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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忧患 第16节

作者:逸青_ 字数:18505 更新:2021-12-30 03:03:55

    “是”那小将抬起头,眼里尽是悲愤,“陛下,曹将军叛国了”

    “你且随我来。”

    李冼把他引到了书房,却没有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雁门关素为天险,若想攻占绝非易事,塔悍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不声不响就攻破雁门关,何况这几年中他屡次让雁门关加强防守,如不是监守自盗,绝无可能。

    他打开那份驿报,上面粗略交代了曹汉曹将军是怎么通敌叛国,将雁门关拱手相让。看罢,他问那小将道“今日是何日”

    小将一抱拳“回陛下,六月二十九”

    “六月二十九你送这驿报用了多久”

    “两天两夜,一刻未停”

    李冼略一思索,“这驿报写成的时间是六月二十一,这中间,为何耽搁了这么久”

    那小将面色愤然“回陛下曹将军叛国以后,塔悍入侵,占领雁门关,还封锁了整个代州城所有的兄弟们都被关押了杀的杀伤的伤这战报,还是兄弟们拼了性命才送出来的”

    “嗯,”李冼从书架上拿出一张地图,展开来,“六月二十一雁门关破是哪一天”

    “末将也记不清了,应该是六月十九,或者六月二十”

    “六月十九,今天是六月二十九,十日代州已经沦陷,忻州也不知还在不在,晋阳”李冼皱着眉,抬起头道,“传林如轩”

    林如轩从将军府赶过来,却是连马都没骑,直接轻功入殿,跪道“陛下”

    “林如轩,朕命你率林家军三万五千人,火速赶往晋阳无论如何要把晋阳给朕保住若是能收回忻州最好,收不回来也不能再让他们继续猖狂你即刻启程,朕会派人支援你”

    “是”

    林如轩立马回去收拾行装,李冶还在懵逼状态,心说这怎么说派就派啊,林如轩上任到现在还没领兵打过仗啊就这么让他去了行吗

    “你不去送行”

    李冶这才回过神来,“呃哈我我这就去”

    李冼又命人安排那小将下去休息,自己则坐在书案前看着地图。不得不说这塔悍来的太是时候,正值旱涝刚过,百姓需要休养生息之时,他又将不少官员派出去赈灾了,大胤国力最弱,再加上一个通敌叛国的曹汉,不费一兵一卒便白得了一个雁门天险。

    “好你个曹汉,身在曹营心在汉朕这大胤,反倒是曹营了么”

    千算万算竟算不过卖国贼啊

    之后的五日中,各地文书驿报,终于陆陆续续抵达了渭阳。

    李冼心说朕若是等着你们的消息,这黄花菜都要凉透了。据各驿报内容来看,这次塔悍入侵,不知为何只派了五万兵力,攻下代州之后,就只在代州安营扎寨,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心中疑惑,却还是从广明军中调了两万兵马支援忻州,同时等待林如轩那边的消息。

    最让他生气的还不是各地驿报晚到,而是他的玄羽情报部竟然这种时候出了岔子,从六月十九到二十九,十天才终于把前线情报传来,气得他不得不把秦羽叫了出来。

    秦羽一出来就跟他哭诉“陛下不是我们不想啊我们雁门关的眼线被人给拔了”

    “什么人拔的”

    “不知道啊我们现在还没查出来,他们又把代州城全线封锁,我们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那位给您传情报的小兄弟,还是我们的人一路护着才逃了出来”

    李冼斜睨他一眼,“哦,合着还是你们的功劳”

    秦羽委屈得不行,“功劳谈不上,可怎么也有苦劳吧我们都折损了好几个兄弟了,您还骂我们”

    李冼头痛万分,挥了挥手把他打发走“再探再报,雁门关的眼线你们自己看着办。”

    “是。”

    能拔除他玄甲军的眼线可当真是不简单,他怎么不知道塔悍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人物了

