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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戏游龙 第3节

作者:漠月晚烟 字数:20921 更新:2021-12-30 02:17:05

    听闻有堂会,“病着“的李熹和“负伤”的二世子李明遥眼睛都亮了。

    只有李明远勉强还算淡定,直到他听见秦风的名字,饶是他一脸“我没有这样的爹也没有这样的弟弟”的谴责与嫌弃,也挡不住他心思已经跑偏了。

    来汇报的人沉着冷静,完全没有体会到这父子三人各怀鬼胎,尽职尽责地说到了最后一句“属下认为,正乙祠戏楼之中隐情颇多,不得不查,只是之前动作过大,恐打草惊蛇,借此机会,正可以潜入彻查。”

    “负伤”的二世子李明遥腿上似乎被打断了,正装模作样地绑着一根固定用的木棍歪在椅子上他腿上确实有伤,只不过,除非掀起裤腿儿来看,不然谁也发现不了那是烧伤而不是被打断了腿的外伤,哦,伤的也不是绑木棍的那条腿,那棍子完全是装样儿。

    “秦老板登台,这可是大场面。”李明遥说,“父王,大哥,要不还是我去吧,我在正乙祠常来常往,不容易引起怀疑。”

    李熹一挥手“不可,你在外太招摇,我一个富贵闲人,出现在那种场合也不扎眼,还是我去。”

    李明远在一边听的一脸鄙夷“父王,你正在装病;老二你正瘸着,你们俩都争什么争还是我去。”

    那父子俩一脸不甘。

    李明远一看就知道他们打什么主意,脸色一沉“父王近二十年的布置,就是为了追查当年之事,如果在此时打草惊蛇,得不偿失。心有所好不是坏事儿,但是若因此功亏一篑,毁得不止是我肃亲王府。”

    他一脸正气,说的李熹与李明遥一怔。

    即使不情愿,两人却也知道李明远说的是对的。

    世子爷终于如愿以偿。

    商议完正事,李明远吩咐汇报之人从密道离去,而他们兄弟俩转身跟在李熹身后,出了密室。

    密室之外便是李熹卧房,李明远不动声色的安排李熹躺下,李熹犹自念叨如此场面不去可惜,李明远却不管,朗声唤下人来伺候老王爷喝补汤,逼得李熹闭嘴装傻。

    他自己转身出了门。

    李明遥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后,犹自不死心“大哥,满京城都知道你不听戏,你以什么名义去难不成你说你突然爱听了”

    李明远一怔,他只想着秦风,完全把这茬儿忘了。

    李明遥一见他大哥的表情,心知有门儿,十分讨巧又见缝插针的趁虚而入“不然”

    然而没等他说完,就见远处一个小厮小跑而来,李明遥察言观色,果断噤声。

    那小厮跑到近前,恭恭敬敬递上一张请帖。

    李明远接过来看,眼中隐约带了一点儿玩味的笑意。

    那帖子素笺为底,烫金为纹,水墨在边围之处轻浅勾勒一枝兰花。

    花中君子,独有意境的风雅。

    帖子是给李明远的,李明遥在身后探头探脑,也只瞧见了兰花一抹如剑长叶儿,再也瞧不到其他。

    “如此,便师出有名了。”李明远快速扫了一眼,就将帖子收进了广袖里,“秦老板登台,特意请求我去捧场儿老二你也不用操心了,好好养你的伤。”

    他说完,轻笑一声,走了。

    李明遥在他身后,看着李明远那一派潇洒远去的背影,下巴都要掉下来。

    秦晚之在梨园行里出了名的难请,其人清高,不像戏子,倒像个公侯票儿友,他若开唱,满京戏迷都闻风而动,届时台下必然宾客满座,一席难求。

    相传他背后有人捧,可是李明遥皱着眉头将京中一圈儿亲贵想遍了,也没猜出谁捧戏子能捧出这个阵仗。京中门第能比肃亲王府还高的,基本可以说没有,李明遥曾经一度琢磨着,按照秦风那架势,如果不是他故作姿态,捧他的只能是当今皇上了。

    皇上虽然也爱听戏,但是不好男风,听个热闹而已,绝对不会玩物丧志的地步;故作姿态就更没有道理了,四九城里天子脚下,你再大的靠山也得夹起尾巴,不然哪天碍了别人的眼,死都让你不消停。

    因此秦风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堪称梨园行一桩悬案。

    以秦九爷那喝了天风儿的模样,说他请求谁去听戏,那更是闻所未闻。

    如今怎么倒下帖子请了他哥

    难道,秦九爷跟他大哥关系好

    李明遥转念一想,不对啊,他哥根本不听戏,上哪认识这名满京城的秦晚之去

    、第10章

    肃亲王府表面上一派平静,实际上,这二十多年来,一直在风口浪尖上。

    二十年前,肃亲王少年得志,挂帅征战疆场。

    马是神驹若龙虎,人是英雄临八荒,遥想当年,一骑绝尘,登高远望,白云崔嵬,振臂一呼,应声如雷,长枪入阵,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只是这样煊赫肆意的少年英雄时代,转眼便在蚀骨的伤病之中落了幕。

