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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翳 第7节

作者:融馀 字数:23139 更新:2021-12-30 02:18:24

    两人在花园的假山旁晒了一下午的太阳,侍卫来请人的时候莫憬仍在昏昏欲睡的状态中,北暕示意侍卫噤声,让他先离开。等了一会儿见莫憬还没醒,只好晃了晃他肩膀,温声道

    “晚宴要开始了。”

    “哎”莫憬没有睡得太沉,其实侍卫来的时候他就察觉了,但太阳晒得久了整个人都是懒散的不愿意动。他从北暕腿上爬起来站起身,拧了拧脖子,松了松手腕,只听断断续续骨节发出的清脆响声,让北暕都有点担心他会把骨头弄折了。

    “脖子酸么”北暕伸手按在他后颈处不轻不重地揉按着。

    “还好。”莫憬眯着眼享受地喟叹一声。枕在北暕腿上舒服是舒服,但枕的时间太长,脖子就变得僵硬了,北暕给他揉的力度适中,恰好能缓解一点酸痛。

    “都说了别躺这么久。”。

    “哎哎知道了。”莫憬态度很敷衍。北暕拿他没办法,也只能继续给他揉按着想着让他轻松一点,一路上揉着没松手,按得北暕都觉得有些手酸,但还是坚持着到了大殿才放下手,与莫憬并肩入座。

    两人的手都放在桌下,有纱布掩着别人看不到桌下的动作。莫憬拉过北暕的手在手心里揉了揉,小声道

    “你蠢么,手按酸了不知道放啊”

    “这不怕你颈子难受吗。”北暕对着他笑笑。莫憬的掌中有着多年习武人有的薄茧,不若女子柔夷般嫩滑细腻,摸上去有些粗糙的触感,但却能就着掌心中的温度让人极是安心。

    “哎,我下次不躺久了。”莫憬终于肯正视答应北暕的话,虽然按着舒服,但看着北暕的手疼他也挺心疼的,就跟疼在自己的手上似的。

    “诸位不必太拘谨,今日是庆祝世子回归我北域,当作是家宴便可。”圣主按照惯例说完一系列祝语后便招呼众大臣入座开席。

    歌舞都是请来的大兴的歌姬舞姬,跳的舞也不似北域女子的奔放豪迈,更多的是华丽翩然之下若隐若现透出的一点诱,身上淡淡香气蔓延而开,既显旖旎,却不显轻佻。

    大臣看大兴舞姿的次数极少,此番看了都赞不绝口,多少布着褶子的脸上不知不觉溢上情不自禁的笑意。只有莫憬北暕两人很平静地看着,时不时凑近低语两句,更有一种置身事外的距离感。再望过去,方家人的脸色都不大好,想来是下午的时候方静雅回去说了什么,方静雅的脸色也算不上好,应是刚和家里人争执吵闹过一番,但与方家人的相较起来,明显轻松愉悦得多。

    一阙歌舞升平,又换上一轮歌舞之后,终于有坐不住的方家夫人上了金台走到圣妃身旁行了礼与圣妃低语说着什么。圣妃没有立即作有回复,她表情很淡地朝北暕莫憬这边看了一眼,两人还靠在一起笑语着什么,或许是感知到了圣妃的目光,但两人却没有什么反应。

    方静雅自自己母亲去了圣妃身边后便一直有些紧张地注意着上边的动作,她看到自己母亲说了什么,圣妃脸上闪过几分犹疑的神色便开始急了。她一咬牙,提裙小步跑上金台跪倒圣妃身边,下面已经有大臣注意到这边动静,她也顾不上了。

    “圣妃娘娘,是臣女不愿意嫁给世子作世子妃,与世子是否同意无关。”方静雅压低声音,身旁的母亲听到她这话脸色一惊,拉了拉她袖子,小声骂道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说说看,为什么不愿意嫁作世子妃。”圣妃脸上漫上淡淡笑意,她是一直挺喜欢这个姑娘的。

    “臣女对世子殿下并无男女之间的情意。”方静雅头埋得低了些。

    “你可知道,民间有话叫做日久生情”圣妃依旧笑着,看不出任何发怒的迹象。

    “臣女不愿。”

    “那好。”圣妃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转眼看了看方夫人,“那么世子妃的事,就作罢吧。”

    “多谢圣妃娘娘。”方静雅脸上漫上几分笑意,方夫人再不甘也只得行了礼跟着方静雅回了座位上。

    方静雅苦着脸听了母亲好一阵训骂这事才作罢。她不经意般抬眼看向对面的北暕莫憬,恰好看到莫憬对她轻轻笑着,她忙收起脸上苦色,对莫憬回以感激一笑。莫憬点点头,没多说什么,转头却恰好看到北暕不虞的神色。

    “你这般脸色做什么,”莫憬好笑地伸手捏了捏他手心,“今天可是给你接风洗尘的宴会。”

    “是我们。”北暕也知道他对方静雅没有别的意思但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可也没说什么,回握住他的手强调了一句。

    菜式陆续呈上,大殿只留了几个歌女抚琴而唱,众人举箸而食。

    圣主与大臣时不时聊两句,和乐融融的气氛倒真有几分寻常家宴的味道。饮了点酒,大臣们便也有壮着胆子端着酒樽向北暕敬酒的了。北暕看了他们一眼,虽说都不认识,但看身上的官服也能判别出是什么官位的官员。他只好带上一点官场特有笑意,端着酒樽听他们不重样的赞美举了举酒樽示意领会了便礼貌性地啜一小口。莫憬没说话,垂头在一旁吃着,但周身气质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与世子关系不浅。到后面北暕不肯再饮酒时,便有官员直接一转方向敬了莫憬。莫憬也没扫他们面子,只好笑着端起酒樽稀里糊涂喝了几杯,心里却是有几分郁闷的,在大兴的酒宴,就算是看在老将军的面子上也没有人敢灌他的酒,就算在军营里也得看他心情,没想到到了北域还得被灌酒了。

