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背一路往上攀爬。
到最后他几乎软得只能倚靠在玻璃上,对方才仁慈地松懈了对脆弱脖颈的掌控。
“抱歉。”
“有点过火了。”
易晟抚摩着沈和秋颈侧的齿痕,语气里透出点懊恼。
一时间的情绪起伏,让他没能克制好。
沈和秋的眼角已经沁出了泪水,听到易晟的话,却摇了摇头,伸手抱住了人。
“……没关系。”
他并不讨厌,也不想易先生难过。
易晟收紧手臂,将人从窗玻璃上抱离。
他的小夜莺怕凉。
他摸着沈和秋的发尾,就这么安静地抱了一会儿,听着雨点打落在窗玻璃上滴滴答答的声音。
“我跟啾啾说过很多事。”
易晟轻声说。
“啾啾什么时候愿意再把自己的事,说一点给我听?”
沈和秋埋在易晟的怀里。
他没有想过要一直瞒着易先生,他父母的前车之鉴让他从未考虑过一直瞒下去的可能,却也不敢轻易地倾诉。
等他治好了。
等他好起来了,在要答应易先生之前,他一定会一点一点,说给易先生听。
沈和秋犹豫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小声说:“再……等一下……”
陶医生应该不会忙得太久。
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易晟顺着沈和秋头发的手一顿:“……好。”
算了,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易晟这次回来除了给何亦诗扫墓之外,还想对老宅进行修缮。
之前易家的老宅是放在易鹏程的名下。
但在对方踩在他的底线上后,易晟就收回了这座再无人居住的老宅。
同时打算让专人对其陈旧待修的部分进行修整,主要是修缮已经荒废的花园部分。
所以才需要在这里住上几日。
花园需要将丛生的杂草清理,然后松土,再重新栽上花。
沈和秋挺喜欢看修整花园的过程,经常捧着乐谱,坐在飘窗上往下望。
偶尔他没有灵感,在老宅里逛的时候,会经过易晟工作的书房。
除了看见易先生忙着开远程会议,偶尔还会看到他在同别人通电话发消息,估计是在忙工作上的事。
只是有几次沈和秋路过书房,发现易晟在看见他后,会挂掉电话或者关上手机界面,上前来耐心地问沈和秋找他有没有什么事。
沈和秋觉得自己这样好像会打扰到易先生工作,之后就很少会再直接经过书房了。
除了这些,蒋争博也还是像之前那样,时不时地在微信上找他聊天。
沈和秋捏着手机,觉得蒋争博跟他聊天的频率,都快跟易先生工作时通电话发消息的频率差不多了。
住在老宅的这几天,因为刘婶没有一起跟着过来老宅,所以一日三餐都是易晟做的。
沈和秋见易晟工作那么忙,现在又要包揽三餐饮食,觉得不好意思,就主动跑过去帮忙。
但易晟不喜欢他碰菜刀,怕会切到手。
也不喜欢他碰水洗碗,怕洗洁精伤手。
到最后甚至连洗菜都不让,原因是看不得摆弄乐器的手来干这些。
太暴殄天物了。
于是,沈和秋只好坐在饭桌前,看厨房里的易先生忙碌,偶尔跑进去帮忙尝咸淡,试试菜。
今天也是一样。
他坐在餐桌旁,想着专辑主打歌的副歌旋律。
余光瞥见易晟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亮,随后振动了下。
沈和秋以为是易先生工作上的电话,想拿去给在厨房里忙碌的易晟接听,便伸手拿过来。
他只看了一眼屏幕。
只一眼,便让他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那不是电话,是发过来的一条短信。
上面的内容显示了一半:
——我考虑了很久,和秋的抑郁症如果要完全稳定下来,可能还是需要药物治疗,不然……
后面的字他看不到了。
一股凉意从他脊椎骨爬上来,脑子里一片混乱,嗡嗡作响。
易先生知道了……
易先生已经知道了。
沈和秋的眼前晃着黑影,冷汗一瞬间从他的后背冒出来。
先前的那个噩梦又在他的脑海里盘旋。
他看见易晟皱眉看着他,神色厌恶:
“你有病。”
沈和秋喘着气,猛地站起身,椅脚在地面上划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然后“砰”地一声翻倒在地。
“啾啾?”
