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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神捕探案记 第11节

作者:鹿衔叶 字数:22085 更新:2021-12-30 03:01:19

    符卿开有些焦急,总怕事情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起床洗漱,一碗热粥烫了他好几次舌头。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两人就又往藏春阁去了,这回两人没有走正门,符卿开要求武昱岩直接带着他翻墙走后院,索性没有碰到什么人。

    两人凭着武昱岩的记忆,找到那座假山,武昱岩学着听雨的样子,按了按顶头上的按钮。

    石门纹丝不动,武昱岩又按了按,依旧如此。

    “昨天一夜,符大人和武大人还没有尽兴吗,这一大早又来我这藏春阁这回是寻什么乐子呢藏在我这假山里头。”娇媚的女声响起。

    符卿开重重的喷了喷鼻息,回过身来。“你的手脚倒是很快。”

    “符大人过誉了。”柳喜娘懒懒的靠在假山上,整好以暇拿着一把小小的锉刀,磨着自己修得不能在精细了的指甲。

    “何必呢”柳喜娘又开口说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好吗”她右手在左手掌心轻轻拍了两下,有个半大的丫头端着一个盖着锦帕走了过来,柳喜娘一扯掉锦帕,满满一盘的金子,在阳光底下熠熠生辉。

    “公然行贿,好大的胆子。”符卿开气得声音都抖了。

    柳喜娘用食指抵住盘底一掀,金子顿时落了满地。“何来的行贿,大人你丢了今日,小女子不过替你捡起来罢了。”

    “你少来这套”符卿开愤愤道。

    “大人,我明说吧,你若是要抓人,就得先抓你的上司,再抓你上司的上司。”柳喜娘发出一声再明显不过的嗤笑,“不如收了这金子,咱们省下些力气和口舌”

    “你做梦”符卿开自然是不会答应了。

    “这赌场的密道有无数条,四通八达,有的甚至于不在你的管辖范围,封了我藏春阁的这一条又如何”

    第60章猖狂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狡兔三窟,你又能奈我何哈”柳喜娘神色骄矜,半点不将两人放在眼里。

    “那花蕊和王大力你又怎么说有人亲眼所见,花蕊被你引入这假山的密道里头,之后就不知所踪。又见王大力来寻妻,结果被你叫人给捉进去了”

    “何人所见是那个曾轻薄我家姑娘的浪七吗我大人真是胡言乱语,含血喷人。那个浪七我看他家里还有个老母,不计前嫌勉强又给了他一份活做,没想到竟然是进来做探子的”柳喜娘掩口做惊讶状,“大人好手段,怎么这样冤枉我们这些老百姓”

    “你”符卿开被她张狂的气焰,气得心肺隐隐作痛,连忙做了几次吐纳,稳住心神。

    “我实话实说吧,花蕊那日来是来与我借银子,说自己杀了她的小叔子,快要被大人您发现了。于是要漏夜出逃,我自然不能做这帮凶,没想到花蕊拿了一把匕首要挟我,我一个弱女子,吓得发抖。她又捆了我,只能把自己的积蓄和首饰给了她一些。”柳喜娘轻笑着说,“你看,她勒得我手腕上还有伤痕呢”

    她露出自己手上的一道微微红肿着的痕迹。

    “后来他丈夫来管我要人,我嫌在外头吵吵嚷嚷的太难看,就叫人将他请了进来,跟他说了实情。他十分通情达理,没有继续找我的麻烦,自己走了去寻他妻子去了。现在这对罪鸳鸯也许是浪迹天涯呢”

    “城门没有他们俩出入记录。”符卿开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这几个字,他被这个女人的满口的无耻谎言震惊了

    “啊”柳喜娘做出一个惺惺作态的假模样,“许是他们买通了守卒,那王大力有些功夫,也许是爬城墙出去了,再或者绕了后山走了。”

    “后山尽是豺狼虎豹”

    “哎呀大人,你可难住小女子我了,我怎么会破案这种东西呀”柳喜娘抛下一句话,挥了挥手里头的丝怕,施施然走了。

    武昱岩用掌心抵住石门,传了内力进去查探,里头已经是彻底的封死了,而不仅仅只是破坏了机关门。

    符卿开看到武昱岩对着假山折腾了半天,回头对他艰难的摇了摇头。

    “这般猖狂,若是由着她,我这顶乌纱,不如摘了去”符卿开将滔天的怒火咽下,自乱阵脚,乃是大忌,他深知这点。

    “我们先行回去,总有法子抓住她的破绽,到时一定不会像今日一样功亏一篑。”这变故叫武昱岩一时间也难以接受,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还是要想办法解决才好,而不是怨天尤人。

    “说的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看这还能如何的恶人狡诈猖狂”符卿开说。

    黄细六刚要出门巡街的的时候,碰见武昱岩和符卿开回来,符卿开先进的门,他一脸的冰霜,武昱岩反倒到后头满脸担忧的看着怒气冲冲的在走路的符卿开。

    怎么看怎么像是两个人掉了个个。黄细六连忙拽住武昱岩的手臂,“大哥,符大人他怎么了。”

    “藏春阁的案子,眼见要破了,被人摆了一道。案子所有的线索都断了,还让柳喜娘在眼前好一阵猖狂。”武昱岩交代了几句,连忙去追赶符卿开了。

    黄细六在原地呆站了一会,也没明白个来龙去脉,只好继续巡街去了。

    “索性拿炸药轰了”符卿开现在说话样子,像个刚出炉的毛头小子。

    这么个叫人难以高兴起来情境下,武昱岩被符卿开脑袋上翘着的一小搓毛发逗笑了。

    符卿开难以理解的看着他,看着武昱岩的笑容,他虽还皱着眉头,却也不自觉放松了一些。

    “我们是官府,不是强盗,拿着炸药去炸人家,铁定是行不通的。再说,她自己也说狡兔三窟,我们炸开石门,底下一个空空如也的赌场,又如何证明它曾经是个赌场呢”武昱岩当捕头的日子比符卿开当县令的日子要长许多,那些恶人占上风的时候,他也经历过一些,所以接受起来比符卿开快很多。

