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漫画 首页 都市言情 玄幻仙侠 曲中求,GL百合 GL百合 BL同人 网游竞技 排行 免费
搜索
今日热搜
消息
历史

你暂时还没有看过的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历史
收藏

同步收藏的小说,实时追更

你暂时还没有收藏过小说

「 去追一部小说 」
查看全部收藏

金币

0

月票

0

腹黑神捕探案记 第3节

作者:鹿衔叶 字数:23142 更新:2021-12-30 03:01:11

    “我若是记得清楚,就不必废这老些功夫。那曹恩可是你杀的”符卿开有些郁闷。

    “大人方才不都听到了吗何须再问。”吴兴倒是干脆,省下符卿开不少口舌。

    他俩人带吴兴走的时候尽量不惊动贾儒士,不过符卿开还是对贾欢补充了几句话。“贾姑娘,明日开堂审理,必定会把来龙去脉解个清楚明白,贾老先生那,你还是自己拿捏着分寸解释先吧。总比从旁人闲话中知道的好。”

    “大人,我求求你,不要,不要带走她,放过我们把”贾欢早已瘫软在地,匍匐在符卿开的脚边,拽着符卿开的衣摆凄凄切切的哀求着。

    “不成。”符卿开硬起心肠,“杀人就要偿命。”

    贾欢的泪珠打湿了符卿开的鞋面,她抬起头斜眼上瞟着符卿开,露出一丝怨毒来。爱情的破灭竟能让一个温柔的姑娘脸上露出这种神色来,符卿开打了个冷战。

    武昱岩将吴兴交给王勇他们,见符卿开还不出来,走进屋子里。见状,也不开口,只将符卿开的衣摆从贾欢手里头扯出来,护着他走了。

    “你既然与贾姑娘两情相悦,何不早早娶了她,也不会惹出这般祸事。”符卿开站在牢门外看着吴兴,回首想想这个案子,觉得并没有到走投无路,非得取他人性命的地步。

    “呵呵,符大人你相貌俊雅,年轻有为。武捕头亦是英姿挺拔,身手不凡。怎会了解我这种平庸之人的苦处,”吴兴惨然一笑,“我幼时也曾在墨香书院求学,与莹儿相识甚早。而后家道中落,为求生计,原先执笔执书的手,挑起了货篮。幸亏莹儿并不介意,我与之相恋也有两年之久,你以为那贾儒士当真不知他虽厌恶曹恩,但不过是讨厌其年纪与莹儿不相配,又有污名在外。要是说起来,他更是讨厌我这家徒四壁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穷小子。”

    “也不见得是这样的吧。”符卿开底气不足的说道。

    “那日曹恩来向他提亲,我在房外偷听,贾儒士先是以为曹恩是替他儿子来提亲的,端茶递水,好不殷勤。后来听曹恩说了来意,才呆住了。”吴兴嘲讽的看了一眼牢窗外无月无星的天空,“都说父母之爱子女,必为其计深远。我那日携礼上门访他,恨不能跪在他面前,将心肝挖出来给他瞧瞧,里头装的全是他女儿。他怎的就目光如此短浅,只见那金银珠宝,不见那真心真意”

    “原以为能将那赵玉翠之死推到曹恩身上,可还是不成。眼见那婚期将近,我实在无法,才走了那歪门邪路。从曹府丫鬟口中得知那后院乃是一个死角,晚上甚少人经过。恶念一生,就难以磨灭了。”吴兴说罢,闭口不再言。

    第23章平安符

    符卿开被那吴兴的话弄得默默良久,武昱岩牵了他的衣袖拽他出去,他也没发觉。满脸郁郁,一言不发,武昱岩把他按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又去厨房取宵夜来。

    有阵风吹来,拨云见月,月光泄了一些出来,武昱岩从廊下走出,正好是从黑暗里走到月光下。

    符卿开抬眸望去,在月色下,武昱岩的容貌格外分明,朗目高鼻,方额剑眉。他手里端了两个青花瓷碗,小心的搁在符卿开跟前的石桌上。

    瓷碗底儿磕桌的声响使得符卿开一下子回过神来,忙移开了视线,暗自羞恼,怎的像个姑娘似得盯着他看。

    武昱岩忙了一天,佩刀都没卸就坐了下来。石桌上的青瓷碗里头盛着几个圆滚滚的汤圆。武昱岩自顾自的吃起来,牙齿咬破糯糯的汤圆皮,里头的芝麻馅流了出来,香甜顺滑。芝麻香气要命的很,直勾勾的往符卿开鼻子里钻。

    他一气就吃了半碗,还抬起眼睛,慢悠悠的看了符卿开一眼。符卿开觉着自己再不吃,就要憋成个傻子了。于是端起汤圆,大口的吃了一个,“唔,都有些凉了。不过还是好吃。”武昱岩瞧着他慌里慌张吃汤圆的样子,笑了一下。

    院中桂花清香,随风悠悠,驱散许多郁结。

    前几天过中秋的时候,武昱岩本想请符卿开来自己家中吃饭。符卿开原是一口应下了,随后又说不妥。因为赵前星在这儿无亲无故,只有衙门里这些个人熟悉一些,他不能撇下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这个中秋。

    武昱岩听他这样说,也只得在家里吃了团圆饭,又拎着一坛刚启出来的,酿了一年多的桂花酒,赶着去衙门里头跟他俩再吃一顿。他们两个异乡人倒是好兴致,居然去满堂彩点了一整只烤乳猪,烤的那是皮焦肉嫩,肉香扑鼻。武昱岩不是重口欲之人,被这肉香味一勾,明明用过饭了,竟又吃下去许多。

    赵前星饮了几杯,谈兴上来了。“武捕头,你同那满堂彩的老板沈堂生,是什么关系。怎的他一见卿开,这只乳猪便给了个半卖半送的价钱。”符卿开往他嘴里一个劲的塞肉也堵不上他的嘴,“唔,卿开还说是因为他跟你相熟的缘故。”

    “无妨,”武昱岩拽过符卿开的手,不让他继续往赵前星嘴里塞肉了。“那小子倒是滑头,越过我,直接讨好我父母去了。我不在家的时候,总是隔三差五的找些由头来我家里,最离谱的一次,居然向我父亲请教如何防治扁豆虫害,他一个大少爷,问这些做什么我父亲甚至没有种过扁豆。”