    自此肃亲王成了人人艳羡的富贵闲人,王爵在身,天潢贵胄,位高禄重,每日的生活不过斗鸡走马,听戏宴游赏京华,闻者皆道那是当世无双的自在逍遥。

    所有人都觉得,那是太后一哭的功劳,可只有肃亲王自己心里明白,越是朗朗乾坤,太平盛世,最容不下的便是一个功高震主。

    昔年阵前,李熹即将带兵突袭夷族军帐,陡然一封密报以家书的名义送抵军中,语焉不详。

    密报中的消息显然是有人断章截句地抄录下来,又命人偷传至阵前的,所用的暗语是他与皇帝年少时同在书房所学之句,直指要借这场征战要李熹的命。

    李熹记得,当年教他们这个师父,还是他那执掌军机处的岳父张阁老,因为他幼时贪玩儿,还挨过张阁老的戒尺,因此印象深刻。

    只是那时,肃亲王年少轻狂,哪里会把这种真真假假的扰乱军心之句放在心上,直到九死一生,远离边境二十年再不得军权,皇帝的态度从那以后若即若离,李熹才明白,那背后隐隐昭示着的阴谋,也许从那时就开始了。

    至于那后来蒙圣上指婚嫁入王府、又备受肃亲王宠爱的孙氏王妃,还是孙决三杯黄汤下肚说漏了嘴那孙氏根本不是孙家的亲生女,而是早就有人安排好养在孙家的养女。而孙决的真正的亲姐姐早就死了,无怪乎这女子生了那样一副与兄弟不同的美貌。如此偷梁换柱,竟然还被皇帝指给了肃王做填房,背后隐藏的事情,呼之欲出。

    甚至连当年盛极一时的平阳公主府转瞬衰败,都有着千丝万缕的疑惑。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隐隐指向最不可言说的地方。

    也许是胡思乱想,也许是子虚乌有,但是疑虑就是这样,在心里扎了根,不能求解,便不能救赎。

    于是,只因为那些个陈年旧事,一查二十年。肃亲王自己查还不算,还要拉上李明远和李明遥兄弟。

    山河永寂,岁月如雨,如今的天下依旧盛世太平。

    李明远有时候觉得他爹李熹的这些坚持毫无意义,那些怀疑是假的又能怎样,是真的又能如何。

    一生兄弟,一世家国,装疯卖傻、你好我好大家好地活到到这把年纪,费尽心力地彼此猜疑,却是连问一句真相的交情都不曾。

    做哥哥的见天儿找弟弟的不是,一点儿正事儿都不派他做;做弟弟的每天吊儿郎当,如旁人所愿的做着自己独成一派的败家子儿,风生水起。

    皇家兄弟,就这么粉饰太平地演着一出儿天下人喜欢的兄友弟恭。

    在皇权和天下面前,好像所有的亲情都成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李明远想着这些,目光变得有些空。

    他长身玉立,玉树临风,一袭玄色锦绣的世子衣着在他身上无声肃穆。

    平日里,他不得不夹在“纨绔荒唐”的爹和“不学无术”的弟弟之间每日牙疼,只能逼迫自己像个二百五。

    然而撇开那些伪装不论,世子爷其实生了一副天生贵胄的好相貌,一双丹凤,鼻若云峰,唇色偏淡冷薄,不苟言笑之时,是锋利如刃的英俊,那张面目,轮廓冷毅,棱角分明,不失名将后人的威仪。

    可哪怕是这样英姿飒爽的世子爷,世人提起来,都齐刷刷的先替他顶上那王府里的一脑门儿官司。

    装糊涂与真糊涂其实也没什么区别,本质上都是个糊涂,更何况,这些东西本就只是个心思,理据全无不说,辜负的时光与情义,怎是一句话说得清的。

    李明远一度只当李熹是魔障了才会抓着这些陈年旧事不放,只是没想到,十几二十年都没什么眉目的事情,几年前,突然有了意想不到的转机。

    这转机还是肃亲王听戏听出来的弦外之音他发现正乙祠那戏楼子里,竟然有细作混迹其中,谁的人他们还没摸清,却知道这些人交换消息所用的暗语,同当年边境之时那语焉不详的密报如出一辙,不仅如此,偶然劫得的密报,多数是朝臣的异动如今天下太平,是谁手这么长,能管到朝中之臣

    而这些事似乎还有隐约的规律集秀班班主易刚的准女婿若是来串戏,朝中的异动总会比平时更多一些。

    肃亲王冷眼在旁观察了许久,终于将一切锁定了陈紫云。

    只是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出了这样一档子“奇案”,连肃亲王府都险些掺进去。

    肃亲王大张旗鼓的掺进这种事里是非常不妙的,若是做的太过,难免不让那位起疑心;然而什么都不做,肃王爷自己都觉得不高兴。

    于是这位爷装疯卖傻一摆,全部交给了李明远,干脆自己隐居幕后,装病装的理所当然。

    李明远这些日子被此事缠的有些烦,明面上的荒唐摆平还算事小,不过舍出去面子就能换个心照不宣;暗地里的麻烦才是真麻烦,却又不能不管。

    他夹在“有苦说不出”和“焦头烂额”之间心情烦闷,却突然杀出了一个美色惑人的秦晚之。

    世子爷拿着那风雅精致的帖子看了又看,突然在喘不过气来的纠结里觉出了一点儿不合时宜却让人心弛的兴致。

    李明远想着这些,一笑将那拜帖收起。

    人生在世,得意须尽欢,若是风流与权谋能两全,也是美事。

    秦风登台开唱的那日,正乙祠锣鼓喧天,里里外外人头攒动,城西几里的长街,往来行走之人都要比别处多一些,更不提车马华盖,这些人中,有的单纯来凑个热闹,有的专门来一睹当世名伶的风采,更有不少显贵就专为捧秦九爷的人场而来。

