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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忧患 第2节

作者:逸青_ 字数:20947 更新:2021-12-30 03:03:44

    “已经四个月了。”

    “四个月了那大哥怎么不跟我们说”

    李冶轻嗤,“大哥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三杆子打不出个屁来,要不是我前两天登门拜访,指不定等孩子生出来了他都想不起来告诉我们。”

    “这下好了,”李冼由衷的高兴,“皇家后继有人了。”

    “哎你这话什么意思,后继有人也得是你儿子才行啊,那是大哥的儿子。”

    “我你省省吧,我还没想过这事呢。”

    他大哥李况今年二十有六,成亲已有两年,这个年纪才有儿子也算比较晚了,不过他爹好像也是差不多这个年纪有的大儿子,这么一看,他们家结婚生子都比较晚。嗯,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亲兄弟往往有着更敏锐的直觉,李冶狐疑地打量着他“我说小冼,你该不会也是个断袖吧难道你要和那条蠢龙过一辈子”

    “蠢龙”墨问再次皱眉。

    “他不蠢”

    “他不蠢怎么稀里糊涂在你面前现了形不对这不是重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李冼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耳朵后面已经不知不觉地红了,眼神乱瞟也找不到理由搪塞。

    “这可难办了,”李冶摸了摸下巴,“咱爹还不得气死何况你还是皇帝”

    “好了好了三哥,别说这个了,我以后还指不定怎么着呢,你就别瞎操心了。”李冼瘪着嘴,“我才十八岁,当儿子还没当够,你就想让我当爹让一群女人和孩子缠着,多腻歪,你说是不三哥”

    “你少来,反正我这辈子是不打算娶妻了,你要是跟我学,就等着老爹收拾你吧。”

    “”

    “哦,还有一件事,我听说二哥那边好像也有点儿苗头,他最近频频在自己府里约见一个女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能入得他的法眼。”

    “现在也不是春天啊怎么纷纷的都发情了凝儿妹妹也没有看上的人”

    李冶再敲他一个爆栗,“去你这臭小子,凝儿才十五岁,你想把她嫁出去吗”

    “疼”

    建王最近很高兴因为他有儿子了,终于不用再听太上皇整日唠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了。

    他很高兴的直接后果就是他出去打擂的次数更多了。

    其实建王也很郁闷,他习武二十二年,功夫修为已经到了相当的境界,整个京城也找不出一个能跟他旗鼓相当的。

    唉,无敌最是寂寞。

    就在他已经将所有的擂台打了个遍,把人家烦得都要去告官的时候,他的府上突然来了一位客人。

    林如轩已经等了他将近一个时辰。

    建王一眼就看见正坐在凉亭里品茶的人,眉头一挑,脚下健步如飞,几乎眨眼间就到了跟前,一掌斜劈,劲气直接扫飞了他手里的茶杯,林如轩也不恼,伸出二指将那茶杯稳稳接住,手腕一旋,泼溢而出的茶水像是长了眼睛,一滴不落地落回杯中。

    不过几秒的功夫,二人就已各自摸清对方的底细,林如轩一抱拳“建王好武艺,在下林如轩,如有唐突还多多包涵。”

    “如轩兄弟客气了,”李况遇上对手就是个自来熟,“想必你就是林老将军独子”

    “正是在下。”

    “那可是久仰大名了,听闻林老将军独子不但是武学奇才,文治也颇为擅长,可谓文武双全,是难得的人才。”

    “李兄谬赞。”

    “好了,别拽你那文邹邹的官话了,这官场混久了就是不好,说起话来都满口之乎者也,好像故意不让人家听明白,你看我那二弟,我就不说什么了。”李况落了座,又道,“这帮没眼力价的,怎么能让将军喝茶呢,来人,拿酒来”

    立马有丫鬟奉上酒水,二人连干三碗,同时大笑竟是一见如故相见恨晚。

    林如轩把来意简单说了,李况用手指敲了敲石桌,笑道“那感情好,这小冼终于干了一件让他大哥趁心的事,把赛马场都借出来了,我这真是好大的面子。”

    林如轩本来还担心人家不应,听他这么说也放下心来,同时觉得很奇妙,这皇帝一家感情怎么都这么好,这可实在是少见。

    “小冼有没说什么时候”

    “陛下让我们自己商量着定。”

    “自己商量这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间好,如轩你觉得”

    “依我看么就选那十日之后,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06

    大胤历二百三十六年,建安三年秋,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按照旧历,中秋节国休三天,不设宵禁,不论百姓官员,皆可尽情行乐,祭月赏灯,热闹非凡。

    而这一天早上,京城百姓却纷纷往城郊涌去,因为那里,今天要进行一场特殊的比赛建王李况和新上任的左将军林如轩将在此一决高下。

    赛马场的门票已经售罄。除了给一些必要的官员们留出座位,剩下的门票都售给当地百姓,购买门票也没有什么限制,不论你是一方商贾还是当铺伙计,只要掏出二十文铜钱,就可以得到一张门票,不过唯一的条件是,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为了避免百姓们因为看场比赛抢破头,皇上特意安排了皇家禁卫军在此维持秩序,还就地取材,在城里找了几个名声不错的说书先生,让他们进场观看,事后转述给百姓,让抢不到门票的,即使过不了眼福,也能过个耳福。