    武昱岩看似慢条斯理的戳了一块肉,“我父亲不明所以,他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倒是不招我父亲讨厌。我母亲虽说看的通透,可那小子每次携礼上门,又不好赶出去。次数一多,相处的时间久了,竟也觉得他人不错。”武昱岩极是利落的切割着里脊部分的肉,叉到符卿开的碟子里,赵前星见状,双手捧着一个空盘向武昱岩讨要。

    “今天中午,竟派他的乳母送了节日果礼来。我看我父母的神情,倒也不十分讶异。”武昱岩摇摇头,端起酒杯,饮下一口酒。

    “那看来下一次上门,便是提亲了,妹妹的亲事有了眉目,伯娘可有催你早日结婚生子”符卿开用手肘拄着桌子,撑着脑袋,显得有些醉意。

    武昱岩不置可否的扬了扬眉毛,“他想得倒美。至于我,爹娘倒是偶尔提过几回,只是我父母是两情相悦继而结为连理,所以他们也不愿强要我娶妻生子,总说顺其自然。”

    符卿开嘴里模糊不清的嘟囔了几句,竟趴在桌上睡着了。

    过了些天,武母说想眼见天要凉下来了,想赶在这之前,去苍岸寺烧香。于是武昱岩便挑了个清闲些的日子,请了半日的假,带着妹妹和母亲一起去。苍岸寺在高山深处,一般老弱妇孺,若想到达到此处颇为吃力,一般都是就近选山脚下的菩萨庙拜拜便罢了。

    可是武母偏偏是不要,清河县虽说是个小城镇,可是它地理位置上佳,水网密布,镇上每日来来往往的过路人数不胜数,养活了城门口那一条街上的客栈、饭馆。外来人口一多,那捕快身上的担子便重了。虽说武昱岩武艺高强,可武母心中还是会时常为他感到担心。

    这不,武母此次执意要去苍岸寺,就是为了求个平安符给自己儿子。她一路上走走停停,武昱岩又背了一段路程,好歹是到了山上。

    苍岸寺到底是千年古刹,在群青怀抱中显得那么安静庄重。有两个在门口扫地的小沙弥,矜持有度的向武昱岩一行人回礼。

    寺庙中的香客也被这古刹的气度所感染,都是带着钦慕平和的心态来此。如此费劲才到了苍岸寺,武母便多求了一个平安符,让武昱岩给符卿开捎带一个。苍岸寺不像其他寺庙那样还做些小生意,寺庙中的平安符,便只有一枚平安符,没有其余香包、开过光的玉坠儿之类。武昱岩再回衙门的路上,看到路边上有摊子在卖香囊包,便驻足挑了两个,一个天青色,一个烟灰色。

    他买香囊的时候,并未多想,只是想着装在香囊里头,平安符不易磨损。只是付完钱转身要走,瞧着两个姑娘似乎很激动的瞧着自己,武昱岩一看过去,她们俩就叽叽喳喳的跑开了,弄得武昱岩有些莫名的不好意思。

    武昱岩一头雾水的回到衙门,推开房门。只见符卿开坐在凳子上,满手鲜红,口中鼓鼓囊囊的说不出话来,还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招呼武昱岩来吃桌上摆着的一篮子的红鸡蛋。

    武昱岩按了一下佩刀,坐了下来。他手伸到怀里,指尖一触到那个香囊,不知为何却又缩了回来。

    “王勇他夫人生了,是个千金。”符卿开费劲的咽下嘴里的鸡蛋,说道。

    他又娴熟的敲开一个鸡蛋,顺溜的剥下一圈红皮蛋壳,递给武昱岩。武昱岩接过,扫了一眼桌面,全是零零碎碎的鸡蛋壳,像春末时分,落英缤纷的场景。

    “你可别再吃了,鸡蛋吃多了,容易塞堵。”武昱岩说完,有个哀怨的声音传来。“武捕头,怎么没见你这么关心关心我啊。”一个扁扁哑哑的熟悉声音传来。武昱岩循着声音探头望去,黄细六正坐在桌边地上吃着鸡蛋呢。

    “你鬼鬼祟祟的坐地上干嘛”武昱岩纳闷的问。

    “他啊,跟我上次一样倒霉,也是被上次那个小孩给撞了一下,一下子撞进泥水坑里头去了。衣裳全脏了,不想弄脏凳子,只有坐地上喽。”符卿开瞧了黄细六垂头丧气的样,说道。

    依着符卿开的解说,黄细六站起来转过身给武昱岩瞧,从后背到小腿肚,全是一片泥泞。

    “实在是不成样子,我得回家换身衣裳去。不然的话,下午穿成这样去巡街,非得给人笑掉大牙。得了,两位爷,你们慢聊。”黄细六巡街的范围是清河县最三教九流的地方,耳濡目染,学了一点儿流里流气说话方式,符卿开和武昱岩对此都很宽容。

    赵前星晃晃悠悠的进来了,他一副刚睡醒的模样,还差点被门槛给绊了一跤。见着这两人在吃红鸡蛋,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这红皮的鸡蛋竟是能吃的吗我还以为就看”后面的话被赵前星咽回肚子里去了。

    武昱岩同符卿开不明所以的对视了一眼,赵前星抖开手里的扇子故作淡定的摇了几下,“我家穷,吃不起鸡蛋。”

    符卿开也不去追究这人前后矛盾的言行举止,“都已经深秋了,还扇扇子,不怕伤风啊。”

    赵前星斜眼瞧了符卿开一眼,“俗人”他说到,然后不能自抑的仰天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符卿开已经在桌上笑得趴下了,赵前星揉了揉鼻子,面不改色的顺了桌上的两个鸡蛋,摇着扇子走了。

    过了一会,远处又传来一声震天响的喷嚏,符卿开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声又崩了,连武昱岩都忍不住弯了嘴角。