    由此可见,秦九爷红遍四九城不是一句空言如今正值秋末冬初之节,本该水冷风清万物萧条,却因为正乙祠这一场空前的堂会,带动的整个儿京城都喧嚣起来。

    秦风早早地到了正乙祠,只浅浅露了个面儿,收获了各色嘘寒问暖又并殷勤无数,他不得罪人,也不像外界盛传的那样清高拿乔,哪怕内心虚以委蛇,说出来的话如春风化雨,那表面上无双优雅的笑容更是在让人舒服。

    应酬过外面如海的人潮,秦风转身进了后台,准备上妆。

    秦风翩翩而立,方才从外面带来的笑意未散,如薄纱一般若隐若现地挂在脸上,婉转地眉目一舒,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瞧着这屋内景物。

    他成名早,又是难请的名角儿,更兼行里谁都猜他有来历,具体是真是假,反而没人说的清。京城脚下的人道行多,里面的干系能说到太祖年间,巷尾酒馆儿里赌钱儿喝酒的老头儿都可能是曾经的帝师。

    口无遮拦冒冒失失的主儿,在京城绝对活不过三年,哪怕有心眼儿的人也分不清这趟水的深浅,干脆一律传言当真地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些事,假了没损失,真了不得罪,无论如何,轻易都不去招惹那传闻中“了不得”的秦晚之。

    正乙祠也是一样。

    如今正乙祠打着遍请名伶的由头办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堂会,本着尊重的意思,也向秦风下了帖子去请。来与不来,其实全凭他一句话。

    戏楼子请他的时候原本没抱什么希望,没成想他倒是一口答应了,正乙祠上下一时受宠若惊,早就交代下来,秦老板想提什么要求就配合什么,连后台上妆的厢房都是单独辟出来的,只供秦风一个人用。

    屋里与外面的人声鼎沸截然不同,一应家伙儿倒是俱全,秦风也不急,含笑摸摸这个,看看那个,从容俊朗的倒像是来听戏,领路的小伙计也不敢催他,说明了各项物品摆放,恭恭敬敬给他端来了一杯茶。

    “秦老板。”小伙计将茶放在妆台上,客客气气地陪着笑脸儿,“您看看,还有什么不周到您尽管说。”

    秦风伸手端了那茶碗儿,瞧了一眼,笑了。

    那茶碗儿倒是个稀罕物儿,海水绿釉的元青花,当世所剩无多。

    这一笑春风化雨一般,小伙计在梨园行里见过美人儿无数,却没一个像秦风这样,贵气天成自成风流的人物,此刻见他一笑,分明不是赞赏之意,更不知自己哪里出了差错,竟然微微红了脸,有些无措。

    “秦秦老板您觉得有什么不合适”

    秦风抬头看他一眼,摇摇头“没有,我这是欣赏你们温爷会待客。”

    正乙祠背后的大老板姓温,大名温如海,外面称他一句“温爷”。

    小伙计听出他话里的敷衍,却也不能再问,只好红着脸道“那秦老板您忙,前面三场戏,最后您压轴儿,还有些时辰,您不用忙,差不多时候儿我来通知您。”

    秦风点点头,随手掏了几枚大子儿,当是给了小伙计的赏。

    小伙计谢了赏,千恩万谢的关门去了。

    屋里重又没了人声,一屋子行头儿摆的错落有致,衣、盔、杂、把四箱摆的整整齐齐,一看就知道准备的非常用心,生怕怠慢了他。而秦九爷上戏的行头向来爱用自己的,早就被戏楼派人接了来,放在了最好拿取的位置。

    秦风径自掀开那手边最近的一只樟木箱,头也不回,唇角含笑“出来吧,也不怕憋死你。”

    那一众或摆或挂的行头中一阵窸窣,最终从那高高挂起的十二月花神衣后闪身出来一个人。

    那人是个书生模样的青年,一身赤色的蟒纹长袍,他相貌其实很年轻,皱着眉却显得不好相处,不同于秦风那自称风流的慵懒,反而有一种清寒又细致的贵气。

    然而他出来的时候被无处不在的行头箱子绊了一绊,那一身贵气差点摔成狗啃泥。

    秦某人全无同情之心,上手扶一把的意思都没有,一双桃花眼里嘲笑的意味分外明显“哟,萧世子,正月还没到呢,用不着行这么大的礼。”

