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庆鬃赶紧摆上笑意,"怎么会,怎么会,可是我在江南认真为官,百姓从未有什么不满,这旨意从何而来啊?"
蒋苇谷原本就一路车马,丝毫没有休息,就是为了赶在宋庆鬃有所防备之前把人拿下,可现在他明白的准备抗旨,倒叫他有些无奈了,"我等是奉皇上的谕令,这圣旨有皇上的御印,总不会是假的,总督大人如有疑惑,自可到京了禀明圣上。"
宋庆鬃捏紧了拳头,左右思考里,心里大概有了计较,他往后退了几步,"这里距离京师有几千里的路程,我要是离了江南,那这里的大小事宜还不得乱成一团,再者,我从未听闻这等消息,小将军你还是让我仔细看看圣旨,别被乱党给蒙骗了。"说完准备来拿圣旨。
蒋苇谷见他毅然决然准备抗旨了,当下也不再磨蹭,"大胆江南总督宋庆鬃,公然抗旨,来人,把它拿下。"
宋庆鬃等的就是蒋苇谷不耐烦的时候,拍了几掌,"来人啊!"
话没多说,从暗处就跳出一队人马,拿着利器,两拨人马便厮杀到了一处,蒋苇谷带着旨意不能做得太明显,便手下留情,但宋庆鬃养在后院的人却不像是平常的武夫,倒像是穷凶极恶的强盗,一来二去他带着的精英还落了下风,死伤了不少。蒋苇谷眉头一皱,"宋庆鬃,你目无法纪,我定要拿你上京!"
说完,蒋苇谷纵身一跃,跳在宋庆鬃身边,一脚把身边的人踹翻,然后夺了他的大刀,手腕一挑拨开护着宋庆鬃的人,打算把人擒住。
却不料,身边突然有人撒了一把□□,而宋庆鬃的人早有准备的捂住眼睛,而蒋苇谷带着的精英则纷纷中招。
蒋苇谷死死的捂住眼睛,手上的刀都拿不住,眼里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不一会儿,他的人马便都被制住,他也被人绑着,他虽看不见,但还是大声训斥道,"宋庆鬃,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拿朝廷重臣,我看你如何向皇上交代!"
宋庆鬃很不以为然,"皇上?倒是你,谁借给你的胆子,敢在江南撒野,我这就禀明圣上,看他如何治你的罪!"说完超一边的手下摆了摆手,示意他把人押下去。
宋庆鬃在厅堂里走来走去,"还好,父亲提前给我了书信,那些个贱民居然还真敢到京城告御状!先把人看严了,给京里递个消息。"
在一边候着的人赶紧点了点头,又问起来,"那这伙人怎么处理?要不要?"
宋庆鬃一脚把他踹到一边,"你个猪脑子!这人是我能动的吗!给我关严实了,好好伺候,等外边清理好了,再请出来!"
那人赶紧点头。
宋庆鬃拍了下桌子,眼里一股阴毒,"我倒是看看谁敢胡说些什么!"不过他的算盘没怎么拨动,事情就泡汤了,夜色正浓的时候,一伙蒙面人跳进了总督府,宋庆鬃院子旁边有一伙人把守,护卫来来去去巡逻,一支队伍从东边走到西边,突然一声响动,然后暗处跳出七八个人来,手起刀落,竟没惊动院里的人。
得手了的几个人,相互看了看,然后悄然摸进院子里。
蒋苇谷和那几个随从都分开关着,门口站着守卫,只是让他奇怪的是事,这地方还真不像是牢房,他眼睛已经被清理过了,上了药,还包了纱布,他有些不明白,这宋庆鬃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他原本是担忧着他会下死手,那即便是有援手,也怕来不及,但却没想到他虽然将他囚禁却没有苛待,这又是为何?蒋苇谷很是不解。
突然的一阵动静,然后守卫一声惊呼,蒋苇谷心里一紧,随手拿过桌上的香炉防身。不料来人却是很熟悉,"小将军,是我,高府的管家高云。"
蒋苇谷马上想起是谁来,"你怎么来了?"