    “这几日来倒是清闲,连个吵架的都没有。”符卿开吃鸡蛋吃饱了,又喝下去一杯热茶,整个人都慵懒起来。他双拳交叠,放在桌上,又把下巴放在上面。

    “你这么一说,讲不定案子就要来了。”武昱岩语音未落,刚刚明明出门去了的黄细六就带着个穿着捕快官服的陌生人走了过来。

    “不至于这么乌鸦嘴吧。”符卿开敲敲自己的脑门,垂头丧气的说道。

    两人已经走到了符卿开跟前,“大人,我在回去的路上碰到隔壁县的捕快,说找你有事。符大人,武捕头。”黄细六引荐说。

    “符大人好,武捕头好,我是奉了莲香县李县令的差使来此,这是我家大人的手信。”那捕快说罢,从怀里拿出拿出一封书信来。

    符卿开接过,展开来看,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为照顾到在场的人,符卿开总结道,“在两县交界处,发现一具男尸,是个无名氏。李大人翻阅了县志,发现那地方是咱们的地界,要咱们去那查查。”

    第24章猛虎嗅蔷薇

    “这莲香县的李大人也忒计较了些,之前我们办过那几宗山林里猛兽伤人的案子。那块山头仔细说起来,合该归隔壁四水县管的,我们还不是揽下了。”黄细六瞧着那送信捕快的背影说到。

    “算啦,既然他们拿得出凭证来,证实那地界确实是咱们县的,照道理就归咱们啦。”符卿开将信纸递给武昱岩,“你也别傻站着啦,回家换衣服吧。我跟昱岩收拾收拾就要去莲香县了,我又放了王勇的假,这里可得你来把持了。”

    “得令”黄细六摇头晃脑的回家去了。

    “什么时候启程”符卿开对这两县之间的距离不甚明了,只能问问武昱岩的意见了。

    “命案发生在白水溪下游和我们现在的位置正好是一南一北。”武昱岩戳了戳信纸,“现在已经过了午时,我们现在马上收拾行李,策马狂奔,堪堪赶得上落日。”

    符卿开顿时焉了,他不会骑马,若是在马背上颠那么久,大腿根子磨烂了不可。武昱岩看着符卿开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不住出言宽慰,“无妨,我这就准备马车,你也去收拾些零碎,明日可以早些启程。”

    “也只有这样了。”符卿开点了点头。

    仲秋已经快过完了,在夜色未尽,黎明未到的时候,颇有几分凉意。衙门口特意留了两盏红灯笼,一点盈盈的暖光。符卿开拢了拢衣襟,他肚子里装了热乎乎的甜米粥,站在这暖光里头,等着武昱岩将马车牵过来。

    武昱岩其实来得很早,符卿开还在房里换衣服的时候,他就已经收拾好了行装,来了衙门。

    武昱岩轻轻的敲了敲符卿开的房门,动作像夜色一样温柔。然后在门口搁下了一个食盒,说,“车里颠簸,先吃些填填肚子,东西收拾好了的话,就在门口等我一下。”

    符卿开在房里,他正拿着一条烟青色的发带准备束发,拿着发带的手停了半晌,一时想不起来该往哪边绕了。

    符卿开借着一点点烛光,模模糊糊的看见门口那个高高大大的人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放下了食盒,轻轻的一声嗒。

    符卿开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像是听到了幼猫的一声叫,像是脸上被三月的嫩柳拂过,又像是伤口结痂时酥麻麻的痒意。

    车轱辘转动的声音越发近了,符卿开探身出去瞧。天色也微亮了些。因为要赶马车的缘故,一路上风大,尘土大。武昱岩在藏蓝色的官服外面,又加了一件墨色的兜帽斗篷。

    符卿开吹燃了一个火折子,原本因为夜盲而模糊的视野,似乎因为多了这么一点点光,而清晰了起来。

    武昱岩牵着一匹白马,自夜色中走来。符卿开恍惚间觉得自己的夜盲似乎好了,他都能清晰的看见武昱岩浓长的眼睫。不知为何,武昱岩的神情在这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他的眼眸、鼻梁、唇瓣被昏暗的夜色一镀,不复白日里看到那样英俊的咄咄逼人,反而显出几分水墨画的温柔来,墨色的眸子里更像是盛满了昨夜仅剩的月色。

    武昱岩牵着马车停在他跟前,看着他,色浅的唇瓣微微一弯。

    符卿开的心里莫名的擂起了鼓,心跳声大到连他自己都一惊,完了。符卿开想着,心里一慌,连招呼都没打,就慌忙掀了马车帘子,进了马车里。

    武昱岩不明所以的瞧着地上被落下的小小包袱,又看看微动的马车帘,他垂着眼睫捡起了包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一路上都未曾交谈,武昱岩是因为顶着风赶车不好说话,符卿开则是缩着马车里头愣神呢。他偷偷掀了帘子的一条缝,往外瞧了瞧,只瞧见武昱岩宽阔的背,又缩了回来。

    罢了罢了,管他的,不想了。符卿开强装做没事人一样,决定忽略先前心中异样的感觉。

    衙门的马车轮子又小又窄,本来应该是很颠簸的。可武昱岩先前来过这一带,专挑平坦的地方走。符卿开坐在车厢里,只是感觉到起起伏伏的,并没有觉得很难受,渐渐的睡了过去。

    只是睡得不深,脑袋里零碎的飘过一些梦境的片段。褚色的药罐子里头咕噜咕噜的翻滚着药汁,年幼的自己脚踩着碾药轮在帮父亲碾药母亲穿着一身孝衣扑向父亲的棺木

    符卿开猛地醒了过来,紧紧的咬着下唇,死死得将悲鸣声咽回喉咙里。他没发觉马车已经停了下了,车帘掀开了。掀开车帘的那个人,还带着外头明亮的光线,驱散了噩梦的阴霾。

    武昱岩的视线落在符卿开渗着血的唇瓣上,波澜不惊的神情下掩饰着满满的心疼。符卿开抿了抿唇,“不小心磕了一下,没事的。”,符卿开顶着苍白的脸色说出的话,武昱岩并不相信。只不过已经到了白水溪畔,他还瞧见莲香县衙门的捕快在不远处支了棚子。