    那人一脸直白的阴郁之色,勉强站稳了身形,露出那眉目,来人分明是前些日子跟肃亲王府过不去的宋国公世子,萧禹。

    、第11章

    屋内只有秦风和萧禹两人。

    秦风是被人千呼万唤地从正门迎进来的。

    萧禹却是不知什么时候等在那里的。

    人尽皆知,宋国公世子是个戏迷,京城里哪里喧嚣的锣鼓点儿一起,循着声音准能找到萧禹。

    而他此时未在前堂雅座落定,反而憋屈地藏在这后台单间儿的角落里,也不知道趁的是何方雅兴。

    秦风端着茶碗儿在镜台前坐下,屋子没有开窗,光透不进来,白日不点灯,这堆满了行头又不大的室内显得并不敞亮。

    萧禹强忍下上去跟他争论的冲动,拨开挡路的物件儿,站到了秦风眼前,满脸黑气的正要说话,一眼瞧见了秦风手里的茶碗儿,愣了一下。

    没听到萧禹的反唇相讥,秦风反倒不适应,抬眸看来,就看见萧禹的眼神,顺着他的目光一看,悟了。

    “好东西是吧。”秦风低声道了一句,将手中那碗儿举起细看,桃花眼中光芒灼灼,“这东西当年是一套四个,景德镇刚烧出来,随着岁贡直接送到了宫里,咱们太后那时候还是皇后,恰逢中秋佳节,先皇直接就赏下来的。结果东西还没在手里捂热乎,那位贪玩儿,手下又没轻重,太后拿到这玩意儿还没几天,就被他失手砸了一个,只能去先皇眼前告罪。先皇难得没生气,说这也许就是缘分,没有第四个的地方如今,倒是在这里得见了其中一个”

    萧禹不接话儿,秦风也笑笑没再说下去,抬起头道。

    “怎么你这时候来,是有什么急事”

    萧禹沉默了一阵儿,才接道“城西的东西丢的蹊跷,那火不是天雷,是有人烧起来的。”

    秦风顿了一顿,轻笑一声“废话,天底下哪这么巧的事儿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看戏看的满脑子都糊了浆”

    萧禹“”

    秦风这人,看着优雅,实际上嘴损人欠,谁跟他多说两句,谁都得气炸。

    萧禹在那一瞬间根本不想和秦风说话,只想打他。

    就在萧禹纠结到底是动手还是抄家伙的时候,外面响起一溜小跑的声音,那脚步声重的很,没个章法,显然不是练家子发出的,却又转眼到了近前,“哆哆哆”的敲了三声门,急不可待的出了声儿“九爷秦老板肃亲王府的世子爷来了,就在前边儿,说是专程来见您的。”

    秦风给萧禹递了个眼神儿,示意他自己该上哪儿上哪儿,该干嘛干嘛,别给自己碍眼。

    萧禹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原本风度翩翩一身贵气的国公世子,此时看上去,像个满腹心事的老妇女。

    秦风权当没看见,转瞬变脸一样摆出一副动人的笑,全然不管身后的萧禹藏没藏好,一提长衣下摆,身手去推那虚掩的房门“来了。”

    萧禹刚刚瞄好一处视线死角躲了进去,就听那不知愁的秦风应声道“世子爷在哪”

    话音一落,提腿就走了出去,几步路就无声走远了。

    萧禹叹了口气,一转眼,看见了秦风留在桌上的茶碗儿,瞬间觉得自己何止是个操心的命。

    秦风说的没错儿,这茶碗儿当初是先帝赏给太后的,被肃亲王砸了一个,剩下三个,干脆分给了太后膝下三个稚子一人一个。

    今上那个在宫里,肃亲王那个在王府里,如今眼见的这一个,怕是昔年没落的平阳公主府里传出来的。

    当年公主与长安侯相继亡故,府里没人主事,曾经一度混乱,很多东西被刁仆带出散逸民间,也是有的。

    偏偏是这个,又偏偏是在这里。

    萧禹悲天悯人悲春伤秋,秦风是看不见了。

    正乙祠戏楼门庭若市,楼下一座难求,金鸡独立都下不去脚,插针都找不到缝儿,黑压压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门第不够高的连个凳子都没有,眼巴巴地站在那,也不知凑的是哪门子热闹。

    如此叫座儿的场面,秦风早就看惯了,折扇一展,掩着面目分外低调,顺着无人问津的边角绕上了二楼,李明远早就等在了包厢雅座儿,身后站着四五个王府的小厮,大刀阔斧地摆气派,却不知怎么的,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秦风打眼瞧着楼下的沸反盈天,无声往包厢的暗处躲了一躲,免得引起注意。

    他径直走到李明远的包厢处,才不慌不忙的撤去了遮脸的折扇,潇洒的收了个花儿,真诚一笑“秦风见过世子爷,能请得动世子爷捧场,秦风实在觉得荣幸。”

    李明远当然知道这话是客气,他以前只知道秦风红透京城,今日一见外面人头攒动,方才还遇见了好几个京中勋贵子弟来打招呼,十有八九都是冲着秦风而来。

    可是好话从来都不嫌多。

    李明远挂心着别的事儿,又惦记着秦风这一出儿,敷衍的应付过一众熟人,正被乱七八糟的声音吵得烦闷,骤然见到秦风那顾盼生辉的脸,听这么两句舒心的话,连楼下吵嚷的鼎沸之声都显得顺耳起来。

