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入怀来作者滴答滴滴答
简介
他作为他的书童,一直待在他的身边,生老病死,不离不弃,可老天偏偏给他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他是蒙古人,而他却是汉人,他的父亲害死了他的母亲,他的母亲与他的父亲有染
江湖之大,天地之广,冥冥之中,到底谁在主宰着一切
蒙古人终于发动了最后的进攻,张弘范率数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杀入崖山,就此结束了南宋颠沛流离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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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章萧玉山
“三师兄,我答应过师傅做昆仑派掌门完成他的遗愿。”
“玉山师弟,师傅都死了,空口无凭,怎能凭你说师傅将掌门之位传给你就一定是你,况且昆仑巨厥令如今在我手上,持令者才是掌门,只要你乖乖听师兄的话,守口如瓶,瞒过大湿兄他们,将来待我当上掌门定少不了你的好处,何必苦苦与我作对。”
何太冲旁边的妇人整理一下萧玉山的衣襟,拣下头上的蛛网和枯草,拿手巾擦了擦萧玉山鼻头的灰尘劝道“玉山,师姐以前最疼你的,你乖乖听你师兄的话,旁人问起师傅将掌门之位传给谁,务必要说是给你冲师兄,也对得起师姐这几年没白疼你,听师姐一句劝不会吃亏的。”
“师姐你也这样,怎么你嫁给三师兄就彻底变了一个人,你以前待我如亲弟弟,我被二师兄和六师兄欺负你都是现在我这边的啊。”
“这叫嫁夫随夫,我自然是站在冲哥这一边,你冲师兄待我极好,夫妻相敬如宾,为何要和他对着干,他若是掌门,我以后便是昆仑的掌门夫人。”
何太冲受不了两人墨迹的对话,甩袖怒斥道“师弟,别怪我对你狠,你若一天不安分,就别想走出这地牢。”
“夫君何须动怒,师弟一向听我话。我多劝劝会服软的。”
“还劝什么,你看他这样子,功夫不见得多俊,师傅那固执的臭脾气学得炉火纯青,不吃点苦头怎么会服软。逼急了我拔了他的舌头扔下昆仑山崖去喂野狼。”
“你心急什么,他不过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就算当上掌门未必能服众,到时候昆仑弟子们还是会重新选有能力的人当新掌门。”
“别和他废话了,再关他几天,不给吃喝总会妥协的。”
“这,他是个孩子顶不住饥饿会死的。”
“知道会死就乖乖听话,否则别怪师兄不在乎师门之情。”
“那玉山你好好想想,不要跟你师兄唱反调,我先走了。”
何太冲夫妇一前一后走出了地牢关上门,萧玉山听着门外的铁链声和上锁的声音,心里有点凄苦,想到自己小时候,师兄对他如手足,去枣树上给他摘酸枣,偷偷捉兔子回来俩人去后山山洞烤着吃,还被师傅抓个正着,师姐也对他如亲弟弟,给他绾发髻,用老桃木给他做了一个发簪,说是桃木可以辟邪保平安。如今师傅一死,两人对他的态度也变了,萧玉山分不清哪是真哪是假,想想都头痛,抱着头不禁大叫起来。
“不要”
猛的坐起来,才发现不过梦一场,额头密密的冷汗,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山哥开开门,是我,少言。”
萧玉山打开门看着金少言穿着白色里衣披着一个真丝貂领披风,拿着灯笼,不禁莞尔道“少爷还不睡,来我屋作甚”
“我在隔壁练字,听你大叫,赶紧过来看看出了何事。”
“无妨,梦魇一场罢了,少爷还是回屋休憩吧,明日一早还要背诗,赶在老爷回来让他考你。”
“立冬了,我一个人睡怪冷的,我跟你挤挤吧。”
“少爷不可,玉山乃是下人,少爷身子金贵怎能与我同眠。”
第2章身为仆