    只坚守代州没准是个圈套,他突然有些担心起林如轩的安危来。

    又十日,林如轩终于传了战报回来,说他们比塔悍先一步抵达晋阳,晋阳安好,便率部分军力援助忻州,汇合广明军,在忻州往北三十里阻挡了一波进攻,首战告捷,塔悍大败而走。

    这消息一入京,百姓官员纷纷叫好,可李冼却怎么都觉得不对,看向二哥,李凌冲他摇了摇头。

    于是他立马写了一封密文,一式两份,直接让玄羽情报部送往林如轩和杨青平手中。

    李冼一连忙了半个月,手中笔几乎就没停过。圣旨一道一道地下发,安排兵部及时准备军械粮草运往前线,又命雁门关临近的几个关隘提高警惕,全线备战,再召集之前被派遣出去的官员办完事后速速回京。他办这一系列事情的时候,李冶简直半步也不敢离,他前些天割脉放血自杀不,召唤神龙未遂,身体现在还虚着,又一连数日没怎么休息,李冶生怕他哪天倒了,却怎么劝也劝不住,想把大哥二哥叫来软硬兼施,可现在正值国难当头,又怕真的误了大事,便也不敢再阻拦,只能默默在一边陪着。

    到了七月半那天,李冼实在是撑不住了,发下最后一道圣旨,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李冶心疼得不行,赶紧把他背回卧房让他好好休息,又让御膳房去准备些滋补的膳食来,再看看他腕上的伤,竟发现那伤口没有愈合,反而有些感染,估摸着是他一直伏案写字总是不留神碰了那里,加上没有及时换药,身体条件又差,便感染了。

    李冶这心里简直都要碎成玻璃渣了,立马把太医叫来一顿怒斥,太医战战兢兢地给皇上重新包扎了伤口,又在毓王殿下要把人生吞活剥的目光下战战兢兢地地退了出去。

    那天发现李冼割脉自尽,差点把他魂儿都吓没了。那一干太监竟然没一个发现他们皇上不对劲,李冶进来的时候只看见一地的血,皇上就歪在龙床旁边的地上,腕上的伤口却不知被什么强行止了血。

    他也不知道是谁救的李冼,不过八成不是墨问,墨问要是还在,他也不至于做出这种过激的举动了。

    这个李冼唉。

    、44

    七月十五,百鬼夜行。

    “龙、龙老兄,你你、你就一点都都不怕吗”

    墨问阖着龙目,龙须随着水流轻微地摆动,一丁点都不想搭理这条胆小到草木皆兵的蛇。

    那黑蛇化了原型,变小了紧紧缠在墨问身上,墨问被他勒得难受,终于忍不住开了金口“你到底在怕些什么”

    “今天、今天七月半啊”

    “所以”

    “子时一到,百鬼夜行”

    “所以”

    “咱、咱们这离地府太近,所以所以会有鬼魂经过这里”

    “然后”

    “你、你就不怕有恶鬼夺舍”

    墨问不为所动,“我还没听说过哪个恶鬼敢夺龙的舍。”顿了顿,“而且,你自己说的,你在此呆了八百余年,八百多个七月半你都没被夺舍,还有什么可怕”

    “可、可是”

    墨问突然睁开眼,“对了,你不是说这里有结界么那么鬼魂可以穿过这些结界”

    “是啊,就像那些鱼一样可以自由地穿过结界。”

    “也就是说”

    “说、说什么”

    “死的东西,可以穿过结界按照你的说法,那些鱼来自冥界,来自冥界,也就意味着它们是死的,鬼魂也是死的,所以它们能穿越结界。而我们不能,因为我们还活着。”

    “呃”黑蛇有些晕,“墨龙大哥,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墨问又没了跟他说话的兴致,以前他觉得自己就够蠢了,没想到遇见这么一条蛇,才知道天外有天,蠢外有蠢。

    黑蛇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墨龙大哥鄙视了,还紧紧地缠着他。过了没多久,他突然浑身抖了一抖,颤颤巍巍道“它、它们来了”

    墨问连眼皮都不想抬。

    跑到这水里来的,基本上是水鬼,也就是死于溺水的人,所以死状嘛你懂的。

    黑蛇眼看着那些面容丑陋的水鬼一点点朝这边漂来,三魂快要去了七魄,身体抖得跟筛糠似的。墨问由衷地鄙视他,心说幸亏他没化龙成功,不然还不得丢死龙族的脸。

    “你这么胆小,当初怎么还敢出来作恶”

