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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忧患 第26节

作者:逸青_ 字数:18148 更新:2021-12-30 03:04:02

    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抗,越反抗,便会伤得越重。

    索性逆来顺受吧。

    大胤和塔悍的交战一直没有停。

    虽说现在李冼在他们手里,大胤不能进攻,却不代表也不能防守。

    代、忻二州周边的许多村落都已经被塔悍攻陷,村民四处流亡,有的逃进了深山,有的便逃往晋阳一带,寻求军队的庇护。对此,大胤军方一概接纳,却不让他们留在晋阳,而是分散到晋阳以南的汾州、隰州、潞州等地。

    晋阳是一座大城,历史悠久,周边村落极多,人口数量也大。之前代、忻二州的百姓撤离,大胤都是从国库掏钱来补助他们,可这晋阳城国库实在是掏不起钱了。

    自军队进驻晋阳的那一天起,便在城内及周边村落张贴了告示,劝百姓暂时离家,往南去避难,可时至今日,真正撤离的也不及十之一二。如果塔悍来索要晋阳,他们还是不得不给,但恐怕不能再给上他们一座空城了。

    林如轩只感觉到莫大的压力笼罩着自己。

    自入秋以来,塔悍屡次向大胤发动进攻,大大小小加起来不下二十余次。可不知怎的,就是攻不下一州半城,尤其是拿了忻州以后,几乎每次进攻都会遭到强烈的反击,伤亡不小。

    谢言对此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他们的战术完全没有问题,甚至屡出奇招,可就是突破不了大胤的防线,好像每次进攻都能被对方事先料到,早早守在那里等他们来一样。

    这种事情有那么一次两次还不足为奇,可一连十几次都是如此就实在难以不让人起疑,谢言甚至怀疑是不是塔悍军中出了叛徒,或是有对方的暗线,在监视他们的行踪,却又找不到丝毫证据。

    如果说是真的有暗线埋伏其中,那他们的手段也未免太高明了,这么久都没有露出一丝破绽,也着实太过可怕。

    还有他最想不通的一点,就是即便他们探听到了情报,又是通过什么办法传出去的呢他们现在在雁门关外,若想进入大胤境内,就必须经过雁门关,可雁门关又有他们的人重兵把守,根本没发现有什么人异常往来。而且从此处前往晋阳,即便是最快的马一刻不停也要跑上半日,有时候他们发动快攻,通常是晚上定计第二天一早便发动进攻,可对方依然能精准地阻拦抵御,这也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对方高人的谋划,没有半点情报透露出去,那么这个高人,或许已经不能称为高人,应该叫神人了。

    若他们真的有神人坐镇,当初也不必把李冼送进来等等,李冼

    难道说,他们的眼线,就是李冼

    可是这可能吗

    虽说他当时知道李冼是故意被抓进来的,也曾怀疑过他的目的,可这半年以来,他都派人牢牢看着李冼,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而且即便他想要收集情报,只呆在营帐里每日抄道德经就能得到了他也从未出现在自己和斛律孤的营帐附近,又怎么可能探听到他们商议作战计划呢

    谢言越想越迷惑,之前帮斛律孤解决掉他那几个权势滔天的哥哥,都没有遇到过这般难对付的敌人,而现在

    他刷地合拢了折扇,在掌心敲了一敲。不行,这当中一定有猫腻,他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个人给揪出来。

    距离除夕还有两日。

    李冼却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对。

    那老军医似乎有什么事情,把药送到门口便回去了,门口的侍卫端着托盘,刚把药碗放到他案上,斛律孤和谢言却突然出现在账外,并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他心中大叫不好,没敢吱声,也没碰那药碗,只继续抄着道德经。

    侍卫被斛律孤喝令退在一边,后者走上前来,看了看药碗,又看了看他,道“李冼,喝药吧。”

    “不劳可汗费心,我会喝的。”

    “我让你喝你就得喝”

