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鹤明白过来,绿离被赤炎打下了灵符,随便是走到天涯海角,只要主人一声召唤,他就得回到主人身边。
朋友帮了自己这麽多,玉鹤也想回报一番,“你跟我一起走吧咱们找高人帮你解开身上的灵符。”
绿离摸摸他的头,“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那个道士对他还是很不错的绿离想和平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绝不是因为对那个道士生出了一丝感情
呃那就是说,他得单独面对人世间的一切了。玉鹤有点胆怯。
绿离拍拍他的肩,象个老大哥般教导著,“去吧每个人都要学著自己长大。玉鹤,你就把在凡尘的经历,当作对自己的磨练吧人类是万物灵长,从他们身上我们也能学到很多东西。纯阳观的事情,对你是个很大的教训了。以後可要记得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但不要被红尘中的浮华迷乱了眼,要心存善念,多行善事,自会福泽深厚,化险为夷。要是实在混不下去,就来找我吧这张灵符会为你指引路线。”
“嗯”玉鹤重重点了点头,鼓起勇气,大踏步的迈向未知的人间。
看著他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在夜里,有些怅然若失的心情涌上绿离的心头,各人有各人的福缘,只希望玉鹤能有一番好造化。
转过身来,冷不丁的瞥见身後树林里一闪而逝的衣角。
“谁”
青书慢吞吞的走了出来,“大呼小叫的做什麽”
“你一直都跟在我们後面”绿离当即色变。糟了怪不得他们偷东西偷得这麽顺利,会不会是蓝田布下的一个迷阵
可青书接下来的一句话便让他打消了这份疑虑,“若不是师父默许,你以为就凭你们俩能从纯阳观带走一件东西”
蓝田默许绿离眉头微皱,随即冷笑,“他也知道不好意思哼就这种人渣,亏你还跟著他修炼要是我,早就叛出师门了”
“你不懂的啦”青书紫涨了面皮,“师父他不是坏人”
“是啊他不是坏人只是有些卑鄙无耻罢了”
“不是这样的”
“他若不是这样,那为什麽欺骗玉鹤”
一句话,就把青书满心想替师父辩解的话给堵了回去。确实,蓝田欺骗了玉鹤,这是不争的事实。
“没话说了吧就是拿点东西来补偿,又算得了什麽他可别想著这就能买个心安了”绿离不愿多谈,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青书一人在後头站著,纠结了。
要说这个师父虽然平素行事也算不得正人君子,但也绝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可为什麽他要欺骗玉鹤呢骗人总是不对的,可是师父又好象很後悔的样子。既然後悔了,他为什麽不去解释,不去弥补呢
作为徒弟,他到底应该怎麽做才合适呢
绿离回到房间时,已经不再意外於赤炎清醒的等著他。既然连青书那只小菜鸟都能察觉他们的行踪,没道理他会不知道。
“你回来了”赤炎喜笑颜开,象是捡著失而复得的宝贝。
要是早知道会见到他这麽一副笑得牙裂嘴,就差摇尾巴的表情就不回来了哪有个得道成仙的模样
绿离忿忿的鄙夷著,甕声甕气的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嘛明天就回去,这个破地方,我一天也不想多呆了”
“好好好”只要自家的小祖宗不抛弃自己,做什麽赤炎都是愿意的。谄媚的献上从蓝田那儿打劫来了水火相融大法,“小离,我们回去修炼这个好不好”
接过来略翻了翻,绿离眼中的表情从不屑变成了惊喜,这可是好东西啊不仅是简单的一加一等於二,而是能呈几何倍放大的等於四,等於六,等於八