    “哪儿的话。这些人冲谁来的我心里有数来,别拘着,坐这儿。”李明远笑着扬了扬下巴,指了指身边儿的空座。

    李明远出门儿只带小厮,今日带来的这几个小厮中有一个是最常跟他出门儿的那个,之前就见过秦风,此时一看世子爷那拨云见月一般的神情,立刻有眼色的拽着其他几个避了出去。

    秦风挽了挽袖间衣衫,露出一段如瓷白皙的手腕,风雅自如,笑容坦然。

    “多谢世子爷。”秦风伸手,修长如削葱的手指在李明远眼前虚晃了一下,转向一边儿的茶壶,盈盈拎起,殷勤地为李明远添满,“还不到我登场的时候儿,有幸陪世子爷多坐一会儿,世子爷爱听什么”

    这问的就是个抬举和客气。

    秦老板上戏,家伙行头早就备好,有什么心情唱什么段儿,没人敢挑。

    如今能特意问上李明远这一句,已经很恭敬了。

    然而李明远对梨园行里的这些事儿完全是个棒槌一窍不通,他听得出来秦风的恭敬,却完全没意识到这是什么程度的优待,只当先出场的其他伶人是为了吊场。

    世子爷彼时只是对那群猴儿一般的小厮感到欣慰,远处的热闹衬托着秦风一脸微醺的笑容,背灯和阴,气氛正好,李明远怎么看怎么舒心,不由凑近了一些细细打量他。

    “秦老板会唱什么”

    这话问的十成十是个看热闹的外行,若是叫肃亲王或者李二世子听去,保管奚落的他这辈子都在秦风面前抬不起头。

    四大名伶之首的秦九爷,乃是梨园行里无戏不能演的“贯串”,行内提起,人人服诌,天下戏文挨个儿数,有你没听过的,没他唱不出的。

    然而秦老板对此竟然非常宽容,也不知他那一副听八方的耳朵究竟是怎么长得,活像塞了棉花套,直接把这句话当成了。

    “世子爷,您这话是说,我唱什么您都爱听”这话语调拿捏的欲拒还迎,表情里那一点儿勾引更是将露不露的让人忍不住脱手。

    李明远突然就想起那天陈宅之外的巷子里,温香软语之时那一抹月光一样的美人儿,眼睛不由得微微眯起,欺身离他那惑人心魂的面容更近了一些,手微微拦住那无骨一般柔软的腰肢“怎么不行”

    “哪里,世子爷想听,秦某今日定然是卯上了。”秦风呵气如兰,那温热的气息缓缓描摹过李明远英俊分明的轮廓,桃花眼里表面上的春光旎旖之后,是如水清冷的分明,“杨门女将中有一出戏,名叫探谷,不知世子爷听过没有”

    皇族以懂戏为荣,李明远堂堂一个亲王世子,从小在夹王府里两个戏迷“纨绔”里跟着听风儿,不沉迷此道,却并非不懂。

    世子爷也许唱不全许多戏文,对不上所有名伶,但是每段儿戏大概讲什么,他能说个门儿清。

    就像这一段杨门女将中的探谷。

    其实这戏唱得蛮少。

    早年安太后掀起了这股尚戏的风,初时,这股风如果是化雨春风,化开了京中一干人等的休闲时候;那么后来这股风基本就刮成了妖风,什么荤的黄的都往戏里唱,许多唱词不堪入耳,却偏偏有不少猥琐下流之辈以此为乐。

    先帝在位时,觉得这种风气实在有伤风化,干干脆脆地禁了一波儿。

    可能先帝的本意只是为了打压不正之风,然而这做法一到底下人手里,就有点儿矫枉过正,只要沾了情爱的戏文都被大刀阔斧地改了一遍,这整改的效果简直是灾难性的,好多优秀的唱段儿都在那时几乎失传。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十几二十年,直到今上继位后,才好一点儿。

    然而物极必反,百姓们长时间没有听过那些风花雪月的戏文,越是禁止,就越是对这个感兴趣,导致这股势头一起来,多年都长盛不衰这又导致了另外一部分正统的戏曲叫好不叫座儿,很少有人爱听了。

    探谷这出戏,从当年那几乎“赶尽杀绝”的风波里留存到如今,实属不易,近些年来却又少有人传唱,不是因为低俗,反而是因为不低俗。

    杨门女将的故事,细细研究起来实在让很多人、尤其是当朝的男人们确实不够敞亮。

    偌大一个大宋皇朝,偏偏要指望一群孤儿寡母挂帅为将守护边疆,怕是哪个心比天高的老爷们儿都不爱听。更别提,国仇家恨,巾帼英雄,这样的故事在各个场合都显得太过沉重。

    如今太平盛世,人们图个热闹,没人爱上赶着去受教育。

    然而李明远却是听过的。

    此戏讲的原是北宋之年,元帅杨宗保带军镇守边关,入那被称为绝谷的“葫芦谷”相探,却中暗箭而亡。此事传回天波杨府,引出了杨门女将带杨氏独子出征,闯进绝谷,九死一生,才机缘之下攀上栈道,得见天光的故事。