    他本就心虚,被斛律孤一声怒喝更是吓得手一抖,把笔掉在了案上。他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只得伸手去端那药碗。

    心脏狂跳。

    但愿这碗底下,千万不要贴着字条。

    斛律孤一直死死盯着他,他刚把手指扣上碗底,对方就突然出手擒住了他的手腕,另一手抢过药碗,在碗底摸了摸,却是一皱眉,又把碗搁回桌上,因为太用力洒了一些药出来。又抓着他的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愤然甩开,转身朝谢言摇了摇头。

    李冼在心里长出一口气。

    谢言见他什么都没有发现,也是十分不解,又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斛律孤点点头,把刚才送药那侍卫叫了出去。

    三人站在营帐门口,从李冼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他们,只见斛律孤命令那侍卫道“脱衣服”

    那侍卫明显愣住了,过了好几秒,才发出一声“啊”

    “啊什么啊,让你脱衣服”

    “是,可汗。”

    自家可汗的话他定是不敢违抗的,当下脱了衣服,赤裸着上身,“可汗,脱、脱了。”

    斛律孤在他身上看了半天,除了伤疤之外什么特别的东西也没有,不禁跟谢言面面相觑,谢言摇了摇头,他便又喝道“脱裤子”

    “啊”

    那侍卫彻底惶恐了,怎么也不肯脱,半晌之后突然在斛律孤面前跪下来,蹦出两句塔悍话“可汗就算您是可汗,可、可我也实在没有断袖之癖,不喜欢男人啊”

    他这话一出口,旁边围观的士兵纷纷大笑,谢言也用扇子掩住了嘴,斛律孤顿时面上挂不住了,道“笑什么笑”又看了一眼那侍卫,“就算你有,我还没有”说罢拂袖而去。

    谢言也跟着他走了,那侍卫才敢站起身,穿好衣服,朝周围几个侍卫喊道“塔悍语笑什么别笑,不准笑”

    外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安静下来,可李冼却是怎么也笑不出。刚刚那人背对着自己,他看到他的背,通过他背上的伤疤,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秦羽。

    绝对是秦羽无误。

    也难怪,自己每次被斛律孤的时候,他能够如此镇定地守在门口,不露出任何异样。

    玄羽最高级别的统领者,没有人,会比他做得更好。

    李冼端起药碗,闭着眼一饮而尽。

    还是苦,苦在嘴里,更苦在心上。

    谢言没能拿到证明李冼就是暗线的有力证据,心情愈发烦闷。

    他没有回营帐,而是到了湖边走走。

    因为天气入了冬,那条小溪又太浅,很容易就结冰了,为了方便取水,他们便把扎营的地方稍稍挪动,挪到了湖边。

    前两天下了一场雪,只要没有人活动的地方,积雪都没有消融。他沿着湖边慢慢走着,看着远方白茫茫的雪野,心里竟突然也似雪般白茫茫起来。

    手里依旧握着那把折扇,只不过不曾展开了,一定会有人奇怪为什么冬天了他还要拿着一把折扇。实不相瞒,这把扇子对于他来说,或许有着特殊的意义。

    还记得数年前的那一天,他在渭阳城中持刀杀了人,从此过上了逃亡的日子。也多亏他出门前母亲给了他一个金龟,这才没让他一路风餐露宿。他把金龟换成了银两,一路逃到这大胤边境,投奔了曹将军门下。

    他跟曹将军的渊源,他并不想作太多解释,只是他逃到雁门关时,身上还有最后一点盘缠,又刚好在代州城里一家卖字画的铺子看到了这把折扇,便花掉了剩下的银两,把它买了下来。

