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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猫妖之前 第8节

作者:清泉出石 字数:21012 更新:2021-12-30 02:51:37

    他看着里面的人。

    殷时就站在不远处,手术室的面貌早已被他改造,俨然成了一间实验室。

    他正站在一个狭小的台子旁边,手中握着一个细长的针管,尖锐的针头正对着台子上的孩子,像是随时要往他的脖子扎去。

    听着门后断断续续传来尖锐的声音,像是指甲在墙壁上划出来一样刺耳,方晋聆目不斜视,竭力保持从容,平淡的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你想要什么”

    这可以说两人第一次正式的见面,之前方晋聆只是通过照片看过殷时,而殷时对于方晋聆的了解也仅次于道听途说。

    殷时并非传统意义上那种的老古板,他看起来非常清秀,个子小小的,就像古代的小书童,他的长相十分减龄,因此此时穿着白色制服的他看起来完全不像医生。

    他的目光实在过于阴骘,本应清澈的眸子染上了混浊,让人一眼看去,就如同身在阴沟暗渠之中,不自觉地便想退缩。

    “不想要什么。”殷时轻柔地抚摸手下的肌肤,声音温柔得近乎情人间的呢喃“我想让这个小家伙帮我一个忙,小家伙,你愿意么”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贴着沈庭知的耳朵说的,沈庭知浑身的汗毛都快要竖起来了,可他面上却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天真模样。

    他此时四肢被缚在试验台上,几乎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倒不是他存心要拖方晋聆的后腿,实在是这次系统发布的主线任务太难了。如果他是个成人倒也罢了,现在这个样子做什么事都要拿命去拼。

    这话倒不是夸张,来到这个世界之时系统就给沈庭知发布了三个主线任务。除了帮助方晋聆找到殷时并且拿到抑制丧尸病毒的药水之外,还有一个隐藏的任务,这个任务就是必须解决林别意遇到的难题。

    也就是粮食问题。

    殷时这个人到了后期基本上就是个怪物,他除了偶尔做一下地下交易换取自己日常所需之外,平时完全如同疯魔一般沉浸在自己的实验中。他其实精神早就出了问题,也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初的目的,只是日夜不停地制药试药,像是非常享受这种过程。他做事也渐渐地完全失去了科学依据,什么样的配方他都敢尝试,以至于他竟然配制出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药,他用在了不同的人不同的生物上,连自己曾经深爱的妻子都不放过。

    本来他完全有希望治好自己的妻子,但是因为尝试了太多次,这些药相互融合或者相互排斥,效用早就变质,也就导致了她变成了刚才那副模样。而她之所以不攻击殷时,正是因为那些殷时在他身上下的药。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殷时在不断尝试的过程中,发现了一种神奇的现象,他胡乱混合的一种液体,竟然可以加速植物的生长

    这个发现让他那因为实验得不到新突破的心得到了病态的快感,他甚至萌生了一种诡异的想法假如他使用了足够分量的药剂,是否也可以催化人的生长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开始急切地想要找到试药的对象,而这个对象必须是个孩子。

    原因无它,如同所有生物一样,人在到了一定年龄后,生长空间就会不断缩小。而孩子却存在着无限的潜力,任何事物在他们身上见效也是最为明显的。

    然而末世之中,成人的存活率尚且低下,更别说孩子了,况且,生存的负担和疾病的高发已经让婴儿的出生率无限接近于零,殷时想要找到一个孩子,是何其困难的一件事

    因此当看到沈庭知出现在附近的时候,殷时脸上的笑容简直堪称扭曲,他当时的心情恐怕只有一句“天助我也”可以形容。

    沈庭知别无选择,殷时这种药才新研制出来,方晋聆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种东西的存在。便是沈庭知通过系统得知了它的问世,且不论方晋聆他们会不会信,除了殷时自己,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把药放在哪里。

    沈庭知甚至觉得,自从他做任务以来,前面的路都仿佛已经为他铺好了,只等他踏上去,就像

    就像是去完成一个仪式一般。

    不管如何,如今他想要的东西已经亮相,接下来的事情便都交给林别意了。再不济,他们也可以拿着他的尸体去研究。

    方晋聆显然不会这么想,面对殷时的咄咄逼人,他一再退让“他不过是个孩子,能帮你什么你想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殷时没有说话,只是朝他诡异一笑,手上便要下针。

    “碰”地一声,门突然被撞开。

    殷时被这意外的变故惊了一下,这一个愣神间,方晋聆便倾身扑了上去,一手挥过他手中针管,殷时下意识躲避,顿时被逼退了几步。

    他看着掉落在地上的针管,不怒反笑“对付你这种人,就是要多留几手,这个才是好宝贝噢。”他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了一个针管,不同于刚才那个,这枚针管中充满了蓝色的液体,看着分外渗人。

    方晋聆闻言,眼眉倒竖,心中狠极,随手抄起一个东西就要向他砸去。

    谁知殷时却对他攻击的动作视若无睹,他一派胸有成竹,阴沉的双眼甚至都不看他,只是冷笑道“扔了这个你这趟就白来了。”

