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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忧患 第8节

作者:逸青_ 字数:18450 更新:2021-12-30 03:03:48

    他的语气很缓很沉,几乎是一字一顿“我从未做过任何于你不利之事”

    “没错,你说的对,”李冼怒极反笑,“我五岁爬树跌下来,莫名其妙摔到了明明三尺开外的草坪里没有受伤;六岁不好好背书,被私塾老师罚戒尺,莫名其妙戒尺断了;八岁跟三哥去偷邻居家的鸡,莫名其妙他被发现了而我没有;十二岁随大哥习武,跟他对招不慎摔倒,差一点被划瞎眼睛,他的剑尖却莫名其妙偏了一寸,我毫发无伤我还以为,是上天保佑我,原来,全都是你”

    “是我都是我”墨问神色黯然,“可是,我帮了你,我又究竟错在哪里”

    “既然你肯帮我,你为什么不肯帮我娘为什么偏偏我娘生病去世那几年里,你不在”

    他怔忡片刻,几乎觉得不可思议,“你就是因为这个,生我的气吗”

    “不止我还气你撒谎气你骗我气你偷偷潜进我的生活气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是吗”墨问突然笑了,笑容里却没有半分笑意,“好,我认错,我承认我骗了你,我承认我是个变态偷窥你,你说什么,我都承认。”他唇边苦涩着,“所以呢你现在,是想让我走吗”

    “我”李冼突然没了底气,吼了一通怒气也消了大半,忙转过身去,道,“我暂时不想看见你。”

    他说着便向书房走去,没敢回头,却隐约听见墨问的低语“好我明白了”

    “墨”

    李冼心中一惊,再回过身,却已不见墨问的身影了。

    “墨问”

    墨问走了。

    三年来,第一次,什么都不解释,就这样走了。

    是自己亲手赶走了他。

    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空了一块儿,揪得发紧,他脱力地跌在御书房的长椅上,椅子上垫的兽皮依旧温暖柔软。

    李冼你究竟在做什么

    他偶然一抬头,却看见正对着自己书案的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花盆,里面有一株小小的幼苗,被风一吹,轻轻抖了抖幼嫩的叶片。

    “你说什么小冼跟墨问吵、吵架了”

    “千真万确。奴才亲眼亲耳听到的。”

    李冶眼睛都快要瞪出来,“这不可能,指定是你听错了”

    “哎呀殿下”小太监简直快要急死了,“奴才骗谁也不敢骗您哪不信您过去看看,陛下现在就在御书房,扔了满地的废纸,抱着一盆土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您快过去看看吧”

    李冶赶到御书房的时候,果然看到满地的纸团,还掉着一支毛笔,墨汁洒了一地。而李冼在那抱着一个小花盆,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不知道是什么的植物。

    整个花盆不知道被墨问施了什么法,竟然都是微暖的。房间里没有点火盆,可冬日的寒气近了这花盆三寸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隔绝了开去。

    “小冼你们到底怎么了”

    李冼好像没听见他说话,自言自语道“这是昙花我记得小时候,母亲种了一株昙花,而那时,我最大的愿望就是看昙花开放,可是一次也没能等到,总是等不到它开花,便睡着了。”

    “小冼”

    李冼双目无神,“原来他消失了一下午,就是去把这株辛苦栽培多日的昙花取回来呵,可我呢,我居然还亲手把他赶走。”他嗤笑着,“升米恩,斗米仇呵呵,没想到,原来我自己也是这种人。”

    李冶坐到他旁边,“小冼,你别这样,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跟三哥说说,三哥帮你们解决你的脸怎么了”他突然看见李冼右边脸颊上有一个五指印子,“谁打的你是不是墨问”

    “不,他怎么可能舍得打我。”李冼轻轻触碰了一下花株的叶子,动作很轻很轻,像是生怕碰坏了。

    “难不成是你自己打的”

    李冼没有否认,李冶似乎觉得他不可理喻“你又何苦呢这大过年的,你们有什么矛盾,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不就好了何苦自己折磨自己”