    北暕看他有些阴郁的表情侧过头,莫憬只看到他微微有些颤抖的肩膀就知道他在笑,偷了个空闲一把把他拉过来凑到他耳畔吹了口热气很不客气道

    “笑个屁,你给我等着。”

    北暕堪堪敛了脸上笑意,转回头再看他的时候,莫憬已经若无其事端坐回原位拿着小勺喝了口粥了,北暕耳根有些发红,不知是因为莫憬的一番话还是别的,他身上竟然开始有些发热。

    北暕冷冷扫了一眼还欲上前来敬酒的官员,官员们混迹官场多年,自然懂他的意思,都讪讪回位没有人再壮着胆子来敬酒。圣主一直在金台上笑眼注意着这边动静却从始至终没有表示什么。

    有细心的臣子在旁细细观察了两人一番,再加上在场的臣子官员带来的家眷也并不是无男妻,再细细一计较注意到莫憬唇上明显被人咬破皮的印子,那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北暕注意到了这些人的目光,却没有刻意避嫌,反正迟早都是要知道了,只不过现在自己手中没有实权应付起来要更麻烦罢了。莫憬自小心细谨慎,内力武功都比北暕强,比北暕要更早感觉到,但还是没说什么,不甚上心的模样仿佛别人窃窃私语看来的不是自己似的。

    、奏折

    在北暕的警示和圣主的默许下,这顿宫宴的后半部分吃得是有史以来的安静和谐,有觥筹交错之音,亦有絮絮交谈之声,似乎还暗暗布了几丝诡异的压抑沉闷。

    北暕与莫憬却像全然无所知似的旁若无人地吃着自己面前金碟里的菜式,时不时靠拢说说话。大臣们虽说都消停下来吃菜喝酒,却都暗暗关注着两人的动静,却是越关注着越心惊。若两人真是自己所想的关系,那么这将来可怎么是好。一些大臣便暗自下了决心,没再多往那边看以免招来两人不满。

    宫宴还没结束,两人便寻了借口向圣主请示离开了。

    初冬的风微凉,冷不丁地便会寻着一点衣角的罅隙钻入衣衫,北暕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晌午的时候才到圣城,下午又和莫憬一起在花园晒了太阳不觉得冷,也就没来得及把身上这套大兴华丽却不保暖的服饰换掉。

    “冷吗”莫憬侧头看他,没等他出声回答就径自脱了外袍给他披上。

    “我没事,”北暕摇摇头,伸手要将身上的外袍取下还给莫憬,“不过是突然出来遇到凉风不适应罢了,不算冷,再说实在冷得慌我还有内力御寒。”

    “披着,”莫憬不由分说给他按了回去,把他手从他自己的肩上扒拉下去握手心里,能感受到北暕常年微凉的手在自己手心一点点变暖,“就你那点内力你还要用来御寒,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你这个世子。”

    “你别受冷染上风寒了。”北暕争不过他,肩上的外袍传来还余有的莫憬温暖体温混着一丝酒气传来。

    “我不觉得冷啊。”莫憬实话实说。他从小跟着老将军自西疆长大,后又征战去过大漠,什么样的哭没吃过,现在就算让他光着膀子在雪天里走,他也不带眨眼的就去了

    “哎你真是”北暕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明天他们就该有动作了吧。”莫憬顿了顿道。

    “什么”莫憬换话茬速度太快以至于没反应过来的北暕愣了一下。

    “今日我们在宫宴上的时候那些大臣可都是时时刻刻关注着的。”莫憬提醒他。

    “明天就该有奏折陆续呈上来了。”北暕反应过来他指什么,若有所思道。

    “啊”莫憬叹了口气,声音里有几分烦躁。

    “不过圣主应该会挡回去或者直接无视掉的。”北暕在他手心捏了捏。

    “但愿。”莫憬不置可否。

    “如果他们非逼着我现在就要娶世子妃,就只好委屈你了。”北暕停下步子很认真地看他,但莫憬借着宫殿里传出的阑珊灯光中能看出他漂亮眸子里藏匿的一点笑意。

    “怎么不是你做将军夫人”莫憬看着他。

    “护国将军已经牺牲在了西疆战场上。”北暕笑着提醒他。

    “”莫憬噎了一下,将军做习惯了他还忘了这茬。

    “放心吧,圣主和圣妃那边都同意了,大臣再不愿意还能怎么着。”北暕反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往世子殿的方向走,明显是不担心这件事。。

    “你有对策了”莫憬问他。

    “嗯。”北暕应了一声,“放心,不会有其他人做这个世子妃的。”

    “”说的好像谁稀罕当这个世子妃似的。莫憬沉默了一下,没想到现如今自己还有被北暕呛声的时候,开口道,“我不是说这个。没有世子妃或者是娶个世子妃,是男是女都好,但这个位置都关系着你地位的巩固和整个官廷的平衡。

    “回去再说。”北暕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好。”莫憬看了他一眼,没有问原因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跟着他的步子回世子殿。

    刚进内阁,房间里早已准备好炭火盆,银丝的炭发着橘红色的亮光而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温度,北暕将自己肩上的外袍取下来还给莫憬,莫憬拿过顺手搭在了一旁的屏风上。

    “我没感觉到方才四周有人的距离能近到听见我们说话内容,”莫憬看着北暕道,“但也有可能是有人派了高手来,隐藏得极好所以一点痕迹没让我发现。”

    “嗯,有可能,”北暕点头道,但他的表情却对这个不甚上心,“这不是主要原因。”

    “嗯”莫憬疑惑。

    “我”北暕顿了顿,向前走了一步抱住他,“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而计较陷入这些宫廷官场上不堪入目的脏事。”

    “早就陷进去了,现在说会不会太迟了。”莫憬无所谓地笑笑,轻轻推开北暕的怀抱,自顾自地坐到桌旁倒了杯茶。

    “随机应变吧,”莫憬将茶递给北暕,“再说你不是有对策了么。”