    符卿开下了马车,向棚子走去。不远处的捕快发觉了这边的动静,连忙挥挥手。两对人马稍稍寒暄了几句,便转入正题。

    “是一具男尸,是住在这上游的居民,到下游来洗马桶的时候发现的。”一个叫做冯飞的捕快掀开遮着尸体的油纸给两人看,自己个悄悄别开头去。

    经过一早上的颠簸,符卿开胃里早已经空空如也,不过这样也好。可那尸体经过长时间的浸泡,被水泡发了,面目苍白浮肿难以辨认。

    “怎么尸体就放在这荒郊野外”武昱岩有些不满的问道,他两条长眉微微一皱,周身顿时出来一股冷冽的气氛。

    “呃,我们大人说了,方便您来带走。”冯飞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这尸首是在下游的水里被人发现的,看着尸身的浮肿,明显在水里泡过多时了,很大可能是从上游被冲到下游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若是你们莲香县的人或者凶手是你们莲香县的人,我把尸首带回清河县,你让我怎么查”符卿开心中正郁闷着,莲香县的官差又如此的斤斤计较,忍不住出言多说了他们几句。

    符卿开说的句句在理,莲香县的捕快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派个人先快马加鞭回去跟你们家大人,说我符卿开要在贵县借住几日,以查清这案子。”符卿开指了指尸首,又指了指旁边杵着的那些捕快。

    “把尸体抬去你们县衙。”那些捕快还不明所以的呆站着,武昱岩出言解释道。

    白水溪下游里离莲香县衙并不很远,坐马车过了一个时辰,也就到了。只是这么来回一折腾,符卿开早就饿过头了。马车驶进县里的时候,不能跑了,只能慢慢的走着。外头人声鼎沸,吆喝叫卖声不断。

    车帘子一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提着一个油纸包递了进来,符卿开下意识接过来打开一看。刚出炉的红豆糕,软乎乎,香甜甜的味道直勾勾的往他鼻子里钻,符卿开的嘴角不自觉的带出了点笑意。

    “你呢有吃点什么吗”符卿开问。

    “没见到什么想吃的。”赶了大半天的路,武昱岩说话的尾音里头缠着一点点不易觉察的倦意。

    “你还挺挑嘴。”符卿开说着,闻到空气中搀着一丝葱油香。他使劲嗅了嗅,立马探出头去,拍了拍武昱岩的肩胛。“你闻到了吧葱油双脆,咸口的,你喜欢吃的。”

    武昱岩点了点头,牵着缰绳跳下车。路边卖葱油双脆的大娘一抬头,看见光顾自己的客人,竟是个那么高大俊朗,还笑得那么好看的青年。一个双脆的价钱,她爽快的给了两个。

    见武昱岩也吃了点东西,符卿开这才放心了。他也知道他俩人一查起案子来,那都是废寝忘食的,这案子要是不结了,都是吃不饱睡不香的。

    这莲香县的衙门比起清河县那可是气派多了,就连那门口的大红灯笼上都贴了一圈金箔纸。

    “呵呵呵,符大人久仰久仰,果然是青年力壮,年少有为啊。”莲香县的李大人是个身形壮硕的中年男子,一开口就是一些不着四六的溢美之词,符卿开纯粹当做耳旁风让它刮过。

    “李大人,想必您的手下跟您说过我的请求了”符卿开不擅长讲些场面话,只能单刀直入。

    “说了,说了,哎呀,这年轻人就是有热情哈我一定全力配合。来,把你的东西给符大人。”李大人说着,向一旁角落里的人努嘴示意。

    那人连忙上前,“符大人,小人乃是莲香县的仵作,小人已经粗粗检验过那具尸首,这是验尸手札,希望能为大人稍稍分忧。”

    符卿开接过手札,心想着,做个参考便罢,反正自己也是要再验过一回的。

    “符大人,你这一路上辛苦了,要不要先用些饭食。我们县天香楼的”符卿开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打断了李大人的滔滔不绝。

    “多谢大人美意,我们来的路上吃过了。请问你们把那具尸首放在哪里了”符卿开婉拒了李大人,侧过头去问那些衙役。

    衙役向李大人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大人,这里不是有验尸的手札了吗还看那尸首做什么呢”那仵作问。

    符卿开俯身作了个揖,“这是鄙人的习惯,还望李大人多多包容。”

    “好好好,你们带符大人去吧。”符卿开如此谦卑的要求,再说不可,就显得有些不通情理了。

    第25章验尸与邀约

    这李大人虽说不怎么靠谱,但也不至于太过离谱,还是派了一个接手这个案子的捕快冯飞同武昱岩交接了一下他所知道的情况的。

    “这个人身上什么旁的东西都没有,就一身衣裳。”冯飞一边引路,一边说道。武昱岩听出了他话里的未尽之音,这案子毫无头绪,所以来想方设法的撇给他们县。

    三人正走着,长廊上的风肆虐了起来,墙角的野菊花被冷风撕碎了花瓣。

    武昱岩顿了一顿,整个人忽然警觉了起来,眼睛逡巡了四周,像一只在假寐的狮子被惊醒了。符卿开觉察到了,轻轻的碰了碰他,“怎么了。”

    武昱岩皱了皱眉,那种被人暗中监视的感觉已经消失了。武昱岩摇了摇头,同冯飞继续探讨着案情。

    尸体被摆在仵作房里,符卿开一到这地,就上手验尸了,险些惊掉了冯飞的眼珠子。那男尸额上有一块大大的淤痕,看上去像是被重物击打过,或是被人按着脑袋磕在硬物上。

    符卿开递给武昱岩一双手套,让武昱岩帮他把这具无名男尸翻过来。

    “两位大人,你们这是”冯飞诧异的问道。

    “验尸。”武昱岩对着外人总是那种冷冷的口气,使得那捕快不敢再问,只站在一旁看至符卿开翻来覆去的查看尸体上不同寻常之处。

    尸体后脑上也有一块破损的肿块,比起前额的瘀伤可是严重多了,像是脚底一滑,后脑着地造成的。

    冯飞连忙移开了视线,心想,这符卿开长得一副细皮嫩肉的小公子模样,没想到是个心硬手狠的主儿。

    符卿开冲武昱岩努努嘴,因为自己满手血污,不好碰那本验尸手记。武昱岩心领神会的拿起案几上的手记,翻到这一具尸体那一页,符卿开就着他的手看上头的记录。

    “砍刀开什么玩笑这种形状的伤口怎么可能是砍刀形成的,真是乱来。”这手记上得出的结论是,这个死者途径此处,被人劫杀。

    由于并不太重视仵作这一行的缘故,仵作的质素高低不齐是很常见的现象,符卿开只是摇摇头。

    “倒像用是鸭嘴锄砍的。”武昱岩仔细看了看伤口说。

    符卿开顺着他的说法一想,“的确颇为相似,可以啊你,长进不少。”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武昱岩,武昱岩按住他的胳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冯飞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站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叫娘快些给自己说一门亲事,对门的赵姐儿就不错,黎大家的小妹儿也很好