    而如今,风月楼前,醉梦笙歌,谈笑之间皆是婉转呢喃,却不知秦风为何突然提起此戏。

    李明远懒懒轻笑一声,正要回应说听过,念头却突然如电光一转,陡然想起了正事。

    世子爷把这点子东西前后一联系,怎么琢磨都觉得有点儿不吉利。

    他世子爷今天可不只是为了捧场听戏而来,另有要事在身。

    肃亲王府于那雷火中劫得了陈、易两人的棺木,那棺木里埋葬的,不是死人,却是些另外的不可言说之物。

    他是借听戏这个名头来正乙祠一探究竟的。

    李明远浑身骤然一震,怀中的美人儿方才还眉目秀婉,如今却觉得像是抱了个刺猬在怀里,有些扎手。

    他是无心之言还是话外有音

    秦风身上不似其他伶人一般透着庸俗的脂粉之气,只有悠然一股草木之香,那香气原本令人心旷神怡,如今这味道像是越发袭人,淡然有无之间,却让李明远的心里一紧。

    秦风看着李明远骤变的脸色,抬眸一笑,肆意却带了请君入瓮一般的诡谋。

    他一双桃花眼中有着深邃而隐蔽的神情,仿佛万事不走心,却又万事在握。

    李明远蓦然手下一沉,掐住了这人看似无力的臂膀,没想到,如此一握之下,却被轻易地闪了个空。

    色令智昏的世子爷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怕是被人算计了。

    眼前这有着倾城色的美人儿是一计,引自己前来,就是吃准了他那些背后的动作。

    、第12章

    “你是什么人”李明远眼神一紧,手下拦着秦风腰侧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秦风躲也不躲,全然没有感觉一样的丝毫不介意,在那少有人能看清的暗处,犹自笑出了份东风飘荡的轻狂“不才秦风,是个伶人。”

    这是不打算说实话了。

    李明远心里的火气与不详之感骤然升起,眼神一沉,抽身就要走,却被秦风彩线轻缠一般地绕了个圈,不着痕迹地柔柔一拧带回了原地。

    这一下子颇有百炼钢化绕指柔的意味,旁人看过去,世子爷只是在秦风身侧缠绵的转了个身,根本意识不到,秦风招式套路里那不容拒绝的柔功。

    不是不想脱身,而是没有机会脱身。

    被轻轻软软地拦着这么一下,更没想到居然被拦住了,李明远的脸色登时不太好,暗骂自己熏心,阴沟里翻了船。

    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

    只有白痴的午餐。

    怪不得老天给他准备这么一新鲜出炉的热乎馅儿饼,还是可心的口味儿,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就是不知道谁那么大闲心,特意备好这么大的便宜来让他占

    李明远的心智飞快的运转起来,只是这心思还没转到正经地方,就被眼前这勾魂摄魄的妖孽打断了心神。

    没想到,秦风竟然还没完,他那双白瓷一样修长的手不知何时攀到了李明远的肩上,呵着气柔若无骨地顺着世子爷那原本僵硬挺直的背脊,就这么酥人地滑了下去。

    这一下子,非是久经风月的老手绝对做不出来,指尖拿捏的力度刚刚好,配上眼前他那双眼风绸缪的桃花眼,李明远只觉从身到心都是酥麻的暗爽,暗爽过后,就有一种被人调戏了的羞愤之感,刚要发火,却听那勾火儿的人轻笑一声,浅浅一口气呵在了他耳侧。

    “世子爷这么急着走”秦风浅颦轻笑,“这是嫌晚之侍奉不周么”

    李明远浑身紧绷,不知不觉间竟然被秦风缠了个透,躲不开,挣不脱,还被迫接着这似是玩笑又似是威胁的挑逗,整个人不上不下,异常难受。

    这点地方施展不开手脚。

    来硬的他肃亲王世子未必不是秦风的对手,可是这下面众目睽睽,秦风有多招眼,他刚刚也算见识到了,在这地方和秦风动起手来,给人徒增笑料不说,更容易打草惊蛇笑料不笑料的李明远已经不太在乎,反正肃亲王府的脸已经丢到姥姥家,不在乎多一桩少一桩,然而他要探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呢

    秦风就是吃准了他这个。

    李明远沉了一口气,干脆就势依了秦风的意,虽然这美人意图不明来历不清,也不知道过了多少风月场才练出这样一副千娇百媚的妖娆,但总归投怀送抱的让人心痒,反正躲不开,不如将计就计,他也不吃亏。

    “你想做什么”李明远语气肃杀,脸上却不动声色。

    “没什么”秦风笑容款款,“上次见着世子爷的时候,晚之就说了,想跟世子爷聊聊天。”

    李明远咬牙道“聊什么”

    秦风微微直起身,在他的视线里调笑出一副春风化雨的轻薄“世子爷可是为了信牌而来”

    李明远闻言,眉头一皱,浑身都绷紧了。

    秦风只消一眼,就从李明远的反应里看出了答案,万事在握一般笑而不语。

    李明远不发一言,盯着秦风那从容自若的笑容,满目都是质问。

    不怪他这样骤然变色。

    秦风所说的信牌,乃是调兵遣将的信物,帝王统帅各留一半,合二为一,方能调动千军万马,是军权的象征。

    这东西前朝称为虎符,材质多为金玉或者青铜,一掌可握的大小,皆是做成老虎的形状,从正中左右剖开,中间留有子母口方可相合,虎符上多数刻有铭文,剖开的两半虎符合二为一,铭文方能完整,而完整的虎符,才能调兵遣将。