    “你昨天不是说,有个叫听雨的姑娘帮了你吗叫她作证。”符卿开不死心,还想在这条线索上摸下去。

    “她毕竟是藏春阁的人,万一她临时倒戈,我们的处境只会更加糟糕。”武昱岩对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实在不用压上多少的信任。

    符卿开一时没了主意,想不出什么来反驳武昱岩,整个人都沉闷了下来,周身像是被笼罩在一层灰色的雾气里。

    武昱岩真想上前去哄哄他,开解开解,就听见房门外有些在交谈的人声传来。

    武巧眉拎着一个小小的竹篮和黄细六两人肩并肩的走了进来,四人都相互打了招呼,武巧眉将竹篮放在桌上,一只雪白的小兔探头探脑的从竹篮里头钻了出来。

    “沈堂生昨个送了我两头,可他不会选这两头都是公的,一见面就咬。”武巧眉正说着,黄细六不加掩饰的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哼气声,还嘟囔着说,大少爷什么的。

    武巧眉薄嗔的斜过去一眼,倒是没有什么恼意,继续说,“这两个小家伙又不是什么贵重的玩意,拿去还给他,推来送去的又显得我矫情,便想把这只小的送到衙门里头来养好了。”

    “很有风险。”武昱岩一本正经的说。

    “养只兔子罢了,有什么风险。”武巧眉挑高了半边的眉毛,问。

    “我是说兔子很有风险,叫厨房的人看见了,今晚就成麻辣兔肉。”武昱岩难得说个笑话。

    符卿开本还在就先前的事儿郁郁着,此时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大哥”武巧眉撒娇的埋怨了一声。

    “别听你大哥的,净瞎说。”符卿开起身走向房里头那个红色流苏组成的帘子,拿了把剪子绞了一根流苏下来。

    “哎”武巧眉惊讶的发出一个单音节。

    符卿开将这根红流苏系在这只小兔的尾巴茬上,拍了拍它的小屁股,“得了,现在都知道是有主的了。”

    武巧眉笑眯眯的摸着小兔,心里对符卿开满意极了。

    “另外一只兔子你就放在家里”武昱岩像是问了一句没什么意义的话。

    “嗯,就在院子里放着呢。”武巧眉顺嘴答了。

    “在院子里放着,你打算给乌金加餐”武昱岩揪了揪兔子的耳朵,被符卿开一手拍开。

    “啊真的我还没跟乌金嘱咐呢大哥你坏死了,不早说”武巧眉在武昱岩胳膊上拧了一把,急急忙忙的走了,黄细六也接着做自己的事儿去了。

    武昱岩揉着自己的胳膊,做出一副可怜相。符卿开嗤了一声,好歹是给他揉了揉,一只手揉着武昱岩,另一只手在桌上的小兔身上揉着它的绒毛。

    经过这事儿这么一打岔,符卿开倒是不那么郁闷和生气了。

    “跟乌金嘱咐一声,呵。”符卿开想起刚才武巧眉说的这句话,觉得很是有趣。

    “乌金听得懂的。”武昱岩相当认真的说。

    兄妹俩果然是一母同胞,符卿开心想,说“我知道,乌金它很通人性。只是觉得巧眉这话有些童稚,很可爱。”武昱岩看符卿开眉眼舒展,终于放松了些,他心里也舒了一口气。

    “你说藏春阁那些赌场的客人从哪里来的”符卿开心里果然还是放不下这件事情,才停了一会,转头又提了起来。

    “这个我也很是纳闷,青州十一县的陆路码头都有各个衙门的人看守着,咱们县所属的那个最大的泗水码头更是日日派人轮值,赌场那么大的人流量,是万万不可能毫无所觉的啊。”

    武昱岩想了又想,“就算藏春阁有一批赌徒同时又是嫖客,那也不能足够支撑起一个赌场的运营啊。”

    “咱们县来的一日有多少人流”符卿开大概知道一些,就是没有武昱岩知道的精确。

    “多则几百,天寒地冻的时候也有每日几十人。”武昱岩日日都会看城门守卒传上来的记录。

    “来清水县,多是做批发周转生意的吗”符卿开又问。

    “是,四里八乡的凡是大宗一点的生意,那个进货点批货点,十之八九都在咱们这里,谁叫大码头在咱们这呢其他的码头吃不住太大的货船。”武昱岩谨慎的想了想又补充道,“码头的杂事儿太多,我分了一部分出去叫王勇管,等会叫他来仔细问问。”

    符卿开点点头,武昱岩说的这些他都是知道的。“还有一些人,是来咱们这的苍岸寺的。”

    “苍岸寺”这个符卿开倒是不太清楚。

    “我没有跟你提过吗,苍岸寺的素斋宴远近闻名,而且苍岸寺已有千年历史,是名副其实的千年古刹。绝不是那些招摇撞骗的,整天坑香客钱的小寺庙。”武昱岩的母亲前几年时常去吃素斋,这几年年纪上来了,就去的少了。所以,武昱岩还是挺了解的。

    “还有便是,咱们县城是去往京城最近的路线上的必经之城。”