若是此法修习有成,对自己可是个不小的提高可这死道士怎麽会这麽好,跟自己修炼这样的东西呢莫不是他也想收买人心之後,就哄著自己跟玉鹤一样做他的鼎炉前车之鉴,不得不防啊
把法决往怀里一揣,绿离冷著脸问,“说那道士还教了你什麽”
“教我双修了不过我没答应”赤炎老老实实承认,就这形势,他可不敢顶风作案,还是坦白交待比较好。
“算你识相”绿离心中满意,脸上仍是淡淡的。也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如果这个道士表现得好,做他的仙宠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啦前提是他要够上进,够努力,能够早日位列仙班。
虽然跟著现成的神仙混是最佳选择,可现在情况不是已经变了吗那就培养出一个神仙来,这个过程不也挺有趣的嗯,就这和办了绿离解决了悬在心中已久的大石,香梦沈酣。
赤炎守在一旁,看著他长长的眼睫毛在下眼睑处投下的一圈阴影,是如此的静谧宁馨,只觉满心欢喜。这小东西好象已经愿意跟著自己了呢自己要是再加把劲,应该就可以收服他的心了吧
後山的石室里,蓝田还在不知疲倦的修炼著玉鹤的真身。已然身处远方的小妖精也有些舒适的感应,却原因未明。
纯阳观外,天空中的繁星渐渐淡去,新的一天即将来临,每个人都会走上自己的宿命。
谁都是天地间的一枚棋,而决定走向的,除了天意,还有自己。
s偶双更了,嗷嗷桂花真是个勤快的宝宝这篇文的第一部分就到这里结束了,接下来,就要去凡间了,小道士会暂时离开几章,然後等到需要的时候,重新登场。那时嘿嘿,小玉鹤要给他好看
夜色妖娆。
而浆声灯影里的秦淮河,更是集中了全天下最美的夜色。且看那河的两岸,金粉楼台,画舫凌波,延绵十里歌舞丝竹之声仍不绝於耳,好一派如梦如幻的人间仙境
“王公子,你也来了这是要去哪儿呀”
“张兄,你这又是要去哪里呀”
虽然夜色已深,但仍是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两位偶然相逢的青年公子不约而同比划了一个手势。
“哈哈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走走走表演就快开始了,错过就太可惜了”
而与此同时,有更多相识和不相识的男人揣著金银,跟随他们,走向同一个地方。
“他们这是要去哪儿”一个明显操著外地口音的男子从轿边的小窗里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低低发问。
轿旁伺候的一个身佩长剑的侍卫立即跑开,不多时,便有些脸红的过来回话,“公子,他们去的是蓝凤楼,那是一家新开的南风馆。据说那儿的小倌个个貌美温柔,尤其是他们的老板,跳得好舞,销魂夺魄,故此极受欢迎。”
“哦”男子有些好奇了,从来就听说南方男子俊美秀逸,不输女子,北地贵族也多以蓄有男宠为荣,可他还从来没有见识过,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那就去见识见识是怎麽个销魂夺魄法”
“可是,公子您万金”
轿中的声音沈了下来,“怎麽你不同意”
那侍卫吓得立即跪了下来,“小人不敢但凭公子爷吩咐”
轿中之人用拉长的鼻音哼了一声,“走吧”
小小的队伍立即改变了行进的方向,汇入了人流之中。
殊不知,等他们行了数十步之後,尾随上来一个玄衣僧人。生得端的是不俗,一身僧袍也是质地精良,履不沾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只那一双三角眼若是细看,便能发觉里头透著点点寒芒,令人不寒而栗。