“山哥,怎么你过了加冠就开始疏远我,我十八岁以前可是一直跟你一起睡的啊。”
萧玉山哑口只得让身让金少言进来,金少言取下披风。搁置好灯笼就往床上一躺说道“还是山哥被子上的皂荚味道让我安心,我被子上都是下人熏的椒兰和檀香的味道,就跟在寺庙和尚睡的床塌一样。”
“少爷如何知道和尚的被子的味道”萧玉山还是躺在了金少言的身边,和以前一样。就像六年前来到金府,金少爷躺在旁边睡觉的感觉一样,那时他还和金夫人叨念了好久才允许的,金少言那时已经十二岁了。
“山哥,你说明天爹回来会考我诗还是词”
“唔,金老爷喜欢李太白的诗。大概会考你太白诗集。”
“好,明天早起我就多念几次,明天过关了,爹说可以让我和你冬至出门去万安寺看雪。”
“好,那你明天一定要在老爷面前好好表现。”
“嗯,山哥灭灯睡觉吧。”
“好。”
翌日天泛鱼肚白,萧玉山醒来看着旁边的金少言,俊朗的外表倒是愈发的明显,典型的蒙古汉子高挺的鼻梁,剑眉星目,风骨凛然,却盘着汉人发髻,更显得俊俏无双。
鸡鸣一声,金少言睁开睡眼,看着萧玉山已经醒来在整理衣衫,揉了揉眼也坐起来打着呵欠开始穿靴子,披上披风问道“山哥早膳吃什么我让厨子去做。”
“清粥小菜都可以。”
“那我让厨子去做青菜粥配两个素包子和卤牛肉,然后我们一起吃,吃完去书房看书可好。”
“都好,少爷决定吧。收拾完我就去后厅等你。”
整理好了衣衫,萧玉山瞥眼看着床上金少言落下的信笺,倒是一愣,想是金少言极为珍重,贴身带着,萧玉山拿来拆开,信上只有三字。
“冬未雪。
“少爷竟也学写些诗了”
他抬脚便往后厅去,不料碰上前来找少爷去城东玩耍的二少爷,他的红色披风特别醒目“玉山,我大哥呢”
萧玉山指了指后厅“少爷去后厅了。”
二少爷朝他笑笑“大哥他又跑到你房间去了”
这笑有点意味深长,萧玉山微微低下头“我知少爷与我同榻,折煞了少爷金贵之躯,还请二少爷莫要告知老爷。”
二少爷摆着手“哎呀,玉山你看,到我家都六年了,你怎还不了解我的为人”
“小人不敢。”萧玉山说完,听得后厅传来金少言的声音“山哥,你怎如此磨蹭”二少爷听罢朝后厅方向指了指“快去吧,大哥可不喜欢等人。”
萧玉山朝他行了一礼,便朝后厅去了。
金少言正吃着卤牛肉,桌上还放着一盘,像是早已为他留了一份。
“山哥怎的站在那快些吃,否则就不好吃了。”
萧玉山终是叹了口气“少爷,在府上,我是下人,你是少爷。”
他是想告诉金少言,两人主仆关系,身份天差地别,可不像兄弟那般亲。
放下筷子,金少言站了起来,一把将萧玉山摁在搂花椅上,老大不耐烦“山哥又在胡言乱语,快些吃罢,待会儿爹爹就要回来了。”
萧玉山只得吃。
第3章桃花流水
“老爷回来得那么早吗”
金少言说到父亲,眉宇间总有几分自豪“爹爹一向准时,今年除夕一家人又能团聚了。”
他只顾自己说话,却没注意萧玉山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欸,山哥,别光顾着吃粥,桂姨的卤牛肉做得还不赖。”
他吃了一口卤牛肉,确实好吃,看来桂姨的厨艺又长进了。
吃罢,金少言便去了书房,他可不想被爹爹责罚,若让爹爹知道这半年他只顾玩乐而疏于学业,不知会受什么苦。
萧玉山为他找来两本诗集,一本太白诗集一本李杜诗集。
“这么多”金少言头大如斗,早知如此,他便该昨晚就背的。
萧玉山笑道“不过二十多篇,老爷回来前,应该能背完。”
金少言抱怨道“也不知你们汉人为何喜欢这种风花雪月的诗词。”萧玉山想起方才房中金少言落下的信中内容,便觉得好笑。
“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窅然上,别有天地非人间。”萧玉山念了一遍,金少言跟着念,可念到“桃花流水”时突然住了嘴,盯着那个“窅”字看了半天“山哥,再念一遍。”
萧玉山又念了一遍,可金少言却开了小差,仍是没听清。
“少爷,万安寺的雪,一年只可看一次。”
金少言一愣“自然是一次呀。”
“若你没过关,便要等到明年了。”