    “我不知道。”李冼把花盆放在书案的一角,“三哥,你说我,是不是贱”不等他答,又道,“怎么会有我这么失败的人当个皇帝,管不好自己的臣子;当个儿子,不能给母亲尽孝;当个弟弟,把哥哥精心准备的晚宴搞砸;当个又把人给气跑你说我怎么就这么”

    李冶十分担忧地看着他,“小冼,你别这样,我去把他找回来,我让他跟你说清楚,你们两个说开了就没事了,以后还要好好的。听三哥的,我现在就去找他。”

    “你别”

    “你在这等着,我马上就去把他找回来”

    “你不要去”李冼还喃喃地说着,可是李冶已经走远了,“他不会让你找到的”

    、25

    事实证明,李冼说的一点没错。

    李冶一直找到了晚上,也没有找到墨问。

    而李冼则一直等到了晚上,也没有等到墨问回来。

    冬日的渭阳还是很冷的,尤其是到了晚上。李冼披着貂裘站在御龙殿门口,看着已经黑得很沉的天空,天上有星子高悬,却也被过年的烟花掩去了光辉。

    也不知道墨问跑去了哪里。

    时至今日,他才发现,原来没有那条龙的皇宫,是那么的寂静。

    “陛下,外面太冷,早些回去吧。”太监跟在身后,劝道。

    “不必,朕还想多呆一会儿,吹吹冷风,也是好的。你且回去吧,不必跟着我。”

    “陛下不回去,奴才怎么敢回去奴才还是陪陛下一起吧。”

    李冼略烦了,“让你回去你便回去,哪里那么多废话。赶紧走,不要让朕赶你。”

    “是。”

    他赶走了太监,继续站在殿口吹冷风。他不知道墨问什么时候回来,不会永远都不回来了吧应该不会,他不是说什么他的职责就是要保护他吗职责所在,他总不能中途跑了吧何况他们都喝过合卺酒了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对他依赖至此。

    李冼站了许久,腿有些酸了,却还是不愿意走,万一下一秒那条龙就从夜空中飞下来了呢他想着,忍不住又抬起头。

    除了黑夜疏星,什么都没有。

    果然不过自欺欺人。

    他叹口气,正转身欲走,却突然听见了什么动静。

    好像是殿顶的琉璃瓦片,被谁碰了发出轻微的响动。

    李冼都听见了的动静,皇宫的侍卫不可能听不见,临近的几个已经执起了长枪,喝道“谁”“什么人”

    “陛下,此处危险,请您快些回殿里吧”

    李冼却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他当然不相信是有人行刺,也并不认为是野猫跑过了殿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一点希冀,希望是

    “陛下小心”两个侍卫突然把他护在了身后,李冼后退一步,隐约看见有个黑黢黢的东西从上面掉下来砸到了地上,砸得还挺重,李冼都替它疼得慌。那东西好像也吃了痛,低吼了一声,挣扎了两下,然后没了动静。

    只是这声音,怎么那么像

    “陛下”侍卫似乎有些尴尬,本来端起的枪又放下了,“陛下,您要不要看一眼这个”

    李冼拨开他,却见地上躺着黑黢黢的一条,有麟有角有爪有尾,分明就是一条龙。

    “”

    他忙蹲下身去查看某龙是不是摔坏了,毕竟这大殿的殿顶还是十分高,随后发现他倒是没有摔坏,只不过是睡熟了,胸脯一起一伏,仔细听似乎还有细微的鼾声。

    “陛下他好像喝醉了。”

    “嗯,我闻见了。”

    何止是喝醉了,还醉得不轻呢。夜晚的风都吹不散他身上的酒气,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醒,这得是喝了多少酒。

    李冼捏了捏眉心,一颗悬着的心却落回了肚子,“你们都退下吧。”

    “是。”

    “不,等等,先把他给我抬回去,你们再退下。”

    “是。”

    李冶回到皇宫里已经很晚了,在寝宫找到李冼,便气喘吁吁地直接瘫在了椅子上,“小冼,我、我实在、实在是找不到他,我已经你这什么味儿啊怎么这么大酒味你喝酒了”