玄衣僧人已经跟随这顶轿子有一段时间了,此时望著他们远去的方向,掐指皱眉,“紫色护体,百邪不侵,应是真龙天子驾到他不在京城呆著,却为何来此烟花污淖之地停留”他忽地露出一丝狞笑,自言自语,“想来是本尊的运势到了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他再不迟疑,大步流星的赶上前去。
“夜白,你看我今晚是穿这件红色的衣裳,还是紫色的衣裳”一个美人正对著巨大的铜镜比划著手上提的两位衣裳,不正是离开纯阳观数月之久的小玉鹤
只是他现在的脸上,戴了一个面具,遮住了大半容貌,只露出那双盈盈若秋水般的双眸和豔红的俏丽小嘴。可就是这两样,便已经美得惨绝人寰了
“都好看老板你穿什麽都是最漂亮的”旁边一个青衣美人无视他的美貌,却对著床上那几十件衣裳头疼。
自家老板什麽都好,就是每回在登台之前挑衣裳太花时间了每一件似乎都满意,每一件又似乎不能满意。真是应了寄凡的那句话,老板的衣柜里,永远缺少一件衣服
他们这儿上下,所有的人都极怕帮他选衣裳,只是今天夜白特别倒霉,被大夥儿踢了过来而已。
玉鹤回过头来,一脸的不满,“夜白你一点都不认真都不好好帮我参谋”
这还要怎麽参谋夜白无奈的望天,“我都说了,这件红色的比较打眼,但紫色的比较衬你的皮肤,选哪一件都很漂亮。我个人意见呢,比较偏向这件紫色的,可你又舍不得这件红色的。那你就选这件红色的呀干嘛还要一直问我”
很让人抓狂的好不好
好象真的是自己太过分了耶玉鹤心虚的低头,忽地生出一个好主意,“那要不我们再选一件吧”
再选嗷嗷夜白毫无形象的抓头,天啊,谁来救救他啊他以身相许好不好
呃上天居然听到他的呼唤了还派人来了
一个壮汉毫不客气的一脚踹开大门,挥舞著拳头,大嗓门嚷嚷著,“老板你究竟好了没有就是生个孩子也生出来了怎麽还没换衣服你再不动手,老子就来帮你脱了”
为什麽偏偏是这头牛夜白把头发抓得更乱,幽怨的暗呼,老天,你耍小男子麽
玉鹤见著这汉子,就象豆腐见了卤水,明显的一物降一物。
“我马上就好”不过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两件衣裳,还是习惯性的又问一遍,“哪件好”
那汉子只一眼就确认了,“紫色你前天穿的就是件粉红色的,隔得时间太近了,那件红的放几天再穿”
“还是初夏你最有眼力”玉鹤欢天喜地的去换衣服了。
夜白捂脸,什麽跟什麽吗一样的衣裳,为什麽换个说法老板就接受了呢可还来不及让他感慨,就觉有两道冷冷的目光盯上了自己。
夜白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我这就去接客”
那壮汉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了他的纤细的手腕,那粗硬的胡子几乎都要贴上他的脸了,“你确定你要去接客”
夜白不解,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这是他的本职工作啊不接客吃什麽虽然这家的老板特别好说话,只收取他们最基本的佣金用以维持妓院的运作,但他也想早点赚够了钱从良好不好
“难道你的卖身契还没拿出来吗”初夏的眼危险的眯了起来,炽热的男性鼻息喷在他的脸上,有点痒,又有点──让小心肝怦怦跳起来。
“没啦卖身契已经赎回来了啦”夜白支支吾吾的回答,没来由在他炽热的眼神下感到心虚。
因为蓝凤楼不象别处的小倌馆,收的提成极少,所以他们这儿大部分的小倌不用多久都能赎回自己的卖身契。他们现在还肯留下来,都是想多赚一点钱防老。