易晟被这阵声响惊动,从厨房里走出来。
他站在厨房的门口,看见沈和秋手里紧紧攥着他的手机,浑身都在轻微地发着抖。
他有了点不好的预感,快步走到沈和秋的身边:
“怎么——”
易晟的话没说完,便看见了快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上,那条短信的界面。
沈和秋看到了蒋争博给他发的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事!?最后一个坎,迈过去后,一切就欣欣向荣了!!
这次好像是真的快完结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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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沈和秋看到了蒋争博给他发的消息。
易晟站在原地,沉默下来。
他一直都能感觉到,沈和秋并不想把抑郁症的事情说给他人听,甚至是排斥的。
所以与蒋争博的沟通往来,都很注意地避开了沈和秋。
但现在还是被撞见了。
易晟慢慢俯下身,抱住了在发抖的沈和秋:“……对不起。”
“蒋争博是心理医生。”他轻声解释道,“我不是想故意瞒着你。”
他只是想尽可能在不伤害到沈和秋的情况下帮帮他。
沈和秋用力地捏着手里的手机,指尖都是青白的。
他茫然地抬起头,在看到易晟后,惊惧一下子涌上来。
耳朵里都是嗡嗡的耳鸣声,他根本没能听清易晟说的话,唇色都开始发白。
易晟能感觉到他的呼吸频率在不断地往上升,显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他收紧了手臂,用轻吻、拥抱的动作来唤醒沈和秋的意识,给予对方安全感,不间断地低声哄着人。
沈和秋过分安静地被易晟抱在怀里,在一个吻落在他的唇上后,终于从负面情绪的泥潭里挣扎出来。
他的视野先是明亮一瞬,而后又渐渐地覆盖上雾气与泪水。
他张了张嘴,却哭得没能发出完整的声音:“我……”
易晟温柔地抚着他脊骨分明的后背:“不着急,不用着急。”
沈和秋呛咳两声,含着哭腔,终于断断续续地说出声:“……你会离开我吗?”
他问得含蓄,连“讨厌”两个字都不愿说出口。
生怕易晟会用这两个字来回答他,扎得他鲜血淋漓。
沈和秋的过往让他形成巩固了一个太顽固的念头:不会有人愿意接受他一直无法彻底治愈的抑郁症,所有人在知道后都会厌恶、疏远他。
所以即便易晟一次次地告诉他,帮他重建安全感,在没有剥皮见骨地将这件事摆在明面的情况下,收效甚微。
但现在,这个问题终于被袒露出来,无可回避。
他也不介意在把他的回答重新说给他的小夜莺再听一遍。
易晟喟叹了一声,极尽温柔:“不会。”
“我不会讨厌你,也不会离开你。”
我会一直陪着你,陪着你治好病。
不,这也许还不够准确。
易晟握住沈和秋的手指,亲了亲他的指尖:
“我爱你。”
他的眸光沉沉,比夜色更深,可在沈和秋却觉得那像是光。
是他在漫长黑夜里踽踽独行时,唯一的愿求。
他朝着光拼命地跑,却发现它也在朝着自己奔来。
“嗯。”
沈和秋鼻音柔软,他牵紧了易晟的手,不愿意松开。
易晟看他情绪稳定,又重新提了蒋争博的事。
“我知道啾啾不喜欢医生,所以也不想逼迫你一定要去治病。”
“但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
“好。”沈和秋轻声说。
他不可能不答应。
他也想好起来,而如果想要好起来,去看医生治病是必不可少的。
他有心理准备了。
易晟没想到沈和秋能答应得这么快,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收起了惊讶的神色,眼角眉梢都温柔下来。
“开始治病的时候,可能会不太舒服,尤其是换药吃的话。”
“你的情绪可能会反复,药的副作用也会让人觉得难受……”
“这样也可以吗?”
沈和秋握住易晟的手,靠在他的怀里:“嗯。”
易晟摸了摸他的后脑,又亲亲他挂着泪的眼睫。
他们互相拥抱着,静静地站了很久。
直到鼻间飘来一股焦糊味。
沈和秋迟疑地抬头:
“易先生……厨房,好像烧焦了?”