    “啊啊啊我那个”黑蛇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身体却缠得更紧了,“大大、大哥,你能不能让它们让它们走远点啊”

    “它们不过路过此地,又没有伤你害你,你害怕什么”

    “你你你咋知道,它们没有害咱的心思”

    墨问被他吵得烦了,突然动了动身体,微张龙口,发出一声悠长的龙吟,那些水鬼一听见这龙吟,也抖了一抖,纷纷退避三舍,迅速往水域上方漂去了。

    “这回总行了”

    黑蛇鳞片之下的脸皮红了红,道“谢、谢谢墨龙大哥。”

    “去一边玩去,别打扰我睡觉。”

    “好、好的。”

    吼

    那一声龙吟,好像划破了时间,穿越了空间,不知怎的,竟落入了李冼的梦里。

    “墨问”

    李冼慢慢睁开眼睛,尝试着坐了起来,头还是很晕很痛,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勉强看清东西。

    时间应该是晚上,屋子里点着灯,有一些光亮,他顺着这光亮下了床,看见一盆眼熟的昙花摆在窗户下方的地上,笑了笑,也不知是谁把它从书房搬到了这里。

    他习惯性地推开窗子,却突然有阵阴风刮了进来,他略一皱眉,余光扫见桌上的油灯似乎暗了一暗。

    有点不对劲。

    他正这么想着,忽然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推了一把,几乎是同时,他颈间那片龙鳞竟莫名发热,闪出一道微光,又迅速消失不见。

    “呃”他一屁股坐倒在地,却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坐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这时候他听见三哥的声音响起“小冼”

    原来李冶在他屋里打了地铺,因为光线暗,他竟没能发现。李冶听见响动醒过来,揉揉眼睛“怎么了你怎么坐在地上”

    他忙过来扶起李冼,李冼皱着眉毛,道“三哥,这屋子里好像进了什么东西。”

    “东西”李冶一扭头看见窗子开着,赶紧一把关严,“你开窗子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今天七月半。”

    李冼朝四周望了望,也没找见到底是什么袭击了他,“刚才有东西推我,你说是不是进了鬼”

    “鬼不应该吧这里可是皇宫,阳气最重的地方,而且你是真龙天子,这鬼缠上谁,也不敢缠上你吧”

    他话音刚落,油灯的光便又暗了一暗,紧接着他也被一股力量撞了一下,但那东西又立刻被弹开了,他后退一步,道“我靠真有鬼啊”

    李冼看了看他,竟没问鬼的事,而是道“奇怪,我身上有龙鳞才没被它得逞,你身上有什么”

    “呃”李冶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应该是这个吧林如轩临走之前给我的,说是他们祖传的护身符,桃木的,是一对,我有一个他有一个,我还没舍得戴呢。”

    他赶紧把那护身符戴上,又看向李冼,诧异道“你怎么不怕”

    “我怕什么”

    李冶打量他,“鬼啊。你连老鼠都怕,居然不怕鬼”

    “我为什么要怕鬼不应该是它怕我才对吗”

    “可是它都已经想上咱俩的身了。”

    “我有龙鳞。”

    “我有护身符。”

    “”

    “成吧,”李冶耸了耸肩,“今天晚上咱俩就在这陪它聊天吧。”

    李冼打了个哈欠,“你自己聊吧,我要睡觉了。”

    “哎你还真睡得着啊”

    “好累啊”李冼扑到床上,往一边挪了挪,“别打地铺了,一起睡吧。”

    李冶瞅了他半晌,突然转过身冲着房间里大喊道,“我操你妈有种你出来啊你个怂包狗娘养的,你出来啊,老子不怕你”

    “你干嘛啊疯了”

    “哎呀你闭嘴,鬼怕骂脏话,我一骂它,它就跑了。”

    “哦。”李冼用被子蒙住脑袋,“那你慢慢骂,我先睡了。”

    “靠讲不讲义气啊你”