    “是了,我当年也从这儿过的。”说起这个,符卿开的精神头好了一些。

    武昱岩轻轻的,嗯了一声,似乎有什么未尽的语义。

    第61章仙境之旅

    “我最奇怪的地方,这个赌场,怎么可能没有半点风声传出来。咱们县城里头,有关这个赌场的事情,咱们半句也没有听到过。”越是讨论,越叫符卿开感到蹊跷。

    “还有。”武昱岩突然拉过符卿开的手腕,撸起他的袖子,指着他手臂上的某一处地方。

    “柳喜娘手臂上的那条红痕你记得吗”

    “嗯”符卿开看着自己光洁的手臂,想起柳喜娘手臂上的那道痕迹。

    “那不是勒痕,是鞭痕。”武昱岩点了点符卿开的手臂,陷下去一个小小的窝。

    “对啊。”符卿开仔细一想,的确是鞭痕,“会是谁打的”

    武昱岩摇了摇头,他早上匆匆出门,头发没有绑好,有一缕头发随着他摇头的动作,来回晃动。符卿开伸手捉住了,把这缕长发绕在手指上玩耍。

    “我早就觉得柳喜娘不过是明面上代表着藏春阁的一颗棋子,她擅长的向来是曲意逢迎,今天这般的猖狂倒是叫我吃了一惊。”武昱岩见符卿开抓着自己的头发玩的起劲不肯放,想着反正也要重新束发,便散了头发叫他一心一意玩去。

    “鞭打,像是在惩戒什么的。”符卿开拿过一把木梳,帮武昱岩梳通头发。

    “正是。”武昱岩拿起发带利落的将自己的头发束上了。

    符卿开起身向书桌走去,铺开一张纸,提笔写了藏春阁三个字。

    “既然现下没有什么又新的线索,不如看看先前藏春阁是否有什么马脚露出来过。昱岩,在我来之前,可有什么跟藏春阁相关的案子或是一些蹊跷的事儿吗”符卿开总算是彻底打起精神来了。

    武昱岩用右手扣住自己的下巴,拇指在上面摩挲了一会。

    “因为藏春阁是妓院,里面的客人龙蛇混杂,有些常来清河县来往的客人,甚至于不会去住客栈,直接在藏春阁常年有包房间和姑娘。上一个县令在位的时候,有个嫖客马上风死了,我们进去查看时,发现藏春阁一直在不知不觉的扩建,隔壁人家的小院都叫藏春阁买了下来,悄悄的打通了,做成一间间给外来客人长期的包房。那个县令很是震怒,但后来大概是藏春阁使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吧。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哼,这行贿的业务,快做的比嫖娼的本业还要出色了。”符卿开讽刺道。

    “之前的那个县令,要钱也要面子,还是装模作样的罚了藏春阁一笔款子,说是上交朝廷,谁知是不是为他自己打点官路,这个先不说了。他还让藏春阁上交了一份扩建后的建筑图样,以做留档之用。”

    “我见过的”符卿开一下子想起来自己曾经匆匆浏览过藏春阁的建筑图样。“可是不记得放在哪里了。”

    “无妨,那份图样是藏春阁交上来的,定是没有什么线索的,难不成还把自己的底儿漏给我们看吗”

    “仔细说起来,藏春阁平日里还真是没有什么十分可疑的地方。我们官府本就对它时时注意着,可以说跟上次咱们去过的那条暗娼遍布,盗匪群居的街巷一样的重视。”武昱岩说着,有个衙门里的小丫鬟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何事”这个小丫鬟年纪还小,是帮其他人打下手。平日里都在厨房呆着,武昱岩在先前都不怎么在衙门吃饭。后来因为想和符卿开多多相处,都吃住在衙门之后,才渐渐有了些印象,今日可才算是第一次打了个照面。

    “大娘说你们忙活了一早上,厨房里有吃食,问你们要不要吃一些”那个小丫鬟叫做翠儿,大概是常年在厨房做活的缘故,整个人圆滚滚的,加上她身量不高,整个人看起来像一个小土豆。但即使身上看起来胖乎乎的,脸上却没多少肉,下巴还是尖尖的,一副难以掩饰的聪明相。

    “随意弄些好克化的便是,不用特意麻烦。”武昱岩猜想符卿开也不会太有胃口。

    本来对话到此也应该结束了,却见翠儿还站在门口,不住地往里头打量着。

    武昱岩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原来是在看桌上的那只雪兔。

    “这可是不能吃的。”武昱岩说。

    翠儿倏地睁大了眼,像是听到什么可怖的事情。“谁说要吃了。”

    “昱岩,你怎么老爱逗弄小姑娘。”符卿开可算了解武昱岩性格里头孩子气的一面了。

    “想要吗”他走到桌子前面,捧起那只兔子对翠儿说。

    翠儿点点头,她上齿咬着下唇,她的门牙有一点点儿大,看起来同那只小兔子倒是相像。

    “那你可要好好照顾它,我时不时会去看她的。”符卿开把雪兔小心的放在翠儿怀中,揉了翠儿额前稀疏的刘海,又揉了揉她怀里头的雪兔。

    “嗯我,我去给你端好吃的”翠儿甩开短腿小跑着去了,看起来姿势颇为滑稽。

    武昱岩被她小动物一样的跑步姿势逗笑了,嘴边浮现出两个笑弧,“若是巧眉问起来,你如何交代。”

    “这有什么没法交代的,我养好自己就挺好的了,养这兔子还是给小姑娘养吧,说不准她晚上还得抱着睡觉呢。”符卿开小时候养过一只小刺猬,入了冬之后再也没醒过来。他一直对照顾动物这方面,没什么自信。

