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锋似乎也感觉到了对方在这一刻的缱绻,他黯然地看了看门外已准备妥当送时夜去王骁那里的下人,抬手捏住了时夜的下巴,把他的头掰过来面向自己。
“我累了,不想再配你演戏了。但是……呵……”
刑锋没把话说完,他低了低头,隔过捂在时夜唇上的布条,蜻蜓点水般地留下一吻。
随即,他放开了搂住时夜的手,叫了手下进来,“马上把他送到王护法的府邸去,就说我刑锋向他赔罪。”
根据江妄的描述,以及夜风东少这个怪名字,杨鼎可以很确定灼阳山庄从没有这号人物。
林傲的男宠他几乎都睡过了,如果有江妄描述得那样风姿绰约的男人,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不过为什么这个男人要冒充自己师傅的男宠留在天鹰盟呢,杨鼎很自然地想,这其中会不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大阴谋。然而无论阴谋也好,诡计也好,对于自身难保的他来说,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
不过那个男人听起来很像阴帝那家伙,杨鼎想了一下,又赶紧摇了摇头。
“哟,鼎爷你没事甩什么脑袋?”江妄在一边穿着鞋,斜眼一睨,看见杨鼎满面困惑的样子就笑了起来。他穿好鞋走过去,一把抬起杨鼎的下巴,仔细地打量起来这张对自己来说可爱至极的脸。“放心,我会好好对你的,只要你肯乖乖地从我。”
“从你个屁!”杨鼎扭头挣开江妄的手,想也不想就大骂了起来。
不过江妄似乎已习惯和斗气,丝毫不介意,反倒站在一边笑。
“你想我怎么帮你。”
安顿好林傲,冷飞叫了仍有敌意的冷云中先出去,自己则坐到了林傲的床边。
他一直板着一张脸,看不出任何喜乐忧愁。
林傲偷偷瞥了冷飞一眼,咳了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这才说道,“如你所知,我服了天官赐服已有了身孕,如果不能在三个月的时间里彻底击垮天鹰盟的话,我很怕到时候生出更多麻烦。现在我暂时寄身在阴帝的冷月宫里,他属下有一批死士,但却不足以与天鹰盟为敌。况且天鹰盟的四大护法武功高强……”
冷飞静静地听着,依旧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眼神变得深沉了起来。
“那又如何?”
林傲如何没看出冷飞眼里渐渐燃起的杀意,当即又道,“以我和大哥你二人之力,相信要对付四大护法应不在话下,而天鹰盟的其他杂碎便由了冷月宫的黑衣卫和你这里的人去对付,不知你意下如何?”
冷飞冰冷的面上突然缓缓浮出一丝笑意,他站起身子,微微背了过去,沉吟了一会,回身看着林傲,之前还淡然的目光忽然便如擦拭得闪亮的锋刃。
“好,待你腿伤好了,我就随你下山。”
阴阳调和(强强生子.四十六.示弱实强)
建档时间: 125 2007 更新时间: 1205 2007
王骁正在屋中因为前两日酒宴上的事郁闷,忽然听闻仆人传报刑锋派人抬了口礼箱来,他剑眉一挑,想也不想就摇了摇手,“叫他们抬回去,王某无功不受禄。”
可他的话刚一出口,外面那些人已是抬了箱子进来了,一口朱红色的礼箱,很大,也不知究竟放了什么在里面。
“王护法,少主特地吩咐我们一定要把这个箱子交到您手里,他还说了这里面的东西,您一定不会拒绝收下。”刑锋屋里的管事向王骁行了礼,恭敬地奉上了一把钥匙,他看了面色微有不悦的王骁,又道,“你不如先打开看看,再决定收下与否。”
王骁看了看那口礼箱,终于还是接过了钥匙。
箱子被打开的时候,他大吃一惊。
酒席上所见的受尽刑锋侮辱的男人正蜷缩着身体躺在箱子里,他的双手被绑在身后,脚上也有一串镣铐,胯间的绳缚和那一晚几乎不差,而本该是肤色如玉的右肩上竟有一大片残忍的烙印,不曾愈合的伤口至今还血肉模糊,但仍能隐约看出那是只鹰的痕迹。
