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虽然他只和时夜偶有闲聊,可对方那身浑然天成的清雅气质早是深深吸引了自己。
只是他为人向来光明磊落,绝不肯仗势欺凌,否则他又和自己不齿的刑锋有何不同?
若有一日,这翩翩的白衣公子能像对那魔头林傲那样,对自己有一分情,也不错。王骁苦笑了一声,看着时夜笔挺的背影不禁有了丝向往。
五十二.按部就班
赵四提心吊胆在冷月宫主持了将近一个月的大局,盼天盼月地望着一去就不回的时夜和林傲回来,冷月宫上下如今都戒备森严,只怕象灼阳山庄那样被天鹰盟杀个措手不及。
林傲的一去不回也颇让寄居在此处的灼阳山庄众人不安,整天都能见他们搭着梯子爬上冷月宫的正殿屋顶上去张望,赵四这就不明了了,何以一个性格古怪,行事放浪的林傲竟有如此魅力让他的属下这样爱戴,便拿他说,也没挂念自家主上到这地步。
“你不懂,我们庄主对自己的属下那是一顶一的好,你缺什么他给你什么,谁欺负了你,他必定替你报仇。”灼阳山庄的庄丁如此说。
“你不懂,我们师傅对自己的徒弟那没得说,他从来不逼着我们练武功,最喜欢就是大摆宴席,请我们同吃同乐,连自己的男宠也不吝赐给我们……”
林傲的徒弟说这话时,两眼放出了光芒。
“你不懂,我们帝君对自己的男宠可好了,他不仅每月给我们大笔银两去挥霍,还不管我们与他手下之间乱来,甚至在他床上,只要我们喜欢,还可以把他绑起来玩一个整夜……|唉唉,有这样的主人,做他一辈子男宠也罢。”
半侧了身的男宠们如此叹息着怀念林傲。
“啊啊,是三胖子!”
正在冷月宫正殿屋顶上野炊的众人,听见头顶一阵鸽哨声,急忙抬头去看,一只身形臃肿的灰鸽正在盘旋着落下来。
有人接住三胖子,取了它腿上绑的信,赶紧滑下屋顶,把信交到了冷月宫大总管赵四手里。
信上的字,笔力苍劲,显然不是林傲写的。
“三日后将还,备好三十间上房供断匕山庄诸人暂居。”
落款是大名鼎鼎的神神秘秘的断匕山庄庄主冷飞,旁边有两个张牙舞爪的字赫然是林傲的落款。
看了这封救急的信后,赵四心中涌出一阵娶妻求贤妇的冲动,只觉自家主上还真是娶了个贤妇。
时夜盘算着初六将近,自己或许应该先发制人,至少把这个棘手的王骁给解决掉。
他看过王骁的身手,比同为护法的江妄要厉害得多,若自己能制服他,那么无异于卸去了天鹰盟一臂,而通过他这几日有心无心地和王骁谈三说四,也得知了这天鹰盟中号称白道四大高手的四大护法,如今只有三个,玄武护法一早便不知影踪,而白虎护法是个瞎子,又身有隐疾,所以极少出面,即便他也要同去剿灭冷月宫,想来也没什么大用。
只是不知林傲是否已把一切安排妥当,组织了足够的力量来对抗即将来袭的天鹰盟。
时夜收起笔,小心地把写着天鹰盟近日将来袭的事和自己的近况的纸叠好,藏在衣袖间,伺机再送出消息。
他刚迈出自己的屋子,忽然大门口一阵干瘪的笑声,听得他微皱起了眉。
“白衣,你来的正好。”
王骁回身,正好看见缓步走过来的时夜,指了江妄尴尬道,“江护法说他要为之前的事向你赔罪……”
时夜面上一派镇静,对江妄笑了笑,淡然道,“我本出自魔教,之前江护法拷问我,也是为了铲除魔教,何来赔罪一说,区区实在当不起。”
江妄哈哈一笑,转了转身,一把拉出身后的杨鼎,伸手解了对方的穴道。
杨鼎被江妄强行到这里,还不知为了何事,只是见了他们这些自诩正道的人便是愤怒不已,也不管自己身在何处,穴道一解便破口大骂起来,“你个王八蛋,劝你早点杀了我,想让我听你的话,门也没有!”