    方晋聆一惊,急忙收回手,却见被自己用作暗器的赫然是一瓶药水,正是他一直在找寻的。他紧握着那瓶药水,不敢轻易再下手。

    殷时仿佛很是享受他的两难,故意放慢了下针的动作像是故意逼他做出选择。

    而刚才撞开门的丧尸却已经朝方晋聆扑来,后者匆忙躲避。

    殷时却似乎已经厌倦了眼前的戏码,手上的动作猛然加快,针头直朝沈庭知的脖子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我的有话说刚才没了2333,我竟然连续日更了九天,我仿佛看到了我成为日更达人和小天使恩恩爱爱的美好未来o

    、第37章 末世余温12

    “快救孩子”一道女声惊醒了方晋聆, 一个身影突然窜出来撞上了面前的丧尸,两具身体一同倒向了墙壁。

    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墙壁忽然一阵抖动,那扇被小丧尸母亲撞了许久的门竟然就这样缓缓开启, 方晋聆也得以看清外面的人,而此时徐可沛的衣襟渐渐露出一角。

    方晋聆冲徐可沛喊了一句, 便将药水扔了过去, 然后迅速朝殷时径直撞了过去, 此时殷时的针头已经刺破了沈庭知的皮肤, 幽蓝的液体一点一滴正注入他的体内。

    殷时不妨被撞到在地, 针管也随之掉落,可是里面的液体却已失去了一半。

    方晋聆急急地查看沈庭知的状况,但沈庭知仿佛没有感觉到身体的疼痛,他的目光落在谢一宁的身上。

    她的身体甚至不能算得上是完整的, 脸上如同被野兽啃过一般,皮肉不全,森森白骨已经露了出来。伤口蔓延至眼角,已经无法分出哪里是肉哪里是血。

    而那女丧尸此时还趴在她的肩头,一寸寸地啃食着。

    这一刻, 沈庭知恨不得死去。

    他在意识里不断呼唤着系统, 他想要问它可不可以选择放弃,有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救她,他无法

    无法再自欺欺人地说,这只是一场任务。

    然而任凭他如何努力, 都没有换来系统丝毫的反应。

    沈庭知睁大眼睛,看着视线中的人微微朝自己一笑,她靠着墙壁的身体渐渐滑落。

    他突然觉得很累,身体也很冷,眼皮不受控地耷下来,意识g更是渐渐远去。

    门完全打开了,外面的人也被放了进来。

    小丧尸的母亲一见到殷时就直接冲他扑了上去,她的潜意识还残留着对他的仇恨,这仇恨释放了她体内所有的凶性。

    殷时养的那只女丧尸却像是有灵性一般,竟然护着他,和攻击他的丧尸缠斗了起来。

    而此时,沈庭知正被方晋聆半抱在怀里,他口中急促地喘气,身体几乎缩成一团。

    方晋聆完全乱了分寸,一会儿想要解开他手腕上的手铐,一会儿急慌地去摸他的额头,只觉触手像冰一样寒凉。

    小丧尸这副身体本就是比寻常人的体温要低上很多,如今在药力的作用下更是如同身处冰天雪地,摸上去就与尸体无二。

    眼看着小家伙脸上原本的红润也一寸一寸褪去,方晋聆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匆匆脱下自己的外套想要套在他身上,却无奈地发现他完全不知如何下手。

    正当他准备就这样盖在他身上的时候,怀里的人却突然一阵抽搐,小余温的身体不知为何竟开始抽长,方晋聆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皮肤的绷紧,就像一块布匹在不断被迫向外撕扯。

    而他显然非常痛苦,嘴唇煞白不说,口中还不断地溢出痛苦的,他分明在极力压制,但孩子稚嫩的低喊,纯粹的泣声却让听者都忍不住心酸。

    这一切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连殷时都忍不住愣在当场。林别意更是忍不住冲到方晋聆面前,抖着嘴唇话都说不清楚。

    沈庭知的脚还被圈在锁环上,婴儿的脚腕原本很细小,却仍旧无法挣脱,如今随着身体的不断生长,那锁环渐渐束缚了他的脚腕。

    殷时显然早有准备,这锁环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的,看起来很柔软,但弹性却很小。方晋聆用尽了力气却只能将它扩张一点点,而这一点显然不能让孩子的脚腕得以挣脱。身体还在不断地生长,脚腕也被挤压出一圈圈红痕,锁环甚至有嵌进去的趋势,看起来非常惊心,方晋聆只能用尽全力试图让它松动一点。

    林别意看着眼前的一切,完全愣住了。

    “这这天哪。”满腔的话语最终只汇成了一句句低声地感叹,他慢慢伸出手想要去触碰眼前的人,却被方晋聆一把推向殷时,他顿时反应过来,猛地冲到还处在震惊中的殷时面前,一把扯住他的衣领,睁着通红的双眼“你快点救他,有没有药止痛的解药你不是医生吗啊”他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吼着说出来的。