金少言住了嘴,他马上念道“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然上,别有天地非人间。”他差点没把手中书撕烂“这才是非人间呐”
萧玉山无可奈何,念及幼时师父教自己读岑参的春梦时,师父的心情大抵也是如此吧
那时春意盎然,江南风景正好。
“洞房昨夜春风起,遥忆美人湘江水。枕上片时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
“师父,湘江水真的很美吗”
师父倒是一愣,以为他问的是湘江,便点点头,摸着他圆润如玉的脸蛋“山儿,湘江美不胜收,为师只恨未能一睹全貌呀。”
他扬起稚嫩的脸来“可是师父,徒儿认为湘江水是个坏女人。”
师父一脸惊讶,他继续说“别人在洞房花烛夜,她却让新郎思念,当真坏透了。”
师父抚掌大笑“山儿如此曲解,当真有趣。”
“少爷”失神片刻,萧玉山发现金少言正在把玩桌上的毛笔,他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一把将毛笔夺过,轻轻敲了下金少言的脑袋“少爷念书吧。”
金少言被萧玉山敲打脑门,龇着嘴“念便念,想我乃大汗钦定贵族,如此诗句,怎在话下”
“莫要言大闪了腰。”
“山哥,你小看我。”
“方才的诗少爷若能背出,我便再也不敢小看少爷。”
金少言“咦”了一声听到远处传来下人阿狗的惊呼“老爷您回来辣”
“糟糕。”金少言脸上忽然露出悲戚“爹爹这也快了些。”
萧玉山倒显得淡定“老爷一向很快。”
金少言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但是娘亲却希望爹爹能够慢一点。”
萧玉山错愕,金少言笑着站起身来,将桌上两本诗集盖上“不念了不念了,与其装模作样,不如多去爹爹面前撒娇。”
“少爷一点不像蒙古人。”
金少言听得这话,略有不爽“山哥莫要再说了。”
萧玉山自知失言,低下头,轻声答道“是。”
看得他如此谦卑,金少言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别呀山哥,我不过是开个玩笑。”
萧玉山道“只希望少爷的这个玩笑,能够让老爷也笑一笑。”
“我便出去迎接爹爹,山哥你先回房吧。”
金少言走后,萧玉山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莫名叹了声“若你是江南温玉,便可不必受这诗词唠叨。”言罢,暗自又念了句“想来是陆秀夫等人另立新帝,才使得老爷回来得如此迅速吧”
他想着七月前宋端宗病死于此,不由得一阵悲凉袭来。
如今新帝年仅六岁,,天下兴衰,仿佛已成定局。
若让人知道,他一介汉人与蒙古人为仆,不知大宋能否还有他的安生之地
第4章昆仑雪
昆仑的雪,仿佛已下了千百万年。
却从未有像今日这般寒冷。
萧玉山倒在荒无人烟的冰天雪地里,像一条被主人遗弃的狗,蜷缩着瘦弱不堪的身子,地上的血早已结冰,若非他命不该绝,师兄的那一剑,便已让他下了地狱。
他本是弃子,被师父所救带上昆仑,师父死后,他又成了弃徒,为师门不容。
他已感觉不到痛,更加感觉不到寒冷。
他记得师父说过,只有死人才不会有知觉。
莫非他已死
但是死人怎么可能听到人的脚步声呢
“爹爹,前面便是昆仑雪山吗”像是很远,又像是很近。
“图儿,爹爹让你不要出帐篷,你偏不听,要是受了风寒,明日还如何去见大汗”
少年似乎不高兴了,许久没听到他的声音,萧玉山以为那不过是一场幻觉。
直到他感受到了温暖。
“咦爹爹,我发现一条快被冻死的狗。”
“什么狗那是人。”
“可人为什么会被丢在这里呀”
爹爹不说话了,他将被雪埋葬的萧玉山抱了起来,命人拿来衣裘,将他裹着“图儿,汉人的地方,有很多与你一般大的孩子,他们没有家,没有食物,随时都会死去。”
“为什么呀难道汉人的皇帝对他们不好吗”
男子严肃道“汉人的皇帝自然对他们不好。”
少年得意地插着腰“还是大汗好,天天有肉吃。”
