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薄阳言罢,举了坛子便直接倾泻而下,酒液一滴不落地全入了他的口,动作潇洒豪迈,全无平日端肃模样。
这酒坛大概也就二拳大小,他功力深厚,便是一坛入喉,也清醒得很。
沈醉抱臂站在一边,看他卷起袖子,散了发髻,衣襟大敞,喝酒如流水。
这模样,便说是江湖豪客怕也没人不信,他叹了口气,知道祁薄阳心中纠结,想要喝酒以抒心中抑郁,也不管他。
酒是百多年的佳酿,入口醇厚绵软,实则后劲十足,祁薄阳毕竟多年滴酒不沾,初时还不觉得,三坛酒下肚之后,眼神飘忽,走路已经开始跌跌撞撞,东倒西歪。
眼见着素来外表端肃的昆仑之主,成了这醉态可掬模样,沈醉也觉得甚为有趣,故意在他面前相逗。
祁薄阳转头瞧见他时,眼睛亮得吓人,一手抓了酒坛,便向他扑过来。
沈醉坐在床上与他招手,面上兴味浓厚。
醉酒之人与清醒时候,xing子多有不同,祁薄阳眼中迷迷蒙蒙见了沈醉朝他招手,定眼望去,就见得沈醉动作懒懒散散,偏偏说不出的好看。
当下心中一热,已经扑了过去。
待到了眼前,他目光全在对方水润唇上,脑中一时不知起了什么念,仰头倾了酒坛,含了口酒,随手摔了坛子,张臂向沈醉抱去。
虽则平日小动作不断,但绝少这种半点遮掩也无的莽撞时候,沈醉一时不及,竟被他抱了个满怀。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唇上一热,一口浓香酒液就被对方口对口地渡了过来。
那酒入喉中,沈醉被呛到,脸上泛起红晕,偏巧对方不知犯了什么傻劲,或因失了那口酒而有了悔意,竟牢牢制住他脖颈,一条软舌探了进来,卷了他的舌头,吸吮那些未尽酒液。
沈醉本就喝不了什么东西,被强逼喝了那口酒就是极限,此时被对方用力挟制,心中生了恼意,只想推开对方。
可祁薄阳醉酒之后,竟有一身蛮力,箍得他极紧,根本挣脱不得。
他挣脱动作愈大,祁薄阳也察觉了,不知从哪生出一股烦躁之意,直接将他往床榻上推去。
这一推也使得沈醉脱了桎梏,可他见了祁薄阳那茫然脸上潜藏的浓重苦涩,心中便软了,也就随他去了。
祁薄阳蹬了鞋子,压他上了床,低头便朝他脸上胡乱亲去,毫无章法。
沈醉心中好笑,想着果然与酒醉之人没什么好说的。
祁薄阳之前便敞了衣襟,这一番折腾之后,大半个胸膛全在外面,沈醉眼前见得那一片白rou,忍不住伸手摸了上去。
那肌肤触感极佳,他手里摸着不由在心里赞叹。
祁薄阳本只胡乱亲吻,被他凉凉的手摸着身子,突然回了几分清醒,看着身下的人,微微有些愣神“沈醉……”
沈醉坦然回望“嗯?”