    忻州城外,军营。

    林如轩的营帐里依旧灯火通明。

    桌子上平铺着一张地图,地图上用醒目的标记标出了雁门关、代州、忻州以及晋阳。

    他放下笔,心里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塔悍六月二十拿下代州城,而杨青平的广明军是在七月初十才到忻州。代、忻、晋几乎三点一线,相距皆为一百六十里左右,可这塔悍却不攻城,中间二十天便这样白白浪费,直到杨青平赶到。

    要知道草原骑兵的速度,不小一天就可略过这一百六十里,即便是骑兵用走的,二十天也绰绰有余。

    真是匪夷所思。

    这雁门关一带关卡是西北防线,雁门关一破,代州一破,塔悍南下之路可谓畅通无阻,他们却不南下扫荡,白白让这天赐良机丢失,究竟为何

    想不通。

    曹汉带的雁门驻军约有两万人,随他叛了一万,剩下一万则被他囚禁了。一万叛军,加上五万塔悍军队,一共六万人,而他和杨青平一共五万五兵马,打这六万人着实还是吃力了些,尤其打的还是雁门代州这种易守难攻之地。

    更何况那雁门代州只隔区区四十里,两厢支援,可谓铜墙铁壁,牢不可破。

    前些天那一战,也打得太过诡异这塔悍早不进攻晚不进攻,偏偏他和杨青平汇合的当口进攻,直接被他们打了回去,可谓一触即溃。

    能一日攻下代州城的军队,竟被两支刚刚汇合甚至未做过多编排的军队一击即散这可能么

    难不成他们的将军军师是个傻子可若真是个傻子,又是怎么悄无声息策反了雁门守将,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雁门关呢

    当真咄咄怪事。

    还有杨青平那个急脾气,非要现在就去收复代州,被他一顿好说歹说这才悻悻作罢。

    目前一切尚不明朗,大概只能按兵不动等待皇上的援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不擅长写战争如果有什么bug欢迎提出来让我修改╮╰╭

    、45

    又过了一日,林如轩和杨青平同时收到了李冼的密信。

    “阁下是何人”杨青平看着那来送信的女子,忍不住问道。

    “玄羽情报部,沈箕。”那女子戴着银色面具,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抱拳道,“以后我负责陛下与二位将军的书信往来。”

    林如轩和杨青平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这么个女子,却还是低头拆信,然而就这么一低头的功夫,那女子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再看时,她的身影已在数丈开外起落。

    “好轻功。”杨青平赞了一声。

    “别管她了,看信吧。”

    信里的内容也大致是说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等待支援之类云云,跟林如轩的计策基本一致。

    半月之后,李冼又往忻州派了两万步兵,粮草随军队一同到了,于是林如轩和杨青平一合计,准备开始攻打代州。

    然而谁成想,这一打竟然就是三个月。

    渭阳,如月轩。

    “毓王殿下好兴致,怎么又想起来我们如月轩喝酒”

    “瞧你这意思,是不欢迎我咯”

    小影给他续满酒杯,“怎么敢呢。来,给您满上。我们如月轩,可是巴不得殿下您多来几次呢。”

    李冶轻嗤一声,“盼我来干嘛给你们送钱”饮了口酒,咂嘴摇头道,“这望月还是那个味儿啊可惜你们如月轩,已经不是那些人咯。”

    “殿下这话说的,小影不还是小影吗”

    “你还是你,”他伸手去挑她的下巴,“可你们如月啊,已经不在这了。”

    小影轻拍他的手,掩唇轻笑“殿下就记得如月姐。对了,如月姐还没回来”

    “没有。要我说她这也是够可以了,她都走了半年多了,没准啊,在外面找个情郎还不回来了呢。”李冶晃着酒杯,“哎,你之前不是说你们如月轩要改名字吗这都三个月了,怎么还没动静”

    “我们不改了。”

    “怎么又不改了”

    “很多客人不希望我们改,说改了就不来了,所以我们就不改了。”

    李冶点头,“哦其实我也觉得没必要,如月轩这名字,挺好的。”

    小影在他旁边坐了,给他按揉着肩膀,轻语道“殿下,您那如意郎君还在外面打仗呢”

    “是啊”

    “那您怎么不去找他”

    “我去找他找他干嘛那可是前线,我去了不是添乱么。”他摆摆手,“唉,别提他了,他不在,我弟弟也没空搭理我,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小影笑他“殿下,您这是寂寞了。”