“所以将来你长大了,帮助大汗赶走汉人的皇帝,让汉人也能天天吃肉,好不好呀”
少年用力点头,他看着爹爹怀里抱着的可怜的萧玉山“孩儿以后一定让汉人天天有肉吃。”
现在萧玉山天天都有肉吃。
可他还是不习惯胡人的吃法,总觉得吃的肉不熟,若非老爷特别喜欢中原文化,让厨房的桂姨跟着汉人学做饭菜,萧玉山估计已活不到二十岁。
少爷去见老爷了,萧玉山便闲了下来,他回到房中,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书上几字写得丑陋隐约可看出是什么经,到底是太难看了,分辨不清。
这一看,不知觉已到午后,下人们早已开始忙碌,为老爷回家接风洗尘,萧玉山听其他仆人说老爷这次回泉州,是为了南下珠江口,入崖门镇,与大宋决一死战。
“大汗如今势如破竹,听说一年前宋新立了个六岁的皇帝。”门外有人议论,萧玉山有些心绪不宁,便合上书,推开门走了出去,门外站在两个胡人,是教金少言刀法和箭法的师父,他两人一向不喜汉人,看到萧玉山,便有意刁难“听说昨夜少爷便是与他同眠。”
“也不知少爷看上他哪里,对他如何要好。”
“据说他是老爷从昆仑山脚下救回来的。”
两人越说声音越大,仿佛故意要让萧玉山听见。
萧玉山只好装作听不见。
他走过二人身边时,舞刀的胡人一把将他拦住“小子莫急着走。”
萧玉山站住了脚。
自从来了金府,他一向很听话。
他不与任何人为敌,因此下人们很喜欢和他说话,但是他们却不喜欢他。
因为他们嫉妒少爷对他的好。
“据说你们中原人的皇帝,都是些三岁小孩”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宋端宗病死后,赵昺继位,才六岁的他临危受命,坐镇大宋疆土,萧玉山曾听闻少帝说过一话“胎儿腹中知国难,破脐也要把家还”从此便不将他做孩童看待。
他忍住怒气,低声道“若是如此,你们大汗岂非连三岁小孩也不如”
那人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不怕我砍了你脑袋”
第5章争执
萧玉山轻轻一笑“你来砍好了。”
那人提刀要砍,忽听一人大喝“住手”金少言来得及时,跃了过来,一掌将老师手中大刀击开,面罩冰霜“苏日勒和克,你要做什么”拿刀胡人在少爷面前不敢发作,瞪着眼睛道“他辱骂大汗,该死”
“你难道不知,山哥虽是书童,但也是我结拜大哥。”
苏日勒和克冷哼一声,不敢接话,他恨恨地盯着萧玉山,实在很难咽下这口气,猛地将手中大刀摔在地上“今日不练了。”
金少言仍是对他做了一礼“老师慢走。”这可气煞了苏日勒和克,早日他被大汗封为蒙古第一勇士,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若非大宋将领岳飞实在厉害,他定不会吃了败仗,躲在泉州金府,教金少言刀法。
“山哥,你没事吧”金少言关心地将萧玉山全身上下看了个遍,这才放下心来“我族人大多如此,山哥你莫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萧玉山“少爷,玉山自然不敢。”
他却没说不敢什么。
金少言也并不在意,过了一会儿他又开心地笑了起来“爹爹这次回来,说要带我上前线。”
萧玉山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金少言并未留意接着说“过了春节,便要走了。”
“到时候山哥与我一起,去见识见识战场的模样。”他倒是忘了萧玉山是汉人。
“战场凶险,少爷还是不去为好。”
“山哥说得哪里话虽然爹爹喜欢中原文化,但我们却是蒙古人。”
萧玉山叹了口气“玉山只是担心少爷金贵之躯,受不了军旅生活。”
金少言笑道“山哥莫要担心,我自幼与十八个师父修习,早已练就一身本领,只恨未能上阵杀敌。”
语落,忽然想起萧玉山乃汉人,当下讪讪一笑“山哥可吃过午膳”
萧玉山摇头“没吃。”
金少言挽着他的手就往后厅去“正好我也没吃。”