    “冯捕快冯捕快”冯飞回了神,符卿开和武昱岩两人正瞅着自己。

    “什,什么”他结结巴巴的问。

    “我刚问你,你们有查过这死者的身份么”武昱岩说。

    一跟武昱岩讲话,冯飞就紧张的不行,“这倒是去问了些人家的,都说并未有青壮年失踪。”

    符卿开扯开死者身上那一堆的被水泡的烂乎乎的衣裳,露出了里衣,“奇怪。”

    “如何奇怪”武昱岩低头细瞧了下,并未觉察出什么。

    “这人身上的外衣虽说被水泡坏了,但是也能看的出,是很普通麻料葛的衣料。可这里衣,却是丝质的。”

    武昱岩摘掉了手套,捻了捻里衣的一角。“的确是丝质的。”

    “说明这人家境还不错喽”冯飞瞪大了他那双蛤蟆眼,显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我们看这人衣裳破破烂烂的,所以没去县里富户打听。”

    “有可能。毕竟,就算是要装阔气,也该是外衣穿的好一些,里衣随便一些。可他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这是为何。”符卿开想着想着,又出神了。

    “会不是凶手换掉的,若是死者穿的富丽堂皇,一眼就看出来是个富家子弟,官府必定重视一些。”武昱岩这话说的颇为直白,冯飞有些悻悻然的别开了脸。

    符卿开听了武昱岩的猜测,点了点头,“这倒是很说得通。”

    符卿开托起死者的掌心,“掌心无茧。”他又掰开死者的指缝,“指间倒是有薄茧,可还没我的茧子厚呢。我这一天到晚的,也写不了几个字啊。”

    “看来,是个家境优越,对念书习字却不太上心的书生。”武昱岩总结了一下。

    冯飞看着两人从一只手掌就得出这许多结论,不由在心里头暗暗佩服,又有些羞愧。“我们这的仵作真是太不长进了,这竟都没瞧出来。”

    “仵作月钱微薄,验尸这一项又不受人待见,难免懒怠些,也是人之常情。”符卿开开口却为仵作辩解,弄得冯飞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你们府里头有画师吗”符卿开问。

    “有是有,不过这人面都浮肿成这样了,衣裳又让人给换了,怕是亲娘来了也认不出来了吧。”冯飞说着,从眼角处瞥了一眼尸首。

    武昱岩在一旁偏着头盯着那死者的皂靴看了良久,样子有些难得的稚气。

    “不对称。”他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什么”符卿开问。

    武昱岩一边把手伸进靴帮里摸索着什么,一边说,“这边的靴帮子厚一点。”说完,便掏出了一小叠纸。

    冯飞和符卿开忙凑上前看,这小叠纸虽被水泡过了,但因为被藏在靴帮里,还损毁的不太厉害。不过这上面写的是些什么,可是不能够完全辨认了,只看出是之乎者也之类。

    “这是作弊用的纸条吧”符卿开一眼便瞧出来了,那两人向他投来一个狭促的目光。“我,我这是见别人做过。”符卿开无力的辩解着。

    只是现在不是玩笑的时候,符卿开正色道,“你们县的书院多吗”

    “不多,就两个,一个是给孩童开蒙的私塾,另一个可是附近都有名的龙门书院啊,十里八乡的,稍微有点家底的人家都想把孩子往里头塞。”冯飞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对着那叠纸,也实在是不太好意思把龙门书院吹捧的太过了。

    “看来,去书院打听一下,就能将这人的身份查清楚了。”符卿开道,三人顿时都有些振奋。

    符卿开还想着马上能去龙门书院,一出门才发觉,已是华灯初上。冯飞又说龙门书院在半山腰,晚上实在是不好去。再加上这案子有了头绪,符卿开一下松懈了下来,疲惫就慢慢的泛了上来。

    晚膳的时候,好不容易应付了李大人的盛情款待。符卿开匆匆洗了一个热水澡,便蜷在被窝里睡了。没想到累极了,反倒只睡了几个时辰,便自己个醒了。

    这几日秋燥,虚火又旺,符卿开是被活生生渴醒的。等他灌了一壶冷茶下肚,睡意也早就没有了,于是索性便披了一件外衫出门。

    他在院中的月色下站了片刻,隔壁的房门也开了,符卿开回眸,看见武昱岩穿着一身的墨蓝衣裳走出门外。

    “吵醒你了。”符卿开问。

    武昱岩站在门口深深的望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向院中走来。符卿开不自然在换了一下站姿,他最近有些害怕同武昱岩单独在一起,感觉心里总有什么东西会不受控制的冒出来。

    “今天一天都在忙,反而睡不着了。”武昱岩低低的声音传来,他的常服大概是武母亲自手作的,总是很熨帖的有些暖人的细节,比如这件衣服领口小小绣了一个福字。

    “我也是。”符卿开把视线移到自己的脚尖。

    “听说现在莲香县山上已经有早梅开了,是珍珠梅。”院里的月光大盛,恍如白昼,的确是个赏梅的好时候。

    符卿开没有接话,武昱岩从他侧背面看他,他的肤色被月光照的透白仿佛要与月色相融,让人永远抓不住。武昱岩心里莫名的一阵恐慌。

    “跟龙门书院是同一座山吗”符卿开问了个看似不着调的问题。

    “莲香县就一座山。”武昱岩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只顺着他的问题呆呆的回答了。

    难得见到武昱岩呆头呆脑的样子,符卿开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我们现在去赏梅,天亮便可去龙门书院查查死者身份了。”