    见殷时一直沉默着也不说话,林别意抖着手去搜他的身,又反反复复地在房间里翻找,他几乎将整个房间都翻遍了,最后不知在哪里翻出了一把钥匙。

    这一找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别意回过神只觉得空气寂静地可怕,他最先看到殷时,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方晋聆的方向,眼中除了惊讶,得意,还有一种变态的快感。

    林别意一愣,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只见方晋聆低着头,抱着怀里的人静静地坐在那里。

    精致可爱的少年,细碎柔顺的发丝。

    黑色的衣襟,雪色的肌肤。

    不过须臾之间,却像大梦一场,转眼时光就被偷走了十几年。

    林别意看不清方晋聆的神色,他觉得他有些话想说,但是胸口却像被塞住了一般。

    他的目光忍不住移到沈庭知的脚腕,十根手指垫在锁环下,在手指上勒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痕迹,鲜血已经浸透了少年的脚。

    他无法打开锁环,他竟然

    林别意几乎拿不住手中的钥匙,他踉跄几步,颤颤巍巍地解开锁环,垂眼去方晋聆。

    他看着他微微弯着腰,轻柔地抱起已无声无息的少年,鲜血直流的手指贴着少年的背后,无法自控地颤抖着。

    一抹苍白从面前晃过,林别意不知为何,竟忍不住握住了那只纤细而修长的手。

    方晋聆回头,视线落在那只垂下的手上,眼角尽是悲哀。

    林别意手指微动,终于还是松开了手。

    方晋聆的背影渐渐远去,却微微晃了晃,众人急忙冲上去扶住他,却见他已经晕倒了,眼睛正死死地闭着,唇色青白。

    凌薇试图从他手中接过沈庭知,却发现他双手环着他,握得死紧,她没办法只好放弃。

    略带犹豫地回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女人,女人死气沉沉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表情,她的眼神与凌薇之前对付过的死物并没有任何不同,甚至眼角眉梢还残留着杀死那只女丧尸时的暴虐,但不知为何,她却从中读出了悲伤。

    方晋聆的脸色很异常,林别意跨步上前,一把扯开他的衣领。

    在他的肩上,一道道爪印格外瞩目,伤口泛着青黑,正向周围的皮肤蔓延,显然已经感染了很深的病毒。

    林别意盯着那伤口,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正一筹莫展之际,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手,掌心里赫然躺着一瓶药水。

    林别意抬头看了眼徐可沛,后者转头看向殷时。

    他和那个死去的女丧尸被绑在一起,徐可沛之前听说殷时是为了救他染了丧尸病毒的妻子才变成这副模样,如今看着那个倒在地上呕吐个不停地男人,忽然觉得很恶心。

    林别意心中也是恨极了这个人,简直一眼也不想见到。

    他的目光落在方晋聆的手指上,那双手如今已是伤痕累累,然而又怎么及心上万分之一

    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意的人体温在自己手中一寸一寸变凉

    林别意轻柔地抚摸着少年冰凉的肌肤,视线落在不远处。

    一支针管正静静地躺着,半管液体在灯光下渗着幽蓝的光。

    梁上君子1上

    微风轻轻拂过,柔软的枝条在空中悠悠地荡着,一曲悠扬的琴声依稀飘向远方。

    一袭白衣的少年,嘴里叼着根柳枝,翘着二郎腿,仰躺在别致优雅的八角亭上,风带起他的发丝,衣袂,和着悦耳的琴声,春意的舒缓便荡漾出来。

    少年半眯着双眼,手背轻轻搭在额上,细碎的阳光透过羽睫揉碎在他眼中,那双清澈美眸便如同黑夜落满了繁星,美不胜收。

    少年似睡非睡,迷离的眼神朦胧地望向广阔的天空。

    天是澄澈的蓝,少年是如玉的美。

    琴声婉转间,渐渐进入尾声,那仿佛有些昏昏欲睡的少年不知何时竟坐直了身子。他并不理底下的人,轻撩衣摆,足蹬亭沿,身姿便如同飞燕一般轻掠出去。

    他身影消失之间,亭旁树木上的鸟儿依旧欢快地唱着歌儿,竟然没有受到丝毫干扰,可见轻功之高。

    琴声渐渐消失,空气一时陷入了宁静,仿佛方才的春意都被少年带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齐銮终于将手从琴弦上收了回来,他背转身,负手在后。

    他身形清俊,然而周身的气质沉敛,霸道气韵浑然天成,只一个背影远远看去,便给人一种压迫之感。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良久终于低喃出声“序影啊”

    口中溢出的声音像是一阵轻烟,转眼便消散在风中。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了,我想告诉小天使们,一般情况下,我每章是3000 。但是有位小天使说昨天的章节很短小,我开始还以为小天使看太快了,结果一看,天哪噜,真的只有2947我发四,我昨天发的时候真的明明是3100 啊50个字的差别你们都能感觉到嘛,这么厉害目瞪口呆jg