    赛马场里已坐无虚席,连蔺尚书这个老古董也到了,被安排在除了皇帝和太上皇以外最好的位置,周围是六部尚书。皇上的意思也很明显你们不是看不起小将军么,那就让你们好好看看人家的风采。

    建王已经入场,和林如轩分别在赛场两侧,景王李凌也到了,坐在看台上和老爹妹妹正说着什么,抢到门票的百姓也一一就坐,还空着的座位就剩下皇上和毓王了。

    这时候赛场入口传来一阵喧哗,随着小太监尖细的嗓音,守卫的士兵齐刷刷跪下“恭迎陛下”

    皇帝陛下的仪仗队已经开入,为首一人骑一匹黑色骏马,黑衣黑发黑眸,竟是墨问。

    大胤朝崇尚黑色,只有尊贵的皇家才能用得起黑色,对于城中百姓来说,这人虽然面生,却一身黑色,可见地位之高。

    墨问下了马,扶着李冼从龙辇里下来,年轻的帝王着一身黑红龙袍,栩栩如生的黑龙仿佛要冲天而起。他面目含笑,衣袂飞扬,俊美的容貌竟惹得观众里一片惊呼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龙辇后面就是毓王的队伍,相比之下他倒是低调得多,总不能抢了皇帝的风头不是。

    李冶是骑马来的其实他一直是搭了皇上的顺风车,到门口才下车骑马,毕竟背地里打打闹闹没什么,明面上还是必须要顾及礼仪的,尤其是帝王家。

    三人走上看台,寻着景王和太上皇,一家人算是凑在了一起。

    司仪过来询问了一下,李冼点点头,这场比赛,便算是正是开始了。

    比赛项目是建王和林如轩自己定的,本来分为三项,但是李冼突然说得留下一项让他来定,却又不说是什么,这两人不知道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硬着头皮答应了,只希望小皇帝别心血来潮让他们当众拥抱亲吻脱衣服就好。

    比赛前两项分别是射箭和近身搏击,可以说这两项内容几乎考验了习武者的全部。射箭又分成两轮,定射和骑射,定射是一人十箭,各自一靶,中环数之和最高者为胜。

    开场之前也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嗓子“押注”,一呼百应,百姓纷纷来押注一赌输赢,李冼居然也颇有兴趣,把户部侍郎找来主持,自己先押上了一百两黄金,押给了林如轩。

    毓王当然也得过来凑热闹,押了五十两黄金给林如轩,景王、太上皇、六部尚书也一一押了注,连蔺行之老古董都借了钱押上,一时间人声鼎沸,比赛还没开始,气氛却是攀上高潮。

    等这边都妥了,司仪主持着比赛开场,建王对林如轩做了个“请”的手势,后者也不含糊,点点头,开弓放箭,正中靶心。

    看台上传来喝彩声,李况紧随着射了一箭,也是正中靶心。

    其实这种射箭对二人来说都没什么难度,充其量就是个热身,转眼间九箭已出,皆中靶心,然而小小一个靶心能容纳几支箭呢,林如轩最后一箭射出,虽也命中,确是把之前射中的一支箭给碰掉了。

    他一看那箭落地,就知道自己这局要输了,果不其然,下一刻,李况露出一个像小皇帝动歪脑筋时候的笑容,搭上箭矢,拉开弓弦

    这一箭的力道明显比之前那些都小很多,明显不是为了射靶而去的,而是轻轻巧巧钻进那一簇箭矢,没入中央的缝隙,再不动了。

    李况一抱拳“承让。”

    林如轩苦笑一下,却也并不计较,道“恭喜建王殿下,这一局殿下胜了。”

    司仪的声音在场中响起,观众席可谓有人欢喜有人忧,李冼坐在那里,手托着腮,嘴角牵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这才刚开始呢,真正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他的目光并未在赛场里,而是落在前面一干大臣身上,不得不说皇帝这个位置选的很微妙,不是在看得最清楚的前台,而选在中间偏后的位置,前面是群臣,后面是自己的家人,太上皇李章在他身后,捋着自己的胡子,对这个最小的儿子露出欣赏的神色,看样子自己那些年并没有白教。

    现在看来,这场比赛绝对不是小皇帝心血来潮,他一定会在这场比赛中或者赛后有什么动作果然,就像是为了印证太上皇的想法,李冼叫来最近的一个小太监,跟他低声说了什么,那小太监便悄悄跑到了户部那里,要了什么东西回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李冼接过那几页纸,正是方才下赌注的人名单和钱财数量,墨问看了看他,偷偷施了个障眼法,让别人自动忽略皇帝的动作。