    “嗯。”北暕接过抿了一口,叫人端来醒酒汤,亲自拿了碗换掉莫憬手中的茶,“喝这个。”

    “哎”莫憬有些无奈,“这才喝几杯,离醉还早着呢。”虽是这么说,莫憬还是接过喝了。北暕看着他喝完这才端起自己的。

    “该沐浴更衣寝了。”北暕看了看外面天色,算了算时间宫宴应该结束一段时间了,“你先去还是我先”

    “你先去洗吧,我再待会儿。”莫憬冲他挥了挥手。

    “嗯。”北暕拿起换洗的衣物转身去了内殿的温泉池。

    莫憬撑着脑袋支在桌上,看北暕离开,再等了一会儿,从怀中掏出个白玉小角的东西放在唇边。没有声响,甚至连划破空气的气流声也没有听到,但有一股浅淡的香味顺着夜风极快地飘散而开。

    等北暕出来的时候,莫憬双手层叠着放在桌上,侧首枕在手上睡得正迷糊。北暕无奈地过去在他肩上轻轻推了推,柔声道

    “起来先去沐浴了再睡。”

    “哎”莫憬其实没睡实,意识里也清楚北暕回来了,还能闻到北暕身上刚用过的淡淡皂角香气,可他就是懒得再动。北暕晃了他几下看他还不愿动,正打算亲自动手抱他走的时候,莫憬这才直起身子一巴掌拍开北暕正要穿过他膝盖弯的手,“我还没残。”

    “你就不能盼着点自己好么。”北暕无奈收回手,看着他去内殿。

    第二日,两人刚起便有太监来报,圣主让北暕去尚书房。

    两人对视一眼,莫憬随即道

    “你去吧,看看圣主有什么事吩咐你,”莫憬对他笑道,“毕竟你可是北域世子,不是在大兴名存实亡的质子。”

    “那你”北暕有些犹豫。

    “我随便逛逛便是,不会出事。”莫憬一挥手示意他放心走,没等北暕说什么便走出世子殿走向花园的方向。

    “那就劳烦公公了。”北暕倒也不担心莫憬会出什么事,客气对着那传令的太监点了点头示意他带路。

    “翛云,来了。”北暕跟着太监到了尚书房,等太监进去通报了这才进房间,圣主已经下了早朝换了常服。圣主见到北暕进来对他招了招手,“来。”

    “嗯,圣主唤臣来有何事”北暕走过去。

    “这些,”圣主伸手指了指桌案边的一摞奏折,“你拿回去帮我看吧。”

    “这”北暕一愣,为难道,“臣才从大兴回来,北域还有些许事务不明白的。再说,臣批奏折也不合理。”

    “不明白的就是要现在多熟悉给弄懂了,”圣主抬头看他一眼,又低头去看手中的一纸奏章,拿起朱笔在奏章上写了几笔便又合上放到左手旁的一摞中,“再说你是世子,是未来的圣主,批奏折而已有甚不合理的。”

    “那好吧。”北暕叹了口气,亲自动手抱起那摞奏折准备回世子殿看。他向圣主鞠身行了一礼,“那臣就先下去了。”

    “嗯。”圣主应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北暕离开,北暕便抱着奏折离开了尚书房。

    “殿下。”有从世子殿跟着来的侍卫迎上来要帮北暕抱奏折。

    “不必。”北暕侧身让过,摇了摇头,又问那侍卫,“知不知道莫公子在何处”

    “在后花园。”

    “嗯。”北暕想了一下,还是抱着奏折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可到了花园却没有找着人,他有些疑惑,眼角余光却猛然扫到假山后有一角月白。北暕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中的奏折递给一旁跟随着的侍卫,提起衣摆三两步上了那座假山,就看见莫憬正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假山背后微斜出来的一侧略微平坦的石头上闭着眼假寐。平静的睡颜仿佛并无察觉周围有人靠近,但北暕知道他清楚来的是自己,如若不然,早在其他心怀不轨的人踏上假山一步之时,莫憬藏在袖子里的小刀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那人脖子上抹过。

    “还睡呢。”北暕坐过去,伸手把他略微有些松的衣领拢了拢。

    “怎么”莫憬将眼微微睁开一线,眯眼看向他。

    “圣主要我帮忙批复奏章。”北暕用手撩起他耳后一缕发,自手心里细细顺过,

    “去啊。”莫憬没什么反应。

    “太多了,我一个人看不完。”

    “我一个军营里的粗人,哪里看得懂这些。”莫憬懂他话里的意思,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头发,翻个身背对着他很不客气地拒绝了。

    “别装傻,”北暕伸手推推他,“你在大兴的时候还会帮李遥看呢,别以为我在殿里就不知道。”

    “那是他非逼我看的,他那时可是太子,容得我拒绝么。”莫憬不以为意。

    “你要是不愿意,他也不会真逼着你帮他看。”北暕倒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了。

    “哎,我说你,”莫憬坐起身转过身子看他,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笑出声来,靠近他道,“你这是在吃味啊”

    “是。”北暕学着他的模样拿眼斜着他,“那你帮不帮我看”

    “看看看,”莫憬笑着伸手屈指在他脑门上一叩,没等他反应过来伸手拉住自己的手便把手收回了,“别学我。”

    “走吧。”北暕无奈笑着伸手揉了揉额头,拉着莫憬走下假山。

    “不是,”莫憬跟着他走下假山,“我帮你批复奏章,不合规矩吧我现在可就是个身如草芥的游民。”

    “我说你能你就能,”北暕一反常理地很不讲理道,“何况这些奏折是圣主命人挑过的,不可能真拿关乎北域的大事让我来解决。”

    “啊,”莫憬叹了口气,心里知道不会这么简单,但面上也只好妥协道,“好吧。”