    本来打算今天只发2500 的,因为这个世界结束了。但是因为昨天少了几十字,今天不好意思再短小下去了,因此将新世界的部分挪过来了

    另外就是周末两天可能不会更新了,星期一再照常发文,希望小天使们能够理解onno

    、第38章 梁上君子1

    他口中的人此时正潜伏在城西平南侯府外, 这位少年正是沈庭知。

    平南候手中虽然并无实权,但过往随先帝征战,素有从龙之功,在朝中影响非凡, 故此侯府守备也是极为森严。

    沈庭知自然不可能贸贸然潜进去,他先在外面溜达了一圈, 见天色渐晚, 才悄悄跃上墙头。

    他这具身体名庄序影, 轻功卓绝, 足以独步天下。沈庭知经历了这几个世界, 已经能够很快地进入角色,不知为何,每当他进入一个世界,他都能极好地与身体相容, 连原主本来会的技能都能够极为熟练地运用,仿佛那些随之而来的能力都是他自己与生俱来的。

    沈庭知悄悄躲过沿路的守卫,身形在黑暗中掠过,落影无痕,在黑夜中如同一阵风吹过。夜色沉沉, 给了他极好的掩护。

    为了不引起身边人的怀疑, 沈庭知没有改变穿衣服的习惯,庄序影喜白衣,沈庭知本人也偏爱这种纯粹的颜色,但夜间行事,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换了一身夜行衣,外罩一件暗红披风。

    看着底下的侍卫走远,沈庭知收回撑在梁柱上的双手,从回廊上轻飘飘地落下来,他向四周张望了几眼,手按在门上试探几下,然后看似随意地动了动手腕,那门就像是被风吹过一般,轻轻地开出了一道缝隙。

    沈庭知踏着悠闲的步子,背负着手,闲庭信步一般行至内室。

    红色的帷幔,纯白的纱帐,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花香,这显然是一个女子的闺房。

    一个女子正坐在妆奁前,长长的青丝如瀑布般流泻在身后,勾勒出修长的身段,腰间的玉佩蕴泽着光芒,为白色的里衣添了几分暧昧。她的手中正拿着一支朱钗,看样子,是准备入寝了。

    沈庭知见此,双手抱胸挑了挑眉。

    那名女子像是完全不知道有人已经进来了,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床头的纱帐微微撩起一角,女子突然动了。

    她向一旁猛地撤出一步,一掌击出,正欲靠近她的沈庭知像是早有所料,轻而易举地便躲开了她的进攻。

    他站在女子前方不远处,随手将手中玉佩向上抛出,却又在对方凑上来抢夺之际一把收回。

    他一手拿着玉佩,一手抓住女子手腕,微微贴近对方。

    那人生得极高,比沈庭知竟然还要高上几分。

    意识到这一点,沈庭知脸上的笑意更深,他注视着那人的眼睛,缓缓道“姑娘果真体贴,便是入寝也要环佩,莫不是怕在下找不到”

    被刻意压低的语调,随着他沙哑别致的声音念出,满满的都是风流意气。

    女子闻言也笑“公子既知小女子等候多时,缘何来得如此之晚”

    她那精心描摹的眼眸微微眯起,长长的睫毛如同着了墨色一般,在莹润的灯光下如同蒙了一层纱,更显得迷离旖旎,透着几分魅惑。

    她凝视着眼前之人,目光是如此地多情。

    女子看着对方,那人情不自禁地渐渐靠过来,与她离得如此之近,近到她可以看见对方那细腻到没有任何瑕疵,如同羊脂白玉一般的白皙肌肤。

    高挺的鼻梁在侧脸上打出一道阴影,流畅的线条精致地如同被世上最好的丹青手精心描摹过一般。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这美好的弧度向上移动,落在他如画的眉眼之上。

    那双流光溢彩的眼里凝聚着深深的黑,如同广袤无垠的海,干净的,纯粹的,仿佛被水洗过一般;他此时正专注地看着自己,微微的失神又使得这让人目眩神迷的美景更加夺目。

    眉如远山,目若星河,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一时之间,她竟无法将目光移开,本来悄悄伸到对方背后的手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她愣愣地看着对方对自己露出笑颜,一时只觉得春风拂过,万千花朵次第开放。

    直到对方将手暧昧地从自己领口伸了进去,她仍旧没有反应过来。

    甚至在对方凑近自己耳边之时,她竟有些忍不住想要扬起嘴角,可惜这所有的一切都随着他说出的话而破碎了。

    “偷龙换凤的美色,在下可无福消受。”

    沈庭知就站在她的面前。脸上挂着戏谑的笑意,眼神还将她从上到下地扫了扫。

    林之羡不知为何,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个透。他手脚无措地站在那里,半晌说不出来话。

    沈庭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找个男扮女装的来抓贼实在不是个什么明智的选择。还有”

    他转身,不再看愣在当场的林之羡“下次可要找个手艺好点的裁缝。”

