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多解释,只是手形一变,迅速结出两个光球,将江子阙和雪辛包裹於内,急切的交待著,“回去带给玉鹤一句话,让他带著蛋蛋赶快回纯阳观去修炼。在蛋蛋没有成年之前,绝不可以下山!”
江子阙不明所以的瞪大眼睛,“可是……”
没什麽可是的了,蓝田用尽全身力气,把他二人往上一推,“走!”
两团光球犹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而与此同时,整片大海翻天覆地的被搅动起来,那排山倒海的力度如狂潮般袭来,一个暗哑苍老的声音咆哮著响起,“那东西在哪里?快把他交出来!”
在离去之後,江子阙最後看见,一只巨大的龙爪伸了出来。看过的人毫不怀疑,光这一抓之力,就能轻易的抓走一座山峰,可以想见他的主人是何等的威武强悍。与之相比,自己引以为自豪的本体不过还是条小小的蚯蚓,在他的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海面上苦苦守候的德曜与九针等人,就见突然掀起了数百丈的滔天巨浪,他们设下的那些陷阱即便是尽数启动,却根本就如隔靴搔痒一般,引不起任何波澜。
众人心头一沈,皆是不可避免的想到一种可能。,龙王,被惊动了。
真正的天神与他们这些平凡的修行者比起来,那实力的差距,就如涓涓细流之於汪洋大海,简直──没法比!
啊呜!幽深的山洞中隐匿著的小蛋蛋兴奋得连小身子都开始哆嗦了。
龙!有龙!是真正的龙气!
可惜旁边那个做小爹的却是给莲心灯上的画面给吓坏了,以从未有过的快速一把将他抱起,紧紧的藏进胸前,“不怕,乖乖,不怕哦!”
我不怕呀,抱这麽紧干嘛?蛋蛋虽然有些鄙夷,却仍是乖巧的伏在他爹的温暖怀抱里,这感觉,其实挺舒服的。
海面上,骤然飞出两个明显带著蓝田印记的光团,德曜和九针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一人一个抢了回来,带著就他们就跑。
青书玉琥跟在後面,二人早已配上了隐身符,不断的扔出符咒,消除他们留下的印记,并按著设计好的路线迅速撤离隐匿。
也幸亏他们事先规划得好,刚刚藏好,就见海面上腾地升起一条巨龙,那条血红的巨眼锐利的四下搜寻著,“出来!不要给本王找到,快出来!”
打死也不出来!
玉鹤紧紧的搂著儿子,就算是别人听不见,也把蛋蛋喜欢叫嚷的小嘴巴也给捂上了,紧盯著灯面上那只活生生跳出来的巨龙,有一瞬间的心寒。
小蛋蛋咋巴咋巴没牙的小嘴,终於开始意识到,蓝田爹爹始终不让自己下海的真正原因了。
这家夥还真大个子,要吃的话恐怕没这麽容易吧?
四下里搜索不到任何信息的北海龙王暴怒著在一片海域里掀起惊天风浪,可是不管他怎麽折腾,就是一点痕迹也寻不到。
“龙王!”龟丞相战战兢兢的浮出了海面之上,“我们在那个道人的身上,发现了有双修的印记。可是进一步探查,小的们法力有限,就查不下去了。”
是麽?有双修之人,就很有可能孕育出孩子。只要抓住了这一个,另一个就绝对逃不掉了!
北海龙王虽然有些不甘,却也选择了退去,临走时,冷冷的注视著这一片海域,“我不管你们把他藏在了哪里,敢来我龙宫挑衅,就统统等著被剥皮抽筋吧!”
又等了许久,直到这片海域真的彻底平静了,躲在海边礁石里的几只寄居蟹才小心翼翼的爬了出来。
“啊呸!”狠狠的吐了一口咸咸的海水,一只黄螃蟹开始骂骂咧咧,“我靠!仗著个儿大了不起啊?等小爷长大了,再来跟你斗!”
“你废话怎麽这麽多?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旁边一只蓝螃蟹黑著脸训斥。
旁边又是四只螃蟹爬了出来,“走!”