    不为别的,只为这扇面上的诗句,是他父亲所作。

    那题字也不知是出自谁手,并不是什么书法大家,甚至有些拙劣,可就因为那是他父亲的诗句,他便买下了这把扇子。

    父亲走得早,一直是母亲一个人,抚养他长大。

    她还好吗

    想必是不会好吧只有一个独子,还成了杀人犯。

    他谢言,真的做错了么

    朔风呼啸。

    “不我不会错的,我谢言不会错的”他突然冲着雪野大喊起来,“是李冼害了我,是李冼害了我我不后悔,不会后悔”

    他喊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压制住内心的恐慌。

    他害怕犯错,害怕失败,害怕到最后,才发现自己,早已是千古罪人。

    “是李冼害了我我没有错。”

    谢言喃喃着,忽然膝盖一软,朝着南边帝都的方向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娘,是孩儿不孝,可孩儿已经不能再回头了。”

    、72

    李冼度过了自己二十四岁的生辰。

    这个生辰,没有墨问,也没有兄长,伴随他的,只有连续数日的低烧。

    身体已经太过疲乏了,几乎到了不得不休息的地步。

    终日睡着、咳着,胸腔里很闷,压抑得难受。

    过年期间应该不会开战吧。

    已经没有精力再去管情报了。

    大胤历二百四十二年,神龙三年,正月初一。

    李冶头天晚上喝醉了酒,迷迷糊糊,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了。

    头痛得厉害,摇摇晃晃摸了杯水喝,解了口渴,看见案上那黑龙镇纸,忍不住拿起来,用手指戳着它的龙头,笑道“你这蠢龙,叫你不要去降雨,现在好了吧,自己的爱人也保不住。”

    也不知是在笑墨问,还是在笑自己。

    外面又在煮饺子,香气四溢,他却觉得恶心,没什么胃口,可明明昨晚,也没有吃上几口。

    想起五年前那个除夕,他们一家人,还是团圆一桌,包着饺子,尽管七扭八歪,模样惨不忍睹,可却是欢乐的。

    现在呢

    他自嘲地笑着,也不知小冼,吃上饺子没有。

    许是没有。

    小冼

    情报写的,永远那么一丝不苟,可为什么,不肯多说一句。再没见到熟悉的小楷,代替的,却是冷峻的行书。

    你究竟还好吗

    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真的已经当腻了你。

    原来这个皇位,竟是那么难坐。

    九渊寒潭。

    墨龙大哥是真的动怒了。

    自从那日他疯了似的想要挣脱锁链,到今天,还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黑蛇怕得要死,早就远远的躲着,能躲多远躲多远。

    墨问一动不动,仿佛已化作一具雕像。

    体内,却是灵海翻腾。

    年后,战事再起。

    李冼勉强打起精神,继续着日复一日枯燥的情报汇总。

    自从上次险些被斛律孤抓到字条,玄羽给他传递情报的方式,就更加隐秘了,通过各种渠道,有时候甚至是一个眼神、一个手势,他都能从中获取到信息。

    三十片凤羽,早已用了大半。

    春天的脚步,正从南边而来,慢慢走近。

    手里的道德经已经被他抄了第三遍。

    据这几日的情报来看,谢言他们,似乎又在商量着攻城了。

    精神又紧绷了起来,他时时警惕着,生怕错过一点点消息。

    正在此时,账外突然隐约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可汗这是前线传来的战报,啊还有,这是军师的下一步计划”

    随后是斛律孤的声音“都说了等我回帐再给我谢言呢他怎么不亲自来找我”

    “军师他他说这次要亲自坐镇,已经赶到忻州去了,又一直找不到您,才让末将代为转交。”

    “亲自坐镇这么说,这次一定有把握攻下晋阳城”

    “呃,这个这个末将就不知道了。”

    “知道了,你去吧。”

    亲自坐镇

    李冼握了握拳,他们真的要攻晋阳了吗

    得赶快通知沈心他们。

    他提起了笔,刚要落字却又停住了,万一这当中有诈怎么办不行,不能如此冒失。

    还是等秦羽他们的情报吧。

    然而一整天,都再没有情报传来。

    李冼惴惴不安,不知道究竟是玄羽出了岔子,还是对方察觉了什么,隐匿了消息。

    这种不安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斛律孤不知为何又喝得醉醺醺的,出现在李冼营帐门前,几个侍卫忙上去扶住他,“可汗,可汗”

