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这家伙怎么冷得像块冰,还真是可怕,我们快走吧,反正他现在也叫不出来了……”
掐着时夜下颌的男宠松了手,急忙叫住另外一个赶紧出去,这客房里的阴冷实在让他们不太习惯。
“回来了。”
林傲一见那两个男宠回来,而院子里那讨厌的呻吟声也终于消失了,微微一笑,半坐起身子,又有了想好好再玩一会儿的打算。
“帝君大人,以后还是别让我们去见那废人,那屋子真是阴森得可怕。”
两个男宠看了林傲的又起淫欲的眼神,一边脱了衣服上床,一边偎在了林傲身旁。
“真是的,一个废人有什么好怕的。”
林傲听见自己的男宠竟也叫时夜废人,心里一哽,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当下仍只是调笑着不当回事地搂住了二人。
突然,林傲瞥到其中一人手上的血迹,立即纳闷起来。
“你的手怎么了?”
“难道被那废人咬了?”另一个插嘴道。
“怎么会,就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哪还有力气咬人,大概是他的血吧,真是脏,竟忘了擦手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竭尽嘲讽之能,而林傲却沉闷了下来。
他抬起头,之前的戏谑之色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少有的凝重。
“你们去看到他怎样了?”
“怎……怎样?不是您把他伤得吐血的吗?”
林傲一听这话,心中大叫不好,抓了衣服随便一裹就下了床。
他赤脚跑到院子里,摸了钥匙就去开门,他手忙脚乱冲到时夜的床前,小心地点起油灯,这才看到时夜口中那块已被染成红色的衣襟。
七十六.悔愧交加
林傲放了油灯,坐到床上一把搂起了时夜。他慌张地把那块堵在时夜口中的衣襟取了出来,顿时染了一手的血。感到怀中的人正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栗,这让他想起了当初自己追踪时夜到燕归楼后的情景,那时,时夜也是这么浑身发寒,口吐鲜血。
曾听赵四透露过时夜每月十五便会旧伤发作,难道今夜便是十五?
只是他在此处玩得尽兴得意,早已是忘了日子时辰。
“没事了,没事了。”林傲喃喃地念着,不知道是在安慰时夜,还是在安慰自己。他把掌心抵到时夜的背上,缓缓发功,把自己恰好可以克制对方阴寒的纯阳真气输进时夜体内。
果然,得了林傲的真气相抗后,时夜的身子渐渐止了颤抖,他呻吟了一声,半睁了眼,望见抱着自己的人是林傲,嘴边忍不住勾了道讥讽的笑。
“放开我……”时夜哑了嗓子说,冲林傲摇了摇头。
林傲正全神贯注地运功替时夜疗伤,他看见人醒了,面上很是羞惭,干脆把头别了过去。
虽然时夜叫他放手,但林傲却是不由自主地把人抱得更紧了些。
直到时夜的身子回暖后,林傲才松了口气把手放了。
擦了把额上的汗,林傲扶着时夜又躺了下去,只是那张苍白的脸看起来仍是虚弱非常,林傲这才相信之前杨鼎说的话,时夜是真地伤得厉害,自己若不是及时发现他不对劲,或许明天便只能见到他的尸体躺在这冰冷的屋子里了。
“渴,渴了吧?!”
见时夜躺下后眉宇紧锁,喉头不断做着无谓的吞咽蠕动,他想起对方已是两日两夜未进水米,赶紧倒了杯茶送到时夜唇边。
大概是真地渴得厉害,时夜也没拒绝,张了嘴便喝下茶水,结果因为喝得太急,反倒呛渴起来,林傲暗自责怪自己不会服侍人,无可奈何地丢了茶杯,又赶紧替时夜顺气。
时夜喝了一杯水后,脸色虽不见好,精神却稍微不那么萎靡不振了。
他有些怨愤看着为照顾自己手忙脚乱的林傲,忍不住觉得好笑。
而林傲此时早懒得去管时夜的冷嘲,他一把推开窗户,把本是在长生殿正殿中伺候的仆从都叫了过来。
事到如今,林傲已不敢再留时夜一个人躺在这客房里,他叫来人让他们把时夜抬到长生殿里。一来,那里暖和,又多仆人可供差遣,二来,若是时夜寒疾又发,自己在他身边也好就地替他疗伤,抑住伤势。
“小心些。”
看见仆从笨手笨脚地把裹在被子里的时夜抬起来,林傲就犯急。猛然间,他看到时夜望着自己时仍带着讥讽的眼神,这才有些回过神,闭了嘴,不再把关心流露在面上。
他知道对方不屑自己的同情和关心,也有理由不屑,因为时夜落到这般地步,还不是自己害的,那么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在此时做出副好人的样子呢?
在时夜眼里,这不过是假情假义罢了,而于自己而言,林傲也很难分得清,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是有一点他倒是很清楚,那就是,在看见时夜奄奄一息的时候,他心里是真地有些害怕,有些后悔,有些难过。
带着时夜回了长生殿内,林傲又命人连夜去熬制参汤,说是要替时夜补气暖身。
“饿不饿,要不我叫他们再弄点吃的?”
在明亮的长生殿里,林傲把时夜的疲态看得更是清楚,看见已是瘦了许多的时夜,他心里更是不舒服了。
时夜摇摇头,看了眼摆在桌上的茶壶,干裂的唇动起来仍颇是费力。
“再给我杯水……我渴……”
他转眼看着林傲,眼神无奈而平静,隐约间还带着点乞求的意味。
林傲被这个眼神看得忽然愕了,他缓缓转开头,闷了会,突然对傻站在一边的仆人厉声大喝起来,“没听见吗!还不快倒水来!”