很快,六只螃蟹弃壳而逃,时候不长,就齐聚在玉鹤隐匿的山洞里了。
把蓝田交待的话带到,一贯最没正形的江子阙难得的自我批评起来,“这回是我失策了,我以为那老家夥好歹是个神仙,就算是知道了小不点的事情,也不会怎麽样,可现在看来,倒是我估计错了。”
众人听得有些不大明白,玉鹤很著急,连珠炮般的发问,“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点?师伯怎麽又给抓了回去呢?他让我带蛋蛋回去,那他怎麽办?”
江子阙挠了挠头,“我还没成年,在孕育我的蛋壳里留下的一些记忆,还没能完全领会,有些事情也不太清楚。我跟你们这麽简单来说吧,我是黄金吞天蚺,也算是一种上古神兽了,不过比起这小子来说,呃……差了那麽一点点。”
小蛋蛋立即骄傲的挺起小胸脯,江子阙心有不甘的又嘟囔著,“可惜你不是纯,日後还难说谁高谁低呢!”
嗷嗷!没等小家夥爆怒,江子阙便接著讲了起来,“在最早天地洪荒开辟之际,有许多的神魔妖兽相互争斗,最後死伤惨重,留下来的就很少了。龙族因为居於海底,伤亡最少,算是最大的一族神兽了。”
他看了肉嘟嘟的小蛋蛋一眼,“这小子,身上有一半似是龙族天敌的气息。不过他能得到几分传承,倒是未知,你小子可别得意早了!”
蛋蛋翻了一记白眼,听他接著说下去。
“我记得上古神兽之间,有一种不成文的规定,就是绝不对未成年的幼兽出手,尤其是没有父母庇护的小兽。”
“蛋蛋才不是没有父母呢!”玉鹤抢著插了一句进来,“他是我生的!师伯也有帮忙!”
嗯哪!小家夥甜蜜的在他胸口蹭蹭,我也是有娘的!
嘁!江子阙懒得反驳了,人家指的是亲生的好不好?却举例为证,“我有几回偷偷溜上仙界去偷吃仙果,遇到过看园的大金鹏……”
“什麽?”德曜怒吼一声,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你这死小子,嫌命长是不是?哪里偷吃的不好,非去它们面前,小心人家一口就啄死你!”
江子阙撇撇嘴,“老头子你著什麽急?听我把话说完呀!当时我是见到他们了,可没一人难为我,只是不许我吃得太多,就把我赶出来了。所以我就以为龙王就算知道了小不点的存在,也不会对他怎麽样。可是现在看来,我料错了。”
他指著小蛋蛋,“要说起来,这麽些年,我在天上地下也转悠过好些回,还真的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小不点这样的家夥出世过,这世上仅有的几只也大都给天上的神佛收伏,不会再下界来危害到龙宫。老龙王的日子怕是过得太安逸了,冷不丁的见到小不点出来了,估计他们是怕了,所以等不及小不点长大,就想把他灭掉。”
抬眼望著玉鹤,“蓝大叔让你带他回去,肯定是想让你带著他好生修炼,早点长大成人,那就不用怕龙宫的人把他给毁了。”
“我们不走!”玉鹤态度异常坚决,“一定要把师伯救回来才行!”
可是没等他话音落下,忽地只觉一阵头痛袭来,手按上额头,毫无疑问,是蓝田出事了。
妖道 120 卑鄙下作的极品
痛。
真他妈的痛!
这不是普通的皮肉之苦,而象是生生的把自己的皮肉连著五脏六腑一起撕裂般的痛。
蓝田活了这麽多年,还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痛楚。痛得一贯以良好形象示人的他,也禁不住爆出了粗口。
一个须发花白的瘦削老者坐在高台上,居高临下的注视著他,声音冷得象从亘古不化的冰川,“你撑不了多久。”
岂止是撑不了多久?蓝田简直一刻也不想撑下去了!