    他说罢,却已忍不住轻笑出声。

    人已远走,笑声却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林之羡呆呆地站在原地,待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脸上还未来得及退下的红晕一下子又浮了上来。

    他扯了扯绷得有些紧的衣服,手在衣领处顿住,他从怀里掏出玉佩,目光停在上面,久久地无法移开。

    沈庭知趁着月色赶回了府邸,齐銮房间里还亮着灯,沈庭知也不管他在里面做什么,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房门,脚步轻快地走了进去“师兄”

    齐銮合上书,有些无奈地道“怎么总是莽莽撞撞的都多大的人了。”

    话里是淡淡的责备,然而他嘴角噙着笑意,语气更是纵容,半点也看不出是在训人。

    “是,小弟失礼了。”沈庭知装模作样地作了作揖,惹得齐銮一阵轻笑。

    “得了,少贫。”

    “师兄”沈庭知凑上前,趴着书桌,拉长了声音喊道。

    他的目光在桌上流连了一周,扫过丝毫没有动过的砚台,又毫不在意地收回眼神,没有露出任何的异样。

    “喏,快看。”他伸出修长的手指,一枚雕刻精致的玉佩吊在空中微微晃荡,玉质上乘,那润泽的颜色,一看就是上等货色。

    齐銮对他得意洋洋的样子视而不见,力度极轻地拍开他讨好的脸,嘴里毫不客气地道“别跟我耍滑头,我们赌的可不是这块玉佩,你少随手顺个宝贝来糊弄我。”

    “随手师兄你知不知道,这可是镇南王府世子的贴身玉佩”沈庭知一下子窜起来,气呼呼地喊道“不知道比那什么劳什子侯府千金的破玩意儿金贵多少,哪是那么容易就能到手的”

    他说罢,还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说的那么简单,小爷我可是牺牲美色才拿到的。”

    齐銮初时还津津有味听着,任由他强词夺理,待听到最后一句话,却是忍不住黑了脸色。

    “愿赌服输,分明是你自己见到宝贝就走不动道,觊觎林之羡那块暖玉,现在还反倒怪我不识货。”

    “什么觊觎说的那么难听,我就借来玩玩,回头还他就是。”沈庭知低声嘟囔,见齐銮脸色不好看,只好悻悻地住了口。

    齐銮见他垂着头,一副恹恹的丧气模样,有些哭笑不得“行了行了,师兄又没把你怎么着,做出这副受气包的模样给谁看呢”

    “给我爹看。”沈庭知不怕死地顶嘴。

    庄序影的父亲庄严,在齐銮很小的时候就收养了他,庄严只有庄序影有一个独子,按理来说,为了避免养子心生芥蒂,作为师傅,他本应该公正对待两个孩子,尽量避免厚此薄彼。

    然而庄严却不,他简直将庄序影宠得无法无天,不仅纵容他的一切要求,还再三告诫齐銮,绝对不能欺负师弟,要好好待他。

    也正是因为如此,明明有一个武功奇高,内功深厚的爹,庄序影却一点功夫也不会。

    也得亏齐銮人品端正,性子温和,换作是其他人,只怕早已嫉妒成狂,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

    好在齐銮一直以来,都对这唯一的师弟爱护有加,即便庄严去世多年,也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见沈庭知一言不合就把靠山搬出来,这脾性完全还是一个孩子,齐銮被之前那句话挑起的火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好好,算你赢,我投降,行了吧。”

    晚上睡得迟,次日沈庭知睡到日上三竿,养足了精神才起床。与齐銮的赌注虽然是对方妥协,但沈庭知自然不可能真的顺着他的话来。

    庄序影从小与齐銮一同长大,与这位师兄的感情非同一般,可以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他虽然有时候任性了些,但为人却十分讲信用,既然敢与齐銮打赌,自然不是输不起的人。

    另外,齐銮虽然很宠自己的师弟,然而他本性却不是一个玩闹的人,打赌这种事,他平日里是极少做的,他性格沉稳,并不像庄序影这般游戏人间。

    因此,沈庭知猜测他此番一定是有所求。

    自从上个世界谢一宁死亡开始,系统就一直没有出现。沈庭知经历了上一个世界有些身心俱疲,也就没有精力去管它去了哪里,后来足足睡了三天才开始打起精神应对新世界。

    好在他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庄序影才因为一件绝世宝物远走塞外,为了赶回来连续好几天没睡觉,因此他的异常也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齐銮每天派人准时给他送食物,命大夫给他例行检查,知道他只是因为疲劳过度急需补充睡眠,这才由着他。

    沈庭知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既然知道眼下的状况无法改变,系统暂时又无法出来给他答案,他唯有调整好心态,走一步看一步。

    他如今不知道主线任务是什么,所以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

    看着茶馆里人来人往,气氛热闹之极,坐在角落的沈庭知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感觉末世给自己带来的阴影终于散去了一些。