    莫憬跟着北暕回了世子殿侧厢书房,便自觉地拿过奏折的一半放到自己手边准备开始看。两人没让太多宫女侍卫在房中,只留了一个宫女为两人研墨,研好墨汁也便让那宫女下去了。果不其然,圣主让北暕拿走的奏折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但看到后面莫憬才隐隐证实了自己心里的一点猜测。

    有好几本都是明里暗里催促北暕成亲娶世子妃的。

    不过毕竟敢这么呈奏折上来的都是在官场滚爬摸打好几十年的人,自然对于呈上一封既能达到自己目的又能取悦圣主的奏折是信手拈来的事。如若不是圣主把这一类的奏折都让人挑了出来给北暕,一本本看过去也会动摇。

    且圣主并无特别叮嘱北暕看奏折要避过自己,那么也就能猜到圣主本意并不是只想将这些奏折和其随之而来的压力给北暕,也间接让莫憬知道他与北暕的事有多艰难。同时,大概也是想看看两人的反应吧,算是一次试探。

    若这世子不是北暕,而是其他人,没准这一本本奏折看过去真的会退缩。

    “怎么了”北暕虽也专心看着自己手中的,但也关注着莫憬那边,注意到他盯着一本不算太长的奏折看了许久,抬起头问他。

    “你也看到了吧。”不是疑问的语气。莫憬抬头和他的目光相汇,看到他在房间里显出深棕色的琥珀色眸子就知道他也看到不少这一类的折子。

    “是。”北暕没有否认,莫憬能看到他眸子里的坚定一丝不减,“只要你不退缩,随他们如何说。”

    “我也是,”莫憬看着他笑笑,又加了一句话,“不过你要是敢退,我二话不说把你打晕掳走。”

    “好。”北暕不疑有他,只要莫憬下定决心想要做的事,还从来没有他做不到的。

    “你觉得圣主会怎么做。”莫憬问他。

    “他不会同意这些大臣奏折上所说的,”北暕看着他的眼睛,慢条斯理道,“他只是想看看我俩的反应。”

    “对的。”莫憬笑着打了个响指。

    “那我俩的反应就得让圣主不再疑心犹豫。”北暕看着他的样子也忍不住绽开一丝笑。

    “主要是圣妃。”莫憬补充道。

    “嗯,”北暕应声,然后扬了扬自己手中的一份奏折,“那这个你打算要怎么回呢”

    “嗯,这样回。”莫憬眯了一下眸子,倾过身子从北暕手中拿过,右手执笔在上极为潇洒地写了几笔,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汁递还给了北暕,自己拿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

    北暕接过看了一眼,看见上面只有龙飞凤舞的一个“阅”字。北暕看着笑出声,一般遇到这种折子圣主要是愿意,不回直接让人丢掉也是极正常的,只有批复了字迹的会让太监送回。也不知这位大人看着莫憬的回复会是如何心情。

    两人相视一笑,低下头继续批阅手中的奏折。

    茶香袅袅,氤氲着岁月静好。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三章左右的样子本文就完结了,算我第一部完结的文啊略激动x,然后加几个番外吧大概。

    感谢能看到这里的你

    、圣君

    晚膳之后,北暕便将两人批复完的奏折命人送回了尚书房,圣主没多说什么,只让人在第二日同样送来一堆奏折之时带回来两个模棱两可的字

    “继续。”

    而后一个月的时间,圣主每日早朝之前就会让人把已经堆积上的一批奏折送到世子殿的书房。挑这个时间也算是默许莫憬帮着北暕一起看,北暕下早朝后也会跟在圣主后面,去尚书房聊几句,有时候只是聊聊前一日的膳食如何,谈谈在大兴的生活如何,有时候却是要模拟出盛世将倾,国难当头的危难时刻,须得北暕即刻想出对策,总是要逼得人胆战心惊才把北暕放回世子殿。

    这样一来一往大半年的时间中,北暕也能感觉到自己对于各方面的策略计谋能力明显有所进步。

    再批复折子的时候,圣主没有再让人刻意挑选,只是让人从呈上来的一摞中随意抱一摞与往日数量相当的送过去便是。

    约莫是圣妃也看过莫憬批复的折子,知道此人才识渊博,不论文武,皆是栋梁之才,能协助北暕许多事,或许亦有圣主时不时的称叹与赞赏让她想到这么多时日来莫憬表现出来的能力也默认了。无论如何,至少不再同初来几日的时候,处处刁难为让人难堪,虽说最后每次莫憬泰然自若的态度始终让她一度怀疑世界上是没有什么事让此人有所动容难堪的。

    午膳过后,莫憬照例抱着一沓奏折去后花园边晒太阳边看,春末初夏的时节,逐渐带起一丝温暖的风里萦绕着浅淡花香,显出一点夏的端倪。

    莫憬一再坚持下,北暕才同意让人撤了躺椅,不用再裹作茧状生硬躺在脂粉味四散的贵妃椅上浑身不自在。

    初夏的阳光微凉,但已浸染透了一点不可寻觅的芬芳。

    北暕慢吞吞收拾完世子殿的一系列琐事之后,这才让人抱着剩余的奏折来后花园找莫憬。还是意料之中的没在周围一圈草坪假山旁看到人影,抬手指了指一旁的玉石桌,示意人将奏折都堆放在上面便让周围的宫女侍卫都下去了。北暕这才提了一下衣摆三两步踏上假山。

    “累了”北暕找了个莫憬身边的位置坐下。

    “没。”莫憬睁开眼看他一眼,自觉地往上挪了挪,枕在北暕腿上。

    “累了就多休息会儿吧,不用帮我解决那么多事,我自己来就好了。”北暕伸手轻轻给他顺着鬓边垂下的发,看着他眼角眉间的一点倦意忍不住心中一阵阵揪着疼。这人本该是雄鹰展翅,广袤无际的天空才是他的应在之处,而不该同自己困在这一笼金丝王宫中。