    “不必担心,我养你,保证养的油光水滑的。”武昱岩在符卿开耳边说。

    “可别,我腰已经粗了一圈。”符卿开一想起自己前几日竟发觉衣裳旧衣衫有些紧,连忙推辞。

    “怎会”武昱岩半开玩笑半认真盯着符卿开的腰反驳。

    符卿开的确是胖了些,可是因为他先前太瘦了些,所以即使长了几斤整体看起来还是偏瘦的。

    两人站在这门口,说这胖了没胖的事,说了好一会。

    焦三带着两个年轻的公子进来了,远远的就叫了一声。“大人,来人报案了。”

    这其中一个人,他们是认识的,“武大哥。好些日子没见了,近来可好。”沈堂生笑脸盈盈,气色看起来不错。

    “不劳挂心,一切都好。”武昱岩不冷不热的说。

    “符大人。”

    “沈公子。这位是”符卿开看向沈堂生身旁那位陌生的公子,“似乎从未见过。”

    “这位是我的朋友,叫做李千,大人没见过不稀奇,他两年前去外省拜师学画去了,近日才刚刚回来。武大哥你是有印象的吧”沈堂生说着说着,又把话头递给了武昱岩。

    “早年间似乎见过几面。”武昱岩觉得这人略有些印象。

    “是了,在李侍郎的送别宴会上。武捕头那时推拒了李侍郎的赏识,没有去京城大展拳脚。李某至今印象深刻。”

    若说沈堂生是书生气还有些贵公子气。而符卿开则是书生气杂糅点为官的正气,还有些许不知从何而来的纯净稚气。那么李千是一副彻头彻尾的书生样子,看上去就像是这辈子只与这琴棋书画打交道。

    符卿开听了李千的话,着眼去瞧武昱岩。

    “在下眼界浅,家中双亲惧在,与我一母同胞的又只有一个妹妹,实在是抛不下他们。”武昱岩本不想跟外人多啰嗦解释这些,只是见符卿开也是很想知道原因的样子,便说了几句。

    “武大哥你真是过谦了”沈堂生说。

    “不是说报案吗是你们俩中的何人”武昱岩截断话题,问道。

    “是我。”李千说。

    “噢烦请细细说来。”一件大案毫无头绪,这边却又来一件,是在叫符卿开头疼。

    “这事情,我至今觉得像是梦一场。”李千露出一副非常困惑的表情。“整件事情就像团迷雾一样”

    “前日我被几位朋友请去饮宴,是在郊外的一处私家宅院里头。我本不爱这些交际,只是父母说我又两年不在家,家里的朋友都疏落了。我便去了,去了也是饮酒赏乐,没有什么不同。我喝了几杯,想去小解,主人家派人给我引路。我酒量浅,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后来意识渐渐模糊,我整个人像是跌进了一团棉花里头,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等我醒来的时候,却身处在天宫仙境。”

    “仙境”符卿开和武昱岩不约而同的反问道。

    “嗯啊”李千点点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表述有什么问题,他继续说,“烟雾缭绕,花蔓遍地,没有见到乐者却不断有仙乐飘来,这不是仙境是什么而且还有衣袂飘飘的仙子,有袒胸露乳的笑面佛,还有那不知是何仙职的一位上仙,一身白衣,看上去似男非女,雌雄莫辩。”

    “雌雄莫辩”若不是碍于礼数,符卿开真想问问这位李公子他的酒醒了没有。

    “嗯啊”李千陷入回忆当中,显然这段回忆给他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他脸上的表情舒缓,还隐有笑意。“我与那位上仙吟诗作对,喝酒赏画,我兴致一来,还画了一幅画送给上仙,他对我的画可是赞不绝口”

    “那你为何要来报案”武昱岩忍不住问。

    李千一下子回了神,神色郁郁,“也不知是何时结束的宴会,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家的床上了。”

    第62章局

    “是不是一场梦呢”符卿开饥肠辘辘,脑子也混沌了,有些不大理解李千所说的这个案子。

    刚才翠儿端着两盘糕点走了过来,见到门前站了四人,一下子不知道该不该上前,符卿开总不能在接待报案的人时,嘴里还吃着糕点吧只能挥了挥手,叫小丫鬟先把糕点端下去。

    “我起先也这么想,后来那个请我去做客的朋友找来我家,我便将心中疑惑道出。他哈哈大笑一声,说我因不胜酒力,小解之后竟在房里头睡过去了。奴仆将我扶到客房休息,宴席结束之后,来客房找我,发觉我不见了,猜想我是酒醒了,自个着家去了,便也没有在意。”符卿开差人上了茶,李千饮了一口继续说。

    “我便是百思不得其解,众人都说我是做梦,可这梦境未免也太鲜明了吧我甚至还记得自己画的是雪下红梅图”李千越说越激动了,可以看出来,因为没有人相信他,叫他很是烦恼。

    “李公子,你这件奇事里头,既没有人员伤亡,又无人事纠纷,又没有财物丢失。这,我们着实难以立案追查啊。”符卿开颇有些无奈。

    “我原也没有想来报案,是沈”李千的话叫沈堂生截断了。

    “有财物丢失啊李千啊,不是说丢了一块宝玉吗”沈堂生急急的说,为了不叫那两人看出来是自己特意叫李千来报案,为着能多见武昱岩几面。

    “宝玉”符卿开不禁又联想到之前沈堂生主导的那一场家传宝玉的闹剧。

    沈堂生性情敏感,一下子便明白了符卿开在想什么,面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

    “这倒是,我确实于那一夜遗失了一块玉佩。”李千也这样说。

    这案子着实叫人无从下手,符卿开思来想去,只能说,“李公子,可否遣人将你当日所穿的衣物带来,让本官一观兴许有些线索在上头也说不定呢” 符卿开的言行举止从来不爱摆什么官架子,倒是叫李千对他心生好感,随即就告辞回家,差人把他那日所穿所戴的衣裳鞋袜,统统拿来给符卿开瞧瞧。