看来,那夜分别之后,刑锋又狠狠折磨了他一番。
王骁的眉已完全纵了起来,他猛然抬头,目中怒意生光,瞪住那管事,一字一句道,“回去告诉刑锋,就说我多谢他的好意。”
说完话,他俯身便抱出了躺在箱中的人,头也不回地往自己屋里走去。
断匕山庄不愧是天下四大山庄之一,林傲每日进补的药有好些都是连整个江湖都罕有的珍品,虽然他在灼阳山庄也是大鱼大肉惯了,可面对如今每日一份都便价值成百上千的菜肴,他实在感到受宠若惊,而更多还是感动,感动于自己虽然对不起冷飞,但冷飞不仅宽宏大量原谅了自己,还能如此对待自己。
“多喝点,这是血珊瑚熬得汤,你之前流了那么多血正该多补点。”冷飞舀了碗汤递到林傲面前,看见对方逐渐又红润起来的脸色也稍稍放了点心。
林傲点点头,一手拿着汤碗大口喝着,另一只手又拿着筷子到处夹菜,可谓吃得正欢。
倒是一旁坐着的冷云中见他这样不客气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上桌之后就一直没怎么动筷子,尽看着林傲风卷残云。
“我说怪不得干爹怎么比以前胖了那么多,原来是这么吃出来的。”
林傲被他说得差点噎住,他翻了翻白眼,瞪住这个时刻想找自己麻烦的家伙,支吾了起来,“我,我哪有胖?不是一直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吗?”
冷云中也不反驳他,只是斜睨着林傲的肚子,忽然冷冷地笑了一下。
“好拉,小中你和你干爹争什么,能吃是好事,再说你干爹他现在……”
话说到这儿,冷飞警觉地住了嘴,他想林傲怀有身孕这事还是不要传出去为妙,不然恐怕会惹来更多麻烦。林傲一看冷飞突然缄口的模样,大概也猜到了一二,端起碗遮住脸,又继续大口扒拉起来。
冷云中不满地看了看神色古怪的冷飞和林傲,哼了一声。
王骁焦急地看着仍在昏迷中的人,只能静静地等候。虽然他已解了对方浑身的束缚,甚至取出了那根恶意塞在后穴中的男形,还叫了大夫进来替人上药喂药,但这已过了两个时辰了,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正当王骁要起身再去叫大夫过来时,床上的人忽然低低的呻吟了一声。
时夜睁开眼,恍惚中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床前,他再仔细辨认了一下,才发现这人原来已不是刑锋。
“我……”他低低垂了眼,赫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立即挣扎着要起来。
“别乱动,你伤得这么重,应该好好休息。”
王骁料想必是对方因久为男宠,所以总是时刻谦卑,不敢有丝毫怠慢,想到这里,王骁竟忍不住为他心酸了一下。
时夜愕然地看着王骁,仍执意要起来,口中还不停念道,“这怎么行……在下不过是林傲胯下的男宠,怎么能担王护法如此宽待……”
他话未说话,或是牵动了肩上的烙伤,眉间一拧便倒了回去。
王骁看他痛得厉害,急忙拿了刚才大夫留下的止痛药过来,送到时夜嘴边。
“喝了这药就没那么痛了。”他摇了摇头,示意时夜不要再多说。
“阁下大恩,在下实在无以为报……”时夜喝了药,眉上一松,看了王骁苦叹了一声。
“施恩望报可不是我王骁的为人,”王骁爽朗一笑,又道,“你安心留在这里吧,只要有我在一天,便会保你平安。”
时夜起身微微点了点头,声音虚弱却又清晰得很,“多谢王护法收留。”
他抬头看了眼王骁,眼神渐变。
四十七.委曲求全
来到王骁这里已有十日了,时夜大半时间都在屋中休息养伤,王骁每日都会来探视他一次,询问一下伤势。夜里刚掌灯不久,时夜草草吃了些饭,又被前来伺候他的仆从逼着喝了几碗味道极苦的药,这才稍歇下来。
他推开窗,不知何时明月已升了起来,遥遥地挂在天边,一轮金黄。
那一夜自己在冷月宫所见的月也是如此明亮,遥远。
不知道林傲如何了?这暴躁的家伙,得知自己的家业被毁必是气得跳脚吧,不过对方若听了自己消失的消息又会怎样呢?