易晟这才想起,他刚刚出来的匆忙,厨房忘记关火,锅里煮的东西八成是煮糊了。
他无奈地松开怀抱,转过身,脚步匆匆地赶去厨房把火给关了。
看着锅里的一团焦糊,易晟忍不住叹气。
……糊成这样,是没法吃了。
易晟回头,看见小朋友扒在门框上,探出小脑袋。
他失笑道:“忘记关火,给你煮的粥糊掉了。”
沈和秋从门外走进厨房,悄悄牵住易晟的衣角:“没、没关系……”
“不过其他的菜已经炒好了,粥重新熬一锅,得再等一会儿才能吃饭。”
“嗯嗯。”
易晟把锅洗了,重新开始熬粥。
弄完后才发现,小朋友还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他一转身,差点没把人给撞着。
锅里的粥用小火慢炖着。
香气渐渐覆盖掉了方才的烧焦味。
早晨的阳光从厨房的窗户洒进来,带着冬日暖阳的一点微薄的暖意,落在他们的眉眼发梢,一扫前些日子的寒冷阴郁。
阳光正好,碧天如洗。
只是到了晚上,冬夜气温骤降,沈和秋一时不察,再加上前几天淋了雨,情绪又剧烈地起伏波动。
当晚沈和秋就因为受凉而开始低咳。
易晟注意到后,怕小朋友因为降温感冒,去泡了感冒冲剂给他喝。
但第二天早上,沈和秋还是感冒了。
他体质一向弱,虽然近半年被易晟养得好了些,但根基易毁却难补,感冒后紧跟着便是发烧。
易晟坐在床边,看着刚量完的体温计。
38度,还好不是特别高的温度。
要是像上次那样的高烧,那就得去医院了。
沈和秋团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被烧得红扑扑的小脸,迷蒙地望着人看。
琥珀色的眼眸水润润的,让人心软得要命。
易晟伸手帮他拨了拨额前汗湿的碎发:“很难受吗?”
沈和秋摇摇头。
他只是头晕乎乎的,刚吃了退烧药,里面又有安眠成分,现在开始慢慢起效,觉得有点困倦。
易晟看出了他的困意,先是伸手帮小朋友掖了下被子,然后又改了主意,一起躺进了被窝,抱着人睡。
“睡吧,这样暖和。”
沈和秋被捞进男人的怀里,腰侧被结实的手臂揽住。
即便发着烧,他也觉得易晟的怀抱很温暖。
他舍不得易先生的怀抱,却还是小声提醒:“感冒……会传染的。”
易晟把热乎乎的小朋友严丝合缝地揣在怀里:“那就感冒吧。”
“陪着啾啾睡觉更重要。”
虽然是这么说,但一起睡到下午。
易晟还是不得不起来,去处理工作的事情。
今天降温得更厉害,沈和秋又发着烧,没了易晟做取暖源,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就觉得冷。
但要是再加一床被子,又觉得太厚,太闷热。
到最后,易晟干脆拿了一件自己的长外套,披在被褥上。
等易晟去书房开完了下午的远程会议,便又起身,转去卧室里看看小朋友退烧了没有。
他的脚步在踏进卧室的那一刻便放轻了。
沈和秋不喜欢黑,所以窗帘只拉了一半,夕阳的余晖从另一半窗户映进来,照亮了卧室。
床上的沈和秋还睡得很沉,他整个人都埋进了被褥里,只露出一小点细软的黑发,在被窝里团成一小团。
易晟走近,站在床边。
他怕人在被子里闷坏了,便俯下身,悄悄掀开一角被褥,想把藏在里面的小夜莺捞出来。
沈和秋睡得脸蛋通红,像一只小虾米一般团着身子,他的怀里还紧紧地抱着一件东西。
易晟还没看清楚那是什么,就发现沈和秋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他声音放轻:“啾啾醒了?”
沈和秋困呼呼地看着易晟,还没完全清醒。
他几乎睡了一整天,只有中间吃药的时候被叫醒过,现在脑袋昏昏沉沉的,只有本能。
于是便松开怀里一直抱着的东西,软绵绵地扒住了易晟的袖口,很不讲理地霸占了男人伸过来试温度的胳膊。
易晟被小朋友撒娇般地抱住了手臂,一时间进退两难,有些哭笑不得又心痒难耐。
他刚想开口说话,视线却不由得落在了从沈和秋怀里掉出来的东西上。
那是他下午临走前,披在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