他一头墨发铺洒在床上,脖颈之上,全是斑斑吻痕,偏他神色坦坦荡荡,唇边带了三分笑意,无半分恼怒之状。
祁薄阳纵是再不知事,也知道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一时本已经清醒了的神智又混沌了几分,脑中晕晕沉沉,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是看沈醉模样,似乎并不在意。他想及此,胸口更热,手摸上对方腰间,稍一犹豫,便抽开了那束带。
脱沈醉衣物的时候,他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瞅空看对方,对方却只冲他笑,不发一言。
沈醉叹了口气,心内好笑,自己主动伸手脱了衣物。
衣物甫一落地,祁薄阳便觉心猛地一跳,目光凝于对方身上,半点不移。
见他这呆滞模样,沈醉笑着去了他衣物,然后直接抱了上去。
祁薄阳拥住对方,感觉与对方肌肤相贴之处,原本因为酒意而燥热的皮肤一片清凉,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
沈醉□与对方蹭了蹭,凑过去与他低声耳语“接下来如何做……莫说我没教过你。”
祁薄阳心中狂跳“你……”
“呵,”沈醉舌尖舔过他耳廓,“便让你一回吧。”
若说祁薄阳不曾有过想法,自然是不可能的。自十年前起,他就想着有这一日,只是他与沈醉无论心智武功,都相去甚远,经验又全来自于对方,若真想付诸实际,难度太大。
这次既然沈醉主动开口相邀,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这十多年的情思一朝得偿,他忙不迭地便压下对方身子,动作急躁地吻了上去。
沈醉闭目任他作为,感到那一双手摸过他身体的每一处,shi漉漉的唇舌不住在他胸膛上打转,燃起一簇簇火苗。
原本一片清明的思绪,突然也起了欲念。
直至那一双手往他身后探去,他才终于忍不住睁了眼,勉强定了呼吸“药……”
祁薄阳抬头看他,就见得沈醉身上已有一层薄汗,一缕缕墨发粘在身上,加上眼角泛起的红色,说不出的动人心魄。
只抽出了几分神智去思考“……药?”
沈醉勉力点了点头。
祁薄阳眉眼无辜“……你上次也没给我用。”
他是否故意,沈醉哪里看不出,知道他记着上次,想了想也不与他计较了。
却不想鼻尖闻到一股熟悉的清凉之气,睁眼瞧去,却是一半个巴掌大小的玉质盒子,色泽翠绿欲滴,说不出的眼熟。
那盒中药膏澄澈晶莹,祁薄阳伸指挑了一抹,笑道“当年你送我这药之后,我找人又配了一些,不愧是蓬莱之物,的确极好用。”舌尖在“极好用”三个字上顿了顿,不知是想提醒什么。
此时他眉目间尽显风流之色,沈醉知他酒意醒了大半,闭目道“随你吧。”
祁薄阳面上笑意更浓,倾□子,道“那……沈叔叔……可千万撑着点啊。”
沈醉突然便有了作茧自缚的感觉。
不过……此次一别,生死两不知,说不准便是最后一次了。
他这一生从未有过这种身不由己的时候,只能紧紧抱住身上那人,随对方而动。
眼前浮现当年那个少年羞涩面容,又变成了如今宽袍佩剑的青年,十年时光,不过弹指之间,韶华虚掷。
第二日晨间,祁薄阳睁开眼便想起昨夜情状,忆及沈醉那副从未见过的模样,忍不住胸中情热。
向旁边摸去的时候,才发现又空无一人。
他立时便忆起了昆仑那日的情况,起身转头看去,就见沈醉衣冠齐整,坐在一边撑颔看他。
祁薄阳这才想起,昨夜情事之后,对方尚有余力,自己去清洗了身子,而他却因为醉意昏睡过去,一时之间,当真是百感交集。
待他穿了衣物,透过窗户见得外边竟然落起了雨。
“昨夜我见星河灿烂,料不当如此。”他道。
沈醉伸手接了一捧雨,摇头说“这些事情,谁能料尽。”
祁薄阳朝窗外看去,桃花瓣零落成泥,池面上漾出一圈圈波纹,雨打金荷,远处树木色泽愈嫩,有鸟类躲在檐下梳洗毛羽。
一派宁和之相。
沈醉在他身边,缓缓言道“你与醒挽真的比斗约在大悲寺旧址……该出发了。”
“好。”祁薄阳舒出一口长气。
弯腰挂剑,正待走出门口,身后有人又道“外间下雨,带着这把伞吧。”
祁薄阳回身接过沈醉手里的青竹伞,“哗”地便撑开了,想了片刻道“等你事了,可否来昆仑见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