    “我没喝。你不用去找他了,他已经自己回来了。”

    李冶这才看到宽大的龙床正被某条黑龙盘踞着,而那黑龙竟在毫无形象地呼呼大睡,满屋的酒气也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旁边放了一盆热水,李冼正用毛巾沾湿了给黑龙擦着身体。黑龙把脑袋搁在李冼大腿上,呼吸略有些粗重,依旧睡得正酣。

    “他他怎么回来的”

    “我也不知道,他喝醉了,从殿顶上摔下来。”

    “从殿顶摔下来”李冶张了张嘴,觉得不可思议,“那他在上面呆了多久”

    “我也不清楚,可能呆了挺久的,可是一直都没人发现。”

    李冶撇嘴,心说自己派人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合着这厮根本就在自家房子顶上趴着,岂不是让他白找了一下午一晚上。不过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没说出来,只道“回来就好。这殿顶可高,他没摔坏”

    “他没事。就是醉得太深了,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嗯那你看好他,可别再让他跑了。”心里又琢磨到底是什么酒能让墨问醉成这样这个酒可真是够劲儿“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

    “好,那你小心些,我就不送了。”

    “到卧凤宫也没几步路,还送什么。那我走了。”

    “嗯。”

    李冼目送他离开,看着自己龙榻上醉得天昏地暗的龙,叹了口气,费了好大劲才把他的龙头搬开,把龙身推到床的一侧,自己则在另一侧躺了下来。

    他也已经十分疲乏,又被满室酒气熏得头疼,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道“你究竟是喝了多少酒啊”

    一条醉龙当然不可能回应他,他侧过身,虽然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墨问,可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墨问的原形虽然也长得好看,可毕竟不是人的模样,换了胆子小的怕也是要毛骨悚然。李冼虽然没有什么惧怕的心思,可还是觉得怪别扭的,一想到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其实是这副模样,怎么都觉得有点诡异。

    李冼看着黑龙的龙须被他自己的鼻息吹动,竟还觉得十分有趣,心里那点不自在也不是特别明显了,觉得醉酒的墨问好像要比平时好玩一些,至少他平常不可能现了原身来让他随意摆弄。

    黑龙许是做了什么梦,突然把龙头往李冼这边靠了靠,李冼有些嫌弃他呼出的酒气,皱了皱眉却没忍心躲开,盯着他看了许久,觉得他眉心位置的一片龙鳞似乎有些奇怪,这片龙鳞颜色比其他的略浅,大小也偏小,并且没有什么光泽,总之就是十分的不合群,到像是后长出来的。

    李冼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自己衣领里揪出那片龙鳞挂饰,比对了一下,果然非常吻合。

    他心里顿时十分难受,虽然他不知道这片龙鳞有什么含义,但是从眉心的位置拔下来,一定十分疼。他本以为是他脱落的鳞,没想到居然是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墨问眉心的那片新鳞,墨问却好像不愿意被人碰到那里,即便在睡梦中,也发出一声低吼,把头撇向一边,同时用龙爪按住了李冼的手。

    “”

    很快墨问就又没了动静,李冼反握住他的爪子,捏了捏,才发现本应尖利的指甲竟被他修得非常圆滑。又摸了摸他的龙脊,虽然硬,却没有半分棱角。

    他这是怕原形伤到他,所以磨平身上了一切尖锐的东西

    李冼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好像比刚才更加难过了,把头抵在墨问头顶他那墨玉一般的龙角也被磨掉了末梢的尖处闭上眼,扯过被子把他和自己都裹了起来。

    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你这蠢龙真是蠢得可以

    第二天一早,李冶很意外的收到了一条通报。

    “如月姑娘她为何会想见我”

    他带着十成的疑惑在宫外不远的一处茶棚见到了如月,如月倒了一杯茶给他,道“真是麻烦毓王殿下了,大老远肯来见如月,如月真是受宠若惊了。”

    “不远不远。正好我也要去建王府一趟,顺路。如月姑娘可是有什么事这么早便来找我。”