    他倒不是计较那块丢失了的宝玉,只是那日的事儿,他总觉得不像是个梦,一直在他脑海里头挥之不去。

    等到他们俩一走,武昱岩见符卿开不自觉的揉按着自己的胃部,便立马去厨房端来了糕点,还端来了一盏温热的杏仁乳。

    “咦杏仁乳,咱们衙门怎么会有如此精致的吃食”符卿开疑道。

    “很精致吗不就是碗杏仁乳吗”武昱岩也在桌边坐下来,拿了一块枣泥糕。

    “磨,滤,磨,滤,到这种这么细腻的程度,起码要反反复复个三四次吧。”符卿开尝了一口,点点头,改口道“五次。”

    武昱岩咀嚼枣泥糕的速度慢了下来,他迟疑着开口,“我看锅里热气腾腾的,掀了锅盖,看到了这杏仁乳,也不知是不是有主的。”

    符卿开闻言顿了顿,又赶紧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一盏浅浅的杏仁乳很快见了底儿。“吃都吃都,总不好再给人家兑点水再放回去那更加不厚道,还是来个毁尸灭迹”

    符卿开吃得欢快,武昱岩伸手揩掉了他嘴角粘上的一点杏仁乳,擦在自己的唇上舔掉了。“毁的不彻底,小心功亏一篑。”

    这青天白日的,房门还大开着,符卿开被武昱岩擦过的嘴角热热的,这点热度愈演愈烈,在他脸上蔓延着,渐渐整个脸庞都由白变粉了。

    这时又有人来报,说李公子派人给他送衣服来了。

    那李家的下人是第一次见到符卿开,心里奇道,都说包青天天生一张黑面,咱们县的符大人倒是也是奇人异象,一张粉脸,看着可比包公俊俏许多。他自然是不敢表露出来,外头天色渐渐沉了,怕是要变天。李家的下人搁下包袱,便告辞了。

    符卿开解开包袱,抖开了一件淡绿色的长衫,“咦”符卿开拉起这件衣裳的衣袖查看,“怎么这么多的墨渍和朱砂”

    武昱岩探头过去看了一眼,也没有想明白,拿起那双布鞋,倒过来抖了抖,一颗拇指大小的红果。

    “这是何物”武昱岩接过来放在掌心,递到符卿开跟前叫他看。

    “大抵是野果一类,李千说那请他去饮宴的私宅在郊外,有些野果掉落鞋里,也不奇怪。”符卿开捏了那小果子在指尖细细看。

    “鞋里有东西,这般难受,他也不知道取出来”武昱岩说,“看来是真的醉的厉害了。”

    符卿开拿了那双鞋,翻过来查看鞋底,轻笑一声,“倒也不是醉的厉害。”

    “嗯那是为何”

    “这李公子应该是个小脚,可能是觉得男子脚掌太小,不够阳刚,恐人笑话,所以一直穿大鞋。这你看这鞋底,鞋尖鞋后跟磨损极少,应该是填了什么软布一类的东西吧。这野果可能是掉进这些软布里头,没有被脚掌踩到,他把鞋子拿来给我们,自然要抽掉软布,这野果就掉进鞋里了。”符卿开细细的给武昱岩解释。

    “真聪明”武昱岩赞了一句。

    “有何聪明,男子汉大丈夫,理应不拘小节。脚小一点,也不需百般遮掩啊”

    “我是说你聪明。”符卿开没有理解,武昱岩只能又补了一句。

    符卿开嘴角微扬,“是不是枣泥糕太甜了,将你嘴都染甜了。”

    “夸你何须抹蜜,手到擒来的事儿,你若想听,我日日说与你听。”武昱岩还不依不饶起来。

    “得了,办正事吧。”可惜符卿开不为所动,还指了指桌上的衣物。

    两人又细细的查看了一番,除了那袖口的朱砂墨渍和鞋里的小野果,倒是也没有什么别的发现了。

    符卿开正看着搁在桌面上那颗圆滚滚的小野果,耳边突然炸开一阵惊雷之声,紧接着几道闪电在半空中闪烁着,像是要把天空撕成碎片。

    “好近的雷声。”符卿开倒是没有被吓着,“不知是要惩戒那个逃过法网的恶人”

    “春雷阵阵,倒是好兆头。”外头狂风大作,武昱岩关上了门。

    “噢这说法是何缘故”符卿开问。

    武昱岩却难得的摇了摇头,“只是幼时常听邻居家的大爷提起,大约是跟耕种有关的,我不事农耕,对此不大了解。”

    武昱岩说着,扯过李千那身衣裳的袖口,又凑近刚刚点燃的烛火下瞧了瞧,嘴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嘟囔。

    “什么”符卿开追问道。

    “李千是不是说他在那个所谓仙境里画了一副雪下红梅图”武昱岩向符卿开求证。

    “是啊,怎么了”

    “你看这袖口沾染上的颜色,刚好可以画一副雪下红梅。”武昱岩点点那抹朱砂。

    “你可能不清楚,李千他的山水画极佳,见者无不叹服。我也虽于书画上造诣不深,但是也是能分辨好坏的。又听说他这两年外出,访到一位归隐了的名师,画技更是精进了许多。李千家境殷实,又不想他的画流入一些不相干的人之手,故而他的画只馈赠过几位亲朋好友,或者偶尔展出,从未出售,哪怕是有钱也没有处儿可买。你说,这件事儿有无可能,是有人冲着李千的画作去的”武昱岩只是一个想法,也不太肯定,说出来供符卿开参考罢了。