这个死老头,该死的北海龙王,居然施法将他的一身皮肉尽数化为鱼鳞,然後一片片的往外拔。对於有鳞类的鱼儿动物来说,这是最惨烈的酷刑,简直就跟人世间的千刀万剐似的,活活让你痛够,才最後咽气。
蓝田勉强提起真气,修复著刚刚被撕下的第一片鱼鳞痛处,伤在他的脚上,就算是治好了,肯定还得好些天才能养好。
“没用的。”北海龙王漠然的看著他,手指头轻轻一动,又是一片鱼鳞飞了出来。
蓝田痛得连喊都喊不出来了,无声的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刚刚愈合的伤口旁边,又流下一滩新的殷红血迹。
龟丞相及一众虾兵蟹将看得都是胆战心寒,非是极端的穷凶极恶,他们龙宫是绝不对动用剥鳞之刑的。而且是龙王亲自执刑,这种痛楚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为……为什麽!”蓝田愤怒了,等这一波痛楚过去,死死的盯著龙椅上高高在上的那个神,不甘的握紧了双拳,
“蛋蛋不过还是个孩子,他什麽都没有做过,也没有伤害过你们龙族任何一个人,你凭什麽要他死?”
“可是他以後,会伤害到我们。弱肉强食,这是本能。”北海龙王一边说,一边揭去了蓝田身上的第三片鳞,“我只不过是让你把他交出来,并不会杀他。就是杀他,我也会等到他成年之後,毕竟,我也不想违反天条。”
“你……”
简直就是无耻!把一个那麽小的孩子抓来,用屁股想都知道,这老龙王绝对没安好心。肯定是打算囚禁著蛋蛋,让他死不了,但也活不好。再等他长大了,一刀杀了,永绝後患,还能逃避天遣,这也实在是卑鄙下作的极品了!
“你是神灵,却这样对付一个连牙都没长出来的小孩子,你还好意思受万民香火,得人供奉麽?”
“那是我的事,不关你的事。”北海龙王继续揭著鳞片,不留一丝情面。
蓝田脑子急速飞转著,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得想个办法先止住这老家夥的酷刑才是。
“可我……我不过是个普通人,你这麽伤害我,难道就不怕造下杀孽麽?”
北海龙王冰冷的目光里含著一丝严酷的笑意,“谁说我要对你造下杀孽?再说你又算是普通人麽?普通人能活到你这把年纪吗?我是对你用了刑,不过你还可以拿你的功力来抵御,虽然不能减轻伤痛,但起码会保住你的命不是麽?你放心,本王下手极有分寸,会等到最後一块鳞片落下,才让你的修为尽丧的。”
蓝田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修为尽丧,他哪里还有活路?到时两眼一闭,就得去阎罗王那儿报到,转世投胎去了。
北海龙王轻蔑的看著他,那目光就象是看一只徒劳挣扎著的小蚂蚁。
“我给过你机会,只要你帮我把那东西弄来,我就能让你在龙界成神。如果你想,本王甚至可以把龙女下嫁与你,让你一生富贵无忧,享尽世间极乐。是你自己笨,偏要死心眼的维护一个根本就不是你的孩子。既是如此,那你──就是我龙宫的仇敌!”
他陡然目露凶光,大手一挥,一次性揭去蓝田身上数块鳞片。
混蛋!蓝田一句话堵在嗓子眼里没骂出来,又痛又怒,气急攻心,竟晕了过去,倒也暂时免了痛楚。
北海龙王眼光往旁边一扫,“弄醒他!”
在一个晕掉的人身上再施刑,就太没有意思了。
龟丞相战战兢兢带著人上来,看著蓝田一双腿已经是血流成河,自已心中都觉得!得慌。赶紧让人寻来海底疗伤的海草,给他暂且敷在伤处,又取来清心提神的蚌珠,要把他唤醒。
“师伯!师伯!”
意识陷於浑沌之後,蓝田的耳边隐约传来熟悉的呼唤。
玉鹤?玉鹤你怎麽还在这儿?我不是让你赶紧带著蛋蛋快回去麽?咱们斗不过老龙王的,你们快走!快走!
“我不要!要走我们一块儿走!”
蓝田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模模糊糊,却又无比熟悉的身影,呜呜哭著扑到他的怀里。
别哭!不要哭!
蓝田手忙脚乱的抚慰著,心中本来还在奇怪玉鹤怎麽会跑来这儿来的,可转瞬从他怀里冒出来的小家夥就让他打消了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