毕竟已经入了这一行,很难再组建正常的家庭,也没有亲人可以投靠,能依靠的只能是自己了。此时再讲什麽清高啊自尊啊都是浮云,不如趁著年轻多赚点钱,以後能衣食无虞渡过一生,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毕竟,象玉鹤这样的老板,可是很难遇到的,待遇又好,又不逼迫他们接不想接的客人,还会尽力的保护他们,拿他们当朋友,从来不会轻视他们。夜白都觉得自己非常好彩,能被这样的老板买下来。
只是这只壮牛就很有些可怕了他是和老板同时出现的,豪气的买下了秦淮河畔所有愿意来投靠的小倌,开了这间新楼。可没人知道他和老板是怎麽认识的,但有一点,大家都能确认,这头牛比老板厉害老板说的话还可以当作耳旁风,但这头牛说的话绝对要奉为真理
夜白开始纠结了,声音都打著颤抖的结,“是我做错什麽了吗是我没有替老板选好衣裳吗不要赶我走”
“不许哭”初夏在他瘪起嘴巴,露出那种泫然欲涕的表情时就把他一下揪到镜子跟前,“你自己看看,这副鬼样子怎麽出去接客你想砸了我们店的招牌,把客人都吓跑吗”
夜白看著镜子里蓬头散发的人,嗷地一声惨叫,跑去整理仪容了。
玉鹤此时才从屏风後慢吞吞的出来,给了初夏一个白眼,“切喜欢人家就直说嘛干嘛每回都这麽凶把人吓跑了很过瘾麽”
“谁说我喜欢他了”初夏甕声甕气的反驳,黝黑的皮肤下,却升起一抹可疑的暗红,“老子堂堂八尺男儿屈居在这个破地方,对著一群娘娘腔已经很不容易了别再给老子添堵,快下去跳你的舞”
转移话题玉鹤撇撇嘴,下楼继续他的颠倒众生的大业。
s:呵呵,谢谢亲们的礼物,又收到一只小鸡,真开心小玉鹤终於坐拥大把美人了,从现在起,有好人,也有坏人出现了
说起玉鹤与初夏的相识,还是很有些传奇性的。
话说玉鹤小妖怀揣著一颗受伤的小心灵初次来到人间,当即就──迷路了。站在一个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三岔口处纠结无限,正闭上眼睛,背过身扔了个小石子,打算就这麽听天由命的时候,传来了“嗳哟”一声。
扭头一看,没打中帅哥,也没打中美男,打中一个玉鹤从前最不喜欢的粗汉子了。
不过有了蓝田的前车之鉴,玉鹤多少学会了一点真理,就是长得好看的未必是心肠好,长得难看的也未必就是心肠不好的,当下上前赔礼道歉。
粗汉子越发的得理不饶人,甕声甕气的大吼,“没长眼啊要砸人拿银子有木有金子有木有珍珠有木有宝石有木有”
“都有但是不能给你”玉鹤点头承认,却如是说道。这是绿离教的,财不可露白切记切记
粗汉子瞅了他半天,也不知他是从哪里看出玉鹤并不是在耍他,总之他就是平下气来问了一句,“你这是要去哪里”
“请问,你知道哪条路通往小倌最多的地方吗”
粗汉子皱起两条浓眉,“你要卖身”
玉鹤摸摸脸,他已经换了一张平凡得多的面孔啊,为什麽还这麽象干这一行的
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拍拍腰间的百宝小荷包,“我要去救人我要救好多好多的小倌”
然後,把他们收归已用
别误会,人家小玉鹤可高雅得很,也就是欣赏欣赏纯属高雅的人体欣赏欣赏而已
“那你打算怎麽做”
玉鹤愣了一下,什麽怎麽做“拿钱帮他们赎身啊然後放他们自由啊”
粗汉子嗤之以鼻,“自由你以为有两个臭钱,把人买出来,放他们自由他们就幸福了真是天真象做这一行的男孩子,都是几岁开始就给人弄进窑子里去了除了伺候男人,什麽都不会干你放了他们自由,他们也无处可去,仍旧是去下一家继续卖身。要是万一被坏人骗走了,说不定比从前更可怜”
玉鹤懵了,虚心讨教,“那该怎麽办”
粗汉子问,“你到底有多少钱”
呃玉鹤苦恼的想了半天,小小的露一点财应该不为过吧他从百宝荷包里取出一柄金玉如意,“就这样的玩意儿,我还有好几十件”
粗汉子撇撇嘴,手都不伸,“收起来吧”
却不问为何这麽大件东西可以收到那麽小的一只荷包里,只是瞬间做了决定,“我带你去小倌最多的地方,帮你建一座楼。但是你得保证,是没有目的的帮助那些小倌,等他们真正想走的时候,无条件放他们走”