    “叫什么”他东倒西歪,语气里都明显有几分醉意,“我、告诉你们,本王,马上就要得到晋阳了,晋阳,知道吗晋阳那可是个、好地方等拿下晋阳,我们就就有大把的、金银财宝,还有嗯,还有”

    “可汗,可汗可汗您醉了,快回去歇息吧”

    “醉了我没、没醉你才醉了”他停了几秒,又道,“李冼呢”

    “呃他、他”

    “他什么谢言不在,难道李、李冼也不在”

    “回可汗,他在”

    “那你还废、废什么话给我闪开”斛律孤一把挥开他,踉跄着进了帐中,李冼一见他,顿时浑身一抖,下意识地就往后缩。

    斛律孤满身酒气,直朝他扑身过来,双臂在他案上一撑“李冼,怎么样,你想我了没有”

    李冼一阵反胃,就想抄起个什么东西砸他,却目光一扫,在他怀里扫见了什么东西。

    那应该是封信或者情报一类的东西,被他揣在怀里,却因为喝醉了酒衣衫不整而露出一角。他看见那东西,立马停住了已经放在茶壶上的手,慢慢收了回来。

    联想起白天听见的对话,他觉得这东西,很有可能就是那封谢言的作战计划书。

    怎么办,他现在该怎么办

    斛律孤见他不理自己,便用力一拍桌子“李冼我在跟你说话”

    李冼被他吓了一跳,浑身都剧烈颤抖了一下,咬着牙说出了一句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想、想了。”

    “想了”斛律孤顿时笑逐颜开,顺势坐在了书案上,伸手挑起他的下巴,“我没有听错吧你居然说,想我了”

    “斛律孤,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干什么”斛律孤用指腹在他脸上摩挲着,“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什么都不干,只干你”

    他说着,便将李冼按倒在地,李冼浑身都痛了一下,别过脸去,闭上眼睛,眉宇之间尽是痛苦之色。

    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反抗,一丝一毫也没有,甚至他自己都不敢想象地,去主动迎合。

    浑身疼痛难忍。

    他从斛律孤身下挣扎出来,那人已经睡去,因为醉酒而鼾声大作。

    下身血迹斑斑,可他却无暇理会,只披了一件单衣,从扔在地上的一团衣物里,找到了那份谢言的作战计划。

    李冼强撑着身体,挪到书案前,点起油灯,突然捂住嘴,弯下身子。

    胃里很恶心,很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他浪费。

    墨还没有完全研开,他便已经拿起了笔,飞快地在纸上抄录着,那字迹伴随着他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潦草得几乎他自己都认不清楚。

    他抄完了那份情报,把凤羽放在纸上,然后又迅速把原始的情报恢复原状,放回斛律孤的衣服里。

    做完这一切,他看着纸上的字迹随凤羽一并慢慢消失,才终于舒了口气,浑身都脱了力,几乎就要晕厥过去。

    可就在此时

    “啪、啪、啪”

    三下掌声突兀地响起,账外光亮大盛,谢言缓步走进,身后跟着一干卫士。他走到李冼面前,道“好,真是好啊这一出戏,可真是让谢某,过足了眼福。”

    原本睡过去的斛律孤竟然缓缓坐起身来,气定神闲,完全没有丝毫醉酒的样子,他穿着衣服,道“怎么样谢军师,本王的演技,还不错吧”

    李冼脸上仅有的一点血色也退了个干净。

    “不错,非常不错这一次,还多亏了可汗陛下,才让我们看清了他的本来面目。”

    李冼跪倒在地,慢慢地抬起脸来,难以置信地看向谢言“你、你不是在忻州吗”