    而到晋朝时候,太祖皇帝祖父名讳正好有个“虎”字,太祖得天下后秘制兵符,为了避讳祖父姓名,特意去了虎符的老虎形状,改为普通的令牌。

    这改制的令牌手掌大小,一改前朝的金玉质地,以上好的红酸枝为材,上为云朵,周边起棱,装饰是回首行龙,下为圆形,中部凹入,从一侧可以一分为二,亦有子母口相刻,中间刻上独有的铭文,再上皇帝尊号,外嵌黄金雕成的金龙戏珠,从外观看去,不似令牌,倒像个御用的荷包。

    此物便是信牌。

    如今晋朝传至今上这代,这信牌也几经变更。

    昔年先帝病重,朝中暗潮汹涌,九子夺嫡,若不是平阳公主智勇双全,半路截杀了五皇子派去偷取信牌并且已经得手的心腹,最终拿到了信牌为今上调兵遣将所用,如今的江山,还不知道由谁来做。

    当日肃亲王挂帅出征,调西南驻军直奔北方边境,用的也是今上的调兵信牌。

    此物在手。

    进可开疆扩土,退可固守庙堂,实在是个重要的不能再重要的东西。

    然而让李明远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在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骤然见到了这顷刻间调动千军万马的信物。

    几日前,李二世子李明遥借京郊雷雨为掩饰,前去勘查了那早先就被他们发现不对的陈易两人棺材。

    不看还好,一看就看出了问题。

    那棺材做的颇有随时毁尸灭迹、玉石俱焚的意图,摆在那就是明明白白的耍流氓,无处不散发着“这东西我有用,但是不现在用,谁跟我抢我恁死谁”的无耻气息。

    然而李二世子从小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你越弄的如此,我便就要破你的局。

    陈紫云的棺材里空空如也,是具空棺,里面杂七杂八地堆了许多书信,都是暗语。

    李明遥不比李熹,没上过战场,也没有系统的学习过暗语,自然看不懂,只得先将这点子破纸扔到一边,等到撤退时一并带走。

    如此便将陈紫云的棺材搁置一旁,专心研究易家丫头的棺木。

    那具棺木简直危机四伏,引线早就埋好,一动就炸,黑黢黢的无声往那一杵,颇有“你不动我我不动你”的霸气威胁。

    李明遥对此威胁视若无物,大刀阔斧地剪了引线,小心翼翼地计算了位置,挑了个刁钻的角度隔空翘开了那棺材。

    棺木里的味道不太好,易家丫头确实在里面,死的不能再透了。

    李明遥是世家子弟,胆识过人不怕死人,但是脾气里到底有世家子弟那种不伸一手从不亲力亲为的骄矜。

    胆识是一方面,但扛不住那味道恶心。

    二世子险些被那尸体的气息熏一个跟头,捏着鼻子硬着头皮去看棺材里的东西,也没有亲自下手,只用东西翻开尸体一探究竟,这一探不得了,二世子发现,那的尸体之下,赫然有一块信牌,直挺挺地藏在尸体之下。

    李二公子其实没见过信牌。

    没见过挺正常的,把世子爷拉去让他认这东西,他一时半会儿也不敢确定,毕竟没有哪家皇帝调兵的东西会随便拿出来,像货郎上街卖白菜一样招摇过市。

    市井之间能工巧匠无数,万一有慧眼如炬的能够复刻此物,那简直是灭顶之灾。

    到底李明遥没领过兵,更没沾过军权,信牌什么模样,他只有个大概印象,哪怕见过信牌的肃亲王李熹第一眼看过去,也不敢确定真假。

    李明遥命人拖着尸体,伸手将信牌取出,发现此物只有半块儿,仍有半块不知去向。

    这就更奇怪了,没听说半块信牌也能调兵的。

    二世子正在纳闷儿,却陡然觉得不对。

    李明遥脑子还算清醒,信牌真假此刻已经不重要,甚至连他为什么有半块也已经不重要,连他为什么会在荒郊野岭一个普通伶人家的早逝姑娘的棺材里,这都不是现在该考虑的问题。

    信牌本身已经是最大的问题了,肯定有人想经过这个真假不知的东西去达成一些旁人不能窥透的目的。

    然而这个人是谁

    李明遥皱着眉头复又将视线落在那棺材里,那尸体之下除了这半块信牌,一看之下生了疑虑,棺材的底部也实在太高了些。

    然而等他再一看去,就平白惊出了一身冷汗。

    怪不得之前觉得这棺材过于沉重了,重的活像有两个人棺材底整整齐齐码了一层严实的炸药,那引线就在尸体身上,层连着的机关隐藏在尸体的寿衣里,寿衣宽大,李明遥又被气味熏的整个人都憋屈,第一时间没有发现异常,如今,那引线已经绷起了隐约的力度,再绷一点儿,必爆无疑。