    接下来这场比赛依旧是比射术,不过难度增加了不少,不但要骑马射箭,还要射活物飞禽,一共十只,这玩意要是搞不好让那些扁毛畜牲飞走了,脸可丢不起。

    李冼不乐意看这些血腥的东西,便低下头把心思集中在手里的几页纸上,他看了没多久,就微眯起双眼,本来就略微上挑的眼角因着他的表情竟是显出几分危险的意味。李冶在他旁边不禁有些心惊肉跳,小皇帝这是要整人了。

    “赵筹找抽这名字倒是起的有些意思,我以前怎么没注意到呢”

    李冶已经开始为那位“找抽”大人默哀。

    “嗯蔺古董才押了一百两白银”

    旁边那个小太监轻声道“皇上,这一百两还是找人借了四十才凑的整儿呢。”

    “哦他家里怎的那么穷”

    “尚书令大人虽然三朝为官,却是个难得的清官,听说他家里的房子十多年都没修缮过了,四处漏风。”

    李冼点点头,继续往下看,不禁“咦”了一声“怎么还有卫衡将军押的注他不是在南疆守着呢么回来了”

    “呃回陛下,前些天卫将军回了京城一次,说是看望他老母,碰巧听闻此事,就。”

    “他回京了”李冼撇了撇嘴,“这个老卫,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以前就拿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糊弄朕,现在倒好,没朕的旨意居然还敢回京了。他人呢还在京城吗”

    “估计是已经回去了”

    “跑得倒是快,怕朕责罚他吧。嗯他居然还押给了林如轩我大哥岂不是要气死”

    这时候周围突然响起一阵惊呼,李冼茫然地抬起头,只见一支还穿着被射死的飞禽的箭矢正朝着自己这边飞来。

    其实这种情况皇帝陛下早就料到了,毕竟飞禽那玩意不通人意,一放出来指不定飞到哪去,为了避免发生意外,他已经在看台上安排了许多身手不错的士兵,既维持秩序也以防万一,偏偏他自己这边没安排人,他觉着反正有墨问这个保镖在,而且谁那么没眼力价非要朝皇上这边射箭可他唯独忘了一件事,比赛的那两个中有一个是他大哥

    李冼也没有多害怕,往台下一望就瞧见李况正瞅着自己估计是自己没看他比赛这厮不满意了于是翻了个白眼,心说你可真是我大哥。

    这边墨问已经站起身来,几乎没人看见他是怎么动作的,那支飞来的箭矢就已经被他抓在了手里,他将箭矢拔下来,把飞禽扔给侍卫,然后看了看赛场上,场地中央有个用来承装箭矢的箭筒,他想也没想,抬手轻轻把箭往下一扔

    那箭就好像长了眼睛,几个空翻掷进了箭筒里,嗯,还是个空心儿的。

    那么远的距离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人群里已经看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李冼托着腮,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撇撇嘴,心道这人简直跩得跟二百五似的,不过还真他妈帅呀。

    台下已经清点完毕,林如轩射中六只,李况四只,等于说射箭这一项两人算是打平了。

    热身赛结束,接下来才是重头戏啧,谁挡了老子的视线李冼不满地抬头,却看见墨问高大的身形笼罩下来,那条蠢龙坐到他旁边“刚才没吓着”

    “嗤,那是我大哥在引起我注意呢,他都不怕误伤我,我有什么可怕的。”

    李冶没理会这俩人的打情骂俏,注意力全在台下那人身上了,年轻的将军身着白色软甲,手握一杆长枪,身跨一匹骏马,端的是英姿飒爽神武非凡。

    战马突然一声长鸣,飞也似的奔跑起来,将军束在脑后的黑发被风扬起,银枪划过一个优美而锋利的弧度,虽是比赛,确实真刀真枪毫不留情。

    两人的身影在场上交错,兵刃碰撞发出清越的激鸣,光与影的洗礼,力量与技巧的考验,勇气与智慧的较量,在汗水的挥洒中对抗到极致。

    林如轩勒住马,发带已经被风割断,一头青丝肆意地披散着,肩膀上贯着一道血痕,眼神却是格外的炙热,像是牢笼中的困兽得到了渴盼已久的自由。

    李况的形象也有几分狼狈,身上擦着几道血痕,眼里却有着对面前的年轻人毫不掩饰的赞赏。

    “不是吧又打平了”李冶咬牙切齿,“大哥也真是的,不是说好的切磋么,怎么还是把人打出血了”

    他只顾着赛场,并没有注意到弟弟眼中的羡慕。

    这时候的小皇帝,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赛场上这二人都绝不是笼中之物,若有一天得着机会,定要让他们如同雄鹰一般,搏击长空。

    、07

    李冼站起来,借着墨问的内力,将自己的声音扩散出去,少年特有的清亮嗓音在场中回响着

    “建王,林将军,如此良辰美景,朕便助你们尽了这兴,也便让朕的子民们,看看我们大胤男儿的风采。”