    “自然是有事的,”她取出一个三寸高的青瓷瓶,“昨天那一位,实在是喝了太多酒了,望月易醉不易醒,如月怕他太久醒不来,会伤身体。这是专门为望月调制的解酒药,可以让他快些醒来。”

    李冶听得云里雾里,“呃”

    “看来毓王殿下为了听如月的琴曲,倒是下了不少功夫,不过如月输得心服口服。殿下找来那人,确实酒量惊人,如月活了这二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

    李冶彻底懵了,他是要找人去如月轩,可是,他还根本没去找啊为什么如月已经说她输了等等,喝了酒还喝了不少难不成是墨问

    也就是说墨问昨天跟李冼吵完架,居然跑到了如月轩喝酒

    “毓王殿下”

    “啊哈哈”李冶挠了挠头,“这个确实确实他喝了多少啊”

    “三坛,”如月的语气中都带了些许佩服,“没有任何勾兑过的,最纯正的望月。”

    三、三坛

    “他这个酒量,说是千杯不倒,怕是也丝毫不为过。”

    李冶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墨问哪是人,他都活了一千多岁,当然不能用正常人的酒量去衡量。不过他还是不明白,墨问是怎么知道只有在如月手里才能得到纯正的“望月”呢而且,他去的也太是时候了吧虽然自己本来想找的人就是他

    “殿下,那如月便先告辞了,殿下什么时候想听如月的琴曲,便什么时候来如月轩,也请带上上次那位公子,毕竟如月已经答应了他。殿下回去,一定要将这解酒药给那人服下对了殿下,他昨日来,未曾说他的名字便走了,如月可否冒昧一问,他姓甚名谁”

    “他他叫墨问,笔墨的墨。”

    “墨问莫问,倒是个好名字。”

    眼看着如月要走,李冶这才突然回神,急忙拦住她“哎等等”

    “殿下还有何事”

    李冶有些犹豫,却还是道“这药你能不能自己送去”

    如月略吃惊,“我可是如月并不知道他现在何地,要如何送”

    “他在皇宫。”

    “皇宫可是殿下府中之人”

    “不是,他是皇上的人。”

    “皇上殿下真是为难如月了,如月这等身份,如何进宫面圣”

    “如何不能”李冶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我的信物,你拿着,进去通报一下,他们自会放你进去。”

    如月看着那块玉佩,并没有接,抬头道“殿下为何一定要如月去”

    李冶把那青瓷瓶和玉佩都塞到她手里,道“你不是愿意替人排忧解难吗现在陛下有烦心事,你去为他排遣一下,有何不可”

    “可我这身份”

    “身份怎么了我们大胤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东西你去吧,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如月轻轻叹气,思索了许久,才道“也罢,既然殿下如此坚持,如月便去试试,不过若是没什么成效”

    “不会怪你的。”

    “好。”

    “那我便先走了,我去给我大哥送点东西,你找个时间进宫吧。”

    “殿下慢走。”

    如月等他走了,收起青瓷瓶,从袖中拿出另一块玉佩,和李冶给的放在一起。

    同样质地的白玉,同样的款式,同样刻了一个“李”字。

    他果然是

    如月垂下眼帘,心里最后的一点希冀也终于石沉大海。

    如此也罢。

    、26

    御书房。

    “陛下。”

    “何事”

    “呃”小太监似乎觉得这事有些尴尬,斟酌了一下才道,“殿外有一女子想要求见陛下。”

    “女子”李冼写字的笔停了一停,蘸了一口墨,又继续写,“朕不认识什么女子,你且打发回去吧。”

    “可是陛下,她已经在殿外了,您看要不还是”

    他彻底停了笔,眉头微皱“谁放她进来的”

    “她拿着毓王殿下的玉佩,奴才们也不敢拦啊”

    “我三哥”李冼捏了捏眉心,他已经大概料到是谁了,“她找朕何事”

    “这个她不肯说,奴才也不敢问。”

    他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罢了,让她进来吧。”

    “是。”

    李冼看见萧如月的时候,并不怎么想理她,墨问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醒,搞得他十分心烦,偏偏自己那三哥还要找人来烦他真是一点兄弟的默契都没有。

