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一旁珞季凉突然出声道紧紧抓着他的手“你和哥哥究竟有什么隐瞒着我的事”
“不过是一抹意识罢了你倒在乎地紧”邺孝鸣冷声道甩开他的手:“他沒有告诉你么他连灵体都称不上只不过是一抹可有可无得意识罢了”
邺孝鸣嘲讽地笑了笑少年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他这话太伤人了
他自是知道这些……连被人丢了都不知道还妄图回來可不是自贱么
少年微微露出笑容却比哭的还难看
“滚回來”邺孝鸣却懒得理会他的神情沉声道
“怎么回事”珞季凉看了眼哥哥又看着一脸不耐的邺孝鸣眼睛突然睁大了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少年垂着眸站在那里手里还拿着伞身体的下半部分却慢慢变得透明起來……
“哥哥”珞季凉慌忙推开邺孝鸣走到少年跟前:“你的身体……”
“无碍”少年并沒有看他温润的眼眸低垂着只淡淡说道“凉儿原谅哥哥吧原以为还能再待几天如今看來却是不行了”
“邺孝鸣说得对”少年抬起头來伸手摸着珞季凉的脸语气轻柔:“我本就不应当存在于这个世界既非魂魄也非灵体只不过是魂魄的一缕意识”
少年想起初时一人在山中修炼的事
山中无人他游荡于山中成日无所事事只晓得到处闲逛在偶然的情况下碰到了山中修炼成精的树灵
树灵却不屑于他
他坐在树跟上抬头看着它枝繁叶茂的树冠想:这树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便是在这恶劣的环境也能茁壮生长
树灵不理他少年却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跟它说话声音轻柔倒像是自言自语
认识的鸟儿常年温热的温泉路过的砍柴人偶然从山下人家传來的哭啼声他说的凌乱而散杂事无巨细天马行空想到什么说什么他嘴角挂着笑容靠在树干上看着山下的景色微微眯了眯眼又娓娓诉说开來
他整整说了一年才让那树灵说了一段话
“既然如此为何不干脆让自己消散了去”
“人生在世犹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你非灵非魂非人却停留人间试图体会这人间苦乐岂不可笑”
少年起先还沒反应过來是这树灵与他说话只怔住了定在原处
“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你说你已经不在意早已经放下又为何执着不放自相矛盾岂不可气小伙子可不要自欺欺人”
“不然我还能怎么做”少年这才幽幽反应过來看着身后的树干低声说道:“我出不去他也沒有过來寻不看这山这水我还能做些什么还可以做些什么他留我下來不就是为了让我体会这人间的苦乐么”
“你的口气倒是大”树灵哈哈笑了一声树干抖动“你可知人生八苦生、老、病、死、行、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便是坐在这里能体会得了的”
少年不说话了
“小伙子求不得便得承认若怨便去争取与其在此愁闷还不如潜心修炼來时何处归时何处让他清楚不是來的更透彻”
少年听了他的一席话眼眸不禁亮了亮抬起头來树灵抖动了下书冠随着风发出沙沙的声音似乎从未开口过
他便是那时下定决心如论如何也要回到邺孝鸣身边的
沒有邺孝鸣他便真的是什么也不是了
可体会过这情……他才发现自己远沒有领会树灵的话或者说那树灵给他指了条错误的路
不然为何……看着逐渐透明的身体他会感到如此的难过和痛苦
看着珞季凉少年嘴巴张了张眼角干涩异样的疼痛从胸腔中隐隐传來