    皇上一直秘密压着的第三场比赛,就在此刻了。

    赛场入口,涌进几百个骑兵,一入场便整整齐齐列成了方阵,虽然只有几百人,气势却分毫不弱,仅是一站,便透出无形的压迫力与凛凛的威严。

    “场地有限,人也有限,但请二位,用这有限的人打出个无限的精彩来吧”

    最后这一场是如何打的,或许没人能说清了,临时组建的队伍,临时搭配的将领,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凡是那一天看过这场比赛的百姓,事后都几乎难以忘怀,这些远离边疆远离战乱的人们,也终于看到了,微缩版的战场与战争。

    比赛的输赢,早已不重要了,那将成为所有京城百姓心中的烙印,或许再点燃胸腔里的热血,成就一代名将的崛起,也未可知。

    这些生于安乐的人们,切莫忘了忧劳兴国。

    帝都渭阳。

    中秋节的夜晚是热闹的,各色各样精美的花灯让人目不暇接,百姓们纷纷出来赏月,或谈笑风生,好不快哉。

    而此时此刻,皇宫里也正在举行着一场夜宴或者并不能称之为夜宴,不过寻了一处空地,摆上几张桌子,果品酒菜,饮酒谈天。

    无关朝政,言论自由。

    李冼拿起一个月饼,掰开,仔细地看了半天,磕磕巴巴道“五、五仁的,不吃。”

    倒是醉的不轻。

    “什么五仁的,那分明的桂花的,我说小冼,你醉得连月饼馅都看不出来了么,喝那么多酒干嘛啊,再说了,这是望月啊,虽然勾兑过,也还是很醉人的,就你这个酒量,不怕一醉不醒了”

    “望月”是一种酒,如月轩特有的、被称为京城里最好的酒,素有“望月独酌,自醉百日”之称,故也被人叫做“百日醉”。

    至于这如月轩说起来就比较复杂,有人说它是花月之地,也有人说它是风雅之地。但不管怎样,“望月”酒的名声无人否认,也无人因为它是产自如月轩而厌恶嫌弃,皇宫里也经常进一些勾兑过的不那么醉人的望月酒,供节日之时助兴之用。

    李冼无视三哥的纠正,道“朕高高兴”他又拿起酒壶,直接对着壶嘴灌,一仰头没从空了的壶里喝到酒,反而看到天上的月亮。

    “咦你、你们看,今天怎么有两、两个月亮”

    李冶

    另一桌却有人接口了“陛下好眼力,这双月同辉,可是难得一见。”这人是嗯,吏部尚书找抽呃,赵筹。

    “双月同辉赵大人是醉了吧,这分明就是个好端端的月亮,一点儿虚影都没有,哪来的双月同辉”这是蔺行之。

    “老蔺,你就、就知道拆我台分明就是、就是双月同辉嗯怎么又、又变三个了”

    墨问终于看不过去了,道“陛下醉了,我先带陛下回寝宫了,诸位请尽兴。”拖起李冼就走。

    小皇帝喝了不少酒,本来就晕晕乎乎,被他一折腾,还没走到寝宫门口就吐了个昏天黑地,墨问无语地等他吐完,招来下人清扫,然后把某只醉猫儿扛了回去。

    用清水给他漱了口,他头痛万分地看着龙床上四仰八叉的某人,“小冼”

    “嗯”

    “一身的酒味儿,洗个澡再睡吧。”

    “嗯”还醒着,“你给我洗。”

    “好好好,我给你洗。”墨问也没叫宫女,亲自去拿了浴桶打了水,用法力直接让水变热,把醉得像是没骨头的李冼小心地放进水里。

    一沾到水,李冼又清醒了一点儿,也不安分,用湿漉漉的胳膊勾住墨问的脖子,一双黑眸也水气氤氲的,不知道是在看他还是纯粹在发呆。

    墨问也不是第一次看皇帝的裸体了,只是这小子生得实在太好,白皙的肌肤被水润过,湿漉漉滑溜溜的,手感说不出的紧致,一头黑发也散下来,披散在肩上,或是滑落进水里,再配上那喝醉了以后带着茫然溢满水气的双眼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克制不住了。

    慌忙给皇帝洗完澡,把人扔在龙床上,用浴巾胡乱地擦干,李冼不满地哼哼,无意识地去拽墨问的衣服这动作在后者眼里无异于挑逗。

    墨问心说这家伙的酒品怎么能这个样子,还在发愁怎么让他安分地睡觉,那不安分的人就已经把脸贴了过来,更加不安分地把唇贴了过来,估计是也看不清楚,在他脸上乱亲,好不容易才找对地方,逮到他的嘴唇啃咬起来。

    “”

    墨问觉得自己浑身都被浇满了油,一个火苗点着,就再不可收拾。那人在他唇上乱啃,一点儿不自觉地继续浇油。

    理智已经被焚烧得差不多了,他把李冼压到床上,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这可是你勾引我的,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嗯”李冼根本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墨问俯下身,将自己的双唇覆上去,几乎没有任何费力的撬开了对方的唇齿,用自己的舌勾了勾他的,然后肆无忌惮地在他嘴里游走起来。