好啊玉鹤就这麽“高度警惕”的又跟著人家走了,“大哥,你叫什麽名字我叫玉鹤”
“我叫初夏”
“你为什麽要帮我”绿离说,每个人做每件事都是有目的的,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
初夏想了想,将肩上青布包袱解开,指著那只小小的白瓷坛道,“这是我弟弟,他八岁就被人买去当了小倌。我答应过他,等他十八岁的时候一定接他回家。我做到了,再过一个月,才是他十八岁的生日。可我已经攒够了一百两银子,可以替他赎身了,可是他三月前就已经死了。有一个客人,替他赎了身,陪他过了一段很快乐的日子,然後悄悄走了。我的傻弟弟不知道该怎麽办,天天喝酒,喝得烂醉如泥,然後掉进河里,淹死了。这傻孩子,为什麽就不肯等到十八岁呢你是故意掉进河的吧你小时候最怕水,怎麽会无缘无故往河边走呢”
他喃喃的问著,话语里充斥著伤感与遗憾,却不过分悲怆。
玉鹤知道,这些凡人的生命都是很脆弱的,但他们会有不灭的灵魂,生生世世,轮回不息。一次死亡,就是下一次生的开始。
“可你怎麽不难过你失去了弟弟,不应该感觉到伤心难过,痛苦流泪吗”
初夏反问他,“要是我难过了,可以换我弟弟回来吗”
不能玉鹤衷心的夸赞著,“你真厉害居然参透了生死你是修行者吗”
初夏哑然失笑,他用粗糙的大手抚摸著那只光滑的瓷坛,眼中温柔无比,“这不是我失去的第一个亲人,所有离开的人,我只希望他们能投胎转世,过得更好。”
“走吧”初夏抬起眼来,大踏步的引领著玉鹤走向来时的路,“咱们早一日到达,说不定就能多帮一个弟弟。”
嗯玉鹤重重点头,一溜小跑跟在他的身後。
不到半个月的工夫,秦淮河畔就添了一座蓝凤楼。
这个名字是玉鹤取的,要是让某人知道,他被人意淫到这个地步,应该会很生气吧玉鹤可不管,他只觉得每回看到这个名字,自己就非常解气
款款的下楼,毫不意外的听著围得人山人海的客人们爆发出如雷鸣般的欢呼。
噫玉鹤的眼光投向远处不起眼的一个黑衣人的身上,那人身上怎麽有著修行者的味道好象还与伽蓝寺有些类似。那应该,是好人吧
不得不说,玉鹤还是──太单纯
黑衣僧人看见他时也有一瞬间的错愕,居然是妖可这道行,似乎不怎麽样啊被宽大的风帽完全遮住的三角眼里闪出狡诈的光,嘴角的笑意却更浓了些。
楼上雅间里,修长的白皙手指在帘後轻点著桌面,轻轻赞叹,“就这身姿,已经当得起勾魂夺魄四字了不知舞起来,又是怎样的媚惑人心”
可他错了。
当四周的烛火熄灭,只余舞台上一圈灯光时,玉鹤开始舞蹈了。随著後台空灵苍茫的埙,共舞一曲辽远的歌。
不媚惑,不妖冶,反而带出一种大漠草原的广阔与苍茫,却益发的动人心弦,美不胜收。
那白皙的修长手指早不知何时就停顿了,惟余痴痴的目光,与台下千百万众生一起,追随著台上那名唯一的舞者,忘乎所以。
一切都尽收黑衣僧人眼底,当一曲舞毕,就是他的机会,来了
周末快乐记得投票啊
“这位公子,请留步”
玉鹤一曲舞毕,刚想趁台下那些流口水的男人们还没反应过来退回後台去,却见二楼正对著舞台之上,有一位仁兄在帘後起身鼓掌,朗声相请,“公子,可否请你上来一叙”
呃此人反应还真快不过这种事情,玉鹤也是见得多了,当下在面具後头微微一笑,“多谢公子的美意,不过不好意思,我从不接受客人的邀请,还请见谅”
以他目前的状态,看得到又吃不到,去见客人干嘛那不是给自己添堵麽这麽好的机会,不如给手下拉拉生意,“这位公子若是想要人作陪,我们这儿有许多色艺俱全的小倌,您喜欢什麽类型的要温柔可人,还是热情如火要冷若冰霜还是风雅幽默我们蓝凤楼可是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楼上仁兄在帘後几不可查的嘴角抽搐了下,居然有人不给他面子从来就只有他对人一呼百应的,什麽时候自己点名叫了人,别人居然不卖帐
