动作引起不少江湖人侧目。
邱灵赋毫不在乎,还慢悠悠歪着身子,给自己倒起了茶。
“我已派人前去为烈少侠查看伤情,请烈庄主放心。”“孙倾红”对烈老鬼道,虽然烈老鬼黑着脸,却还是好声好气。
但语气里却不见得有半点低微,有的只是大派掌门之间彼此的尊敬。
“唔,烈老鬼多谢孙掌门照顾了。”烈老鬼不过回了一句,便迫不及待把话题转向丁宫主,语气压抑,“丁宫主,我爱徒失踪几日,没想到在你那里找到溪儿伤得如此之重,其中原因,还希望丁宫主如实交代。我们焰云庄虽不是什么野蛮门派,可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丁宫主陪着笑脸“烈庄主,我方才已经说了,丁某冤枉,是那阿鹊姑娘”
邱灵赋忽然道“阿鹊,你站着做什么为什么不找个地方坐着”
阿鹊站在人群中,神色冰冷,周围人避开一圈,像是在躲着什么不必要的流言。
“阿鹊,你有什么便说。”“孙倾红”像是终于注意到了自家的弟子,“要是我们花雨叶弟子受了什么冤屈,我孙倾红定会代花雨叶为她伸张,要是犯了什么规矩,花雨叶也绝不会宽恕。”
最后一句话,前半部分是在安抚阿鹊,后半部分是在向在场诸位申明态度。
在场的听不出丝毫的偏颇,但阿鹊抬起头,对着孙惊鸿,眼里流露些许感激。
在众人面前,阿鹊便将自己所做所见一五一十悉数道出。期间丁宫主多次流着冷汗想要打断,却碍于“孙倾红”与玄思道长等人在,只能耐着性子听着。
阿鹊道“阿鹊没有做丁宫主说的那些事。阿鹊与烈百溪没有来往,也没有理由陷害他,更不会把自己所做之事栽赃陷害他人。”
丁宫主这才极其夸张地“呀”了一声,苦着脸“阿鹊姑娘,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你可不能冤枉丁某啊没有来往你与邱灵赋两人表面上也没有来往,为何一同出现在我们住的楼前还请孙掌门明察秋毫,丁某斗胆猜猜,这阿鹊怕是哪儿来的间隙,与这邱心素之子私下沟通,想要挑拨湘水宫、焰云庄与花雨叶的关系呢”
“哈哈哈哈哈”邱灵赋大笑,“丁宫主真把自己当回事,湘水宫算什么东西,我挑拨起来,能占什么好处去哪都有免费客栈吗”
“嗤”含嫣也忍不住笑了一声,可看到这所有人都绷着脸,便收敛了些。
“你”丁宫主又羞又怒,“你娘邱心素在紫域,杀害我湘水宫的客人,谁知道你”
“可是我一路上听到的本儿,说的都是是有人冒充我娘行刺啊”邱灵赋奇怪道,“这一路上的说书先生都说,行刺的时候,无论是白色绸缎还是身姿方法,除了下毒这般险招,所有的特征都指着那人是我娘。而我娘从来行侠仗义,宅心仁厚,连路边的小孩都不相信这是我娘做出的事呢。”
“也许是邱心素为人清高自傲,不愿遮掩身份呢”丁宫主道。
“不愿掩饰身份,为何要用毒呢要是有意隐藏身份,我娘会这么笨,掩饰只掩饰一般吗”邱灵赋睁大眼睛,好似不谙世事的公子哥一般“咦丁宫主为何执意认为是我娘现在丁宫主又非要诬陷我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你”
在场的看到邱灵赋与丁宫主相争,本也有不少想到了前不久在紫域发生的事情来,可邱灵赋一说,才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块。
饭酒老儿,花雨夜、邱心素、邱灵赋、湘水宫
这一连串的事频频发生,难不成是什么大事发生的前兆吗