    武昱岩心里的恐慌一下子就被打散了,“那,那你要再,再多穿一件衣裳。”居然莫名其妙的结巴了,“我回房间准备一下。”

    “好。”符卿开瞧着武昱岩的背影,也笑着走进房里。

    他们俩在房里留了一张便条给冯飞,便驾着马车慢悠悠往山边走去。符卿开掀了帘子和武昱岩并坐在车沿上,白马嘴里还在一嚼一嚼的吃着草料,时不时的从鼻孔里喷气。

    “我拽它出来的时候,它还不乐意,险些给我一蹄子,喂了两把黄豆才好了。”武昱岩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些孩子气的恼意,像因为是没做完功课,挨了先生的手板。

    符卿开嘴角含着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拿起水囊喝了一口,武昱岩敏锐的嗅了嗅,“你这里面是竹叶青吧”

    “嗯,怎么了,你要喝吗”符卿开把囊口对着他。

    武昱岩摇了摇头,递过去一个他的水囊,“竹叶青越喝越泛冷,这是我父亲酿的女儿红,你试试,比外头的醇多了。”

    符卿开尝了一口,“你这临出门还热了酒”他诧异的说。

    “不是,我用内劲热了一下。”武昱岩松松的牵着缰绳,让马儿自己走。

    明亮的月色下,只有车轱辘声和马蹄声,符卿开喝了几口酒,浑身都暖洋洋的,就像幼时过年的时候,一家人围坐在火炉边上一样。

    第26章珍珠梅

    这个时节能开了早梅,那山势必定很高,可符卿开沿着石阶走了一路,并不觉得吃力。

    “珍珠梅是莲香县一个有名的景致,为了多吸引些游人来,这石阶是精心修过的。”武昱岩解释说。

    “多吸引些游人,怪不得山脚下的吃吃喝喝的店面那么多,不愁摊不到生意做,想不到李大人虽说于办案一事儿上不擅长,在民生上的筹谋倒是强过我许多。”符卿开道。

    “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呢,再说,你年纪尚浅,有些事儿还是要看阅历的。”武昱岩说话向来很实诚,不会溜须拍马。

    两人又走了几步,迎面卷来了一阵风,裹着点淡淡的梅香,符卿开深深的吸了一口,顿觉心旷神怡,连忙小跑几步,大片大片的雪色梅林映入眼帘。

    珍珠梅,花白而小,密团团的一簇,在月色下更像是九天神女丢下凡的一捧雪,这样成片成片的种满了,恍惚间像是进了雪国的大门一般。

    “来。”武昱岩向符卿开伸出了手,符卿开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手放了上去。符卿开只来得及感觉到武昱岩掌心灼人的热度,就腾空飞起,一跃坐到了梅树粗壮的枝干上。

    本来在这样大盛的月色下,常人是能看清的,只是符卿开有夜盲之症,看的不如旁人清楚。武昱岩轻轻吹燃了一只火折子,叫符卿开拿好。又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一盏气死风灯,挂到符卿开面前的树梢上。

    “可看得清”武昱岩问。

    “嗯。”符卿开摸了摸手边上的珍珠梅柔嫩的花瓣,他裹着一件乳白色的毛圈斗篷,吹了会儿冷风。他小巧的鼻尖微红,在一堆堆洁白的珍珠梅簇拥之下,看起来反倒像是梅树化成的一个小妖精了。

    武昱岩没敢把这个念头说出来,只在心里头偷偷的想着。梅林间的风一阵阵的飘着,武昱岩偷看符卿开看的痴了,头上落了花也没发觉。

    符卿开一回头,就看见武昱岩有些慌张的移开了视线,他乌黑的发上落满了梅花。他生的那般英俊,浓眉,高鼻,满满的男子气概,裹了这一头的梅花,却半点没添柔气,只更添了一丝奇异的好看,像是锋利宝剑的剑穗上拴上了一朵玉雕的梅花。

    符卿开垂了视线,不敢再瞧了,两人两厢静默着坐着,不知彼此心里头在想什么。符卿开轻轻哼了一首小调,是用吴语唱的,轻轻柔柔,飘飘荡荡的,每个尾音都打着卷儿。

    武昱岩听不懂,却听的很认真,“我记得履历上说你是北方人,这曲儿听着像是南边的。”

    “我乳母是南方人,我父母亲去的早,从小跟着她长大,便学了几句,哄孩子睡用的。”符卿开半闭着眼睛,悬空的双腿轻轻的晃悠着,“你呢,你小时候拿什么哄你睡觉。”

    “我,”武昱岩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我不记得了,只是母亲哄巧眉睡觉的时候都是讲些随口编的故事。”

    “那你也给我讲一个。”符卿开没有发觉自己的口气里带了一点点撒娇的意味。

    武昱岩怎么拒绝的了,他想了想,开口说道,“从前”

    符卿开倚靠着树干,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武昱岩的声音沉沉的萦绕在耳边,闻着梅香,觉得安心极了。

    “卿开,卿开。”有人在轻声叫着自己的名字,又想把自己唤醒,又怕叫的太大声惊着自己,这般小心,是谁呢是父亲吗那人的手掌在自己脸颊上按了一按,烫的惊人,父亲的手没有这么的烫人。

    符卿开皱了皱眉,睁开了眼,才意识到自己在野外睡了一觉,可浑身上下却依旧暖洋洋的。

    太阳已与月亮交了班,初生的日光给珍珠梅镀上了一层金边,少了几分清雅。

    “去山下吃些早点,吃完,差不多赶上学院开门。”武昱岩建议说,符卿开点头应允。

    山脚下早餐铺子的笼屉一掀,热气腾腾的白烟中,他俩成了光顾他们的头两位客人。武昱岩咬了一口包子,“带着点儿汤的,你小心烫。”