    “哎,你真是,”莫憬忍不住叹了口气,北暕情绪的丝毫变化他都能清晰感受到,抬手握住北暕正细细给自己梳理着鬓发的手,睁眼看向他,浓墨的眸中有几分复杂神色,“在想什么”

    “嗯”北暕一怔,想收回手,却被莫憬紧握在手中挣不开也就作罢,和莫憬对视的琥珀色眸子中流转着极为温柔的神色,他轻轻笑着,眉眼间透着一点捉摸不透的落寞与愧意,“累了,就按你原本那样想的去生活吧。”

    “我说,”莫憬坐起身来,仍轻轻皱着眉看着北暕,“我要去西疆的时候,你能下迷药硬是把我拖来北域,我使诈去了西疆,你还是亲自带人来了西疆,一直到我能脱身和你来北域。结果现在你什么意思嗯觉得我在这里过得不随性让你自责了觉得自己不该把我带回北域”

    “嗯。”北暕愣了一下,还是几不可闻地轻声应了。

    “北暕你当我什么人嗯”莫憬眉蹙得深了,握住他手腕的手紧了几分,北暕感到有点疼。

    “一心一意放在心上的人。”北暕认真答了,抬起另外一只手想要抚平莫憬皱起的眉,没顾得上大概已被握红的手腕。

    “我是不是没跟你强调过”莫憬凑近他耳边,语气有些恶狠狠地道,“我给你讲我莫憬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没有那个善行天下的心思。我认定你了,你就是死也得死在我身边,别总想着什么让我不满意你对不起我。就算如此,你也该想着如何使尽手段把我套你身边,而不是把我推开,懂、吗”

    “你”北暕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听懂”莫憬退后了一点,手上握着北暕的劲松开了,看他没什么反应,有些危险地眯了眯眼睛。

    “知道了。”不会推开你的。北暕对着他笑了笑,从他手中挣开反握住他的手,拉着他走假山上走下,“走吧,帮我批奏折。”

    “”莫憬没应声,面无表情跟着北暕走下假山,那平淡自然的模样仿佛方才在人耳畔恶狠一番的不是他一样。

    北暕拉着他在玉石桌旁坐下,将有些散乱的奏折重新整理了一下,拿了一沓放在莫憬面前。莫憬没再多说什么,左手顺手拿起一本打开来看,右手拿起备好的朱笔蘸了研好的墨汁。

    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却能看得出数月前才稍稍压下去一些催娶世子妃的势头又在逐渐回缓,能看得出,连方家都已经被朝中各官明里暗里地施加了不少压力。北暕面不改色地按往日的方法批阅了,心中却早已渐渐有了成形的计较。

    子翳啊

    这次就算是你想要离开,也是不可能的了。

    不出半月的时间,圣主已经在朝廷上都渐渐放离了自己手中的权利,甚至于连早朝也不时让北暕来代替。再没有眼色的官员也能看得出圣主这是要将位置让给北暕了,而看着北暕手中的势力逐渐握牢,众人的心中难免有些不可说的抵触畏惧之意。再见北暕始终未肯纳妃,自家氏族的权利也在这位英明的世子的手中日渐减小都不由有些着急。

    可无论如何,也无人能否认这位世子的能力,也只能,束手无策。

    结果没过几日,圣主竟让莫憬也跟着上朝,这也就作罢了,令人瞠目的却是圣主安排给他的位置是和世子同位,在几次宫宴上看明白两人关系的大臣也都不由得暗自心惊。

    果然,冬末初春之时,圣主一旨圣令便将圣主之位完完整整干净利落地让给了北暕,早已预料的大臣反而有了一种不用再悬着煎熬的轻松之意,却没想到,圣主会破例首封莫憬为所谓“圣君”。

    与现任圣主同位,权力等分,不只是名号,还给了以北郡往东三十二郡的实权,相当于手握半个北域。

    圣令初下之时,朝中上下震动,一时间,斥驳奏章如漫天飞雪纷纷而来。有质疑以莫憬能力能否担此大任的,有苦劝北暕收回圣令的,更多的是斥责莫憬以外人之身世无权涉足北域朝政,更不能分得半个北域之重权。

    而北暕的父亲,前任圣主全然不关己地颁布了两道圣令后便带着圣妃和几个贴身侍女侍卫出外游玩山水去了。

    朝廷传来的压力虽大,大臣们却都忘了现任圣主是那个深藏不露不知其底的北暕,而不是上任面目温和平易近人的圣主。

    可北暕却像无所知似的,让人将此类斥驳的奏章都一股脑扔了,倒是莫憬无意间见了似假非真地感叹了一句铺张浪费便拍拍衣袖走了。

    北暕借故收拾了几个闹腾地厉害的世族之后,也就都慢慢消停下来了。

    没人再多话说什么了,却都能隐隐明白,这北域,在自家手中的争来的多余的权力,很快就会被全权收回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有事忙没什么时间写,这章有些赶,先发吧,后面可能会补上或者修改。

    依旧感谢能看到这里的你,谢谢么么哒

    、圣君补

    圣君补上一章没有写完的

    只是这上任圣主虽说下了两道圣令就这么一挥衣袖不带一点尘埃地走了,可继任的仪式却是一点都不能少的。

    北域的世子继任圣主,大兴按历任规矩都是会派重臣带礼前来祝贺的,何况此次还破例首封了圣君。

    这也就是北暕与莫憬恰巧头疼的一点,除了北暕能隐隐猜到圣主会有什么打算抬高莫憬的地位,却都是没想到会如此直接干脆了当地封了圣君,两人都不能确定大兴多疑的新帝会不会亲自带人前来祝贺。