高云一五一十的禀告,"老爷让我小心防备,你今日进总督我就知道了,见总督府没动静,就知道你这里出事了,于是晚上便带人过来解围了,宋庆鬃已经被我们拿下了。"
蒋苇谷松了一口气,"我倒是小看高斯了。”原本他就暗自交代了那两百的暗卫,却没料到高斯的布控如此精明,也是,准备了十几年,怎么会轻易出错。
有了高斯的人协助,蒋苇谷轻易的掌控了总督府,把宋庆鬃绑了。
蒋苇谷看着一个劲挣扎的宋庆鬃,不作理会,直接交代了精兵护卫,“你们且先留在江南,随我处理江南要务。”被解救的精兵们多数眼睛受创看不得,这种情形也只能无奈。
蒋苇谷和高云私自讨论了一番,“如今明着把宋庆鬃押解回京,定然艰难,不如由你暗中护送?我给个信物,你交与将军府就好。”
高云说,“这样也好。”
说着高云将宋庆鬃,又装扮了一番,打扮成了乞丐,蒋苇谷写了封信,把事情经过详细写了,又让两个未中计的护卫换了装,装成镖师押镖把宋庆鬃带回京里,这事情总算是顺利的一半。
第77章 愈静难止
宋庆鬃撒的石灰里还放了毒物,蒋苇谷眼睛好几天不起作用,但这时候又是要紧时刻,还不知京中是怎样的情形,若是他这里稍有懈怠,怕事情朝夕改之,正是一筹莫展的时候。
高云带着几人送来了个小匣子,蒋苇谷摸着匣子,“这些是什么?”
“是宋庆欺男霸女,胡作非为,强占人家财的证据。”
蒋苇谷大喜,又很是惊讶,“你怎么拿到的?”
高云没细说,只是说起别的,“这是物证,人证也早已准备了,将军不妨早些叫人送去京上。”
蒋苇谷心明,也不避及,“我现在行动不便,不若你来帮我,行事也便利些。”
“那是自然,老爷早写信与我,让我协助将军,还是老爷的事辛苦将军了。”
高云不愧是高斯的人,做事很是利索,再加上多年的准备,帮着他在总督府找到了不少金银来往的账册,还有堪比国库的金库,再加上先前的调差,暗中搜集的证据,这次事情便再无回天之力了。
那宋庆鬃也当真是不以为意,即便是京城几次三番的动静都没让他警惕半分,过于安逸的生活让他早已无所畏惧,这对蒋苇谷来说,简直是瓮中抓鳖,省事不少。
京中,曲岩正和孩子们吃早食,莛儿放在摇篮里,柳儿一边吃面条一边看着睁着大眼睛的妹妹,时不时逗她乐乐。
曲岩很是无奈,朝他挥了挥手,“认真吃面,到时辰夫子就要来了,别耽误了读书。”
柳儿赶紧点了点头,几口吸溜又把面条吃完了,曲岩看着乖巧懂事的不得了的孩子,又说道,“慢些,别噎住了。”
高云柳看了眼曲岩,轻声问道,“父亲怎么没回来啊?”
曲岩一愣,摇了摇头,“他兴许是有要事正忙,你不管这些,认真做你的功课。”
高云柳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其实他是感觉到曲爹爹这几日有些魂不守舍的,担心他而已。
曲岩把孩子送去小书房,叹了口气,回了院子,高斯已有三日没有回府了,他没告知他什么,正因为这样他才更放心不下,定是在做什么不简单的事情。
正思忖着,身后一阵喊声,“公子,公子。”
曲岩心上一紧,赶紧回了头,只见一丫鬟匆忙跑来,是前院的伺候丫鬟,“公子,老爷回来了,管家差我来唤你。”
曲岩不假思索往前院跑去。
早在一月底二月初时,高斯就有了动作。他看着江南的飞信,眉头紧皱。
一边的高益有些不明,信里的内容他是知道的,既然一路通顺,老爷怎么会?
高斯郑重的看着高益,“京中还有多少人马?”
高益一愣,回过神赶紧答道,“派出去不少,能用的只有二十来人。”
高斯点了点头,眉头的紧蹙却未解,“我要去西南一趟,这几日京中的事情你打点好,我带三人走,剩下的你布防在宅子里,不要让曲岩和孩子出事。”
高益很是惊诧,“老爷你要去哪里?东南,难不成是三王?”
高斯没说话,也没有和曲岩提及,只是安稳睡了一觉便简单穿戴,快马加鞭往东南去了。
大徽兵力大部便布防在西北和东南,因为西北的木梁,东南的前康,他一直弄不透宋梁魏怎么会和三王搅在了一起,但无可置疑,若是宋梁魏受困,三王也许会出手,他千方百计让宋梁魏无处可靠,绝不能这个时候惊动三王!
高斯在三王府里塞了人,所以略施小计,让他有点麻烦是很简单的事情。夜中,高斯立在窗口,一个身影闪了进来,“老爷。”
高斯点了点头,开口问道,“我交代的事情办好了?”