他一口气骂完,抬眼见到面前一袭白衣,心中一惊,还道自己眼花了。
可他要是没眼花,为何阴帝时夜会笑着站在他面前。
“你认识他吧,你师傅的男宠,现在不也好好地跟了王护法么,我说啊,鼎爷,你学学人家嘛,我保证绝对不亏待你。”江妄连劝带哄地拉住了杨鼎,指了指时夜。
王骁还真以为他是来给时夜道歉的,结果听对方这样一说,脸色立即沈了下来。
“杨兄,白衣和你自灼阳山庄一别,时刻挂念,没想到你竟在此处。”
时夜倒丝毫不介意江妄夹杂着讽刺的话,他见了杨鼎,面上一阵激动,素来带着浅浅忧郁的面容竟显得高兴万分,让王骁也吃了一惊。
“白衣……”杨鼎顺了他的话喃喃了一句,猛然开悟。
之前江妄与他说有个师傅的男宠被抓到时,他听了那形容便觉得似是时夜,没想到对方居然真敢如此大胆地冒充自己的师傅男宠混进天鹰盟,还混到了四大护法之首的青龙护法王骁身边。
“我们里面谈谈吧。不知二位护法应允否?”时夜上前轻轻拍了拍杨鼎的肩,带了分恳求地望向王骁。
“你们叙叙旧旧也好,白衣,你也劝劝他,莫要再执迷不悟地与我正道为敌了。”
王骁难得见到时夜如今高兴,自然不忍断了他的念头,当下一笑,点了点头。
江妄看着时夜扶了杨鼎往旁去的身影,半眯了眼,对王骁道,“白衣……倒真是个干净的名字。王护法,你真地喜欢上他了吗?”
“与你无关。”王骁瞪了他眼,望着时夜的背影,又出了神。
阴阳调和强强生子.五十三.人生如戏)
建档时间: 1217 2007 更新时间: 1217 2007
“你没有对他们胡说八道吧?”
杨鼎忐忑不安地跟着时夜进了他屋子,刚才那一幕已使他有了诸多疑问,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原本满面亲昵的时夜已换了神色,俊美而淡定的脸上刹那间密布了杀气,顿时吓得他不敢做声。
而时夜顺势一把抓住杨鼎的手腕,已牢牢制住了对方的命门。他微微一笑,目光险恶。
杨鼎不及多想,只是摇头,手腕却无论如何也没法从时夜手中抽出。
“那便好。若是你说了不该说的东西,那便怪不得我无情了。”
时夜看他神色紧张,淡淡一笑便松了手,却又作出副亲热的样子。
他小心地看了看窗户,确定王骁和江妄并未在外,这才扶了扶还在惊骇中的杨鼎,言语间又温柔了几许。
“没想到你也被他们抓住了,不过,那个江护法对你大有好感,正是可利用之处。”
时夜自顾分析着情势,替杨鼎倒了杯热茶,送到对方手中。他见对方局促不安,笑着劝慰道,
“你也别怕,天鹰盟中沽名钓誉之辈何其多也,那江护法既然想贪占你,你便暂且应了他,套出他口风以为我用,或就留在他身边充做臂膀,界时自有替你师傅报仇的机会。”
杨鼎思想单纯,本想大不了一死了结残生,也不枉负林傲的恩惠,只是如今听了时夜这番“循循善诱”,这才惊觉阴帝的胸襟和智慧实在非常人所及,单论这份忍辱负重和阴险狠毒便远非自己可以赶上。
要他和江妄以命相搏倒也好说,可对方却劝自己从了他……
这实在是让杨鼎有些难以接受。
他放下手中茶杯,望了时夜,低声道,“我不想屈从那样的人,他杀我灼阳山庄弟子,毁我师傅半生基业,我怎么能……”
“这点委屈都受不了,以后怎么成大事?”