    如月立在一旁,没得到许可却也不敢开口,只悄悄看他,明明是还不及弱冠的少年人,却当真有那么一种与常人不同的气质,不过,却也好像并不是帝王之气

    “你究竟有何事朕昨日是不慎撞了你,可是朕也道歉了,你还想要怎样需要朕赔你吗”

    如月心头一惊,忙道“不,陛下误会了,如月今日来并不是为了此事。”

    “那是何事”

    她把青瓷瓶轻轻放在李冼的书案上,“这是解酒药,如果如月所料不错的话,那位应该现在还没有醒,把这药给他喝了,可以让他好受一些。”

    李冼颦起眉,心中疑惑瞬间一贯而通,“那位你说的可是墨问”

    “正是。”

    “他昨日去了你如月轩喝酒”

    “是。”

    “喝了望月”

    “是。”

    “是应毓王的赌约而去”

    “是。”

    李冼突然站起身来,手中的小楷狼毫掉到了地上,溅出一小片墨迹。

    如月见他色变,忙屈膝跪地,道“陛下息怒”

    “好啊,很好。”李冼看着她,面上已无半分平日的温和,“你们当真做得很好,不但拿朕来打赌,还拿朕的人来赴赌。你们把朕当成什么玩物朕在你们眼里,已经懦弱到了如此地步”

    “不是的陛下误会了”

    “误会了那你且说说,朕误会了什么”

    “毓王殿下他、他没有那个意思”

    “不要跟朕提他”李冼突然的怒喝让如月一个哆嗦,“他什么意思,朕自己会问,用不着你一个外人来管。”他强行压制了一下自己的怒气,道,“朕不想再看见你了,你滚你走吧”

    如月跪在地上,脑子里却在飞快地运转。她不能就这样走了,她若是走了,怕是此生都再没有机会回来。

    皇帝陛下气的怕并不是毓王,也不是他自己被人压了赌注,否则在昨日便早已发作。他气的怕是

    她横了心,复抬起头,不再去提毓王,却道“陛下,昨日墨公子确来如月轩喝酒,但如月认为,他并非全为那赌约而来而且墨公子也全然未提,只与如月要酒。如月觉得,他怕是只为借酒浇愁”

    李冼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用手按着额头。他气的确实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他原以为墨问是因为跟他吵架才去喝酒,本来心怀愧疚,却得知墨问只是为了三哥的赌约,顿时心里十分难受。现在听见如月这样说,情绪才又稍稍缓和下来,道“你继续说。”

    “是。”如月见他不再发难,略略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所想大概没错,道,“墨公子来时,如月见他情绪十分低落,问他什么也不曾答,如月也不敢多问,只好把酒予他。只是,他饮到痛处,却是突然大笑,又突然”

    “又突然什么”

    “突然”

    如月答应了李冶的赌约,心里也多少有些没底,虽说她知道“望月”的酒劲,可“不出三杯”这话也确实有些夸口了。她不知道毓王会找来什么人,不过毓王这个人,好到处拈花惹草,嘴上也不积德,口碑不好,而且他还是个出了名的断袖。虽然大胤不禁男风,但这种事情大部分人还是抵触的,所以他并没有多少朋友,人脉也不算广。

    想到这些,如月才有了些底气,但愿他找不到人,或者找到了人家也不愿意帮他。她的琴曲虽并非弹不得,只是

    她在外面走了走,才回到如月轩,李冼遗落的那块玉佩她还贴身收着,但是她或许应该找个时间还给他虽然她并不想还,万一以后还能派上用场

    对于她来说,李冼或许是特别的。她见过许多男人,形形,却鲜少遇见对她无动于衷,甚至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就像像很久以前的那个人一样。这让她觉得新鲜,可在她隐约猜到李冼的身份之后,又觉得有些惧怕,有些后悔自己莽撞的行为。

    然而有一种人,越是未知的让人恐惧的东西,越偏偏更想接近。如月就是这样的人,她幼时从江南北上,大概也是出于好奇和新鲜感。

    她回到如月轩,进了自己的房间,刚关上门,一回身,却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朝街的窗子正大敞着,窗框上坐着一个男人,见到她来,抬起眼眸看向她。