    可即是如此,这庆典也是不可不办的。

    北暕简单吩咐了几句,便交给执掌司礼的官员去准备继任大典了,处理朝中繁杂事务的同事还要分心去迎接安置这一月陆陆续续前来贺礼的几国使臣,虽说有莫憬帮衬着多少处理了一些,可护国将军的威名四海闻名,且不说有大兴几个附属国与邻国的都有与莫憬见过面的,大多都暗自留心了。若由莫憬出面接待自然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出大兴殉职的现任护国将军诈死前往北域的消息,不管是无心还是有心,都会惹来许多棘手的麻烦。传到大兴新帝李遥那去了,连莫憬都不能确定会发生什么,更怕当初和自己一同去往西疆一战的众将都会受到牵连。

    随着日子渐渐逼近,北暕竟意外地发现朝堂上涌来的繁冗杂长的折子都如潮水退回般少了许多,大概是北域的臣子也不愿让别国的人对自国的朝政有甚异言之处,北暕也乐得清闲。这才沉下心来,甚至还能抽出时间和莫憬去看大典的准备进程。

    两月后,盛春之时,北域召开继任大典。各国来使与本国朝臣皆着盛装带珍稀贺礼进宫庆贺。因又有圣君,故这继任大典也是个中差别的。

    据司礼的人说,这大典的章程是北暕亲自定下的,有细心的人能隐隐觉出这与大兴的帝后大典竟有那么几分神似之处。

    庆日之始,两人分别从圣殿中起身换了礼服相携从大典所铺深红长毯上一步步而过,看着极是般配,大殿两侧官道处站着齐列的北域官员和各国来使,都恭恭敬敬地行礼垂目在侧。北暕莫憬两人留了心眼注意了大兴派来的人是沈文钰,这才都在心里松了口气,不是李遥亲自来便好。

    两人相携从大殿铺设红毯上一路走出城门,同乘上轿辇前往北域神坛祭祖祈天。司礼立在白汉玉石阶侧,见两人从轿辇上下来,一拢长袖高声不缓不悠地唱起祭词来。北暕握着莫憬隐在长袖下的手轻轻捏了捏莫憬的手,莫憬会意,唇角轻轻扬起一点捉摸不清的笑意,默契地微侧首与他对视一眼,回握住他的手,两人同步踩着司礼唱出的词调踏上白汉玉石阶。

    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松开,侧首看一眼对方,提起衣摆跪在神坛前,一左一右的祭女手执银丝香烛,两人同时侧过身子,朝莫憬北暕的方向各走三步,动作齐整默契没有一丝停滞差错,连面容都一模一样,让人忍不住产生一点奇异的错觉与猜想。祭女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众人纷纷传来的好奇的目光落在她们脸上,不时夹杂着一两声惊叹,而她们却像是全然无所知全然无所闻一般,将手中香烛递给北暕莫憬之后,便动作一致地退后三步侧过身子一丝不差地站回原位。

    两人手执香烛对着神坛拜了三拜,起身将香烛炉鼎之中,祭女出声唱词,声音清冷悦耳得好听,却无人能凝神去听其中内容,唱罢余音尚在,众人回神过来,却已早已不见祭女身影。

    这祭祖了一番便废去大半天的光景,两人从神坛上下来乘了轿辇又绕城一周从正门回了大殿,百姓簇拥在街道两旁,房屋上都自发地提前种上或是放上绽得正盛的花草,春意盎然,一时间看起来煞是好看。

    恰至正午之时回了中殿,宴请群臣。

    这一刻北暕才算是真正冠上圣主之名与圣主之位,再加上有莫憬这一破格而出的圣君,自然是免不了觥筹交错地迎合前来祝贺庆酒的各国使臣,再按例客气礼待使臣一番,一向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的北暕脸上扯出的笑都显得有些生硬。纵使面上看起来风度翩翩游刃有余的莫憬对上些不太好应付的他国使臣心里也不由生了几分麻木烦乱。

    终于熬着宴罢群臣,唤来人都客客气气将各国使臣都送回驿馆了,两人这才来得及松一口气匆匆换上轻便的便服,沐浴洗了一身尘土酒气。

    “久等了。”两人弄完这边宴罢的事,才回到内殿中,沈文钰已经换上常服在等了。

    “无碍,”沈文钰见两人来,轻轻笑着对着两人举了举手中的茶杯代酒以礼,“祝贺。”

    “谢谢。”两人自然知道他这单独贺的不是继位圣主的事,脸上不由露出几分笑意,也都从一旁取了茶盏和沈文钰的碰了碰示意领礼。

    “西疆一战你回去后没遇到什么棘手的事吧”莫憬放下茶盏,拉着北暕在他面前坐下。

    “没事,”沈文钰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笑着,让人忍不住地心生好感,“只不过你知道的,李遥他一向多疑,虽说是认了尸首,还做足了表面功夫厚葬了你,此后没有再提,可我知道,他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何况此时北域竟还破例封了什么人为圣君,你说,世子继位了圣主,那么能让世子封圣君的人他怎么可能会猜不到是谁呢”

    “我也没太大期望他不知道是我。”莫憬的笑容有几分无奈。

    “不过你大可以放心,至少我在的时候,是不会让他来找你麻烦的。”沈文钰笑得温润,语气却极为认真,让人挑不出一点虚假之处。纵是能隐隐猜到沈文钰与李遥关系的莫憬此时见他这作保证的语气也不由一愣,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应作何反应才好。

    “他即是知道了子翳在这里,我也是不会怕他什么的。”北暕伸手握住莫憬的,微凉的手将掌心一点温热坚定地传过去。

    “这点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沈文钰脸上一点讶异之色也无,注意到北暕的动作也只是加深了几分唇角的笑意。他转头看向莫憬,笑道,“将军真是好福气啊。”

    “谢谢啊。”莫憬听出他语气里的一点调笑之意。

    “这份礼是仅代表我送给你们,”沈文钰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上好红绸上放着两块成色极好的玉,经过精细打磨的两块玉恰好能合作一个花的样式,取百年好合之意,“至于护国军将士们的,也算在里面吧,毕竟我是不能告诉他们他们敬爱的护国将军还活着。”