    “他的画好在哪里”武昱岩这一番话,倒是叫符卿开想见识见识李千的画作了。

    “你这可是难煞我了,我习武之人,于书画上又不精通。”武昱岩颇有自知之明,架不住符卿开摇着他的手臂,嘴里还轻哼着撒娇要他说。

    只能开口道,“他最擅长山水草木之类,让人觉着淡雅清新,渺渺几笔就很得景物的神韵气质,很有返璞归真之感。不像那些画摊上头的,不是看着死气沉沉,就是无比僵硬。”

    武昱岩说毕,见符卿开将下巴搁在胳膊上,笑着瞧他,“说的很好嘛,为何妄自菲薄”

    “你又没有见过李千的画,怎知我描述的是否得当”武昱岩倒是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符卿开冲武昱岩伸出手,轻轻抚在他的脸侧,正色道“昱岩,你是最好的。”

    武昱岩叫符卿开眼里的一片柔意暖化了,脸庞在符卿开的掌心上,不住的蹭。

    外头的风卷这瓢泼大雨,衙门口惯常点的红灯笼也没有点,怕叫风吹雨打的又给弄灭了。

    今日着实叫两人累煞了,在被窝里头耳鬓厮磨了一会,便相拥着睡去。

    这一觉睡得黑甜,外头的风雨声更叫两人好眠。武昱岩一觉醒来精神充足,风雨声依旧,像是时间不曾流逝过。符卿开还未醒,面朝着武昱岩睡得正安稳,他还微张着唇,可以看见里面红润的小舌,一副毫不设防,人畜无害的样子。

    武昱岩在他额上轻吻了一下,又轻吮了一下他的唇瓣。轻手轻脚的披上外衣。这一夜的暴雨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武昱岩将窗户推开一角,不出他所料,院子里积了半池的水,都可以种莲养鱼了。

    第63章大雨不止

    这几日雨一直不停的下,像是要把这一年的雨都集中在这短短的春日里头下完。只是大雨将人们逼的都足不出户,这人世间的琐事也都被关了起来,衙门也清闲了许多。

    符卿开打开了半扇窗,看着细细的雨雾飘进屋里,被炭盆一烘又化为虚无。黄铜炭盆原是收起来了的,不过这几日雨一直下,天气又寒又潮,被子都能拧出水来。

    武昱岩极其不喜欢这样的天气,他最喜欢秋天,干燥爽朗,叫人心胸开阔。而现在这样湿漉漉的天,叫人四肢僵硬,关节滞涩,比年前那几天的酷寒还要叫人难捱。他耐不住闲,找了件空屋打拳,出了汗倒是松快不少,只是换下来的衣裳,三日都干不了。

    武昱岩索性又拿了炭盆出来,房里叫这炭盆一烤一烘,连带衣裳也干爽了,像是把这几日钻进身体的湿气都抽出来了,整个人也松快了不少。

    武昱岩走进屋,看到符卿开正站在窗前发呆,眼珠像凝住了一样,眨也不眨。

    “在想什么”武昱岩见那湿气一阵阵的往符卿开的脸上扑,上前掩了窗户。

    “哎,还能有什么,手头的那两件案子呗。”符卿开未语先叹。

    “这是谁的衣裳”武昱岩拎起一件挂在衣架上的男子衣物。

    “细六的,说是晾不干,借我们的炭盆烤一烤。”符卿开拿起一本书翻了翻,又丢开手。

    “这小子,见缝插针最是擅长。”武昱岩走到符卿开跟前,看着他不停的长吁短叹,也是有些忧心。

    “诶昱岩,不如去把那清河县历年来没有破获的疑难案件的卷宗来看看吧,也算打发打发辰光。”符卿开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看那些名家大作,那些书摊上头的买来的杂书闲书,也都被他翻遍了。手头上的两个案子,也都吩咐了人去搜集线索。

    现在符卿开一时之间,除了忧心忡忡的坐在这里,倒是想不出有什么别的事情好做了。

    武昱岩先去书房拿了两卷,是日期距离现在最近的,其中有些案子他还有印象,上一任的县令一碰到棘手的案子,便只有一个法子,拖,拖着拖着这案子渐渐没有人记得了,事主也都灰心丧气了,那些案子就空悬了。

    符卿开启封了一卷来看,武昱岩见他看的起劲,也拿了另一卷来看。

    他跟符卿开办了这些个案子,才知道前一任的县令在破案这方面有多么的不上心。

    武昱岩手里的这一卷的案子,是个失窃的案子,那时他还没有到衙门来当差,所以没有什么印象。

    说是失主一觉睡醒,发现枕头底下的五两银子不翼而飞,他是夫妇同床而眠,两个人却都没有察觉。

    第一次以为是偶然,不料又发生了两次,丈夫因此疑心妻子偷偷拿走了钱,因为他妻子娘家贫寒,他的妻子时时接济不说,他小舅子几乎可以说是在他家长大的。

    他的妻子性情刚烈,她娘家依附丈夫的银钱过活,她已经觉得很是不好意思,接着被丈夫这样疑心。一下子羞愤交加,承受不住,竟上吊死了。前任县令竟认为她是畏罪自杀,若不是她曾留下血书一封,极力言明自己的清白,只怕是要草草结案了。

    武昱岩被这案情吸引住了,外头的雨声也像是被隔绝了一般,只是符卿开发出的那一声轻叹,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怎么了”武昱岩偏头看着符卿开凝眸阅文的侧脸。