“好了。”此时花雨叶是东家,“孙倾红”作为主人家,自然得控制好场面,“江湖恩怨何其复杂,何必在此时一件件翻出。两位在此争吵,这恐怕是不让烈庄主好受吧”
邱灵赋适可而止,闭上了嘴巴,样子乖巧得很。
邱灵赋如此,一派掌门丁宫主也只能把话咽进肚子里。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又急又气。
当初设网捉拿邱心素之时,也就烈老鬼对邱心素“杀人”之事最为义愤填膺,此时看他神色,虽对邱灵赋是一向怀疑一向不满,可对自己的怀疑也不见得减少半分。
“阿鹊,我把你交予烈庄主手中,由烈庄主自行判断,你可接受”“孙倾红”道。
阿鹊揖道“阿鹊接受。”
“孙倾红”又向着烈老鬼“烈庄主,烈少侠在花雨叶遇袭之事,若烈庄主要怪罪在孙某身上,孙某也难咎其责。而丁宫主与阿鹊的说辞,我想庄主也自有明辨。”
“孙倾红”不愧为一代掌门,诸多江湖人面前处理此等涉及自身门派弟子的事务,不卑不亢,不偏颇本门弟子,也不为了清白撇清关系。
本是棘手之事,如此处理,其精明识体,倒是能赢得在场之人今后的称颂。
“孙掌门,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没说呢”邱灵赋道,“你可不能因为我娘与花雨叶的恩怨,就不让我自辩了啊。”
“孙倾红”似是不太情愿,久久才面向邱灵赋,声音微微有些冷“那邱小公子,你是与阿鹊姑娘说的那般半路冲出,还是丁宫主说的那般一同用烈少侠栽赃丁宫主呢”
从在场众人的耳里听来,“孙倾红”的话,是在讽刺邱灵赋不说也罢。
“孙倾红”与邱灵赋两人,因为邱心素与孙巧娘的渊源,对话之间总让旁人有不少遐想的意味,因此周围的人便对两人又多加关注了几分。
“好了好了,我们也别和夫妻那样吵嘴,你看这里的人都竖着耳朵等着听我们吵架呢。”邱灵赋嬉皮笑脸,言语暧昧。
余光看到不远处的阿魄朝这里看了一眼,邱灵赋本来只是想调侃调侃孙惊鸿,可心里居然莫名觉得更有了些意思,忍不住又耍宝,认真道“我觉得我们郎才女貌应该凑一对,没准会是什么流传千古的冤家眷侣呢。”
在场的忽然有些议论,不是看“孙倾红”的笑话,就是对邱灵赋所做而皱眉嫌恶。
大多数人心里想的不过是这邱灵赋趁机耍弄“孙倾红”,倒没有真的认为邱灵赋真与“孙倾红”有什么想法。
“邱小公子,如今玄思道长与渡德大师在此,大家一同为烈少侠之事所牵挂,现在可不是插科打诨的时候。”孙惊鸿雌雄莫辩的嗓音,依旧那般平静而威严。
看来玩笑是不能再开下去了。
“好好好,我说我说我当然和阿鹊说的一般啦。只是在厨房外看阿鹊对我冷言冷语的,就想跟着捉弄一番,谁知道天大的好事,居然让我见证了丁宫主丑事的败露”
什么叫天大的好事
“你胡说八道”丁宫主话刚出口,便逼着自己忍着,作为一派之掌门,被个小小公子气得跳脚,可真是太没脸面。
这个时候应该和以往经营湘水宫那般冷静一点,可一看到邱灵赋,丁宫主心中就是万般疑惑万般焦虑,暗暗地便觉得难以应付。
邱灵赋草草说了几句,就打了个哈欠,“说完了,我们可以散了回去休息吗”
“休息”许碧川微笑着,眼里对这邱灵赋,却有着只有邱灵赋看得懂的警告,“邱小少爷,许某认为,你最好说详细一些,要是你是清白的,也好洗脱你的罪名。”