毕竟,自己逼他喝下天官赐福,又给了他诸多羞辱,若是不恨自己才怪。
时夜想到此处,面上只是淡淡地浮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自己的冷血无情,早是众人皆知的事,只是自己若是有情,别人便会对自己无情了。这世上想要好好活下去,想要达成自己的野心,不抛弃一些东西是换不来的。
蓦然间,刑锋阴郁的面容闪过了他的脑海,让他早就冰冷的心竟微微一颤。
得到,得不到,世间的情爱莫过于此。忘了,忘不了。
时夜轻叹了一声,慢慢仰起头,挺拔的身躯孤独地沐浴在清冷的月光里。
王骁刚从天鹰盟总坛回来。这几日刑嵩已有了一鼓作气,趁机铲除冷月宫阴帝势力的打算,所以才接连召见四大护法共议大事,除了下落不明的玄武护法外,已是连平日几乎不过问任何盟中事务的刑锋也在座上听候吩咐。王骁想起上次击溃灼阳山庄多是趁敌不备,这才偷袭得手,现在双方形势已明,一触即发,冷月宫又怎么可能没有防备,看来,这一次必是血战。
“白衣公子呢。”
自从时夜住进王骁的府邸后,他曾问时夜的名姓,可对方只是推说身卑命贱,无名无姓。然而王骁想起在灼阳山庄那火舞燃天的一夜,对方白衣胜雪,遗世而立的一幕,心中早是赞叹不已,当下便赠了白衣二字,并叫手下日后都称时夜为白衣公子。
离开天鹰盟总坛前,刑锋戏谑着问自己可满意他的礼物,想起时夜那一身的伤,王骁便是对刑烽的残忍恼恨不已,又多怜了那看上去已是身心俱伤的男子几分。
“公子晚饭后便在屋里休息,之前叫了人提热水进去,却不见出来。”
也不知为何,对方来了自己家后,整日都躲在屋中,也不与人交流,甚是孤僻。
王骁皱了下眉,立即踏步前去。
他在门外敲了几次,不见人应,忽然想起时夜终日忧郁的面容,一股不好的预告直窜头顶,情急之下,竟然踢开了门
“白衣!”
屋中一片漆黑,王骁仗着自己眼力极佳,冷静地环视了房中一圈,目光缓缓落到了屏风之后。
他几步上前,绕到屏风后,果然看见时夜正坐在浴桶中,长发浮在水面上,头却靠在桶边,闭了双目,呼吸均匀,只是似乎睡着了。
“白衣……”王骁看他这模样松了口气,轻轻地摇了摇人。
“呃……”时夜慵懒地抬了抬头,目中一片烟氲,正在迷迷糊糊之间。
他定了定神,见是王骁,急忙起身,却不料忘了自己在水桶中,一下便溅出大片水。
“王护法,这……”看见王骁的青杉被水湿了大片,时夜一脸惊慌。
“水都凉了,你竟能睡着,也不怕伤寒吗?”王骁笑了声,不以为意,反倒拿过一旁的毛巾替时夜擦拭起了身子。
突然,时夜一把抓住他的手,接过毛巾,低声道,“白衣不值得王护法如此呵护。”
王骁微微一愣,轻笑了一声,复又正色道,“快出来吧,水冷天凉,你身子又有伤,别要冻着了。”
安顿好时夜上床休息,王骁这就要转身离去,还没从床沿起身,他的手腕已被人轻轻抓住了。
他并不回头,只是把那只抓住自己的手轻轻放到了一边,“好好休息。不要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