    那人一袭黑衣,黑发黑眸,如月便又不自觉地多了一分敬畏。敢做如此穿着之人,除了皇帝自己,怕是只有只有说书人口中的那人了吧。

    她压下惧意,向前走了两步,略屈膝行了一个礼,“敢问这位公子”

    墨问打断她“你可有望月”

    如月心里一惊,原来这人是毓王殿下找来的可是这未免也来得太快他们并没有约定赌期,为何

    “可有望月”墨问又问了一遍。

    “有。”如月不敢怠慢,道,“公子可是受毓王殿下之托而来”

    墨问皱了皱眉,并不想与她多说什么,也并不想问什么毓王,只随口答道“是。”

    “如月知晓了。但望月并不在此地,如月这便去取,请公子稍等片刻。”

    望月酒虽是如月轩特有,却并不存放在如月轩,毕竟这里是花月之地,若是直接在此产酒,怕要让人抵触,故如月轩所有的酒,均是产自离此地不远的一处名叫“月阁”的酒坊。

    而“月阁”的地下酒窖里,储藏着陈年的纯正的“望月”,只有如月姑娘才有那里的钥匙。

    如月去月阁取了酒,回来的时候大概已经过去了两盏茶,而墨问还坐在那里,似乎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她开了一坛酒,浓郁的酒香顿时扩散出来。她正欲将酒倾进酒碗,墨问却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边,制止了她,一手扣在坛口,直接拎走整坛。

    他又坐回窗口,看着外面形形的人群经过,可外面的人似乎一个也看不到他。

    如月几乎是被他骇到了,她还从未见过有人敢这样饮“望月”,不禁隐隐替他担忧起来。

    墨问灌了几口酒,醇香和热辣一齐烫过喉咙,燃进胃中,灼烧的感觉让他觉得痛,又痛得痛快。

    “好酒。”

    如月看着他喝,又不敢去搭话,更不敢说让他慢些喝。这个人,纯粹就是为了饮酒而饮酒,为了喝醉而饮酒,她不知道他为何如此,也不能去问。

    墨问开了第二坛,人却还没有半分要醉的意思。他背对着如月大口痛饮,不开口说话,如月便也不敢开口,只默默思忖这人,当真是毓王殿下找来的吗

    她忽然看见他的肩膀在轻微地抖动,以为他是哭了,却不想听到他低低的笑声,继而变成了放声大笑。而窗外的人依旧没有留意到这里的异样,甚至连如月轩里面的人也没有。

    墨问笑了一会儿,饮尽了第二坛酒,跳下窗来去拿第三坛。如月却分明看见他眼角有泪,甚至还

    “你你流血了”

    墨问一怔,仿佛被什么定在了原地,几秒之后才慢慢伸出手,触向自己的眉心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伤口,正渗着鲜血,伤口的形状非常奇怪,不像是任何锐器造成的,倒像是像是原本有什么东西,被生生从那里拔掉一样。

    他怔忡了片刻,突然粗暴地擦掉了眉心的血迹,随后继续去开酒坛,如月按住他的手腕,道“你不能再喝了。”

    墨问皱起眉“拿开。”

    “你别再喝了”

    “拿开。”

    如月收回手,不敢再去拦他,退后了一步。

    这最后一坛酒墨问喝得极慢,喝到末了他已有了三分醉意,饮尽最后一口,晃了晃空荡荡的酒坛,道“还有么”

    “抱歉如月只拿了这些过来,公子若还要,如月再去取几坛”

    “不必了。”墨问阖了阖眼,头脑却还清醒着,“便如此吧。”

    他起身,用手在窗口一撑,从二楼一跃而下,如月吓了一跳,忙凑过去看,见他已落在地上,许是因酒劲上涌而身形微晃。街上的行人依旧没有一个注意到他,仿佛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一样。只一眨眼功夫,那一袭黑衣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李冼听着她说完,沉默了许久许久,心里的那根刺好像又被悄悄地拔掉了。他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拿起书案上放着的青瓷瓶,摩挲了一下上面的图案,道“你起来吧。”