    虽然墨问也喝了酒,但还绝不足以灌醉他这条龙,反倒是李冼嘴里那点儿酒气让他头脑昏沉。在吻得身下之人几乎窒息之后,他终于松开他,用一种极低的极特别的嗓音道“小冼我想要你。”

    “嗯”李冼根本不在状态,居然还问,“怎么要”

    墨问笑“别管怎么要你给不给”

    “给”小皇帝已经傻乎乎把自己卖了还不知道,“小墨要什么我都给”

    脖子以下不能描写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本来是有完整的的,因为脖子以下不能描写所以就只好删掉了

    反正对全文也没什么太大影响╮╰╭

    完整情节已更新在微博,13章同理。

    微博名 吾涯丶

    、08

    能一觉睡到自然醒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李冼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晕晕乎乎也不知道该干嘛,一想起今天休假干脆也不着急起了,在被子里赖着不出来。

    他躺了一会儿,听见外面响起三哥的声音“姓墨的,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连皇帝都敢上。”

    墨问风轻云淡“有何不敢”

    李冼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想起头天晚上干了什么羞耻的事,顿时觉得无地自容,用被子把自己遮了个严实。

    李冶好像是被噎住了,放弃了跟蠢龙交谈。李冼听见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躲在被子里彻底不敢出来。

    “小冼,你醒了就起来吧,都什么时候了,起来吃午膳。”

    完蛋了李冼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过了好半天才颤颤巍巍拉下被子露出一双眼睛,几乎是哀求道“三哥”

    李冶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在怕什么我有什么可怕你连那什么都敢干了居然还要怕我吗”

    “唔”

    “我说你唉,”他在床边坐下来,头痛地抚额,“你堂堂皇帝,居然被人按在身底下操,你说你,你这面子还往哪摆”

    李冼偷偷看他,心说他何止是被人按着操,他还直接被操晕过去了呢,那才是人都丢尽了不过这话他没敢说,只哼哼道“你不还被姓林的折腾了一宿”

    李冶顿时瞪起眼睛“你说什么”

    “”

    “唉,罢了罢了,我算是管不了你了,前些天还说你是雏儿,现在就不是了,你是成心要给三哥好看吗”

    “我没有”

    李冶长吁短叹,呜呼哀哉,心里几乎把那条蠢龙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最后无可奈何道“拉倒吧,都这样了姓墨的弄疼你没有”

    李冼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三哥的思路跳的那么快,“啊”了一声,十分诚实道“还行吧一开始挺疼的,后来就好多了”

    “那他弄爽了你没有”

    “”

    李冼本来就红的脸上简直是要滴血了,他三哥还根本没注意,愤愤道“妈的,他上了皇上也就罢了,他要是还伺候不爽你就等死吧”

    “哼”

    “你哼什么我在问你话”

    李冼已经放弃了挣扎,他就知道三哥那张狗嘴吐不出象牙,自暴自弃地闭了闭眼,恶狠狠地爆了句粗口,“真他妈爽”

    李冶有点儿惊讶他会说出这话,却也没在意,居然还点点头,道“其实那天林如轩操我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他太狠了,我第二天都差点起不来。”

    可怜的小皇帝已经彻底溃败了。

    “你起来让我看看。”李冶说着,其实也根本没有在征求他的意见,把被子抢了,惹得李冼惊呼“三哥”

    他身上还光着呢,倒是挺干净,床上也挺干净,看样子墨问是料理了后事才睡的。那也顶不住对方锐利的目光,蜷成了个团不想被看当然只是自我安慰罢了。

    李冶打量了一遍他身上的红痕,还行,没弄得青青紫紫已经很不错了。他当然知道那姓墨的力气有多大,连林如轩都说他深不可测,可见他当时是极力克制了,不然就照李冼这么个看着就嫩的皮肤,肯定就惨不忍睹了。

    心里多少有些复杂,墨问虽然皮相年轻,可多少也是活了上千年的老龙了,小皇帝才十八岁,他这嫩草可吃的不是一般的嫩。也不知道该如何跟李冼说人和龙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便干脆不说,反正他还小,但愿他以后长大了会自己明白吧。

    其实他也经常怀疑,李冼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吗他要是不懂,又怎么能在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上坐稳了呢。可要说是装的也不太像啊。

    李冼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后者发呆够了,才把衣服扔过来“起床吧。你再不起老爹要怀疑了。”

    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三哥已经出去了,他蹭到床边,后面那部位还是怪别扭的,却也管不了这许多了,可谁成想,两脚刚一接触到地就立马觉出不对劲了,头天晚上那一阵折腾弄出的后遗症一股脑的冒上来了。

    身上简直无一处不疼,什么腰啊背啊腿啊,连脑袋都疼,早知道他就不喝那么多酒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再加上他当时几乎没吃东西,就喝了酒最后还吐了个干净,一直睡到现在胃里根本什么都没有,更别提有东西来体力了,当下两腿发软就要栽倒。