不行本大爷让你来,你就得来不就是个开青楼的麽还假装卖艺不卖身,是故意抬高身价吧他颇有几分不屑的开价了,“一千两,不知可否有这个荣幸请公子喝杯茶”
哗台下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般妓院里最红的小倌服侍一夜的酬劳也不过是十两银子,开苞价也就是百两之间,可这一杯茶就值一千两,可真是不便宜大夥儿都在看,这个蓝凤楼的老板会不会打破惯例,接这位豪客。
果然,听见这话後,玉鹤的眼睛顿时闪闪发亮在人间厮混这麽长时间,玉鹤已经清楚的认识到,钱这东西太重要了吃饭要钱,坐轿要钱,就是喝口茶,也要花钱买炭来烧水泡开才行若是有了这一千两银子,他又可以给小倌们省下几个月的饭钱了。
“可是我真的不能”玉鹤说著这话,心都在滴血,他的钱钱啊,飞走了
“能咱们一定能”旁边冷不丁冒出一张虬髯纠结的脸,叉著水桶腰,冲著楼上两眼放著金光,“大爷,咱们这儿的规矩是先交钱,後办事您付了钱,我就负责让您满意”
玉鹤傻眼了,为了一千两,初夏这就把他给卖了
楼上公子微微冷哼,果然是没有钱办不成的事情一个眼神示意,侍卫们赶紧拿了一千两的银票下去。
银票是老字号开的,通存通兑验明无误後,初夏兴高采烈的把银票一卷,收进怀里,转身倒了茶来,就在台上递给玉鹤,恶狠狠的道,“快楼上大爷请你喝的,你还不快给我喝下去”
啊众人回过味来,不觉哑然失笑。
可不是麽他说的就是一千两银子要请人家喝一杯茶。是他们自己都想暧昧了好不好这下楼上的蠢货可亏大发了
玉鹤明白过来,高高兴兴的喝了茶,一气饮尽,举著空杯子对著楼上致敬,“多谢大爷呃,能不能再来一杯”
叭初夏用力拍了他脑门一记,恨铁不成钢,“教过你多少回了要麽就别得寸进尺,要麽就干脆狮子大开口再来一桶不行麽”
玉鹤咬著小指头,表示知错了。
嗷嗷嗷楼上的大爷快气疯了自己怎麽就成了冤大头还被这麽多人笑话妈的若是不做成你这死老鸨的入幕之宾,爆掉你的菊花,他就就再也不玩女人了
“一夜一千两”
众人正在看笑话,突然听见楼上的“蠢货”又报了价。
这下大家哄堂大笑起来,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喝杯茶一千两,让人伺候一夜也是一千两,鬼才答应呢
却听楼上又冷冷的吐出两个字──“黄金”
哗这下真的把人全都镇住了
一千两黄金可是一万两白银这可真正是一掷千金了要有一万两,恐怕再买个蓝凤楼都是够的,现在只为了睡人一夜,未免也豪气了吧
这回不用初夏讨钱,楼上的大爷让人主动将银票送了下来,手捧著这一大沓货真价实的银票,初夏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看看玉鹤,再看看银票,看看银票,再看看玉鹤,似在掂量孰重孰轻。
玉鹤被他看得寒毛都快竖了起来,生怕他一时起了邪念,为了钱就不要命抢在他前头答话了,“这位大爷,我真的不是不想伺候你,是伺候不了你”
这是千真万确的大实话,玉鹤碰谁,谁死,谁碰玉鹤,还是谁死当然,某个变态除外。
初夏鄙夷的看了老板一眼,“退下退下回你屋去别挡著人发财”
转而面对二楼笑得前所未有的呲牙裂嘴,奴颜媚骨,“嘿嘿大爷,这家夥除了会跳舞,什麽都不会干既不解风情,又愚钝不堪,於房中事更是一无所知”
谁说的玉鹤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怒视初夏,老子出身春宫,房中术可是最大专长如若不然,怎麽能凭一曲舞蹈就把这些男人迷得七荦八素的
初夏用一个更加险恶的眼神把他瞪了回去委屈的玉鹤只好改用红果果的小眼神画向墙角兄诉苦去了。
初夏紧攥著银票,对著左右招呼,“若说要人伺候,还是我们蓝凤楼里黑白无常四大招牌红小倌最擅长”
黑白无常有些不明就里的人一愣,他们这儿什麽时候来了阴司的官