    “多谢了。”莫憬接过盒子,沈文钰的好意让他心里忍不住也颇为触动。

    “我能有今日还是将军提拔的呢。”沈文钰笑笑。

    “别叫将军了,让人听了去无端生是非,直呼我名字便是。”

    “那就多冒犯了,”沈文钰点头应了,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递给莫憬,“这是莫二公子要我带给你们的,内容我没有看过,但他的心意和祝福可都在里面了。”

    “嗯。”莫憬接过信,拿在手中掂了掂,还挺厚。

    “那我就先回驿馆休息了。”沈文钰起身。

    “好,这个你拿着,”莫憬与北暕也跟着起身送他,北暕从怀里取出一个令牌,“若是有事就拿着这个来,会有人带你进宫或是能直接找我们的,能保你在宫中或是整个北域畅行无阻。”

    “知道了。”沈文钰明白这令牌也算是莫憬与北暕两人的一点心意,没多作推辞便收下了。没让两人送出内殿便自己独自一人出宫往驿馆的方向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一章没有写完的

    抱歉这一章写得有些匆忙导致很多地方都没有写好,

    文笔也有限没有办法很好地表达,

    以后会再修改一下。

    感谢能看到这里的你

    、世子

    虽说沈文钰主动请旨带了使臣礼官来北域送贺礼,想尽可能帮莫憬掩饰身份,可也避免不了随行的一些官员和其他各国的使臣认出来莫憬来,可莫憬在大兴真正挂名上任征战的时间毕竟不及其他沙场驰骋多年的老将,名声是附和着老一任护国将军在外,其他各国的人认了出来也都以为是没有能力逃了出来而不甚在意,也乐得卖这北域新任圣主一个面子。可大兴来的使臣看出沈文钰有意隐瞒维护的态度各自都面上顺应着不显,心里都暗自盘算计划着给皇帝通报。

    大典办了三天,仪式从简,却也显得端庄大方不失大国气概。沈文钰没有多作停留,为了避嫌以免生出事端也尽可能地不与莫憬北暕两人相见,只在带着人离开的前一晚宫宴后留了下来。

    “我们明日便走。”沈文钰等在偏殿,见两人进来,不待他们说什么便径直出声道。

    “这么快不多留几日”莫憬皱了皱眉,北暕顺手拿过一个凳子让他坐下。

    “嗯,留的时间越长越不安全,李遥的位置现在还不稳,你走了,我随只是提名作将军,但其实也是揽了你的职务在内的。”沈文钰笑笑,从怀中拿出一块木牌,是由上好的沉香木削琢而成的一块木牌,中间刻了什么字符样,有些模糊看不清了,但木牌边际往里面上却是仔细刻了荆棘的模样,木牌还清清浅浅地散出一点若有若无的香气,让人心安。但仔细看能看得出并不完整,只有半块。沈文钰将木牌递给北暕,“这个你们拿着,过几日若有人手执木牌另一半前来相找可一定要好好待人将人留下了,不然可有得你们懊悔的。”

    “嗯”北暕接过,闻言有些疑惑,“是哪位高人前来吗”

    “不是什么高人,”沈文钰笑,“算是莫岫景潋和芸翎帮你们的一个忙吧,借着这次大典一起给了。”

    “帮我们的忙”莫憬倒有些好奇了,“我们现在有什么忙可需要你们帮的还有,景潋和太守的女儿怎么会知道我来北域。”

    “他俩不知道,”沈文钰知道莫憬担心什么,“但是这得算上他们二人的份。这个忙,你们现在不需要,将来也迟早会要的。”

    “好吧,那谢谢了。”莫憬没接着问下去,他知道沈文钰不愿意讲的,你就是油嘴滑舌把口水说干了,他也一点不会透露。

    “不用谢,将来有必要说不得我还得来投奔你呢。”沈文钰笑着随口一句玩笑话,可笑容却有几分苦涩,“到时候圣君大人可别不认识我这一介草民了。”

    “尽管来,”莫憬也跟着笑,“就算不认得了,有美人主动上门来,我岂有拒绝的道理”

    “哎,你可别这么说,这不害得我让圣主大人记恨吗”沈文钰脸上一点苦涩一瞬即逝,没有人能分辨清了去,笑着看一旁的北暕。

    “不至于,”北暕脸上也挂上几分笑意,知道这是玩笑话、两人关系如何,心里也是感激有他在自己不能及的时候帮衬着莫憬,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不习惯像莫憬那样表现出吊儿郎当、一股子花花公子气的玩笑罢了,说话也认真得多,“若是需要,你尽管来就是了,我北域比大兴也是不差的。”

    “圣主有心便好。”沈文钰对他点点头,依旧笑得温润,转头看一眼外面天色,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你俩也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嗯。”两人也跟着起身送他。

    “不用,你们若还要送我,那可就是见外了。”走出偏殿门口,沈文钰停下转身制止两人跟来相送的步子。

    “好吧,那我也就不说路上小心之类的废话了。”莫憬点点头,没有再坚持继续走送他,“你自己知道。”

    “嗯。”沈文钰笑笑,转来了一个角度对着北暕点点头示意,而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内宫,芝兰玉树的颀长身影消隐在茫茫夜色之中。

    竟让人无端嚼出几分萧然的味道。

    “走吧,”北暕见他看着沈文钰远去的背影有些发愣很自然地拉起莫憬的手,牵着他往寝殿走,“莫岫的信你还没来得及看。”

    “嗯。”莫憬应了一声,跟着他往回走,抿唇想着什么。

    “怎么了”北暕问。

    “你觉不觉得”莫憬皱起眉来,有些犹豫,“文钰有些奇怪,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难道还信不过我吗”北暕听出他的犹豫。

    “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莫憬侧首看他一眼,“我猜测会与太子有关。”