    他要再晕倒,这人可真的丢大发连收都收不回来了。

    好在姓墨的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轻轻架起他,在他后颈落下一吻,“怎么这么虚”

    “你、你还好意思问”李冼色厉内荏道,根本管不住自己发颤的双腿,只得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在那人身上。

    墨问轻笑,“我的陛下,微臣昨晚伺候得您还爽”

    “你滚”

    看着怀里的人炸毛的样子,墨问心情大好,心里有个声音在说

    他终于是我的了

    两年之前,那个被自己无良的老爹骗上皇位的小皇帝总是皱眉不展,一想到外面自由的蓝天在离自己远去,而他却要每天学习什么复杂的帝王礼仪,眉心的那道褶皱就愈加的深。直到某一天,再一次被群臣的奏折弄得头昏脑胀睡不着觉,点了一炷安神的香却意外让某条一直隐在他身边的龙睡过了头显出形来,他才好像终于在这暗无天日的深宫里,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物。

    当时的墨问还是条闲散不乐意修行的龙,他那点修为完全是凭着年龄涨上来的,被派来保护皇帝的第十天,就迷迷糊糊就把自己金贵的名字给说了出去,从此再也无法对他隐形,便只好每日陪着小皇帝起床睡觉,竟也慢慢适应了他的作息。

    他记得那个时候李冼总是很累,每日早早的就要起来上朝,下午那点可怜的闲暇时间还要修习帝王之术和帝王礼仪,有的时候连午休都来不及,晚上批阅堆积如山的奏折。其实这太平年代根本没什么事情可上奏,可那些大臣们似乎故意和他过不去,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洋洋洒洒写上一大篇,从头看到尾也看不出到底在说什么。

    墨问看过那些奏折,即使是刻意的刁难,李冼也会硬着头皮耐心地批下去。有些大臣看他始终不曾发难,大胆起来,明确地在奏折中指出新皇办事不济,力求太上皇复位。一开始语言还比较含蓄,后来越来越肆无忌惮,李冼每次看到这些奏折都浑身僵硬,多少次想拿起来撕得粉碎又硬生生忍住,颤抖着起笔落字。

    墨问一直不能理解,他是皇帝,他为什么要忍耐这些臣子。这些臣子也是不知好歹,皇上一次又一次的退让反而让他们变本加厉。历朝历代,都是臣子弹劾臣子,可到了他这里,居然所有臣子联合起来弹劾皇上。

    李冼一直好言善语地劝说,表明自己一定会当好这个皇帝。他为了完成这个诺言,每天起得更早了,却睡得更晚,眼看着一天比一天憔悴下去。可是大臣们呢,说也可笑,竟有一日早朝,不知是谁先开头,竟直接说出了“请太上皇复位”这样的话来。当时墨问附在龙袍上,看着满朝文武一个接一个跪下来,和上一句“臣复议”。

    墨问感觉到李冼的身体在听到那话后不由自主地颤抖,他一向保持的微笑也终于挂不住了,面上的血色一寸一寸地退掉,被气得竟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件事情让太上皇大发雷霆,直接下旨扣了当时所有参与复议的大臣一年俸禄,把那挑头的贬为庶人,发配南疆服了三年劳役。

    墨问觉得皇上一家也真是奇葩,太上皇四个儿子,居然没有一个愿意当皇帝,好不容易把小儿子弄上来,才继位不到三个月就被满朝文武联名弹劾。再配上他这条连身形都隐不住的蠢龙,也当真是门当户对了。

    李冼所受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墨问看着他自己一个人走回了寝宫,衣服也没有换,缩在床上,把头埋进膝盖里,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把自己蜷起,很久很久才微不可闻地道“墨问为什么呢我分明已经那么努力了,我那么努力想要做好为什么还是得不到认可呢”

    竟一时间,连自称“朕”的勇气都没有。

    墨问不知道怎样安慰人,只安静地看着他,似乎想用目光给予他力量。

    李冼没有哭,却也不再说话,呆呆地看着皇宫外那碧蓝的天。

    就像一只本欲展翅高飞的雄鹰,却生生被折断双翼,困在这金碧辉煌的牢笼里,暗无天日。

    当天晚上,李冼病了,病得非常急,高烧得神智不清。也就是那个时候,墨问才知道,这位皇帝身体似乎不太好,却又不是病恹恹的那种不好,好像是体质问题,天生就比别人略虚。

    于是,墨问怒了,他活了这一千多年,还没有见到几个凡人敢于挑战他龙的威严。

    第二天早朝,满朝文武列班而立,却在那龙椅上,没有看到他们的皇帝,也没有看到太上皇,而是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按照历法,私自坐上龙椅是杀头之罪,可那个男人往那里一坐,甚至漫不经心地翘着二郎腿,却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威压笼罩下来,让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墨问斜倚在那里闭目养神,将自己的龙威一点儿也不客气地笼罩下去,一干大臣冷汗涔涔,双膝不自觉地软倒,接二连三跪了下来。