“黑云、夜白、无梦、琴常”初夏已经粗声嘎气的嚷了起来。
“来啦来啦”四下里,响起娇声燕语一片,四个美貌小倌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站到台前骚首弄姿,拉衣领的拉衣领,露大腿的露大腿,“大爷,您要我们谁来呢一起来好不好”
“二千两”楼上人理都不理,继续加码。
“平凡简单四大招牌红小倌上”
清平、寄凡、玉简、灵单四个美貌小倌又站了上来。开玩笑这个蓝凤楼里别的没有,就是招牌红小倌最多每个都是就不信没一个能让你心动
楼上大爷还要加码,旁边冷汗直冒的大总管用颤抖的声音回道,“主子银票,银票没带够”
靠出门怎麽能不带钱你这大总管怎麽当的回去就撤你的职
大总管眼见主子脸色不善,吓得三魂飞去了两个,心下念头在转瞬之间百转千回後,大胆说了句,“主子也许人家,人家并不是为了钱”
牛不饮水你不能强按啊人家不接客,你干嘛一定要仗势欺人可这话,大总管只敢藏在心里,一字不敢多说。
楼上大爷想了想,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他的脸色缓和了些,突然对著房间里的镜子笑了笑,把一众人等吓个半死
这位今天是怎麽了怎麽遭逢如此打击之後,还露出这样表情
众人就见楼上的帘子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缓缓掀开了,一位身形颀长,相貌英俊的男子站在那儿,风度翩翩的对著玉鹤问,“公子,在下诚心诚意的邀请您上来一叙”
帅啊一众小倌全都看呆了。
楼上的大爷原来生得如此之好,整个人透著一种说不出的雍容贵气,让人心仪。皮肤虽然有些少见阳光的过於白皙,但五官轮廓分明,如刀削斧凿一般,极是俊朗。两道卧蚕眉下是一双狭长上挑的凤眼,炯炯有神。微微笑著的唇上有两撇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小胡子,给他三十几许的年纪平添了不少男人的魅力。
楼上大爷显然也对自己的外貌非常自负,笃定的看著玉鹤。小样儿老子都为你牺牲色相了,还不信你还不上勾
他哪知道,玉鹤的小心眼里正在琢磨著另一件事。
这男人生得不错啊要是自己日後能真真做个“攻”,就变成他这样吧
初夏在下头瞪得眼睛如牛眼般大,啥米叫诚心诚意那玩意儿值多少钱一斤
半天也没等来更多有实质性进展的内容,他“咳”地重重一跺脚,对著一群发花痴的小倌发起了脾气,“傻站著干嘛有钱捡啊是不是都想喝西北风了还不快干活去”
一众小倌吸溜吸溜口水,很快步入人群,各自招呼各自的熟客去了。
楼上大爷美则美矣,可惜在他们老板的熏陶下,大家也就是发那麽一会儿呆就完了。漂亮又不能当饭吃,还是干活要紧
楼上大爷就这麽被人忽视了,漠视了,无视了
脸一点点的变绿,变蓝,再变紫大总管斜睨觑著他,这位爷不去演变脸,真是可惜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就在楼上大爷即将发飙,化满腔爱慕为一肚子怒火,即将爆炸之际,一道深厚平和的声音如洪锺般平地响起,“这位施主,老衲可否有幸,请你喝一杯茶”
呃和尚不在庙里打坐念经,也来此嫖“妓”了是该说玉鹤魅力太大,仙凡不拒麽
别说满楼的客人,玉鹤自己都呆了。是否应该回去查查老黄历,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怎麽这麽多人都要见他
来来来被大苹果那一对纠结到的,小玉鹤来请大家吃糖了又收到一只小鸡,谢谢啦大家努力投票啊,要不桂花那个人气标签就没有了,好可怜的
黑色斗篷下的和尚始终没有露出真面目,就这麽一步一步往台上走去。客人们存心看热闹,自动闪出一条道来。
却见这和尚存心卖弄,并不走寻常路,而是施了法术,步步生莲,从虚空中如踏著台阶一般,履不沾尘的往台上走去。