    “忻州”谢言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仰天大笑三声,笑够了,道,“我的陛下,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在忻州坐镇指挥吧啊”

    他中计了原来,全都是假的

    完了一切都完了

    谢言在他面前蹲下来,“我的陛下,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本在百里之外的忻州,突然又出现在了你面前为什么我们喝醉了酒的可汗陛下,竟诱导着你演了这一出好戏呢”

    他忽而站起身,折扇合拢在案上轻轻点着“现在我就来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我谢言亲手策划的,”折扇又点在他自己胸口,“怎么样,我的这一招,是不是特别高明不,其实也不是特别高明,只要你仔细想一想,就会发现都是假的了。比如说”

    “比如说,”斛律孤也起了身,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为什么有人向我汇报战况,会凑巧就在你的账外,又为什么会凑巧让你听了去。再比如说”他从衣服里拿出那份情报,“这个东西,我怎么会傻到,在身上揣了一天,一直到晚上,才被你发现呢,嗯”

    李冼浑身抖如筛糠。

    斛律孤向前走了两步,“那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诱饵,为了引你上钩,让你自投罗网,而故意做给你看的。”他把那情报放在火上烧了,笑得得意,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这份所谓作战计划,本身就是假的,而你呢,还毫不知情,自作聪明把他传了出去,甚至不惜”他点了点李冼的胸口,“把你的身体都主动给了我。现在想想,是不是觉得自己恨可笑呢,李冼”

    李冼已经说不出一个字。

    “李冼,你可真是被伤病弄晕了头啊。”谢言接了话,“你是不是发烧烧傻了你当初算计我们的时候,不是厉害得很么怎么今天,这么明显的圈套你也往里钻”他嗤笑一声,“不过呢,有一点我还是不太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把情报传出去的我刚才看了半天也没能看懂,这纸上的字迹,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李冼,我这个人好奇心重,你若是肯告诉我,满足我这个愿望,我兴许还能让可汗陛下,轻一点处罚你。”

    鲜血顺着大退根部缓缓流下,李冼却感觉不到疼,满脑子里都只有那份情报。他失手了,这一次,他传递了一份错误的情报给大胤。如果这一仗大胤大败,他或许,将成为千古罪人。

    “李冼,你真的不打算说么”谢言又重复了一遍。

    “你休想。”

    喉咙也颤抖着,牙齿打着颤,眼睛里已满是血丝。

    “好吧,”谢言起了身,“你不说我也不会逼你,不过其实呢,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了,反正你的错误情报已经传递出去,明天,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他朝账外走去,边走边道“来啊给我看好这位皇帝陛下,今天晚上,如果再让他写下一个字,你们在场的所有人军法处置”

    沈心从锦上那里得到了那份情报,看到情报的第一眼,她便皱起了眉。

    她把林如轩叫了来,后者看完情报也是吃了一惊“明日进攻晋阳城这”

    “你可觉得有什么不妥”

    林如轩在他对面坐了,“我们现在驻守晋阳的一共有十万兵马,腾麟、广明、林家三军皆在此,恕我直言,塔悍若想攻下晋阳城,至少需要二十万兵力,而且定会拼得两败俱伤。试问,他们真的愿意牺牲二十万大军,只为了得一个晋阳”

    沈心点点头,“你说的有理。那依你所言”

    “可是”林如轩却又疑惑不解了,“这情报是陛下传来的,应该说绝不会出差错,难道他们真的要攻打晋阳”

    “你怎么知道,陛下传来的情报不会有差错”

    “他给我们传递了不下二十次情报,哪一次出了差错”

    “这次。”

    沈心把那张纸在桌上展平,指着上面的字迹,道“陛下平日常用的字体是楷书,但是楷写速度太慢,故而他进入塔悍以后,给我们传递情报用的是行书。但是你看现在这份,这上面的字迹却明显是草书,可以说这三种字体里,陛下最不擅长的就是草书,可他偏偏要用草书来写,这意味着什么”