    那个时候大将军林有泽还在世,他也成了唯一一个还能扛住威压的人,他上前一步,艰难地开了口“不知尊者是何人为何坐在皇上的位子上”

    墨问冷冷一笑“皇上你们还认你们的皇上你们不是想直接气死他了事么嗯”

    “尊者此言差矣”

    “呵,尊者,真是可笑。”他看着林有泽,这人头天并没有参与复议,甚至出言反对,而且他为大胤立下过汗马功劳,墨问不想跟他计较,撤回了施加在他身上的威压。

    林有泽如释重负,可别人却依旧跪着,甚至连跪都跪不直了,有好几个已经把头都磕到了地上。

    “尊者请高抬贵手,蔺大人已经年逾古稀,禁不起这般折腾。”

    “闭嘴别给脸就上鼻梁”墨问一声怒斥,蔺行之昨天是中立的态度,没有复议却也没有反对。他一挥手,撤回这人身上的威压,“滚”

    林有泽搀着蔺行之滚了,至于其他的人,墨问就没有半点放过的打算了,威压又重了一层,压得所有人都抬不起头浑身发抖,才冷笑一声“都给我跪着吧,把你们欠你们皇上的,都给我跪回来。”

    当太上皇得知满朝文武都被一位不知何方神圣的人罚跪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他急忙去找小儿子询问情况,却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正在病榻上高烧不退。

    那一天满朝文武被墨问罚跪了整整三个时辰,就算跪晕过去了也绝不放过,等自己醒了接着跪。当时李冼病得一塌糊涂根本不知道这事,病好后也迟迟不愿早朝。后来再次见到那些大臣,他对于那次的事情却是一句话也没有提。而大臣们也意外地变乖了,尤其是见到墨问的时候,简直战战兢兢。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墨问的身份不算是秘密了,而李冼也终于勉强树立起皇帝的威严。如今,两年过去,这种深宫的生活也慢慢适应了下来。

    、09

    墨问看着怀里的人,忍不住在他唇上亲了亲,李冼不太明白为什么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幽深起来,两年前的事情已经在他的记忆中被选择性地遗忘了,没想到这个男人却依旧清晰地记得。

    身体突然被凌空抱了起来,李冼一惊,手忙脚乱地挣扎“墨问你干什么快放朕下来放开朕”

    反抗无效。在墨问的“伺候”下洗漱完并且用完午膳,李冼托着腮发呆了一会儿,道“小墨,我们去御书房吧”

    “好。”

    被半背半抱地弄到了御书房,李冼在一张黄花梨的长椅上坐下来,椅子上铺了柔软的兽皮,他还嫌不够,又铺了两床被子在上面,简直都像是床了。

    “腰还疼不疼我给你揉揉。”墨问在长椅一端坐着,让李冼趴下来,脑袋枕在他的腿上。

    李冼又拿了那本先皇笔录,享受着某人在自己腰上舒服的按摩,眉宇之间尽是恹足。

    墨问看着那本摊在自己腿上的书,正翻开的一页是司马迁的报任安书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

    这一章的后面,竟然没有先皇无厘头的注解,只是誊写了过来,后面有一段空白,似乎是想写什么却终究没能写得出。

    很难想象,那个时候的司马迁,那个只为完成父亲遗志而苟且偷生的司马迁,看到身在狱中,即将受到腰斩之刑的老友,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写下了这篇报任安书。

    李冼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纸页上轻轻划过,墨问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位年轻的帝王有如此难以置信的忍让,司马迁受腐刑,那是何其耻辱,连做男人的资格都已经失去,却依然要活着,为了一个信念苟且偷生,这样的耻辱都能忍,那么还有什么是不能忍的呢。

    在江山社稷面前,一个帝王的尊严又能算什么呢,在黎民百姓面前,一个帝王的身份又能算什么呢

    所谓将军额上能跑马,宰相肚里能撑船,那么小冼,你的胸襟,是能容下万里河山吗

    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教出这样一位帝王呢

    那看似无厘头的先皇笔录,其实在你眼里,是无上的治世之道吧

    墨问看着他,看着那纤瘦的身体里却有着如此浩大的胸怀气量,不禁想问,你到底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呢,已经是太平盛世,你要让它永世不衰么

    没由来地有些烦闷,抽走他手里的书,道“不准看了。”

    “啊”

    墨问变戏法似的变出一个果盘,李冼眼睛瞬间亮了,“樱桃”

    小皇帝喜欢吃樱桃,但是这个季节樱桃早就没有了,不过难不倒墨问这千年的老龙,他自然是有着特殊的方法把易坏的水果保存下来。

    这是皇家御苑的樱桃园里结的樱桃,挑选最好的才进献进来,又大又甜,一个个饱满圆润晶莹剔透,就像成色十足的红玛瑙,引得人食指大动。

    李冼眼巴巴地看着他,中午吃得有点腻,更渴望吃点零嘴解一解。墨问逗了他一会儿,挑一个最大最好的塞进他嘴里,“馋猫。”