    “是哦,寂寞空虚冷”

    李冶醉醺醺出了如月轩,走了半道儿突然一敲自己脑袋“哎呦,坏了坏了,忘了正事”

    于是他赶紧往谢言家去了,这皇上派的活儿可不能不干。如今谢言家里还是只有他老母一个人,自从三年前谢言杀人逃跑,谢母便一天老过一天,如今看来,竟是满头白发再不见一根青丝。

    也是怪让人心疼。

    一番询问,果不其然那谢言还是没有任何音信,要说这小子平日里也是个孝子,自从出了这等事,竟真的一次都未再回来过,也真是够决绝、够狠心。

    不过就冲他当年那个一冲动就敢杀人的性子,也足以窥见一斑了。

    这种人若是厉害起来,定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货色。

    李冶又跟谢母客套了几句,不再多留,便回了皇宫,跟太监打听了一下得知李冼又泡在书房,就只好去书房找他。

    自从上次七月半闹鬼,李冶也索性不在卧凤宫住了,搬到御龙殿来陪李冼,反正墨问林如轩都不在,干脆他哥俩相依为命,也顺便看着李冼别再出什么事。

    李冼见他来了,微微颦眉道“你又去如月轩喝酒了”

    “是啊,”李冶往那铺了兽皮的长椅上一躺,闭着眼道,“哎,谢家我去过了,谢言那小子还是没回来。”

    李冼也没怎么觉得意外,“嗯。他多半是不会回来了,除非他不想活。”

    “唉,这案子都三年多了老爹还放不下这事么”

    “又哪里那么容易放下,毕竟是大半辈子的好朋友,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放谁身上也受不了。”

    李冶把两条长腿在长椅扶手上一叠,一只胳膊垫在脑后,“说的也是。那洛家儿子也没找到”

    “没有。”

    “也真是奇了怪了,你说这洛家也在姑苏称霸了几十载,这么说完就完呢”

    李冼提笔蘸了口墨,“树大招风。”

    “是哦,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这平日里,就算有仇也不敢说什么,可洛知天一死”李冶“啧啧”两声,“不管做什么,这招牌做大了,还就是不好。”

    “你可别忘了,自己是皇家的人,没有什么比皇家的招牌更大了。”

    李冶闭着眼挑了挑眉梢,唯恐天下不乱道“那倒是真的,没准有一天,咱大胤就得被群起而攻之,就该改朝换代咯。”

    李冼笑,“三哥,你这嘴里本来就吐不出象牙,喝了酒,连狗牙都吐不出了。”

    “唉,吐不出就吐不出,我又不是狗,上哪给你吐狗牙去。”他翻了个身,“我在你这睡会儿,你可别给我扫出去。”

    从八月初打到十一月末,从秋天打到冬天,却还是没能攻下代州。

    林如轩也郁闷得很,大大小小交战了十数次,每次激情澎湃号令全军想痛痛快快干一场,可是对面呢,人家根本不和你正面肛,你进我便退,你退我还追,你调头我再退,而且这中原的军马又根本跑不过草原的军马,别说兵临城下了,倒是光把代州城外那方圆几十里踏了一个遍。

    再加上这代州被南北两山夹着,绕也绕不过,翻又不好翻,四十里外还有雁门关这么一个定时炸弹,简直打得人一肚子火,一战回来军营里一片骂娘之声,杨青平早就急红了眼,恨不得把这帮龟孙子一个一个揪出来抽筋扒皮才算解恨。

    雁门关一日不收回来,大胤便一日不能安宁,可是要取了雁门关,就必须得先取下代州,绕过代州强取雁门根本无稽之谈。林如轩反反复复研究着地图,他作为主将,说什么也不能自乱阵脚,他要是不冷静,害得可不仅仅是这七万兵马,还有后面的各州各城。