    符卿开点点头,趴在碗沿边上吸了一口豆浆上的浮沫,抿了抿唇。桌上的盆碗渐渐空了,符卿开用筷子戳着最后一个煎饺在考虑要不要解决了它。

    不远处有钟声传来,“哟,龙门书院开早课了。”摊主随口道。符卿开立马站了起来,作势要走,眼睛又在那煎饺上瞟了一眼。武昱岩干脆拿起一旁的筷子,给夹来吃了。

    “你”符卿开一时语塞,武昱岩轻笑出声。

    龙门书院今日值班的学生刚打开书院门,就看到两个相貌不凡的青年向他走来,一个挎着把官刀,俊朗英武,宽肩窄腰;一个抱着件披风,文雅秀致,身量清瘦。

    “呃,请问二位有何贵干”因为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熟脸,学生迟疑着开口问。

    武昱岩向前迈一步,解释一番,符卿开刚吃饱的时候,就变得不爱开口讲话,这是武昱岩多次同他一起办案后所观察到的。

    那学生一听是官府的人,便有些拿不定主意,只能把他俩引进来去见院长。龙门书院里头有郎朗的读书声传来,年轻人的嗓门洪亮清澈,住在边上的人家每日若能在郎朗读书声中劳作,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院长是个留着长须的老儒,听了二人的来意,让人唤来一个矮墩墩的中年人,说着管着学生就寝等生活事项的。

    那中年人眼神乱飘,言辞闪烁,一听便知有鬼。院长和他绕了兜了好大的一个圈子,武昱岩实在听不下去,轻咳一声。那中年人瞟了他一眼,便知此人不好惹,眼角又扫到他腰间的佩刀和脚上的官靴,顿时冷汗凛凛。

    “是,是有一个学生已经缺席三日了,可是这实在是常有的事啊。”院长听了前半句话已经气得仰到,又听了后半句,急急从怀里掏了药瓶出来。

    “怎么你这竟不是个书院吗学生缺席三日,竟属平常”符卿开愤愤然道。

    那中年人忙是下跪认错,说,缺席的学生名叫刘鸥,家中富裕,家里人硬要送他来的,所以成日的相反设法的跑出去玩,时不时会给自己一点儿封口费。学堂的老师问起来,他便说刘鸥是身体不适,在寝室休息。同学也都习惯了,不会理会他,像往常这样一去三四天倒是常有的事儿。

    院长闻言,瘫软在太师椅上,只能用手指戳着这个中年人。

    “这刘鸥家在何处”

    “就是刘员外家。”见两人还是一脸不解,中年人又补充道,“就住在县衙附近,那个三进三出的大宅院。”

    “这下可好了。”符卿开转过身悄悄的对武昱岩说。

    “莫担心。”武昱岩轻声回他。

    虽还不能全然认定死者就是刘鸥,但起码可能性极大。门外响起一些细碎的人声,众人向门口看去,冯飞活蹦乱跳的跑了进来。

    “两人大人,你们查案也忒勤快了吧”冯飞打着哈欠,搔着头看着他俩。线索当前,符卿开顾不得和他寒暄,只简短的一说。

    冯飞面上的表情顿时很纠结,“刘员外的公子,不会吧不会吧衙门门槛非得给他家家丁踩踏了。”

    冯飞不是自己的手下,符卿开也懒得去管他这幅缩头缩尾的样子。符卿开让冯飞先快马加鞭赶回衙门去,安排刘家的人来衙门认认尸,

    出院门的时候,一阵轻微的花叶悉悉索索声响起,武昱岩稍稍一偏头,瞧见了一个匆匆隐去的身影,心里觉得稍有可疑,又恐只是好事八卦之徒而已。武昱岩想了想,不愿在书院里兴起太大的风波,便离去了。

    武昱岩同符卿开一路上驾马轻驰,到了府衙门口,便听见里头一阵喧闹。武昱岩不动声色的走到了符卿开的前面,迈进房门,李大人正被一个头带金丝高帽,衣裳华丽的男子缠着,见到他们俩一进来,连忙指着说,“案子都是他俩负责的,刘员外你有什么不解,快去问问吧。”

    那刘员外双眼通红,面色泛着紫,一头就往这边冲了过来,武昱岩按住他的肩膀一抵,“刘员外,有话慢慢说,不必站的这么近。”

    武昱岩长得冷冰冰的,说出的话又不暖人心意,刘员外乍然遭受失子之痛,还被官差这么冷冰冰的一推,顿时转悲痛为怒火,对武昱岩推搡辱骂起来,一时间场面混乱,口沫横飞。

    武昱岩把符卿开护在身后,硬生生挨了刘员外好几下拳头,衙役连忙上前把刘员外架开来。

    “没事儿吧。”武昱岩偏头对上符卿开焦急的眼眸。

    “富贵闲人,手脚虚浮,没什么劲儿。”为了避免再刺激到刘员外,又为了不让符卿开担心,武昱岩在他耳边轻声的说。

    冯飞走上前来说,“已经认过了,确实是刘员外的儿子刘鸥。”符卿开轻叹一口气。

    冯飞用手掩住口,补充说,“老来得子,就这么一个宝贝蛋子。”

    符卿开瞧了一眼瘫坐在椅子上的刘员外,示意冯飞和武昱岩出去说话。

    第27章龙门书院

    冯飞被刘员外搞得头昏脑涨,“这案子必须得了了,刘员外他们家在莲香县的底子,说句冒犯的,比我家大人还要深厚。”

    符卿开听了他的口吻,扬了扬眉,“这叫怎么回事,这到底算你们的案子,还是我们俩的呢”

    “哎呦我的大人”冯飞露出一脸讨好的表情,“您就当帮我们这个忙呗”

    武昱岩听着他俩的对话,扫了一眼在院里头站着的那个老头。那老头见武昱岩瞧他,踌躇了一下,走上前来做了个揖道,“各位大人,小人叫刘福,是刘员外的管家,有件事,想说给大人一听。”

    符卿开瞧他看上去是很老实的面相,就点点头。

    刘福上前挪了两步,“我家少爷三天前回过府,但是因为怕老爷发现,是从后门溜进来的,正巧被我碰到了,老爷却是不知情的。”

    “那他何时出去的呢”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小人没见到。”刘福皱着眉,时不时向屋内的刘员外投去担忧的一眼。

    “刘管家,能不能安排个时间,我想去你们府里头问问还有没有人在那天见到你们家少爷。”符卿开不想放过这个线索。

    “那我得先请示请示老爷。”刘福惶惶的说。

    符卿开也不好站在这儿空等,左摇右晃的还是想去仵作房看一看尸首。进了房门才发现,只有空空的一张案板。

    符卿开心里一跳,猛地回身问缩着门口的仵作,“刘鸥的尸体呢”