那人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张皮纸,“这是我偷偷绘下的布防图。”
高斯接了过来,还未打卡,站在前方的人便出了手,三枚暗器在不经意间朝他袭来,他闪身躲过了右边两枚,左边那枚却正中他的胸口,他眼神一厉,拔出小刀,飞速打回去。
那人功夫不如高斯,艰难躲过了暗器,一抬头却又被掐住脖颈,他一惊,正要求饶拖延,高斯丝毫没有犹豫,一用力拧断了他的脖子,然后拿了牛皮纸出了客栈。
他伏在屋檐,小心的打量着四周,平息而探,周遭动静颇大,脚步声不停,已然被团团围住。
他小心拿出一瓶药粉,涂在伤口处,然后用内力压制住毒素,强打起精神,小心地找寻着突破口。
突然的有一更夫打更声响起,且越来越大。高斯趁着这时,从怀里拿出一枚烟花,点燃直接丢在了一旁的院落,然后低矮着身子,没有动作,但暗处的人却被此一惊,领军人见行迹已被察觉,也不再藏匿,赶紧指挥兵马绕在明处,围住客栈。
高斯这时却很平静,他看见天空绽开的一朵蓝色烟花,暗暗计算,
头却隐隐有些发晕发黑,毒素蔓延上来了。他按着胸口,等了半晌,看见街那头隐隐有脚步声了,心头一松。晕眩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易地而处,他按了按额头,撑着坐起,“这是哪里?”
“在客栈。”
高斯接过递来的手帕擦了擦脸,“情况如何了?”
那人从怀里拿出一张图纸,“在这里。”
高斯接过来看了看,“我身上的羊皮图呢?”
那人赶紧又从桌上拿了过来,“在这里。”
高斯打开来比较着看了看,羊皮卷上的布防相差不多,但改了几处地方,“把羊皮卷给那边的人吧!”
接收过来的人一愣,看向另一块图纸,“那这个?”
“烧了。”高斯云淡风轻的说道。
宋梁魏迟迟没得到江南的消息,伏击蒋苇谷又没能得手,时间一长就开始惶恐了,如今,圣上一心想要严查,自己虽贵为一朝之相,可也只是朝堂上的权利,如今做不得什么,只能另请旁人相助了,便赶忙修书一封,请三王归京,只是这书信还未到达的时候,东南前康破了攻防的消息便传进了京城,宋梁魏收到消息,往后退了进步,一脸的惊诧!
曲岩走进屋里就看见一脸黑色的高斯,虽然人清醒靠坐在床头,但精气神全无。
曲岩几步过去,握住他的胳膊,“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高斯看了高益一眼,示意他带着下人下去,待房间里只有他和曲岩两人,才缓缓把他搂进怀里,一五一十的交代。
“我担心事态有变,就去了东南一趟,不小心受了伤,只是余毒未清,不是大事,你不用太担心。”
曲岩靠着他,确实满身心的疲惫,忍不住开口问道,“高斯,不如我们什么都别管了,回江南吧!凭你一己之力,我实在是惶恐不安,要是你有个万一,我要如何过下去呢!”
高斯听了这番话怎么不动容,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到这样的地步了,我即便是想收手也不可能了,你再等我些时日,等我身体好了,我们就回扬州。。”
曲岩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冲动过后理智就回来了,也知道自己想的是多么不切实际,只能紧紧的靠着高斯,“我意气用事了,唉,你别多想,做事小心些就好。”
高斯拍了拍他的背。
宋梁魏看着案台上空无一物有些出神。
一旁的人有些惊恐,“相爷!”
宋梁魏回了神,眉头紧皱,“加派人手!一定要拦住上京的人!绝不能让宗儿落到圣上的手里!”
在座的人听了,都有些忍不住的颤意,若是连总督,相爷的独子都不能保住,那他们。
宋梁魏没有再多余心思管他们如何想,直接看向门口的人,“你把速速消息递给皇后娘娘,让她去面见皇上,只要圣上容情,宗儿就不会有事!”
高斯好生修养着,曲岩在身边伺候着,身体很快就好了,时间却也匆匆一晃眼又是三月的时候了,该是要下江南的时候了,高斯那样一提,曲岩也准备起来。
只是最终,高斯却打消了去江南的念头。
宋庆鬃半月前就被秘密押解回京,连带的江南发生的事情都抖了出来,还有接连而来的铁打的罪证,这一切快得有些让人措手不及了。
宋庆鬃摸着唯一儿子的头,“老夫不会让你去死的!”
宋庆鬃身份不一样在刑部并没有吃什么苦头,但接二连三的阵仗却让他怯了,他死死的抱住父亲的腿,连连哀嚎道,“父亲,你可要救我啊!父亲,你可不能看着我被冤枉啊!”
宋庆鬃深吸了一口气,“宗儿,你等着爹,爹一定救你出去。”说完就拨开他的手走出了牢房。
赵啟看着高高摆着的奏折,提笔却没了心思,忍不住问道,“老相还在宫外等着?”
桐谷点了点头,有些迟疑的问道,“可要叫人传他进来?”
赵啟一愣,犹豫半会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既然朕知道这件事朕无能为力,再见他也是多余,倒不如不见的好。”
说完,他又提笔写着奏折。