    “谢陛下。”如月站起身来,知道他情绪缓和了,才敢抬起头来正视他。

    李冼拔开塞子,瓶子里面装着一些浅碧色的液体,“这东西怎么喝”

    “直接喝就可以。”

    他唤了一个小太监进来,让他去取了个碗,然后把那瓶中的液体倒了一点在勺子里,抿了一口,酸酸的,有些青梅的味道,仔细尝尝,又有些甜,甜过了,好像还有些苦。

    “陛下”如月心头一跳,“您若是不放心,差个下人来尝便是,或者让如月来试也可,何必要亲自尝”

    李冼并未答她,只皱了皱眉,因为那味道实在算不上好喝。他收起瓶子,道“你先在此等着吧,那有椅子,你可随便坐坐。”

    “是。”

    他拿着青瓷瓶和白瓷碗回了自己卧房,龙榻上的墨问还在睡着,不过已经恢复了人形,只是没能恢复彻底,头顶上还有两只龙角露在外面。

    说实话李冼也是第一次看到墨问这个样子,平常他要么是人要么是龙,从来没有过半人半龙的情况,现在这样估计也是他喝醉了才难得一见。

    李冼把那浅碧的液体倒进碗里,一勺一勺给他喂了,墨问皱了皱眉头,好像在抗拒这东西难以下咽。

    李冼伸手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那里果然有一道伤疤,应该就是他拔下龙鳞时留下的,只不过极浅,浅到他这三年都没能发现。可是这疤痕明明是道旧疤,而且似乎有些年头了,那里的龙鳞也已经长好了,为什么昨天会突然裂开

    罢了,还是等他醒来再问好了。

    李冼给他掖好被角,重新返回了御书房。

    、27

    如月被皇上晾在那里,看了看黄花梨铺着兽皮的长椅,却没敢去坐,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发现这里实在是非常奇怪,倒不是说格局奇怪,而是这里的防卫着实非常松懈。

    虽说这御书房是在御龙殿,是皇帝的寝宫,却也没有外面连侍卫都看不见的理,除了大殿门口和外围有几个禁卫守着,偶尔还有两队巡逻的禁军路过,就再没有任何防卫力量,这大殿里空空荡荡,连太监都看不见几个。

    她来的时候已经观察过了,这皇宫的设计也并非铜墙铁壁,几乎到处都有着破绽,她进来也不过出示了一块毓王的佩玉,便一路畅行无阻。哪个皇帝会把自己的皇宫搞得跟大院一样

    若不是这位皇帝防范意识薄弱,就只能是他有着不为人知的手段和力量,能够保护自己的安全,而且他对这股力量,非常的信任。

    墨问当然是其中之一,但绝对不只有他,否则他现在醉酒不醒,皇帝一定非常着急,可看李冼的样子,明明一点都没有担心这方面的事情。

    这皇帝虽然年轻,怕是也并不简单。

    余光一扫,瞥见窗台上摆着一盆植物的幼苗,她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觉得像是昙花,可现在并不是种植昙花的好季节,为什么选择这种时候种植而且还只有这孤零零的一盆

    她当然不会傻到直接去问李冼,又踱回原处,听见外面有了动静,估摸着他也该回来了。果不其然,没多一会儿,李冼便走了进来。

    她装作去看书架上的陈列的书籍,听得他在身后道“如月姑娘可有看上的若是有也许朕能予你几本。”

    “谢陛下抬爱。只是如月才疏识浅,这架上的书,怕是也看不懂几本,便不去糟践这些珍宝了。”

    “是吗”李冼笑了笑,拾起地上的狼毫落回笔架上,在书案前坐下,从抽屉里取出一本书,“那你看看,这一本,可能看得懂”

    如月看过去,只扫了一脸,便不由自主羞红了脸“陛下,这、这也太”

    “太不堪入目吗”李冼随手翻了翻,又塞回抽屉,“这是毓王送朕的生辰礼物。”