“少爷不是跟老爷吃过了吗”
说到爹爹,金少言便一阵失落“爹爹一回来就叫了二叔三叔还有姥爷到书房商量明年出兵一事,午膳也在书房吃了。”
萧玉山被金少言挽着手,有些不自在,想推开又不敢,只好说道“吃些什么”
“吃叫花鸡。”
萧玉山露出一副吃惊模样“少爷可知这叫花鸡是何人所吃”
金少言被问得一愣,他如何知道叫花鸡是谁吃的,看萧玉山那副模样,倒像是他吃不得这叫花鸡。
“叫花鸡原是乞丐吃的。”
“啊”望着少爷呆住模样,萧玉山笑出了声“不过叫花鸡也叫富贵鸡,若是少爷吃了,定当大富大贵。”
金少言放下心来,拍着胸口“山哥你莫要吓我。”
“少爷与十八个师父修习,竟如此惊吓不得。”萧玉山吸了口立冬后的寒气,便觉一阵清凉,想是适才被那一刀吓破了胆,金少言知他羸弱不堪,关心道“不如我去求爹爹,让山哥也在大汗手下谋个一官半职”
金府上下虽都汉姓,但到底是为了与汉人方便交往,在蒙古语中,阿拉代表着金,金少言本名叫做阿拉达日图,代表著名远,名声远扬。
阿拉一家本是蒙古商队,因帮助过成吉思汗打败金人,被赐予蒙古贵族恩泽,虽无大权,到底也是王室,求个官职,应当不难。
萧玉山却无意做官,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他有想过回昆仑,将师兄和师姐谋害自己的事告知其他师门,但口说无凭,大概无人会信他,何况师兄和师姐如此害他,也只是为了昆仑派掌门一位,如今遂了他们的愿,何苦再去唠叨
第6章入祠堂
过了立冬,泉州的雪还梗在天空,家家户户都已在门前支起了幕布,待在家中显得暖和了些。
金老爷回来的第三日,金府上下仍在忙碌,据说再过三日便有得道高僧路过泉州,于万安寺中说法,金老爷一向痴迷佛、儒两道,便主动担起了县老爷的职责来,忙前忙后打点着万安寺的布置。
金少言倒是松了口气。
平日他总要和几个师父学习中原文化。
奈何他生性顽劣,实难端坐听人讲学,甚至时常朝立在一旁的萧玉山使眼色,萧玉山摇了摇头,并不理会,气得金少言让萧玉山随他去家中祠堂,偷那里上好的佳酿。
“爹爹祭奠先祖,用的都是好酒,他自己却不舍得喝。”
中原自东周,便谈三纲五常,是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加之孔老夫子所言,名分乃万事之首,是为“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百姓无所适从”到最后竟会导致天下分崩离析,金老爷深受儒家思想影响,家中一切皆是如此,是以祭奠之事,实乃重中之重。
萧玉山心中好笑“孔老夫子也曾说了,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想着金老爷到底是蒙古鞑子,自是未能了解儒家真髓。
萧玉山跟师父学的是道学,昆仑派本也是道家一流,自是不太看重名分,他们所求之为“道”,便也是无名的,万事皆无。
因而偷酒之事,他虽坚持不应,但不到片刻,又随金少言去了。
金少言自持武功高绝,入祠堂简直易如反掌,何况家中守着祠堂是乃一半百老儿,便是站在他眼前让他看,也要好一会儿功夫才看得清来者是谁。
他先扔了块石头引起老儿注意,不想老儿端坐门前,动也不动,金少言恼怒“这聋子,气煞我也。”
萧玉山却笑道“少爷不妨随我来。”他当下迈出步子,竟已走到老儿身前,他朝老儿施了一礼,朗声道“少爷念及祖辈恩泽,想来上一炷香,不知可否通融”
老儿半晌才啊啊了几声,看清来人是萧玉山,露着只剩一颗牙齿的笑脸“应当应当。”
说着便让开了身子,朝里做了个请的手势。
金少言叹了口气“山哥如此聪明,我自愧不如啊。”
倒不如说他爱使鬼点子,反而忽略了最直接的办法。
他走到老儿身边时,老儿忽然朝他施了一礼,全然不像老眼昏花,金少言被他举动吓着,急忙加快脚步赶上走在前面的萧玉山,只是在他走后,老儿轻轻道了声“哎。”
他因何叹气,无人得知,这天下老人都爱这般叹气,仿佛半百岁月,如白驹过隙,韶华早逝,令人黯然伤神。