    眼看这新年将至,别说代州百姓无心过年,就是临近的几个州县也都民心惶惶,他要是再攻不下来,这将军的颜面也真是快要丢尽了。

    十二月十六这一天,林如轩终于决定,全军出击,直取代州。

    他头几天率了两万林家军开始翻越五台山,绕过代州,掐断雁门关对代州的支援,剩下的人便由杨青平领军,从东门强攻代州城。

    他这棋走得险,万一两边配合不好,杨青平强攻不克,林如轩带那两万人被雁门代州前后夹击,可就只有全军覆没的份。不过好在这杨青平虽然性子急,打仗却还可以,加上有玄羽情报部的帮助,两边时间掐得刚好,那边林如轩阻挡住雁门兵力,这边杨青平大军杀至,强攻城楼,直把塔悍杀得弃城而走,自西门夺命而逃。林如轩一听见马蹄之声滚滚而来,立马一挥军旗,大喝一声“退”

    林家军再不敢恋战,唯恐受了腹背两军冲击,迅速突围躲入山坳,只见那塔悍溃军丢盔弃甲,一路往雁门方向奔逃,身后还追着紧咬不放的广明军。林如轩一看大叫不好,不顾危险孤身一人冲入军中,奋力挥舞军旗“撤军”

    可是这士兵们憋屈了四个来月,好不容易打这么一场胜仗,正在兴头上,又哪里肯放。林如轩率部下几乎喊破了嗓子,才终于让这大军在距离雁门仅有十里的地方停了下来,他又高声大喝“退退守代州”

    七万兵马浩浩荡荡返回代州,在代州城外五里之处驻扎下来。林如轩一回军营,不但没有丝毫喜悦,反倒怒气冲冲,把杨青平叫过来就是一顿骂

    “杨青平”

    杨青平一跪一抱拳“将军。”

    “你怎么领的军说好不追不追,你追出三十里是在干什么”

    杨青平仰起头,愤然道“将军为何不追我们七万大军直接杀进雁门关把那些狗娘养的杀出我大胤”

    “混账”林如轩一脚踹在他身上,“你他娘的疯了你知道关外是个什么情况你知道关外没有大军驻扎万一有十万大军压境,你抵抗得住吗”

    “将军他们哪来的十万大军他们若是有十万大军,怎么不早点进攻何必等这许久”

    “闭嘴”林如轩快要被他气乐了,“杨青平啊杨青平,我跟你说过多少遍,打仗不能光有热血,动动你的脑子我们被塔悍坑得还不够么我们若有实力立退强敌,至于拖到现在吗对方处处设局处处都是圈套等着你钻你怎么到现在还是看不出来”

    杨青平被他骂得没了底气,却依然想要争辩“将军”

    林如轩直接打断了他,没给他机会“你知不知道现在雁门关是什么情况雁门关出了名的易守难攻,更何况还他娘的有个曹汉曹汉是谁他在雁门关呆了多少年没有人比他更熟悉雁门地形你现在贸然进去,他们给你来个关门打狗你带多少人进去就能死多少人”

    又在他面前来回踱了两步,“我问你,今日你们大败塔悍,那你倒是告诉我,他们伤亡如何我们伤亡如何他们被你们打得丢盔卸甲,那你倒是告诉我他们究竟损失了多少兵力”

    “具体还不知道不过就目前情形来看,应该超不过万众。”

    “那我们呢”

    杨青平终于垂了头,“我们攻城的时候,损失有些惨重不过应该,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字”

    “行了,我也不想跟你费口舌。”林如轩一摆手,“为什么我们大败塔悍,两边伤亡却不相上下,你自己好好想想。今日大家都累了,早些歇息,明日一早我们进城看看。”

    “是。”

    、46

    林如轩第一脚踏入被战火侵袭了数月的代州城,几乎目不忍视、耳不忍闻,随处可见流离失所的百姓,目所及处,尽是被摧毁倒塌的屋舍。

    尽管他头天已把随行军医全部调来,可医馆外依旧排起了长龙,前来医病医伤的百姓,数不清竟有多少。

    士兵们来来往往,搬运清理着杂物砖石,更多的,还是尸体,有大胤军队的,塔悍胡人的,也少不了饥寒交迫而死的普通民众。

    林如轩一路走来,眉间褶皱就没能舒展过,不知怎的,他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违和,好像这城池之中,少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却又一时半刻,想不出是什么。