“许诸葛这么聪明,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在这里你一句我一句,本来就没什么结果。”邱灵赋睁大眼睛,看着孙惊鸿,“希望孙掌门一定要好好照顾烈百溪了,烈百溪活着,一切真相问他不就行了,哪还要一堆人浪费良辰美景在在这坐着但要是照顾不周,大家百口莫辩,恐怕事情就复杂了。”
众人听了,心里忽然开了些窍确实,有个烈百溪活着,这一切矛盾的说辞,相信不久后便会有着落。
“哦,我说了这些话,到时候真出什么事,我的嫌疑就是最大的。”邱灵赋叹了口气,像是才想起一般,“早知道我就不说了。”
看丁宫主脸色苍白,孙惊鸿心中冷冷一笑,便挑高了嗓音道“丁宫主紧张什么花雨叶定会动用所有防护,保护烈少侠的安危。要是真做了包庇弟子伤害烈少侠恐怕花雨叶今后在江湖,也难以存立了。”
“丁某丁某不是”丁宫主抹了一把汗,挤出商人一般殷勤无害的笑容来,“丁某自然相信孙掌门,只是不知烈庄主”
烈老鬼在一旁冷着脸听了许久,心里已经平静不少,现在终于道“丁宫主,湘水宫一向安分守己,在江湖上低调行事,不争不斗。烈某也不愿意怪罪丁宫主,只是溪儿自小在焰云庄长大,烈某视如己出,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必须找到害他之人,烈某心里才安心。”
说着又看了阿鹊与邱灵赋一眼“无论是谁害的溪儿,老鬼我定不会放过,”
丁宫主只能陪着笑脸又道是。
如此一来,孙惊鸿又是安排抚慰一番,向烈老鬼表示些关切,大家便各自散去。
在列百溪醒来之前,谁要提前离去,都会染上嫌疑。
花雨叶也心知肚明,便加大防守,开始严格把关花雨叶进出。
散了会,邱小石便去拿热水去了。
邱灵赋径自回屋,才进门,便觉得有些异样。
一抬头,阿魄果然就在房梁之上,一圈一圈,给自己的手掌缠着布。
今夜阿魄手上伤口从何而来,邱灵赋自然是清楚。
“自虐。”邱灵赋才扔下这么一句,一个东西便从房梁上飞来。
反应迅速地伸手一接,软软的,居然是一个包子。
“吃了一半就跑去惹事,现在闹得心里爽快了”阿魄侧头一看,笑道,“可以好好吃点东西了。”
毫不客气,邱灵赋便放到嘴里咬了起来,这人一说,自己还确实是有些饿了。
饿和疼痛一样,是邱灵赋绝对不能忍受的。
“你还挺相信我不会害你的嘛,就不怕我在这包子里加了点什么”
邱灵赋一顿,抬起头,看到阿魄在房梁懒洋洋地倚着,嘴角边挂着浅浅的笑意。
这笑容看着倒是不讨厌,缓缓收回目光,心里却不愿搭理这烦人的家伙。
可又下意识低头一看,包子上方才咬的一口,里面露出香甜的肉馅,边上还有自己狼吞虎咽的几个牙印。
没毒。邱灵赋这才放下心来。
正准备又咬一口,忽然窗外一阵细微的破风声。
邱灵赋阿魄两人才对视了一眼,邱灵赋还没回过神,阿魄便已经从窗户一跃而出。
第65章 贪玩五
但依旧慢了一步,阿魄出来后,却只看到一人人影已然远去,而其身后肖十六提刀紧跟。
那被肖十六人,似乎有些眼熟。
但一看肖十六已飞身追去,阿魄脚下便缓了缓,喊道“十六”
“我去解决。”肖十六扔下一句,早轻身跃起,追随那人而去。
肖十六遇危险知进退,懂得自保。阿魄便停下脚步,不再追赶。
可脑中灵光一现,忽然想到什么,阿魄冲回邱灵赋屋中一看果然,房间内空无一人,包子就放在桌上一片油纸上。
心中警钟大起这小子肯定料定自己不会让他去惹事,便趁这自己出来偷偷摸摸跑了。
难怪好一会儿不见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