    林如轩皱眉思索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什么,“草书的书写速度是最快的,这意味着他当时写这份情报时情况非常紧急,他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写完,甚至顾不得辨字清晰。”

    “没错。不过你还漏了一点,他不是写完的,而是抄完的。”

    “抄完的”

    “按常理推断,人在书写东西的时候,都要事先经过思考,才能落笔成章。刚才你也说了,陛下写这份情报时状况非常紧急,从这字迹的抖动来看,他也一定非常紧张,人紧张时思路往往更容易出现断篇。可你再看现在这份情报,中间除了停笔蘸墨,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的地方,如此长的篇幅,竟然是一气呵成,你觉得,这合理么”

    她停了一停,又继续道“如此推断,这份情报一定是他抄来的,而且一定不是玄羽给他的,如果是玄羽给的,他直接把原样传给我们便可,完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所以,这东西一定是他趁敌方不备偷来的,要赶在对方发现之前把它还回去,才会写得如此紧张潦草。”

    林如轩点了点头,“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可这又能证明什么”

    沈心把双臂撑在案上,双手交叠十指交叉托住下颌,眨了眨眼道“林将军,看来陛下派我来是对的,今天若是没有我在,明天你们就要吃败仗了,而且还会败得很惨。”

    “”

    “你觉得,如此重要的作战计划书,会被陛下一个连武功都不懂的人,如此轻而易举地偷到手么连玄羽都没能搞到手的东西,竟会被陛下得到”

    “你的意思是,这个东西,是对方故意让我们看到的”

    沈心微笑着“你终于开窍了。”却又一叹气,“如果我刚才所有的推论都成立,那么陛下现在的处境,怕是相当不妙。对方明显已经发现了他的动作,才会设了这么一个套让他钻。”

    而且以他的头脑,是不应该会被人算计的,除非

    “那可如何是好他们不会把陛下”

    “陛下的性命应该暂时无虞,不过我们现在应该先担心担心自己,既然这情报是假的,那么他们,不攻晋阳,又会去攻哪里”

    她站起身来,绕着书案踱了几步,“林将军,如果是你,你会选择攻哪座城池我是指除了晋阳以外。”

    林如轩认真想了想,道“汾州。汾州离晋阳最近,如果攻下了汾州,再加上忻州,这两州一个在晋阳正北,一个在西南,足以对晋阳成夹击之势。”

    “好。”她笑起来,“那我们明日,就去隰州。”

    “哈”

    、73

    李冼,你当真是昏了头。

    这么明显的圈套,你竟然也肯往里跳。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天已大亮,塔悍的军队,估计已经出发。

    即便有机会再给沈心传递消息,也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他根本没有机会。

    沈心只盼她,能够看出一些端倪,不要败得太惨。

    他不想做千古罪人。

    “陛下,喝药吧。”

    老军医又把药端到了他的面前,他却不肯接了,一把挥开,“从今往后,不要再给我喝药。”

    “陛下,这是为何”

    “这药里安神镇痛的成分太多,我要保持清醒,不要再给我喝了。”

    军医十分为难,“可是,陛下的伤病若是不医治,只怕”他顿了一顿,“不如这样吧,我尽量把会影响您精神的药物都剔除,您看可好”

    李冼不答,军医便当他默认,又端着药碗离开了。

    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你说什么没能攻下隰州”

    谢言惊得把手中折扇也掉在了地上,难以置信地看向斛律孤“可汗,你不是在跟我说笑吧”

    “我跟你说笑什么”斛律孤也气不打一处来,身上沾满血污的铠甲都没来得及换,“谢言,你跟我说好的,隰州一定只有当地守军,我率五万人过去突袭不下一日就可攻破现在呢你告诉我为什么那里会有大批的大胤军队”

    “这怎么可能”