    “将军将军”这时候突然从路边收容难民的屋篷里,跑出一个女子,她跌跌撞撞,跪在林如轩脚下,眼里尽是悲怆之色,“将军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他突然就醒悟过来,这座死气沉沉的城池里少了什么少了孩子,大人的怀抱里,没有孩子,落单的人中,少了孩子,没有孩童的哭闹声,而死去的人,也没有孩子的尸体。

    女子摇着他的腿,“将军,求求你他们把我们的孩子抢走了,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他们”

    “你是说塔悍,抢走了这城里所有的孩子”

    “是”那女子拼命点头,眼中泪水似滚珠而下,“我已经几个月没有见到我的孩子了,她才两岁她才两岁啊将军求求您,求求您一定要救救她”

    随着这女子的哭诉,越来越多失去孩子的人们开始聚集,一个个跪倒下来“求求将军救救我们的孩子”

    林如轩握掌成拳,狠狠啐了一口“这帮畜生”

    “先起来,”他扶起那女子,“你们都起来你们放心,我会替你们找回你们的孩子,都先不要急”

    “谢谢将军将军一定要救救他们”

    “我会的,我会的你们且先回去,回去等着,不要乱跑,我会把你们的孩子救回来。”

    林如轩回到军营,只感觉一种深深的无力萦绕在心头,他很想知道,对面的军师究竟是个什么人,竟这般残忍狡诈,连懵懂无知的孩提也不肯放过。

    “林将军,我们真的要去救那些孩子”

    林如轩长叹一声“不然呢,现在救与不救,难道还能取决于你我吗”

    “可是将军”杨青平一脸焦急,“那些孩子活没活着还不一定,就算活着,也定早被藏在了雁门关,你也说了,雁门关凶险无比,难道我们真的要为了几百个孩子葬送数万大军”

    “几百个孩子”他突然一拍桌子,“那是几百个孩子不是别的什么家畜没有什么,都不能没有孩子那是全城百姓的希望,你知不知道”

    “可是”

    林如轩摇了摇头,“不救他们,这座城,就算是死了。”苦笑着,“如果我们见死不救,百姓会觉得我们大胤军队无情无义,不仅代州,流言四起,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没有百姓的信任,还怎么打仗失了民心,打再多的胜仗,又有什么用”

    “将军”

    林如轩一挥手,不再理会他,而是道,“沈箕你在吗,沈箕”

    黑衣女子凭空出现,抱拳道“将军有何吩咐”

    “我需要你们的情报。我要知道,那些孩子现在何处。”

    “明白。明晚之前给你答复。”

    他回抱一拳,“多谢。”

    “啊”

    李冶从梦中惊醒,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下来,余光扫见屋子里还有亮,扭过头看向李冼,皱眉道“你怎么还没睡”

    李冼伏案写着什么,用毛笔蘸了口墨,也不抬头,“做噩梦了”

    “是啊,做噩梦了。”李冶重新倒下来,闭上眼,“我梦见林如轩死了。”

    李冼的笔停了一停,“只是梦而已。”

    “但愿吧。”李冶轻轻叹气,“你赶紧给我睡觉,跟你说了多少次,让你不要熬夜不要熬夜,天天熬到这么晚,这身体这么吃得消”

    “死不了的。”

    “你非要把自己折腾坏了才甘心”李冶又翻起来,“你晚上是不是又没喝药”

    “我已经好了。”

    “好了那你有本事别咳啊。”

    自从墨问离去,这皇宫周围的结界也随之消失了,不仅再不能抵御寒气,还放进了鬼。李冼却也不知道爱惜自己,天气冷了不肯多加衣物,不出所料地染了风寒,喝了几天药才慢慢好转。

    李冶觉得他简直是疯了,这几个月里,几乎一天也不曾好好休息过,每天起得极早,却睡得极晚,整日也不知道在伏案写些什么。不仅如此,他竟还把休假制度从半旬休又改回了旬休,这帮大臣们虽然暗地里叫苦不迭,可毕竟是他们害得墨问犯下天条,皇上没有怪罪已经是格外开恩,他们哪里还敢再忤逆皇上。

    “你先睡吧,我一会儿就好。”