“山哥,你说门口那老儿会不会是武林高手”金少言赶上萧玉山,脸上似有憧憬“我听二叔说,昔日攻下襄阳,那郭靖大侠誓死不降,全家就此慷慨就义,闻那郭大侠实乃世间少有侠之大义者,我好恨啊,晚生那么多年,不能一睹大侠风采。”
萧玉山闻言一愣,低声道“郭大侠在草原长大,可汗很是器重,但他到底是汉人,眼见家园被入侵,自是容不得外族放肆。”语罢,伤神片刻。
金少言没听出萧玉山言下之意,手在祠堂的柱子上轻轻一拍“中原皇帝真不是东西,若是早些接受大汉劝降,又如何会死那么多人”
身前的萧玉山目光一寒,心中念及当年靖康,顿了顿脚步,但又念及金少言乃是蒙古族人,自是不会说大宋的好,便又叹了口气“少爷,我们到了。”
第7章打屁股
“山哥,若是被爹爹发现,该如何是好”
萧玉山并不作答,此时两人已走到祠堂正中,眼前无数牌位,象征着阿拉家族的悠久历史,阿拉家世代从商,到了上代才得以有了官职,被封为贵族,金少言小时候听爹爹说过祖先的故事,他很喜欢听,也常常闹着要让爹爹写下来,让他天天都能读。
随着年纪渐长,他对读书毫无兴趣,这些陈年往事也已不再好奇,相比这些,他更喜欢游山玩水,更喜欢江湖中的是是非非,可爹爹总不让他出门,说如今兵荒马乱,实在危险。
金少言朝灵牌拜了拜,看到萧玉山只站在身后,并不祭拜,低声道“山哥为何不拜”
萧玉山道“玉山只是仆人,无资格跪拜。”
金少言不再勉强,拜了祖先,他便开始寻酒。
好不容易找到一坛,金少言朝萧玉山炫耀“山哥,我先找到了一坛。”
但他声音顷刻而止,此时他看到萧玉山跪在地上,头被人摁着,他像是已习惯了,并未挣扎,但金少言哪里见得萧玉山受苦放了酒就冲了出来,一巴掌打翻按住萧玉山的人,他正要去扶萧玉山,不料听得父亲的声音“图儿,放肆”
“来人,将萧玉山拖下去重打五十棍。”
金少言挣扎着冲到爹爹面前“爹爹,都是孩儿的注意,不关山哥的事”
金老爷面红耳赤,他虽穿着汉服长袍,样貌似也儒雅,但到底是蒙古大汉,气质全然不搭,他一把将金少言掀翻“你叫一下人为兄,成何体统”
金少言又跪了下去“山哥与我相见如故,孩儿对他甚是欢喜,早已义结金兰,中原人岂非也是如此”他故意抬出中原,便是要让父亲理解,谁知金老爷听罢,怒气更盛“你一蒙古贵族,岂能与汉人结义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爹爹,孩儿自知今日所作所为实乃大不敬,但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全是孩儿一人注意,请爹爹放过山哥。”
“还不改口”
“求爹爹放过山哥”
金老爷气得非同小可,他以为金少言已被萧玉山蛊惑,不由得勃然大怒“既是如此,来人,将少爷也带下去,重打三十”
金老爷身边管家替少爷求情“老爷,不日高僧便要行至泉州,老爷若是动了怒,实为不妥。”
“但此子离我多年,竟如此不听话,今日若不调教,来日还如何将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他意已决,挥了挥手,身边武夫上前将金少言押去了后院。
金少言仍在叫喊“爹爹你如此不公,此事全我一人过错,何以惩罚山哥”
“我不服”他喊着,几乎全府都听见了。
二少爷更是吓得从房门中跳了出来,急忙找到父亲,替大哥求情“爹爹,大哥一时愚昧,罪不至此啊”
金老爷怒喝“莫非你也想学你大哥,反了不成”
二少爷闭了嘴,他知父亲一旦决定的事,便很难回头,只好赶忙去请母亲来为大哥求情,金老爷似乎也看出了二儿子的心思,他吩咐道“趁夫人赶来前,快些动手。”
下人应了一声,飞快朝后院去了。
奇怪的是,过了许久都未听得一声惨叫,金老爷吓了一跳,莫非下人下手太重,打死了少爷不成当下又急忙赶往后院,生怕金少言挨不起三十棍,谁想他赶到时,下人已打至二十九下,金少言瞪着眼睛,眼泪不断地流,却一声不吭。
见了此景,金老爷不知为何颇为欣慰,一时心软,朝下人挥了挥手“都散去吧。”