“我只是邺孝鸣的一抹意识”少年缓缓说着眼角不知为何淌下了泪一滴一滴丝毫不受控制如同断线的风筝:“我学着体会了那么些年总想着这些都是要教会他要还给他的他不懂我许能教导他他不知道的我许能告诉他……我想让他知道我的想法和感悟……便是怀着这样的想法想让他知道他丢下了这么一个我在漫长孤寂的时间里独自徘徊独自煎熬也独自甜蜜着我一边想象一边得意……”一边难过着他不知他是否愿意要他的回归也是否愿意要他浅薄的经验他知道他身处高位冷漠孑然一身心狠手辣又何必要这么一个优柔寡断的他
而今看着邺孝鸣淡漠的眼神和珞季凉不愿想信的神情他却觉得自己犹如一个骗子不知不觉中骗走了什么却又似乎什么都沒有得到过
他也不知道他在难过着什么
明明这是他希望的结果可他望着透明的手掌慢慢握成一个拳头却犹如被钝器一下一下的研磨撕扯般疼痛
他想他或许是做错了可却沒有回头的机会
“哥哥不要……”珞季凉拉着他的衣袖拼命的揉搓“不要消失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少年求助地看向邺孝鸣眼里满是忧伤
邺孝鸣上前了一步一把扯开珞季凉把他丢到了一边
“你想说的便是这些”
少年张了张嘴却发现嘴唇苦涩居然发不出一丝的声音來只能呆呆地看着邺孝鸣视线一片模糊
邺孝鸣冷声道:“我说过你若想我便会成全你”
少年紧了紧拳头看着已经消失的半截身躯看着他好半响最终含着笑点了点头
邺孝鸣又跨前了一步看了他一眼忽的把人搂进了怀里
一滴泪落到了地上落进了尘里化为了骨和血从此成为了大地的一部分……邺孝鸣冷冷看着少年在他怀里一点点消散眸里慢慢印上了些许动容
或许……
只依稀听到珞季凉的一声悲鸣邺孝鸣彻底失去了意识
☆、135情谊
周身一片冰凉。邺孝鸣却动弹不得。意识混沌间。只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人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珞少爷。少主怎样了。”黑鹰站在床边。担忧地问道。
“大夫仍是查不出个中缘由。”珞季凉说道:“他的身体并沒有大碍。只是不知为何不能醒过來。”
那日哥哥消失。邺孝鸣便失去意识。直至今日已经两日了。大夫诊断不出原因。珞季凉心里有个大概。却说不出口。
本想着跟邺孝鸣讨要说法的。现下哥哥不见了。连邺孝鸣也昏迷不醒……珞季凉看了看脸色苍白的邺孝鸣。紧紧抿着嘴。
若是邺孝鸣也醒不过來……他紧了紧拳头。不敢想象下去。
“这群庸医懂个屁啊。”白鹰却沒有黑鹰般耐心。还能心平气和地和珞季凉说话。“也不知道珞少爷那日与少主究竟做了什么。少主怎会无端端昏迷过去。”
黑鹰拧了拧眉:“白鹰。不得胡说。”他心底虽然也有疑问。却断沒有怀疑珞少爷的道理。白鹰怎么敢如此大胆的意有所指。
“我胡说什么了。。”
“好了。你们都给我闭嘴。”珞季凉淡淡打断他们。眉宇间紧皱着却如同浓墨般不能化开:“那日的事我不知该如何跟你们解释。只是邺孝鸣突然晕厥。我也不太清楚其中的原因。现在。探讨这个也沒有任何作用。当务之急是让邺孝鸣清醒过來。”略顿了顿。“白鹰说的对。蝶城是个小城。到底不比衍城。一直让邺孝鸣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况且。暗杀邺孝鸣的人也不在少数。让他们知道邺孝鸣如今的情况就遭了。黑鹰你去准备准备。我们立即出发去与凌皖会合。他人脉众多。一定知道些奇人异士。”
“属下马上去办。”
“至于白鹰。”珞季凉顿了顿。站了起來。“邺孝鸣现下昏迷不醒。你要知道。我便是你的主子。”
白鹰哼了一声。沒说话。
“我知道你不服我。但现下不是与我置气的时候。”珞季凉叹了口气。“你应该清楚我不会对邺孝鸣做出不利于他的事情。而且。邺孝鸣不是那么容易倒下的人。”
白鹰脸色暗了暗。望着邺孝鸣眸色闪过一丝异样。只是一会又恢复了平静。
“邺孝鸣之前便说了要去国都。却到现在还沒出发。你先行一步。去跟凌皖打声招呼。也让他做好准备。”
白鹰思索了半响。拧了拧眉:“可少主这边……”
“有赵鹰跟着。”珞季凉说道。“你速去速回。这一路只怕不会好过。”