    李冶又唠叨了几句,也没了声响。李冼摸了摸那黑龙镇纸那黑龙微弓脊背,使得龙身出现两个凹槽,既能当镇纸,又能做笔架龙尾那缺损还是很明显,他每次看见都会忍不住地心疼。墨问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最贵重的,大概只有这个镇纸了。

    还有那张弓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派上用场。

    他疲倦地揉了揉眉心,不是不困,却是不敢睡,一闭上眼,脑海中剩下的,全是墨问。

    他只有让自己忙一点,再忙一点,忙得没有闲暇去想别的,累得沾到枕头就能睡着,最好连梦也不曾有,才能勉强,让墨问的身影暂时抽离自己的生命。

    原来不知不觉,早已情深至此。

    他苦笑了一下,放下笔,却还是无心去睡。

    脑子里乱得很,抄多少遍书,也平静不了心绪。

    他缓缓起了身,踱至窗前,推开了窗,夜风吹进来,很冷,他又忍不住掩唇轻咳了两声,却依旧执着地望向夜空。

    “你在吗”他突然垂下眼,轻声道。

    并没有人回应。

    “我知道你在。”手指无意识地描画着一小块儿窗扇上的雕花,“为什么不走呢,这皇宫里,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

    窗台上有一层薄薄的尘土,那尘土上被不知什么慢慢擦出了一个字眼他。

    “他”李冼笑着摇头,“可你明知他早已不在此处,又何苦这般折磨自己。”

    尘土上再没有字迹出现。

    李冼,你又何苦折磨自己呢

    他怔了一怔,竟是被自己问得茫然无措,只垂下头,用手指轻轻擦去了那个字迹。行至床边,却见李冶占据了大半个床榻,又不忍心把他碰醒,只好委屈自己睡了窄窄的一条。

    “鬼兄,”他阖上眼,又道,“你替我把灯吹灭了吧。”

    夜黑。

    神龙元年,腊月三十。

    又是一年除夕夜。

    受不着战火侵扰的渭阳,依旧是往年的样子,街上依旧喧闹,夜空依旧斑斓,只是再没有一条龙,会趁黑夜偷偷驮着皇帝俯瞰这城池全貌。

    物是人非。

    皇宫,御龙殿。

    “来啊,小冼,喝酒啊。”李冶那双桃花眼早已染上三分勾人醉意,“饺子酒饺子酒,吃饺子哪能不喝酒呢,来,喝酒这可是我刚从如月手里买回来的。”

    李冼听见“如月”二字,便问“她回来了”

    “早回来了,过年哪还能不回来呢。”

    “三哥,”李冼看着他吃饭喝酒,却连筷子也没有动一下,“你越来越贪杯了。”

    “是吗”李冶笑,“这饺子真好吃。你不喝酒,来吃几个饺子吧,大过年的,不吃不喝多别扭。”

    李冼拿了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在碗里蘸了醋,放入口中,却不知是否被醋味刺激,竟是咳了两声,捂着嘴才把那饺子吃下了。

    “又咳又咳,让你好好吃药,你偏不听。”李冶教训了他两句,在盘子里夹起一个饺子放进李冼碗里,“给,吃这个吧。”

    “可是,又放了铜钱”

    李冼这回没再犯三年前那错误,轻轻咬下一口,果然又咬到了硬物。他挑出那铜钱,笑道“三哥,怎么,这情郎不在,又要弟弟了”

    李冶有些尴尬,只顾低头喝酒。

    “可是命运这东西,又岂是一枚铜钱能够决定的。”他咽下那饺子,又放了碗筷,“你慢慢吃,我出去一下。”

    “哦。”

    他出了屋,把在门口徘徊了许久的秦羽拽到了没人的地方,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陛下,”秦羽难得的没说什么废话,只把一封书信交与李冼,“急报。”

    李冼一看他这样子,心里便是一沉,又见信是林如轩所写,心里更是一沉,再看信的内容拿信的手竟是抖了一抖。

    “这信是腊月二十八写的”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代州如何了”

    秦羽面色略沉“杨将军正在死守。”

    “死守务必给朕守住了你马上,通知玄武去帮忙,能多守一刻便多守一刻,务必要等朕赶到”

    “是”

    林如轩

    这事他要怎么跟三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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