    谢言站起身来,眉头紧锁,“我们攻打隰州的消息,除了你我二人再无第三人知道,甚至你率领的军队都没有事先告诉他们。这消息怎么可能泄露出去他们怎么可能有所防备”

    “我他娘的怎么知道”斛律孤一下子把茶杯摔了,“还没等我们攻倒城下,他们就跟疯狗似的冲了出来我们苦战三日,实在抵抗不住,才不得已撤了军”

    “那你为什么不传信给我为什么不请求支援”

    斛律孤一听这话,顿时气得鼻孔都要冒烟,“你还敢问我我派人请求支援不下十次一次也没得到回应”

    谢言冷笑一声,“看来他们早有防备。我派去的探子,也一个没有回来,我本来打算如果到晚上还没有消息,就派兵去接应你们,没想到你们竟先一步被杀了回来。”

    “这还怎么打你告诉我现在还怎么打打到哪里哪里设防,还怎么打”

    谢言略一沉吟,道“可汗,要么我们收手吧我们用李冼把晋阳交换过来,再跟他们谈判,五年或者十年之内休战,然后养精蓄锐。有了这三座城池外加雁门关,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而且我总觉得,再打下去真的要出事了。”

    “收手谢言,你可真是开得起玩笑”他冷哼一声,“你要收手,你自己滚回老家去我斛律孤绝不收手除非我战死,不然,一刻也不会停”

    “你”

    谢言看着他拂袖而去的背影,捡起折扇牢牢攥在手中。

    难道他谢言真的择错了主

    把塔悍杀回去以后,林如轩才终于想通了他们究竟为什么要攻打隰州,而杨青平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想用“打”的方式取得晋阳,所以也无所谓什么攻占汾州夹击晋阳了,然而一旦攻下隰州,再要挟大胤割让晋阳,却能对汾州两面夹击而轻易取之。

    倒是一招妙计,只可惜遇到了沈心。

    这回塔悍又损失了不少兵力,林如轩都替他们肉痛得慌。

    就是不知道陛下那边怎样了。

    但愿不要出什么大事才好。

    李冼看见斛律孤怒气冲冲朝自己冲过来的时候,就觉得大事不妙。

    但同时,又有那么一丝丝窃喜,他这个表情,估计是战事又失利了,应该没能攻下城池。

    只要他不好,大胤就应该是好的,想到这里,李冼不禁松了口气,看样子沈心并没有信那份情报。

    沈心,不愧是沈心。

    “李冼又是你干的好事”斛律孤在桌子上狠狠一拍,桌上的笔墨纸砚茶杯茶壶全都震得一跳,“说,是不是你又把我们的作战计划给透露出去的”

    李冼皱着眉,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这三天他完全被人监视,连笔都没能碰到,玄羽的人也一个没敢来找他,他拿什么传递情报意念

    而且斛律孤也明显忘了一件事,刚刚谢言还跟他说过的,他们攻打隰州的计划只有他二人知道,连玄羽都不知道,李冼就更不可能知道了。然而斛律孤却不管那套,现在只要任何与情报有关的东西,他都会第一时间联想到李冼,然后迁怒李冼。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还敢装”

    斛律孤吃了这一场败仗,心里的怒火不找个地方发泄怕是消不下去了,再加上李冼这爱答不理的态度,更是生生给他浇上一桶油,当下便用力捉了李冼的右手,几乎是一脸狰狞着道“李冼,你不是爱写字吗你不是要把那些情报全都写下来吗好,我就让你从今往后,再也写不了字”

    “你要干什啊”

    他竟将李冼的手指生生向后扳去,李冼都能听见自己肌腱断裂的声音,一瞬间的痛楚让他根本克制不住而叫出了声。

    “咔”“咔”几声连响。

    斛律孤依次掰断了他的五根手指,然后放开了他,冷笑道“这样,你就再也没办法替他们传递情报了。”