    李冼抢过果盘,心满意足地大快朵颐,还不忘把核吐还给他,墨问哭笑不得,又变出一个盘子专门给他吐核。

    这时候小太监突然进来跪道“陛下,蔺尚书求见。”

    “老古董我正好要找他他就来了。宣。”

    蔺行之一进御书房,就看见他们的皇上正趴在墨问腿上吃樱桃,墨问的手搭在他腰间。顿时花白的胡子都炸起来了“成何体统”

    李冼看了他一眼,才慢悠悠坐起来,“蔺老找朕何事”

    蔺行之捋了捋胡须,呈上一分奏折,“请陛下过目。”

    “怎么了两淮三个月没降雨了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

    “臣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水部侍郎说呈了好几封奏折上来,可到今天臣只见到这一封。”

    李冼皱起眉头,“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待蔺行之走了,李冼才继续吃起他的樱桃,却多少有些食不知味,“墨问。”

    “嗯。”

    “他们怎么就不能让朕省心呢。”

    “小冼”

    “他们吃着朝堂的俸禄,为什么就不肯在自己位置上好好地干事呢,这么重要的奏折都能被扣下来真是好大的胆子啊。要不是蔺尚书心细,朕是不是要等到百姓造反了才能知道实情”

    “”

    “好好好,都以为朕好欺负是吧,老虎不发威还真当我是病猫了国休三天就让他们好好歇这最后三天吧。”

    墨问看着他,神情有些恍惚。

    小冼你韬光养晦了这许久,终于要亮出自己的爪牙了么

    八月十八,休假结束,早朝恢复。

    “有本上奏,无本退朝”

    小太监尖细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李冼倚在龙椅上,头上还是那坠着十二旒的帝冕,身上还是那件黑红龙袍,而墨问就附在那黑龙刺绣上睡着回笼觉。

    大殿下面安安静静的,一干臣子大概还没从休假里缓过来,有几个甚至偷偷打起了哈欠,蔺行之看了看皇帝,没有吱声。

    “都没本是吧,”李冼缓缓开口,“好,好得很,你们都没话说,朕有话说。”他看着满朝文武,在心里冷笑,“吏部尚书赵筹,出列。”

    突然被点名的赵筹一个激灵从瞌睡中清醒过来,听皇帝的语气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朕让你出列,你没听见吗还是要抗旨吗赵大人”

    赵筹急忙从文臣中跨出一步,“臣在,陛下息怒。”

    “你哪只眼睛看见朕生气了”

    这回底下的人都看出气氛不对了,李冼平日里都十分和善,几乎没有专门和谁过不去,可现在句句话都在挑刺,这就十分不正常了。

    “赵大人,你可知罪”

    听见这句话,赵筹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他被皇上发现了什么吗硬着头皮道“臣不知。”

    “不知好,”李冼示意旁边的小太监,“念给赵大人听。”

    “遵旨。”小太监拿起几页纸,缓缓念道,“建王与左将军之比赛押注份额如下陛下押注黄金一百两,押左将军林如轩;景王李凌,黄金四十两,押建王李况;毓王李冶,黄金五十两,押左将军林如轩;尚书令蔺行之,白银一百两,押左将军林如轩;右将军卫衡,白银二百两,押左将军林如轩;兵部尚书周岳,白银一百两,押左将军林如轩;刑部尚书张厉,白银一百五十两,押建王李况;工部尚书季昀诚,白银一百二十两,押建王李况;户部尚书宋篱,白银一百两,押建王李况;礼部尚书陶文亭,白银一百两,押建王李况;吏部尚书赵筹黄金二百两,押建王李况”

    后面的内容赵筹一个也没有听进去,当他听见那“黄金二百两”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已经完了。神情木然地站着,听候皇帝的发落。

    那场比赛最后还是决出了胜负的,李况主动认输,说是林如轩年纪轻轻却有着非凡的武学造诣,还夸赞了他一番。可怜赵筹不但赔了赌注,怕是连项上人头都不保了。

    “赵大人,黄金百两,真是好大的手笔,”李冼的目光黑沉沉的,“你知道两百两黄金是什么概念么蔺尚书三朝元老,还是现借了四十两才凑了个整,按现在的金价,一两黄金可以兑换十两白银。那么两百两黄金是多少呢两千两白银,是蔺尚书的整整二十倍

    “朕问你,你在朝为官的时间可有他的二十倍吗两千两白银,你就拿来下一个赌注你一年的俸禄是多少两百两白银朕怎么不相信你会用十年的俸禄来押一个赌注”

    赵筹冷汗涔涔,两股战战,一下子跪在了地上“陛下陛下饶命”

    “饶命朕饶了你,谁来饶了朕的子民朕问你,你的钱都是从哪来的吏部尚书,好一个吏部尚书你收了多少好处收了多少贿赂你卖了多少官职出去,还需要朕一一地说吗”

    “陛下”

    “大理寺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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