    “太子”北暕知道他指的是大兴新帝李遥,一个称呼的时间长了要改口也不太容易。

    “嗯,”莫憬点点头,还是尽可能找了比较恰当的词说,“我觉得他和太子之间的关系不太对。”

    “嗯”

    “哎,算了,”莫憬叹了口气,“反正我也管不着这么多了,只是有些”

    “他毕竟是你亲自提拔的,也照应帮衬了你这么几年,你多担心他也是正常的。”北暕看起来倒是很理解的样子。

    “不过人家的私事我再担心也轮不着我管哪,”莫憬笑笑,走到书架暗格旁按动了什么,镀金的墙上有一块缓缓回缩,莫憬从里面取出一个信封,“这几天忙着大典的事,莫岫的信还没来得及看。”

    “你看吧,我去让人准备沐浴热水。”北暕过来给他脱下外袍和自己的一起叠好放床边。

    “你都是圣主了,这点事还要你亲自去吗”莫憬一边拆开信一边笑着打趣他。

    “给你用的当然得多看着点。”北暕理所当然。

    “哎,你真是,洗澡水而已,用得着吗”莫憬忍不住笑出声,抬头看他一眼,“你可是圣主,做这种事不怕传出去遭人笑么。”

    “圣主怎么了,圣主也是人,也、不比任何人高贵。”北暕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但看得出嘴角压抑不住的笑意,“这可是你说的话。”

    “说不过你。”莫憬不和他争,垂下头开始看信。

    北暕见他开始看信了也没继续说下去打扰他,转身出了内殿。

    信很长,但莫憬挑挑拣拣总结出来也就是几句话的事。莫岫先是洋洋洒洒用了两张信纸的篇幅表达了对“兄长莫憬”的关怀以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祝福,再用整整一页的篇幅赞美了北暕莫憬两人以及对两人的祝福,估摸着是以为北暕会看也顺带着讨点好感,言语之华丽。若不是自家弟弟的信,莫憬估计看不完一页就会扔掉。莫憬看着也有点啧啧称奇。

    这小子估计是把从小到大学到的夸人的话都给用上了。

    后面的内容简洁明了了不少,莫憬也就直接挑重点看了。

    莫岫给他的半块木块是要给他送个人来,这送的还是北域未来的世子。

    人是莫岫与景潋、岑芸翎三人在所谓江湖上行走的时候发现的一个孤儿,几人发现这孩子年纪虽小但天资聪颖,是可造之才,虽不知是否有帝王之能,但的确稍加培养便会前途无量,莫岫便通会了沈文钰一声,暗中让人把人给送了过来,明面上对着景潋二人说送去了某处好生教导,两人也不疑有他。莫岫也只是让莫憬先教着,若是觉得的确可以做世子那面对北域大臣百姓的压力就护少得多了,两人也好过一些。且这孩子的身份莫岫是让影卫查过了的,确认没有什么问题才敢给莫憬送来。

    莫憬也没想到这个自己一直没怎么多加插手管过的弟弟会帮自己考虑到了这一步,这的确是迟早自己与北暕都会遇到的问题。

    不得不说还是有几分感动的。

    剩余的便没有什么其他的事了,只是闲扯了几句,但莫憬能从他信里时不时赞美看好的“岑姑娘”觉出这人多半是起了什么心思,只不过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罢了。

    “去洗吧。”北暕让人准备了沐浴用的热水回来了。

    “嗯,你看吗”莫憬对着他扬了扬手里的信。

    “不用。”北暕笑笑,“你说给我听就是了。”

    “莫岫要给我们送人过来。”莫憬没挑明,低头从手里一沓信纸挑出主要几张放在一旁,站起身往外走,“我先去洗,你看吧。”

    “好。”北暕走过来,打开暗格将沈文钰给的木牌放了进去,拿起莫憬挑的几张开始看。

    “怎么样”莫憬挑出来的几张都是主要的,北暕很快便看完了。莫憬闭着眼靠在浴池边,听到脚步声渐进开口问道。

    “莫岫还是很用心了,能帮我们到这份上。”北暕如实道。

    “嗯。”莫憬眼皮都没掀一下声音懒懒地应了。水有些烫,露出水面紧接着水的一截皮肤泛起粉红,长发披散开漂散在水中,能隐约看到白皙的皮肤和线条流畅的肌理。

    北暕觉得嗓子有些干。

    不自在地移开了眼。

    但还是褪了衣服放一旁小木桌上,踩入浴池中走向莫憬。

    “烫么”北暕伸手帮他撩开一缕沾在脸侧的头发。

    “还好。”莫憬闭着眼没动,舒服地出了口气,整个人还往下沉了沉,让水没过肩头。

    北暕没说话,一时间空气有些缓,竟生出几分旖旎暧昧气氛来。

    没等北暕靠近,莫憬缓缓睁开眼,半眯着眸子笑着意味不明地看一眼北暕,眉眼流转间竟莫名生出几分挑逗的意思,像有一支细羽在人心口轻挠一般轻轻勾起一阵酥痒来。

    “你洗吧,我先歇了。”莫憬双手在岸上用力一摁撑起身子上去,溅落的水花四溅,北暕躲避不及只得侧脸勉强躲了。眼前再清晰的时候,莫憬已经披上内衫,衣服被身上沾落的水浸湿紧贴在身侧,勾勒出漂亮线条。

    “”北暕有些无奈,“你先把身上的水擦干了换身干净的,别就这么直接睡,会得风寒。”

    “哎知道了,北老妈子。”莫憬笑弯了眸子,拿上自己的衣服绕过屏风出去回了内殿。

    “”北暕拿他没辙,整个人泡在水里,又往下沉了沉,让水没过半张脸,企图洗去一点被人勾起却又不负责地丢下的燥热。

    因得有北暕和莫憬两人的特别嘱咐,宫里的侍卫长也便多加留心了些,果然不出两日便有一人手执半只木牌前来求见。

    听了消息两人没说什么,照常上完朝便加快步子去了世子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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