    如月这才明白皇上居然在跟自己开玩笑,只好顺着他的话头,道“毓王殿下确是能做出这种事情”

    “萧如月,”李冼突然一本正经起来,“你之前不是说,若是你赢了,便要替朕排解忧愁么”

    如月没料到他竟突然提起这个,应道“是。可是如月输了。”

    “你明明没有输,为何要承认自己输了”

    “陛下为何说如月没有输”

    “墨问并不是我三哥找的人,不是么既然如此,你们的赌约,应该还没有生效才对,你为何这么急着认输”

    “”

    “你到底,有什么企图你说你的琴曲,只为你心上人而弹,你又说毓王不是你的心上人,那你究竟想要弹给谁听”

    “陛下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李冼闭了闭眼,道“罢了。我们做个交换,我可以让你做你想做的,同时,我也不要你的琴曲,不过你要欠我一个人情,你看如何”

    “如月是大胤的子民,”她抬起眼睛正视着他,“虽然如月身份尴尬,却也有一颗拳拳向国之心,陛下想要如月做什么,如月自当肝脑涂地,何来人情之说”

    “不,我不想用帝王的身份对待任何人,这个位置太高,坐着很累。既然你是毓王的朋友,那么便也是我李冼的朋友,今日,你我之间便平起平坐。我能信得过你么”

    如月看着他的眼睛,那目光之中确实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她心头忽而一冷,又忽而一热,道“可。”

    “那好,刚才我说的,你可同意”

    “如月同意。”

    李冼轻轻一笑,“你说你可为我排忧解难,那你可知道此时我心中在想什么”

    “不知。不过如月会相字,陛下可愿一试”

    “可以。怎么个相法”

    “陛下且顺由心意写下一个字来,如月自能从字中推出陛下心中所想。”

    李冼铺开纸,换了一支略粗的毛笔,在砚中吸饱了墨,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落了一个字。

    墨。

    如月看着那个字,沉吟片刻,道“陛下这怕是不用如月猜了吧。”

    李冼不说话。

    “陛下既然不想与他争执,为何不肯听他解释呢也许你们之前,只是有一些误会。”

    “你如何知道我与他争执又是毓王告诉你的”

    “非也。陛下若不是与他争执,怎会如此情绪失控他又怎会来我如月轩喝得酩酊大醉既然你们都不想如此,为何不各退一步,给彼此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何尝不想听他解释”李冼叹了口气,“如果他肯解释,又怎会如此。况且根本错不在他,是我索求太多,他护了我十几年,我不但不知感恩,反而还怪他做得不够。倒是我,应该向他道歉才对。”

    “陛下既心知肚明,还需如月来排解什么呢待他醒了,陛下自去说清楚便可。”

    “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想找个人说说。我三哥那性子当然不是什么合适的人选。”

    “陛下肯向如月倾诉,如月真是三生有幸了。”

    李冼似乎还想说什么,外面却突然一阵喧闹,他听见太监们慌张的叫喊“墨大人墨大人”

    “墨大人”是他们对墨问的称呼,因为墨问身份特殊,李冼想给他官职他又不肯要,最后只好用这么个不伦不类的称呼。李冼听见他们喊墨问顿时一阵紧张,噌地站起身来,甚至以为是刚才给他喝的药出了什么问题。

    结果下一刻,某龙就已经冲了进来,身后还伴着一干太监的大喊“墨大人您不能去啊”

    “呃”

    李冼看了他半晌,愣是没能憋出一句话。

    因为墨问此时正一丝不挂地站在他面前

    真的是一丝不挂而且头发乱糟糟,还有两只龙角支在外面

    李冼已经不太敢去看如月的表情了

    墨问就那么站着看他,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没穿衣服而且旁边还有个女子。他皱着眉,好像在用心思考着什么,半天才道“解手”

    “呃净、净房在那边”

    李冼非常尴尬地给他指了一个方向,墨问又看了他几秒,才慢慢转过身出去了。

    他这才敢去看如月,却见她早已背过身,肩膀耸动,像是深吸了一口气,道“陛下如月还是先告退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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