时夜悠然一笑,兀自品了口茶,他转眼盯住杨鼎,尽是轻蔑之色。
门外的人声渐渐逼近,杨鼎猛地抬头,时夜以眼神示意他少安毋躁,自己身形一动,坐到杨鼎面前,挺直身躯挡了他不安的神色。
“你本出身纯良,年少时误入歧途又是逼不得已,难得江护法开恩不把你交出去予人发落,你又何必再为了一个满手血腥的大魔头而执迷不悟呢?需知大丈夫者,立天地之间,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虽是你师傅的男宠,却也分得清是非,我纵然爱他,却也是不能再认同他的所作所为。”
江妄和王骁在外面谈了一会,各自想起心中挂念那人,不约而同地来到后院,想听听这看来一见如故的两人到底能谈些什么。他们走近时夜的屋前,听见房内有人声,慢慢停了脚步。
王骁推了门,正见时夜坐在杨鼎面前,语重心长地劝导着对方改邪归正,心中无由一股暖意。
而江妄倒是不介意他的鼎爷是否能改邪归正,只是听着时夜如此替自己说好话,也是极为高兴,不自觉便笑了出声。
“哈哈,鼎爷,你看看,连你师傅的人都这么劝你,你又何苦总与我做对来着!”
杨鼎面色复杂地抬头看了江妄一眼,破天荒地没有同他对嘴。
江妄见他如此,还道他真被说得心动,急忙上前,连哄带劝地从后面搂抱住杨鼎,说道,“若以前这世上林傲对你最好,今后便是我对你最好,鼎爷,我是真心爱你的。”
王骁看江妄一副孩童般的无赖状,和时夜对望了眼,微微一笑。
他也走到杨鼎面前,拍了对方的肩道,“你还年轻,这个江湖以后大有你的作为,你难道真地想做臭名昭著的恶贼,也不愿做人人称颂的大侠吗?我们马上便要一举剿灭阴阳二帝,此时你若迷途知返,还可将功补过,为人间正道尽一分自己的力。”
杨鼎几乎是艰难地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时夜,对方温和的目光中隐隐带了丝不容抗拒的威严。
“也罢,山庄已经被你们烧了,人也死得死,散得散,我就算拼了命不过也是白死,事到如今……我就听你们的吧。”杨鼎缓缓说了这句话,看了眼时夜和王骁,又道,“不过林傲始终对我有养育之恩,我虽然答应以后跟从你们,但是要我害他的事我决计不会做。”
“不做便不做,反正到时候由我来解决他便是了。”
江妄干瘪笑了声,满是伤痕的手指爱抚地刮在杨鼎脸旁,阴鸷的面容满是贪婪之色。
“唔……有些不舒服。”
林傲捂了捂肚子,面对一桌子的好酒好色,第一次有了反胃的感觉。
冷飞喝了口酒,看着神色古怪的林傲问道,“你又怎么拉?”
“不知道。”林傲皱皱眉,深吸了口气,还是准备去夹一根猪脚来吃吃。
倒是冷云中看出端倪,他一把抢了林傲手中的猪脚,冷眼道,“还敢吃这么油腻的东西,你还真忘了你肚子里的孽种了?”
听冷云中这么一说,冷飞立即恍然大悟,大概是怀了身孕的林傲开始有了害喜之状微微红了红脸,他看了看热闹的周围,咳嗽了一声,“小中,别说这些。”
“什么孽种!”林傲又尴尬又气恼,虽然他觉得时夜实在可算个妖孽,可这孩子好歹也是自己的血肉,不禁压低了声音怒道。
“哼,和一个男人生的孩子,不是孽种是什么?噢,对,是妖怪!”
冷云中在地牢里得知林傲竟然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后,也不知怎地对他恼恨异常,不仅不如之前那翻维护,还找了机会便对林傲冷嘲热讽。
“恭喜干爹,你就要做第一个生小妖怪的男人咯!”
“你……”林傲本已是十分忌讳自己怀有身孕这个事实,又听了冷云中这般添油加醋,气得面上一阵红一阵白,胸口一闷,张嘴就吐了起来。
他这一吐,害得整桌人都没了食欲,更是有好奇的食客站起来看,为何一个大男人会吃着吃着饭就呕吐起来。
“哎呀,你别气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这身子……”冷飞看林傲吐得脸色发青,急忙帮他顺气抚背,又叫人拿了水来。
“是是,孕父为大。”冷云中又插了句话,林傲差点没跌到桌下去。
冷飞叹了口气,他没想到自己和林傲之间的恩怨刚了,这边儿子又不知怎地和林傲闹起了别扭。
看来这一行,还真是多灾多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