    十指连心。

    李冼痛得几乎昏死过去,死死按着自己右手,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他被疼出了眼泪,跪倒在地,或许是动作太大又牵连了肋下的旧伤,不可抑制地咳嗽起来,咳得身子弓成了虾米,他放弃了按着右手而改为捂住自己的嘴。

    胸腔剧烈震颤,喉管肺叶都咳得疼起来,整个人轻微抽搐着,直把头也快要顶到地上去。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也不知是谁请来了老军医,他一看见李冼便大惊失色,忙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却见他呆呆看着自己的左手,一言不发。

    军医拉下他的手,才看见他掌心里有着点点鲜红,再看他唇角,也有着一丝血迹。

    “陛下陛下”

    李冼没了意识。

    这一回,彻底分不清身上到底哪里在痛。

    终于还是咳血了。

    是不是没了墨问,他怕什么,就会来什么

    怕疼,每天都在疼着;怕喝药,再也没有断过。

    墨问我可能,要食言了。虽然曾经许诺过,平了这战事便去找你,可可老天,都不愿意我们在一起。

    也许人跟龙,真的没有什么好结果吧。

    “陛下”

    李冼睁开眼,目光也不知道落在哪里,只茫然地四下扫了扫,最后终于落在他的身上,看了他一会儿,道“你说吧,我还有多少时候可活”

    “陛下,您别这么说”

    “你说啊”

    他突然喊起来,却又震动了胸腔引起一阵咳嗽,军医忙扶他坐起,轻轻拍着他的背,叹气道“陛下,您这病是积劳成疾所致,需要长时间的休息调养才能治好。”

    “你不用骗我了。”李冼却笑起来,笑得凄惨,“治不好的,是吗你早就知道了吧,为什么一直不肯告诉我”

    “我我怕您”

    李冼闭上眼睛,不想再与他交谈,过了许久,才又重新睁开,看向自己已经无法动弹的右手,“去给我寻把刀来。”

    军医顿时一阵紧张,“陛下,您、您要干什么”

    “把这手给我砍了。”

    “陛下”军医彻底慌了神,忙道,“您不要这样”

    李冼却突然抬头,眼眶通红,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瞪着他“废都废了,还留着它有何用我要它何用咳”

    军医在他面前跪了下来,按着他两只胳膊,几乎是恳求道“陛下求您不要这样我略懂些外科医术,您相信我,我可以给您接好的求求您不要自暴自弃啊”

    “你可以接好那要多久要多久才能恢复我要多久才能写字”

    “这”他低下头,“我不知道。不过以陛下您现在的身体状况,想要手指重新活动,至少需要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想要写字,恐怕”

    李冼点头,开始推他,“好,我明白了。你出去吧,你走你滚啊咳咳咳”

    “陛下”

    “滚吧”

    夜已经深了。

    桌上那盏油灯又被燃亮,李冼坐到书案旁,轻轻喘着气。

    到最后还是让那军医给自己接了手上的筋,又用烈酒给伤口消了毒,一连许多天过去,伤口没有感染,疼痛也没有那么明显了。

    只是还不能动。

    轻轻摸了摸缠在手上的绷带,苦笑了一下。

    玄羽又已经有情报传来了,可他却没办法进一步传递出去。

    他拿到手的都是一些字条,看过之后就必须要烧掉,如果一张一张地用凤羽传,太浪费不说,也不能够很清楚地表达意思。明明是那么简单的汇总一步,可他现在,居然束手无策。

    斛律孤,你当真做得很好。

    案上比以往空了很多,因为斛律孤已经下令把他桌上的墨和砚搬走了,他只有纸和笔,还有一只断了的手,真是只能干瞪眼了。

    可是他又不能就这么放弃。

    等等,笔,他还有一支笔。

    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他在桌上寻找着什么,却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最后把目光投向了那一套茶具,拿起一个瓷杯,想了想,往地上狠狠一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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