    “这案子好生荒唐。”符卿开看文字速度很快,已经看了好几篇了。

    他点了点手里的卷文,“说的是一个男子,在烟花酒肆败光了家产,居然把自己的小女儿卖到外乡去了。他家的娘子要与他拼命,不料此刻这小女儿却被自己在外乡做生意的小叔子给带回来了。谁又知道这男子有心疾,被他娘子举着刀一吓唬,竟叫吓的心疾发作,就这么魂归西天。他小叔子在门口看的不分明,以为是自家嫂嫂把他大哥怎么着了,冲上前去,大声呵斥。那妻子吓得腿软,又脚底一滑,后脑勺着地死了。”

    “那小女儿如何自处” 这案子实在是叫人无言以对,不知该如何评价。武昱岩听符卿开说完,也只问了这一句。

    “因为没有父辈在世了,那小女孩也只有这个叔叔一个亲人了,大约是两人相依为命了吧,这案子一团乱麻,我看那个县令也懒得管,卷宗里头没有细说。”

    “你看的是什么”符卿开对武昱岩手里那一卷起了好奇心,武昱岩把他那卷挪过去给符卿开看。

    符卿开先是匆匆一览,又伸手指在某几段文字处点了点。“我看,这偷银子的人,倒很有可能是这个大夫,就算不是他,也与他脱不了关系。”

    “大夫”武昱岩凑过去看,他怎么不记得刚才的卷宗里有说到什么大夫之类。

    原来是有一句话提到那男子一向睡眠不大好,请大夫给配了一个安神香。

    “这银子放在枕头底下失踪了的,他的妻子已经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了,那就不得不怀疑这安神香的问题。”符卿开说,“这户人家你可认识”

    “只是认得罢了,我做捕头的,哪能不认得自己个县里头的人呢”武昱岩说。

    “那我们去查查”符卿开凑了过来,趴在武昱岩的膝上。

    “时过境迁,那事主所用的安神香,都不知道化作哪一颗尘哪一颗土,谈何容易。”武昱岩踌躇片刻,还是说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符卿开又何尝不明白呢

    “等结了手头上的两个案子,我们再去查查这一个吧”武昱岩将这个趴在自己身上闷闷不乐的家伙抱了起来,符卿开就势搂住了武昱岩,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无言的点了点头。

    黄细六顾不得穿上蓑衣,更来不及打一把伞,雨势大的叫人看不清眼前的路。可是没有办法,黄细六只能在雨中狂奔,终于到了衙门。他大力的推开门,往符卿开住的院子跑去,廊下坐着闲聊的丫鬟和厨娘惊讶的看着黄细六急速缩小的背影和地上的那一串水渍。

    “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荡起了一股相同的不安。

    武昱岩整了整腰带和佩刀,正准备出门巡街,突然听见由远至近的叫喊声。

    “大人大人”黄细六一路高声喊过来,符卿开开了门和武昱岩一同迈出门口。黄细六跑得太猛,一时间刹不住,直直的撞向武昱岩。幸好武昱岩习武之人,下盘稳健,反倒扶了他一把。

    “大人后山那个先前炸过石的地方塌方了”黄细六紧紧攥着武昱岩扶着他的那只手。

    “可有人员伤亡”符卿开连忙问。

    “山坡下的那几户人家,几乎都叫埋了,足足十几口。我听边上的人家说,这几天大雨大家都没有出门,竟全数埋进去了”怪不得黄细六还没开口,已经是一双红彤彤的眼了。

    “有没有开始救人”问到这个,黄细六却往边上一偏头,眼圈更红了。

    “没有人敢救,那碎石还在不住的往下落,王大哥冲上去搬了几块石块,险些丧命。大家伙都拉着他,不让他去救人了,免得将自己也搭进去。”黄细六说着说着,打了个冷战。

    他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唇色青白。符卿开忙说,“屋里正好有你一件衣服,快去换上,别病了,接下来用到咱们的地方怕是更多。我跟武昱岩先去现场看看。”

    “我去,你不要去。”武昱岩说。

    符卿开紧皱着眉,直视着武昱岩,摇了摇头,“不成,我一定要去,不然我于心不安。”

    武昱岩无法,符卿开在他认为职责所在的事情上,向来固执无比。

    两人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塌方的地方,还没往前走几步,就听见王勇嘶哑的叫声。两人连忙止步,往那边的一处民房走去。

    民房里头七七八八的站了几个灰头土脸的人,看到符卿开,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了。

    “大人,不可前进了,还在现下时不时还有塌方,不知道会不会有泥石流。若是离得近了,泥石流下来,逃都逃不远。”王勇手臂显然是伤着了,不知道被人粗略的绑了一根绷带。

    “怎会塌方夏季里头雨水那么多,也不曾塌方。”符卿开拼命从窗户里远眺,可惜什么也看不到。

    “那地方前几年炸过石,山体本就松软些,树木也稀少些。”那声音苍老喑哑,符卿开回头,原来是一个佝偻的白须老者在说话,只见他脸上表情欲言又止。

    “老人家,你还知道些什么尽数说出来吧。”符卿开追问。

    那老者却摇了摇头,“哎,命数已定,那几户人家他们现在生还希望渺小,我也不能说些落井下石之语啊。”说完咳嗽了几声,叫一旁的儿孙扶他进里屋歇息了。

    “还吊人胃口了”人群里不知道是谁碎碎的说了一句。被老者的儿子还不知是什么别的亲属,狠狠的白了一眼。

    第64章塌方

    雨由大转小,小到没有落在身上的感觉,只是在露天的地方站的久了,武昱岩身穿着的黑色外衣颜色渐深,他的发也都濡湿了。

    “竟没一个活着出来的。”武昱岩看着不远处临时支起来的一个茅草棚,棚子底下有好几副盖着白布的担架,并没有亲人跪在旁边哭泣,因为亲人可能也在那白布或者石块底下。

    “武大哥,你要不回衙门吧。这附近的青壮年都来帮忙了,人手也都够了,可衙门里头的弟兄都在这儿守着了。万一县里头再出点什么事儿,大人身边不就没人可以差遣了吗”黄细六浑不在意的撸了一把脸,脸上一道道灰黑色的泥浆,看起来滑稽极了,只是在这个紧要关头,谁也没有这个心思开他的玩笑。