    听着耳边的嘈杂声,沈庭知暗暗静下心来。

    他昨夜潜入侯府之前,本来并不知侯府千金已经被掉包了,但他事先曾了解过,唐思敏平日里偏爱莲香,但入夜之后却喜用茉莉。

    但他在开门之时,闻到的却是淡淡的莲香。他无法凭这一点做出任何判断,内心却升起了警觉。

    待进门看到那人的背影之后,他心中便有了猜测。唐思敏本人的确很高,坐在凳子上也很难看出差别,但男女终究不同,即便林之羡身形清瘦,与女子仍旧相去甚远。

    沈庭知听闻林之羡与刑部的总捕头宁回遇是至交好友,那究竟是什么人犯了什么事,竟然能让身为王府世子的林之羡女扮男装也要将其抓到呢

    无论是谁,沈庭知敢担保,那人绝对不会是他自己。但显然,这件事八成跟他有关,或许,还跟齐銮有关。

    茶馆每日都有先生讲话本,然而沈庭知此行并不是来听故事的。此时说书还未开始,坐在位置上的众人闲来无事,便开始说起了近来的新鲜事儿。

    一个背对着沈庭知的大汉凑近一旁的同伴,低声道“哎,最近有女子遇害的事你听说了吗”

    话里是难掩的兴奋,全然一副旁观者的模样。

    “怎么会不知道,每天都发生的事,听说是采花贼呢,这几天我那口子天天守着我那闺女,哪里都不肯去,可怜那些姑娘家。”

    他那桌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引得旁边的人也频频侧目,不一会儿便有人也忍不住过来交流自己得到的消息。

    “听说那贼人昨晚进了平南侯府”那人似乎很为自己消息灵通而感到得意,说话只留一半,刻意吊足了旁人的胃口,见大家都满含希冀地看着自己,这才炫耀一般地将事情道来“我那大舅子不是在侯府当值吗昨晚他腹中饥饿,半夜准备偷溜到厨房找些吃食,谁知突然听到一阵怪声。”

    众人听他说半天都没叫到重点,已经有人忍不住插话道“你快说那贼人如何得手了吗”

    “怎么可能侯府戒备森严,要不是那贼人运气好逃得快,早就被抓了。”

    “啧”众人一阵唏嘘,不知是为没有抓到贼人可惜还是为没有看到一场热闹感到无趣。

    沈庭知见他们越说越离谱,知道不能再得到什么消息,遂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转身离去。

    市井小民口中知道的消息除了坊间流传的真相外,还掺杂了夸大的成分,更有甚者,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经过官府的二次加工之后,刻意被放出去的。

    但结合这几天的风声,沈庭知得出了几点结论。

    首先是近段时间频繁有女子被害事件发生,贼人并不夺取她们的性命,真正的目的为何还尚不可知;其次林之羡昨晚想抓的人并不是自己,或者说,是他将自己当成了贼人。

    这不禁让沈庭知想到了齐銮这具身体的师兄。他为什么要拿唐思敏的玉佩跟自己打赌

    侯府虽然戒备森严,但对于庄序影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他既然有所求,岂非更应该寻一个更难的事来作为赌注

    还是他早就知道庄序影绝对会放弃唾手可得的玉佩和赢面

    毫无疑问,齐銮非常了解自己这个师弟。庄序影本人平日里什么也不放在心上,唯独对一件事情有独钟。

    那就是看到珍奇异宝,他就忍不住拿到手来玩一玩,等到玩腻了,他很快便又会给人送回去。而林之羡那块祥龙玉,庄序影虽然没有见过,但早有耳闻。

    倘若齐銮事先就知道林之羡会假扮唐思敏,那他的赢面显然就大了很多。

    但假如事情真是这样的话,那他显然就将庄序影的安全和清誉置之度外了,毕竟林之羡是受宁回遇所托,设计来抓所谓的“采花贼”。

    沈庭知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甚至以他对齐銮的了解,齐銮绝不是一个喜欢冒险的人,他隐隐有种感觉,即使最后他将唐思敏的玉佩拿了回来,对于齐銮来说,也已经有所获益了 。

    没有系统这个外挂,沈庭知对于很多事情都一无所知,因此他不敢铤而走险,摸了摸手中的玉佩,最终沈庭知还是决定去镇南王府走一遭。

    庄序影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看似对什么事也不上心,认路的本事却是极好,沈庭知循着记忆找到镇南王府,他本欲直接翻墙进去,谁知才走到门口便见一人站在门口,看模样是个年轻的男子。

    那人站在门口与侍卫说了几句话,便提步进了府中。

    沈庭知并不知林之羡现在在哪里,这人看着与林之羡一般大,十有是来找他的,沈庭知略加思索,便纵身跃上墙头无论如何,先跟上去瞧一瞧。

    跟着那人一路穿行,走过假山,越过庭院,沈庭知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重他觉得这个人的背影莫名的熟悉。