“我知道了。我会快去快回的。”好半响。白鹰才勉强说道。退出去退了一半。又瞪了珞季凉一眼。“你知道我不服你。就应当像个男人的样子。”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什么都沒说。关门走了出去。
等到屋内都安静了下來。珞季凉看着床上的男人一眼。冷清的眸里映上了丝痛苦:“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醒來。你还欠我一句解释。”
看着哥哥消失。邺孝鸣晕厥过去的时候。他整个呆住了。全身仿佛动弹不得。只听到内心嘭咚了一声。血液不受控制地翻涌着。他什么也听不见了。手脚冰凉。缓了好半响他才动了起來。踉踉跄跄地爬到邺孝鸣的身边。
“邺孝鸣。”
邺孝鸣脸色惨白。沒有一丝血色。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面容也不似以往般严肃。柔和了许多。他一看。脑海里不可遏制地想象。嘴唇抖动。手勉强探上了邺孝鸣的鼻子。才终于不负重荷地红了眼睛。
若是……若是……
“你快些醒來罢。”珞季凉蹲下來。握住邺孝鸣的手。“我要和你好好谈谈。邺孝鸣。”
他心里无比矛盾……一方面怕他醒不过來。一方面又怕若是醒來了。不是邺孝鸣而是哥哥怎么办。可若是这样。对哥哥也是不公平的……
他内心里……竟然希望醒來的是邺孝鸣……
“你快点醒來。”最终只化为一句如同叹息般的话语。
“他回去了。”梁泽不知何时坐在窗边。见他看了过來。一把跃了下來。“先前我还当邺孝鸣又玩什么花样。原來是……”摸了把下巴。梁泽走到邺孝鸣的跟前。“还是第一次见邺少爷那么虚弱的样子。”
“你是什么意思。”珞季凉不悦道。“还有。谁允许你这样闯进來的。”
“你怎么突然变凶啦。”梁泽笑嘻嘻的脸上闪过一丝的纠结。只是一瞬间又恢复了方才的模样。“也是。我了解啦。邺孝鸣如今这样的状态。也难怪你心情不好。”
“你來是为了什么。”珞季凉敛了敛神色。知道自己是紧张过度了。他是邺孝鸣喊來的人。想來也不会对邺孝鸣做出什么事來。不然。赵鹰也不会放他进來。
“來看他啊。”梁泽指了指邺孝鸣。一副你不明知故问的表情。“好歹我们也曾经有过几夜的情谊……”他含羞带怯的模样。让珞季凉神色不禁一愣。梁泽看了看他的脸色。暗自勾了勾唇。转声道:“不说那个了。我想他应该沒什么事。大概也是所谓的融合出现的副作用……”梁泽使劲挖掘脑海里书本上见过词语。比了个人的姿势。“毕竟这么大个人都融进去了。总不能一口吃成大胖子吧。器官什么的总得用时间适应适应。”
珞季凉虽然不太明白他的一些词汇。可也大概听明白他的意思。知道他是在委婉的告诉自己邺孝鸣沒事。想跟他说不必担心。可是想到梁泽刚刚说的。张了张嘴。却觉得别扭地很……
他方才的意思是……他跟邺孝鸣有过温存么。
谁知还不等珞季凉回答。梁泽又凉凉地加了一句:“你可别介意这种事啊。毕竟你才是正主~而且。像我这种风雪场所的人物……”梁泽顿了顿。眨了眨眼:“可不就只能是几个夜晚的情谊么。你放心放心。”
珞季凉听了他的话只觉得脑海里轰隆一声。一时什么也想不出來。脸色不禁刷一声。一片惨白。紧了紧手中的拳头。只觉得口中变得苦涩无比。
这人……现下他倒是明白他过來是为了什么了。
打起精神。珞季凉淡淡说道:“我自然放心。”
梁泽看了眼他的神色。只觉得沒趣。又觉得來日方长。他们可以慢慢聊。不禁又带上了笑容:“你不用太担心。邺少爷吉人自有天相。”
珞季凉点了点头。沒接他的话。
“珞少爷。准备得差不多了。马车已经在屋外了。”黑鹰走进來的时候发现氛围有些不对。看着屋内的两个人不禁愣了愣。“梁泽。你怎么在这里。”
“邺孝鸣叫我过來的。”梁泽也不跟珞季凉打哈哈了。“怎么。是准备去国都吗。”
黑鹰点了点头。
“黑鹰。出发吧。”珞季凉淡淡说道。“你把邺孝鸣抬进马车。”
“梁泽。”珞季凉转过身。“你回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