    “被他刘家的人带回去入殓了啊。”那仵作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案子都没有结,怎么能让他们家人带回去”符卿开心里被呕的不行。

    “什么时候带走的。”武昱岩问。仵作有些怕这个男人,偷摸抬头看了一眼,说,“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吧。”

    “哼,”武昱岩冷笑一声,“你倒是忒积极,裹尸的白布都给人家弄走了。”

    武昱岩不说符卿开还没发现,他这一说,一瞧,果真什么都空了。符卿开急急的跑了出去,想去找刘老爷商讨能否暂缓下葬,武昱岩跟着走了出去,意味深长的瞥了这个仵作一眼。

    刘员外听了符卿开的要求,气得青筋暴起,幸好理智尚存,记得眼前这是个县太爷,没有动手,只是说什么也不肯把尸体再给符卿开检验。

    “官府的人都是这般不近人情,又没有能耐的吗”带着哭腔的女声响起。符卿开循声望去,原来在刘员外身后站了一个穿的很是素净的女子,白底儿蓝色的衣裳,一对素银的镯子,就像是知道今儿有丧事似得。一双眼儿被帕子拭的红肿,时不时的揉揉刘员外的背,给他顺气。

    马不停蹄的赶来这里查案,却被人这样数落,符卿开心中不禁觉得有些许委屈,不过想想人家毕竟刚刚经历的丧子之痛,也并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李大人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刘福也悄悄的把符卿开和武昱岩请到一旁,说,“我家老爷骤然遭此变故,心中既悲且痛,但是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很通情达理的人,经我刚才一统劝说,已经同意了让您二位去府里头问问家丁家眷们。”

    “噢”武昱岩倒是有些意外。

    “现在去的话,是否方便”符卿开迫不及待的说。

    “可以,可以,小人先去安排一下。”说完,刘福就匆匆离去。

    “等他安排了,那些家丁还能吐出什么真东西吗”武昱岩抿了抿唇,略带讽刺的说。

    符卿开想了想武昱岩的话,“要不,你再去一趟书院学生总是好套话些的。”

    “好,那你去刘家,自己小心。”武昱岩嘱咐说。

    “青天白日的,有谁能吃了我不成”符卿开不以为然的说。

    两人自此兵分两路。

    武昱岩独身一人的时候,往往脚下生风,跑的比较快,这也是为什么符卿开让他去书院而自己去刘府的原因。

    少年人天性好奇,武昱岩让院长找了几个跟刘鸥走的比较亲近的人到间空屋子里详谈,屋子外头,墙根底下密密的站了一些好打听事儿的人。

    武昱岩一扬手,窗户的支棍吧嗒一声掉了下来,把外头的人吓了一跳,倒是收敛了一些。

    武昱岩的视线落在一个看起来很瘦弱学生身上,他穿着件浅灰色的袍子,看着很是羸弱。长得眉淡眼细,鼻小口小,一副女相,精神萎靡,畏畏缩缩,一看便知是那种在学生堆里头受尽了欺辱的类型。

    武昱岩脑海里闪过一个匆匆离去的侧影,倒是与他有几分相似。那学生发觉武昱岩停留的目光,大着胆子觑了武昱岩一眼之后。武昱岩问,“你叫什么名字。”

    “孙晓。”孙晓答了武昱岩的话之后,两颊竟骤然绯红起来。

    武昱岩

    “咳,”武昱岩轻咳一声,“你们都是刘鸥的同屋”

    “是,我叫陈克。”一个看着稳重些的学生说,他瞧着武昱岩像个寡言的人,便主动补充说,“刘鸥隔三差五便逃学,我们都习惯了,所以隔了这么多天,都没觉得异常。”

    “那他逃学一般会去哪里玩耍”武昱岩问。

    “也就是些歌舞坊,酒肆,”陈克忽然噎了一下,似乎接下来这句话脏了他的嘴似得,“南,南风馆之类的地方。”

    武昱岩倒是没觉得特别意外,又问说,“刘鸥平素可有与人结怨。”

    “他家境富裕,出手又大方,能结什么怨”陈克说着话,他右手边的那个长着一双三角眼的学生用很是轻蔑的目光扫了一眼孙晓一眼。

    “孙晓和刘鸥有什么龌龊吗”武昱岩瞧见了这个小小的神情,便单刀直入的问。

    “什,什么”孙晓结结巴巴的说,屋里的人都惊讶的看着武昱岩。

    “你刚刚很是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三角眼的学生没想到武昱岩如此敏锐。

    孙晓整个人瑟缩在椅子上,不敢抬头,屋内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一些,一些有伤风化的事罢了,孙晓这人平素老实,我想与这刘鸥的死应该是没多大的关系。”陈克勉强保持住了几分冷静,解释说。

    “有无关系,你说了算”武昱岩本没打算这样轻轻放过,可见到孙晓独独坐在边上一条圆凳上和其他学生隔得远远地,又一想刚才的话,心里头也明白了几分。

    武昱岩又问了些刘鸥的性情喜好什么的,离开书院那天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等等,众人都一一答了,并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武昱岩不免有些泄气,便放了那些学生走,自己也准备回衙门,忽然听见背后似乎有轻如蚊鸣的叫声,武昱岩一回头。

    孙晓站在门口的树下,怯怯的开口了,“他,他前几天一直骂他爹的小妾来着。”

打赏
回详情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目录( 44
APP
手机阅读
扫码在手机端阅读
下载APP随时随地看
夜间
日间
设置
设置
阅读背景
正文字体
雅黑
宋体
楷书
字体大小
16
月票
打赏
已收藏
收藏
顶部
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金币
购买本章
免费
0金币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用礼物支持大大
  • 爱心猫粮
    1金币
  • 南瓜喵
    10金币
  • 喵喵玩具
    50金币
  • 喵喵毛线
    88金币
  • 喵喵项圈
    100金币
  • 喵喵手纸
    200金币
  • 喵喵跑车
    520金币
  • 喵喵别墅
    1314金币
投月票
  • 月票x1
  • 月票x2
  • 月票x3
  • 月票x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