    因为怕被发现,所以沈庭知不敢跟得太紧,等那人转过回廊之时,沈庭知远远地看到了他的侧影。

    这人竟是宁回遇

    也对,传闻宁回遇与林之羡是至交好友,出现在这里并不稀奇,况且昨夜两个人用计抓贼事情未了,恐怕还有一番合计。

    此举正中沈庭知下怀,他跃上房顶,微微压低了身子,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他现在在屋顶的外侧,此处正对一面湖,风景很是怡人,镇南王府的守卫极为森严,沈庭知一路行来也耗费了不少力气,如今处在这一视觉的盲点,虽然不至于完全放松,但也可以借机喘口气。

    底下传来低低的交谈声,沈庭知不敢揭开瓦片,怕惊动了底下的人,只能竖起耳朵凝神细听。

    而此时,镇南王府的书房里,不仅宁回遇和林之羡在场,镇南王爷林潜竟然也在。

    林潜之前对于两人谋划用计抓采花贼一事早就知情,甚至没有反对林之羡女扮男装,他很少干涉儿子的事情,一直都放开手让他自己去尝试。

    但是听说林之羡没有抓到贼人林潜还是颇感意外,对于那个从自己儿子手上逃脱的人也有了几分兴趣。

    “之羡,你昨夜可见到了那名采花贼”宁回遇作为刑部总捕头,说起话来自带一股刚硬之气,脸上却并无盛气凌人之相。

    他昨夜临时得到消息,说有人看到有可疑人物出现在城南张员外府外鬼鬼祟祟,为了防止贼人虚晃一招,宁回遇还是派人赶了过去,林之羡的本事他是一万个放心。

    只是没想到还是让人给逃了,所以今天他一将衙门里的事处理完就匆匆赶过来了。

    林之羡一愣,一时竟有些语塞。

    从昨夜起,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地问起这件事,然而林之羡却完全不知该如何说起。

    “见见到了。”

    林潜见状,若有所察地瞥了他一眼。

    宁回遇却以为林之羡是因为没有抓到犯人,心有愧对才闪烁其词。

    “那贼人生的是何模样”宁回遇道。

    “他生的”林之羡吞吞吐吐,一面回味着昨夜见到的美景,一面却忍不住觉得羞愧难当,无颜面对好友,他如此心神恍惚,竟不自觉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生的很美。”

    “什么”宁回遇乍闻此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之羡回过神来,顿时窘迫之极,却又不知如何解释,只能闭嘴不言。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昨晚被锁小黑屋了,其实今天也没有出来23333但是我还是想办法把存稿弄出来了,两章合一。我错了,我 下次绝对不会作死把自己关起来了。我发现我总是习惯性地让攻打酱油,先提个醒吧,这个女装的不是攻嘤嘤嘤。

    、第39章 梁上君子2

    林潜还从未见过自己儿子这般模样, 倒是颇感稀奇。

    林之羡虽然生得清秀俊朗,却丝毫无损男儿气概,他从小跟着父亲征战沙场,也是小有战名, 平日里做事雷厉风行,不见丝毫地心慈手软, 哪里有这种时候

    看他如今这副窘迫模样, 连耳根竟然都红了个透。

    本是让他男扮女装去引诱贼人, 怎么如今看来反倒像他才是被勾引的那个

    如此想着, 林潜试探着道“羡儿既然看到了贼人的模样, 不防画出来,这样官府也好照着画像拿人。”

    “是啊,之羡你便将他的相貌画出来吧。”宁回遇回过神来,匆忙应和。

    谁知林之羡却一下子站了起来, 急道“不行你们不能拿他”

    他此话一出,林潜和宁回遇的目光一下子都望向了他。宁回遇就是再迟钝也觉察出不对劲了我不过是拿个罪犯,你这么激动做甚

    宁回遇皱着眉头,沉声道“之羡,这贼人可害了不少纯良女子, 你万万不可包庇他。”

    林之羡也发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 稍稍冷静下来才才道“我没有,我昨晚见到的那个并不是采花贼。”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放在书桌上,这是块环形玉佩, 上面还雕着精致的花纹,分明是给女子佩戴的。

    “你说采花贼每每残害一名女子,便会拿走她的贴身之物,但昨晚那个人并没有拿走唐姑娘的贴身之物。”他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微微顿了顿,但因为时间太短,并没有人发现异常。

    宁回遇接过那枚玉佩反复地看了看,收回手道“或许是因为他并没有得手。”

    沈庭知听着下面的对话,他来的时候谈话已经进行到一半了,所以他只听到林之羡为他辩白的那一部分。

    想来宁回遇应该是接到了什么消息,得知昨夜采花贼的目标是唐思敏,而他恰好要去盗唐思敏的玉佩,如此一来,一旦他被抓住就很难摆脱干系。

    沈庭知皱了皱眉,见天色不早了,正准备离开,谁知却听到门口有人匆匆赶来,有皇帝有急事召见林潜。

    沈庭知起身的动作一顿,便听到林潜与林之羡的对话。

    “皇上这么晚召见父亲,莫非有什么急事”