他左手之中稳稳的托著一柄通身黔黑的法杖,上面挂著许多黑色小铃铛,非金非玉,随著法杖的每一次点地,都叮咚作响,如闻梵音,颇有几分禅意。
看得大夥儿皆是惊叹不已,看来这法师有点道行啊
玉鹤出身伽蓝寺,因闻佛法而得道,故此对这僧人更是不敢小觑,很是恭敬的行了一礼,“法师好”
和尚呵呵一笑,绕著他转了一圈,“老衲看施主骨骼清奇,灵性外露,你既非这繁华场中人,又何故踏足此地”
玉鹤听得心中一凛,想来这和尚已经看出自己的来历,当即老实回禀,“回法师,因我遭遇离奇,所以不得不在此暂且盘桓。不过请法师放心,我虽在此,但心却未染红尘,也从未行那有违修行正途之事”
“善哉善哉非色异空,非空异色;见色如见空,见空如见色。甚好甚好”和尚故作高深的念了几句佛语,伸出隐在宽大袖袍之中的右手。上头托著一个巴掌大的黑金钵盂,“你我既有缘相聚,老衲就请施主饮一杯茶吧”
众人看得稀奇,那钵盂里分明空空如也,这和尚怎麽说要请人喝茶
唯玉鹤深信不疑,这师父既然敢拿出来东西来,必有他的玄机所在,当即双手恭敬的接过钵盂。
他那如白玉般漂亮的小手一经触及钵盂,原本空无一物的钵盂里忽地绿光一闪,有一把茶叶蓦然出现在了钵底,然後是潺潺的流水,从钵底慢慢的溢上来,清亮透明。再等一刻,只见那水无火自沸,而托著钵盂的玉鹤却只觉得触手仅是微温而已。
“真香啊”整个蓝凤楼都弥漫著奇异的茶叶清香,沁人心脾,让每个人的脸上都不知不觉露出了惬意的微笑,只觉心境一片美好宁静。
无论是谁,现在都以一种极为信任的目光看著这位神秘的法师,觉得他一定是正义的使者,善良的化身。而谁都认为,玉鹤手里捧的那碗茶,定是佛家的什麽宝贝,喝下去说不定还能益寿延年呢
玉鹤捧著茶,就要往嘴里送,可是突然有人抢先一步,将他手中的钵盂夺走了。
初夏笑得一如既往的那麽令人讨厌,“法师,方才楼上那位大爷请我们老板喝一杯茶就是一千两银子,您出多少”
这这简直就是个爱财如命的败类台上台下,无人不是这麽想这麽好的茶,人家老和尚白请你喝,这是多麽大的福缘你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要问法师讨钱,简直是无知到了极点
连玉鹤也瞪起了漂亮的眼睛,勇敢的和这个“坏”掌柜斗争起来,“初夏,不得无礼你快把钵盂还给我”
可是初夏就是决心要一头钻进钱眼里了,“不行若是在外头,你爱喝谁给的茶水我都不管可这里是蓝凤楼,在这儿办事就得按这儿的规矩来就是请个小倌喝杯茶也要一钱银子的小费,请你这做老板的怎麽就不该给钱了我既是这儿当家管事的,就得服我的管”
他转而望著那和尚笑眯眯的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法师,您既然这麽有本事,肯定也不缺钱花吧随便赏我们个千儿八百的就行了”
黑色的斗篷下,谁也看不见的阴影之下,那和尚的脸已经气得铁青了
好狡猾的小子只要玉鹤喝了他的茶水,就不愁他不听命於他这麽多人都没有看出端倪,怎麽偏偏这个最粗鄙不堪的汉子就跳出来坏了他的好事
煮熟的鸭子难道就看他这麽飞了麽不
和尚微微一笑,摇头叹息,“真是可惜老衲我这钵从东海蓬莱仙岛上取来的九花云梦茶叶,又引西山瑶池白露泉为水,再以千年铁木烹煮的香茶,居然无人赏识银子,老衲是分文没有,施主若是不喝,就还给老衲吧真是可惜啊,可惜”
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这是啥蓬莱岛的茶叶,西山瑶池的泉水,那不都是神仙住的地方麽这样的茶水还要送一千两银子才肯喝,也太牛叉了
“我出一百两法师,卖我一口吧”
“我出二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