    李明遥一惊之下不敢耽搁,抓起那半块儿信牌儿,就准备吩咐手下手脚轻一些将尸体放回去。

    然而二世子命不好,那天雷雨交加,虽然雷声大雨点儿小,风却是一点儿都不含糊,冷的人打哆嗦。

    李明遥吩咐的话没出口,一阵西风忽然而过,扶尸体的手下猝不及防,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喷嚏。

    李明遥“”

    李明遥脑子一片空白,大喝一声,抓了那不长眼的手下就往外跑,果然不到十步的距离,后面就炸成了一片姹紫嫣红。

    爆炸引燃了坟坑附近的枯木,轰轰烈烈的烧了一场大火,最后被越下越大的一场雨彻底浇灭了,不然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城郊天雷引火之事就是这么来的。

    那手下还算有点儿良心,爆炸的时候舍身护了二世子一把,自己背后被火烧伤了一片。

    李明遥虽然伤的没有他重,但是都在腿上,变成了一个倒霉催的半瘸。

    出师不利,冒险走一回只捞到了这半块信牌。

    李明遥思索半天,只好对外宣称,自己的腿是自己没脸没皮看热闹被李明远逮到打得。

    李明远只能无语地背了这个虐待弟弟的黑锅。

    李明遥将那信牌带回了肃亲王府,交给他爹肃亲王李熹查看。

    李熹凭印象,对此物研究了一番,并没有研究出什么有卵用的结果,只好装模作样的派出手下清查蛛丝马迹。

    而属下报回的信息,无一不和正乙祠戏楼有关。

    这才有了李明远前来正乙祠的前因。

    只是这些事,只在李家父子与少数心腹的脑子里,秦风是怎么知道的

    、第13章

    在秦风那看透人心的笑容里李明远觉得自己全然是透明的,那是一种被人完全看透的感觉,思及此,他脸色一沉,复又笑了。

    “你勾引我前来,就是为了这个”李明远的声音温柔的很,表情也无可挑剔,可他已经动了真怒,“都云戏子无义,没想到还有你这般情深意重的,你是替谁卖命的依本世子看,你这卖的还挺情真意切的。”

    秦风就像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悠悠一笑,他的面容在恍惚的灯影里,如梦似幻“勾引说不上,只不过,既然总要有人来,秦风还是更希望那个人是世子爷”

    李明远皮笑肉不笑,一挑眉稍“哦是吗。”

    “自然是的。”秦风直了直腰,眉目间有一种从善如流的优雅淡定,“不仅如此,在下还准备帮世子爷一个忙。”

    李明远就势锁住秦风的动作,丝毫破绽都不露,一点也没有要纵他去留的意思“本世子倒是不知,你一个唱戏的,能帮我什么忙美人计还是给我来一出儿暗度陈仓“

    “世子爷三十六计读的倒熟,不愧是将门虎子”秦风微微一笑,抬手轻轻勾了一勾李明远的下巴,轻佻的调戏意味十足,“不过世子爷不听戏的传言倒像是真的,不然,肯定不知道,晚之最拿手的一出儿戏,乃是凤戏游龙。”

    李明远冷哼一声“本世子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爷虽然不爱听这些个咿咿呀呀,但不是不懂,只听过有出戏是游龙戏凤,龙凤颠倒的玩意儿,这世上恐怕是没有。”

    “世子爷不信么”秦风轻笑,媚眼如丝,桃花眼中如湾湾流水,一去不复,“这世上确实该有个顺序,也该有个伦常只不过,在秦某人这里,戏就是戏,秦淮亦能做战场,桃花扇上写兴亡,怎么唱,不过都是我一张嘴的事儿世子爷,您是要听我唱下去知道个结果呢,还是准备两手空空拂袖而去,就赌这口气呢”

    这话说的真让人来气,听着委婉客气,实际上满不是那么回事。

    秦风明明白白的告诉李明远,正乙祠不是这么好探的,蒙着眼睛乱撞,什么都找不到不说,引火上身也不是不可能。

    开锣登场一幕大戏,你一个外行跟着凑热闹,若是没我给你指路,你连词儿都串不上,更别提搞明白这戏演的什么、为什么演了。

    但是这话一出口,李明远觉得活像被人牵着鼻子走。

    正乙祠这凭空火爆的戏楼子,竟然和调兵信牌挂上了关系,背后的事情,何止一场大戏这么简单,秦风一语双关,李明远自然听了出来。

    听出来是一回事,愿不愿意接着听就又是一回事。

    当我是谁李明远憋着一口气咬着牙想,以为让我占这点儿便宜我就顺着你走了

    虽然这便宜占起来应该蛮舒爽的,但是有毒的肉再好吃,也是会死人的。

    更何况,李明远压根儿不信秦风。

    此人处心积虑地引他上钩,又一口说出背后藏的那么深的东西,可见城府不浅,动机不纯。这样的人,又是个风月场里滚过的伶人,谁知道他笑是真心还是假意,更别提他主动提出帮忙了。

    前边儿指不定挖了什么坑等他跳呢。

    李明远目光一寒,手下一紧,就要出手给秦风点儿教训。

    然而这一下却兜了个空,秦风身段柔软,韧性极强,竟然在两人几乎相贴的距离下,以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灵巧动作,一个虚晃,就这么从李明远的怀里脱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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