    “这几日礼部那帮子老匹夫闹得很凶,你们这件事还是尽快调查清楚吧,不然我看皇上也快没有耐性了。”

    目送林潜渐渐远去,沈庭知这才出了王府。此时天色已经晚了,沈庭知摸了摸肚子,竟然觉得有些饿了。

    西街有家不错的酒楼,庄序影平日里特别喜欢去哪里。

    也不知道酒楼有没有打烊,沈庭知从镇南王府出来,正准备往那边去瞧一瞧,谁知还没走出几步,一个黑影就迎面撞了上来。

    此时天色已晚,沈庭知连对方的模样都没有看清,只是条件反射地向一旁闪去。那人没了支撑,眼看就要直直地栽倒在地,沈庭知急忙伸手,一把扶住了对方,却听到她一阵惊呼“是你”

    沈庭知打眼看去,这才发现竟然是相识之人,他双手环胸,戏谑地笑道“仲小姐。”

    “公子请帮帮我”仲淳飞快地瞥了眼身后,眼神慌乱道。

    她紧紧地握住沈庭知的手腕,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木,她看着沈庭知,用力地请求道“求公子帮我甩掉身后的人,求你了。”

    沈庭知瞥了她身后一眼,低声念叨了句“麻烦”,手上却毫不含糊地一把揽住仲淳的腰,脚下微一使力便纵身跃出几米外,几个起落间两人便消失在街角,而此时正好有一队人马从她们刚才所在之地匆匆而过。

    沈庭知看了眼他们远去的方向,带着仲淳急速地相反的方向行去。

    庄序影不懂武功,但有父亲传给他深厚内功护体,即使带着一个人也丝毫不觉得吃力。

    他本来打算为仲淳在客栈开一间房落脚,但却被她拒绝了。

    仲淳执意要直接出城,沈庭知无法,只能一路护送她到城门口。

    “公子――不问我因何事引来追捕么”末了,仲淳忍不住率先开口。

    沈庭知本不欲探询她的私事,但见她主动问起,只得作出一副毫无在意的模样:“你少试探小爷,小爷什么也不知道。”

    仲淳见此,轻笑道:“公子怎会看不出来,刚才那队人马乃是尚书府的府兵。”

    沈庭知皱了皱鼻头,嫌弃道:“干小爷何事”

    “多谢公子体贴,”仲淳朝沈庭知微微福身,惹来后者不自在地转了转头“虽然上次遇见公子并不愉快,但小女子知公子并非大奸大恶之人。”

    “那是自然。”沈庭知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俨然一副傲娇的小样。

    仲淳回头看了看身后,再过一段时间城门就要关了,她犹豫再三还是对沈庭知道“虽然可能会惹公子不快,但小女子还是想提醒公子一事,那日公子才从我府中夺宝,小女子就遭遇不幸之事,未必真的是巧合,近日采花贼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公子恐怕已经惹上嫌隙,即使是亲近之人,公子也当提防一二。”

    她见沈庭知眼中明明惊讶之极,却又极力遮掩假装不在意的模样,颇有些好笑“怎么公子很介意小女子清誉被毁一事”

    沈庭知当然很讶异,要知道,即使在思想极为开放的现代,一个被过的女子都很难这么快从阴影中走出来,而眼前的这位姑娘却像是完全不在乎。

    但细细想来,本该就是如此不是吗受害者凭什么要为别人犯下的错而一辈子活在悲痛和阴影之中

    见她眼中带着几分调笑,分明还有挑衅之意,沈庭知梗着脖子“哼哼”两句,不悦道“小爷是这种人么不就是被咬了一口,你等着,待小爷找到黑手非打得他哭爹喊娘不可。”

    仲淳见状抿着嘴角,眉眼弯弯。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声叹了口气“若我双亲也如公子这般开明”

    她深吸了一口气,复抬起头,看着沈庭知“那公子我们今日就此别过吧。”

    “等等一下。”

    仲淳回头,却见沈庭知极快地往她手里塞了一堆银票,又从袖中拿出几个瓶子,眼神如何也不与她对视,表情极为别扭。

    “你自己小心”他语速极快地说完这句话,就直接把头转了过去。

    仲淳看着手上的东西,全是一些疗伤的圣药。

    “公子”仲淳声音干涩地喊出两个字,却被沈庭知打断。

    “哎呀你婆婆妈妈的,要走就别废话那么多了,小爷还要回去睡觉呢”

    他说罢便不再看她,径直向城门走去。而仲淳回头望了一眼快要合上的城门,也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流言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尽管已经连续几天没有人遇害,但百姓对于这件事的讨论却仿佛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方向甚至隐隐发生了改变。

    一些前尘旧事开始被私底下反复提及,其中竟涉及到了当朝的太妃娘娘。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沈庭知所关心的了,因为他此时正在天下最危险也最尊贵的地方――皇宫。

    轻轻掩上殿门,沈庭知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的情形,禁军统领正带着手下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宫廷的另一头赶来,有太监打着灯笼快速地走过,显然一排戒严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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