他还未走到儿子身前,脖子忽然一紧,一人猛地朝他攻来,来势汹汹,当真不容半点情面。
他急忙反身拍出一掌,不敌对方力大,竟退了一步。
同时极为愤怒的声音传来“你敢打儿子我就杀了你”金老爷听得声音,不由得皱起眉头,随后又听到她哭着将自己推到一边,再看时,她已到了金少言身边“图儿,痛吗”
金少言看到母亲,这才哇哇哭出声来“娘亲,痛死我了,爹爹好狠啊”
金老爷闻言,方才的欣慰荡然无存“你”他还想摆出父亲的威严,夫人猛地瞪了他一眼,他有苦说不出,只好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这死老头子,在大汗面前受了窝囊气,便拿儿子出气,等娘回去,定帮你出这口气。”妇女慢慢扶起金少言,看着他屁股上满是血痕以及此时苍白的脸,眼泪止不住地流“可怜的儿呀,便是犯了再大的错,也不该下如此狠的手呀。”
金少言哭喊一阵,又不免担心被带到柴房毒打的萧玉山,让娘亲快些带他去柴房。
娘亲板着一张脸“你都这样了还去关心萧玉山。”说着又柔声道“你放心好了,我让你二弟去救他。”
金少言这才松了口气,昏倒在娘亲的怀里。
醒来时已是第三日的午时。
他睁开眼的第一句话便是唤着“山哥”。
萧玉山叹了口气“少爷您高烧未退,还是不要多说话。”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道“少爷你屁股还疼吗”
他不让少爷多说,又希望少爷能够回答他,此时极为虚弱的金少言笑出了声“不疼了。”
萧玉山柔声道“夫人请来了泉州所有的大夫,对少爷的屁股摆弄了整整一日。”
金少言闻言神情难过“哎哟,丢死人了。”
萧玉山道“却也是出奇的厉害,不到三日便全然不疼了。”
他说完,金少言才看清,萧玉山竟就躺在他身边。
“山哥你怎到我房来了”金少言看了一眼此时身上的睡袍,古怪地看了萧玉山一眼。
躺在他身旁的萧玉山叹了口气“少爷,此乃玉山的床。”
“什么”金少言瞪大了眼睛,才发现确实是萧玉山的床,那股熟悉的皂荚味全然不是自己房中那令人作呕的檀香味道。
萧玉山笑道“少爷高烧不退,迷迷糊糊下进了我房中。”
金少言脸上一红。
“现在几时了”
“刚刚正午。”
金少言道“平日里山哥起得最早,今日怎还在榻上”
萧玉山道“只因我的屁股没被人摆弄一日。”
金少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问道“还疼吗”
萧玉山吸了口气“疼。”
“让我看看”
他让萧玉山翻个身,轻轻脱下了萧玉山的裤子。
刚脱下,一股浓烈的腐烂味夹杂着血腥味让金少言差点没被熏死过去,他捂着鼻子问道“山哥你屁股受了如此重的伤,怎还面朝上睡”
萧玉山的下巴压着枕头,声音有些沙哑“只因我胸口更痛。”
金少言吓了一跳,连忙将他身子侧着“你胸口怎么了”
他说着去解开萧玉山的上衣,刚解开第一颗扣子,便看到他的胸口缠满了布。
萧玉山惨笑“原来老爷口中的五十大棍,指的是全身。”
金少言急忙跳了起来,许是牵动了伤口,眉头完全皱在了一起“爹爹怎能如此狠心,寻常人的胸口被打了一棍,便气血翻涌,几乎死去。
“也许玉山皮糙肉厚,下人也较为同情于我,便还不至于死。”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
过了不知多久,金少言哽咽道“我去找大夫来,你等着。”
萧玉山调侃道“我可不想被人摆弄屁股。”
金少言破涕为笑“我让他们全闭着眼,这下你可放心了吧”
他观萧玉山面色越发苍白,不再玩笑,赶忙下了床,穿了靴子出去了。
他出去后,萧玉山叹了口气“如今金老爷已去万安寺听高僧说法,你们若要行动,便可趁此时机。”
他房中传来一人声音“多谢。”
萧玉山道“你我同为汉人,不必言谢。”
那人走到萧玉山床边,放下一瓶子“此乃我派独门金疮药,可助阁下早已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