    “好吧,要不你回衙门去,我接着挖。”这几日案子一个接一个,武昱岩心里头有着说不出的不安感,着实不大放心符卿开一个人留守衙门。

    先前有个来报案的人,他是有些痴傻的,认不得符卿开是县令,只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符卿开多问了几句案情,他就觉得符卿开不信任他,拿了块大石头扔了过去。还好那时候符卿开闪得快,石块擦着耳朵过去了。武昱岩那时候不在,回来的时候只看到符卿开破皮的右耳。

    “哎呀大哥,用不着这样,我没觉着累,你回去吧。衙门没人不行,再说你有马,能沿着回去的路线,大致把街巡一下。”反倒被黄细六这小子一顿说教,武昱岩觉得新鲜。

    武昱岩松开握着刀把的手,下唇一圈,发出一声清脆的吁声。树下的白马一拽原本就随意甩在树上的缰绳,咬在口中哒哒哒哒的跑了过来。

    “有事儿通知我。”武昱岩飞身上马,摸了摸白马颈上的鬃毛。

    水雾凝在武昱岩的睫毛上,眼前的事物看得不是很分明,武昱岩也不敢骑的太快,也就是因为这样,才逮到了符卿开的小小身影。他坐在路边一间民房的房檐下,是那一日他们初来看塌方的那一日,众人呆着的那户民居。

    “卿开”武昱岩牵着马朝那个背影走过去。

    符卿开站起来,回过身,右手还抓起自己的长衫,以免刚才下蹲的时候弄脏了下摆。“昱岩”

    “你在这里做什么”武昱岩问,符卿开指了指屋里头。

    原来那日那个白须皱缩的老者正坐在屋里头,“老人家。”武昱岩打了个招呼。

    “武捕头,”老者点了点头,对着符卿开说“符大人,老朽也只知道这些事儿了,别的怕是帮不上你了。”

    “耽误您老休息了,我这便告辞了。”符卿开做了个揖,掸了掸自己的衣摆。他衣摆上绣着的墨竹,在烟雨中显得更加朦胧秀雅。

    “你怎么也没有带伞,蓑衣也没有,斗笠也没有。”武昱岩细碎的念叨着。

    “那你带了哪一样啊”符卿开一句话堵了武昱岩的口。

    武昱岩摸了摸鼻子,见符卿开从椅背上拿起了一件斗篷。

    “我有多穿一件斗篷,请问武捕头”现在轮到符卿开不依不饶了,也难怪,武昱岩自己身在其中倒是不觉得,在别人看来,他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

    武昱岩自知理亏,只好偏过头,不去瞧符卿开的视线。

    两人共骑一匹马回衙门,符卿开捏了捏武昱岩的衣裳,都能挤出水来,气得他狠狠拧了拧武昱岩腰间的硬肉,武昱岩只像是被人咯吱了一样,笑了一声。反倒是符卿开觉得指尖隐隐作痛。

    等回到了衙门,符卿开又给他灌了一碗极辣的姜汤,武昱岩觉得自己喉头和鼻腔都要喷烟了。

    “你同那个老人家说了些什么是问塌方的事儿吗他原先不是不肯说吗”在擦自己湿发的人,动作并不温柔,将干毛巾按在他头顶一通乱揉。

    “之前当着许多同村人的面,他有些顾忌,后来我一个人去找他。老人家嘛,嘴甜一些,便愿意同你讲许多话了。只是这事儿我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符卿开想不好该如何开场。

    “同我讲事情,难不成还要先打个草稿。”武昱岩疑惑的说。

    “哎,那个老者同我讲,那处塌方的山体炸过石,这点我们大家都知晓。这一块地方,是陈家村。那山下的几户人家,原先都是荒废了的,后来有些遭了灾的外乡人来我们这儿,那村里头陈姓主支的当家人,便做主租了这几块地,几间屋子给这个外来人。大家伙心里头心知肚明,在这底下住的不安全,但是卖都卖了,也没有人自讨没趣特意去告诉那些外乡人。”

    “做事这般遮遮掩掩,不安好心,如何当好一族之长。”武昱岩握拳在桌上重重一敲,桌上的茶壶茶杯等瓷器都一阵作响。

    符卿开隔着毛巾揉了揉他的脑袋,继续说,“陈族长有一个嫡子,叫做陈全,他品性倒是不错。他知道咱们县依着山,雨水多。他担心在这里住着迟早要出事,便想找那几户人家商量着叫他们搬到别处去住。原先那几户人家也是肯搬出去了的,但是这陈家村里头有一个老赖,这房子的租金是叫他收取的,能从中得一两点好处。这老赖不愿意丢了这份差事,就跑到那些租户跟前中伤陈全。这几户人家就觉得有其父必有其子,觉着陈全肯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断然不肯搬离。”

    “他为了贪图这点小便宜,结果酿成今日惨剧”武昱岩越听越气,这次塌方既是天灾,也可说是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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