他拿着水杯送到时夜的唇边,看着时夜贪婪地喝着水的模样,林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几乎是强忍着不安才没把杯子捏碎在手里。
“……还要喝吗?”
很快,一杯水就被时夜喝光了。林傲看他微微喘着气,脸上是一副说不出的倦怠和疲惫神色。
时夜眨眨眼,目光轻轻地落在林傲身上,他看了看正尴尬着的林傲,迅速地移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
一连喝了将近一壶水,时夜才摇着头说不需要了,林傲也只好又扶他躺下。
躺下去没一会儿,还没等到那碗参汤送来,时夜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林傲坐在床边替他掖了被角,不经意看到时夜肩上渗出血迹的纱布,想起那晚自己竟能狠心把已被自己断了四肢经脉的他烙得血肉模糊,顿时不寒而栗。
人的心中,若有执念,便是成魔之时。
林傲茫然地盯着时夜昏睡中的面容,低头看见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心情复杂地又摸了摸。
刑嵩父子离开了天鹰盟,一时这天下似乎都与他们为敌了。
刑锋本想带着已是患了心病的父亲与投靠早前甚是恭敬的几大帮的帮主,却不料都遭了拒绝。其中缘由不言而喻,自是他们父子现在已失了身份,又是武林的罪人,再与他们为伍那便是自找麻烦了。对于麻烦,那些睿智知机的帮主大侠们向来是退避三舍,如今,也不例外。
万般无奈下,刑锋花了些银两就地把刑嵩安顿在了城郊的一户人家,虽然乡里人不懂武功,但也算老实,至少没那些自诩大侠的人那么多心机。
他每日除了照顾刑嵩外,便是勤练武艺,一时间竟抛却了昔日身为天鹰盟少主时的放浪作风。
他挥着手中剑,不时想起那一日自己将这剑刺入时夜胸膛的痛快。
已过了不少日子,冷月宫并未传出阴帝身亡的消息,或许那人并没死。
时夜没有死,那么则意味着自己仍可报仇。
刑锋冷笑一声,剑锋一偏,斜刺进旁边的一棵大树里。
他拔剑回鞘,冷冽的目光狠狠扫过树上那道剑痕,倏然之间,不觉多了丝黯然。
但是这丝黯然在刑锋转身时便很快淡去,随即他的目光中便多了一分以前没有凝重阴郁。
第一次,t刑锋的心里升出了一定要置时夜于死地的执念。
看见林傲一脸愁眉苦脸,冷飞就知道这行事冲动的兄弟必然是后悔了。
他刚才去屋里看了时夜,看上去时夜伤得很重,若说有性命之忧也非危言耸听。
“我也不是要杀了他,不过觉得生气罢了。”
林傲看见冷飞不苟言笑,颇有指责之意的眼神,赶紧把头埋了下去,冷云中在旁看见林傲这样子,不得不叹只有他爹冷飞才制得住这个做起事来无法无天的干爹。
“他的内伤那么重,就算你耗尽真气替他疗伤也不一定见效,需得让他自行运功和你的真气调和才行。只不过他现在经脉已断,空有一身内力却无法行转……唉……你做事,实在过于冲动了。”
既然事已至此,冷飞知道自己再多责备林傲也是无用,还不如想个法子先救下时夜一命再说。看着林傲日益变大的肚子,冷飞倒是替那还未出世的娃娃焦虑起来了,竟摊上如此的双亲,实在是不幸。
“听说神医司空云海有能活死人之术,不如请他来替夜郎接上经脉……”
其实林傲昨晚一夜都在想该如何替时夜疗伤的事,他很早便听说神医司空云海神通广大,连死人都能医活,早就起了一试之心。
冷飞看林傲这次倒是脑筋动得快,笑了声,又正色道,“可如果真让时夜经脉重接,待他伤好恢复了武功后,他找你麻烦,你怎么办?依时夜这般隐忍狠毒的性子,林傲,倒时只怕你会被他报复得生不如死。”
“哪又如何?”
林傲爽朗地大笑一声,摆了摆手,又道,“他想报复就尽管来,看看究竟是他这个阴帝厉害,还是我这个阳帝厉害!”
正在林傲肆无忌惮地和冷飞开着玩笑之际,躺在床上昏睡的时夜已被吵醒过来。
听到了林傲和冷飞的打算,时夜并未睁眼,只是微微扬了扬唇角,悄无声息。
七十七.欲释前嫌
天刚亮,向来是要睡到日晒三杆的林傲却已是早早醒了过来。他别过头,看见时夜仍好好地躺在自己身边,这才松了口气。而下人见他醒了,都急忙端茶倒水的伺候了过来。
林傲刚穿戴梳洗完毕,时夜也已有了动静。
“唔……”
时夜无意识地转了转头,却牵动了肩上溃烂的伤口,痛得他忍不住轻哼一声。
“怎么,那里不舒服?”林傲听见时夜的呻吟声,赶紧又坐到了床边去看。
时夜压抑地喘息着,恍然不清的眼渐渐变得清明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感受。他瞥了眼林傲,又闭上双目,似乎对对方的关心并不予理会。
林傲看他不理自己,脸色一沈,惯常暴躁的性子让他迅速不满起来,可转念一想对方现在伤病交加,自己又何必和这样的废人一般见识。
他随即把头也转到一边,不再多看时夜,自己则起身往殿外去,同时吩咐了手下替已醒过来的时夜洗漱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